作者:嗷世巅锋
“对啊、对啊,咱们自己来!”
眼见不少人两眼放光摩拳擦掌,连陈万三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焦顺抬手虚压了一下,解释道:“这些身毒人和乌西国也不都是一条心,这回几个挑头的,听说就曾在身毒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不过有一条你们说对了,他们就是想学这造枪造炮的手艺,说是学成了也好把乌西人赶走,给咱们大夏当属国。”
这下子工读生们就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虽然学了一年的文化课,有些人还参与排演了‘样板戏’,但对于这些国与国的关系还是插不上嘴。
好在焦顺也没指着他们能理解、解答,当下又道:“按照部里的意思,明儿我要去四方馆和礼部的人商讨一下,然后再各自拿出方案来,看这事儿到底是应允还是该拒绝——因着这事儿,我明儿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也只好提前过来和大家聚一聚了。”
“恩师公务在身,自当以朝廷大事为重。”
“是啊是啊,恩师不必在意。”
“咱们报社不也讲究天下为公……”
不得不说,这些工读生虽然与正经读书人为敌,但日常做派还是学了那些大头巾,咬文嚼字儿也都带了三分文气,再不复当初刚入学时的朴实无华。
当然了,少数几个如陈万三这般的除外。
闲话了几句,焦顺首先拿起筷子夹了口菜,众人这才纷纷开动起来,因当初在工学时,都没少跟着焦顺出去改善伙食,吃起东西来倒是没几个拘谨的。
没多会儿的功夫就杯盘狼藉。
不少人更是灌了个面红耳赤。
焦顺则浅尝了三杯,便借口明儿还有重要公务要处置,倒转了杯子只是吃菜。
正热火朝天之际,忽听得门外有人询问道:“这外面可是焦大人的车架?”
众人不觉都是一愣。
栓柱在焦顺的示意下出门问了两句,回来禀报道:“是那梅翰林,因瞧见爷的车架,所以让人过来询问。”
“这个时辰才走?”
焦顺笑道:“他倒也算是尽职尽责。”
不成想栓柱却道:“那人说梅翰林这几天一直住在工学里,方才不过是回去拿换洗的衣服,才恰巧撞见咱们。”
这么拼的么?
焦顺听了不由一愣,旋即面露古怪之色,前儿皇帝回文再三询问自己要如何‘尽兴’,显是在催促番外。
他原还想着找个机会再次登门造访呢。
可如今梅翰林常住在工学里,却让焦某人上哪找合适的理由去他家?
这就是古代大宅门的麻烦之处了,若是小门小户,丈夫不在家自然最是方便,但放在大宅门里就倒有些反过来了。
不过焦顺毕竟不是一般LSP,很快就把倒扣着的酒杯翻过来,爽朗笑道:“上回在梅府未能尽兴,如今既凑巧撞见了,怎能不请梅大人吃上几杯?快,速去将他请来,今晚我与梅大人不醉不归!”
第五百六十六章 还没好透
翌日中午。
梅广颜呻吟着从床上翻身坐起,抬手用指头压住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又缓了好一阵子,才沙哑着嗓子道:“来人啊、来人啊。”
“来了!”
外面立刻有小丫鬟应了,不多时挑帘子进来,凑上前一面扯下外套给梅广颜裹缠,一边道:“老爷总算是醒了,您昨儿后半夜直吐绿水儿,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嗯?”
梅广颜一面抬起两臂,将手套进袖筒里,一面茫然的问:“我怎么会在家里?”
“您忘了?”
那丫鬟瞪大了眼睛:“您昨儿回衙门的时候遇见那焦大人了,然后就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还是焦大人亲自送您回来的。”
“是吗?”
梅广颜轻轻锤了捶脑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自己似乎是在工学左近撞见了焦顺,也不知怎么就被他拉去报社吃酒,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就实在记不得了。
这时又听那丫鬟道:“不信您去问少爷,那焦大人是少爷亲自接待的,因瞧那焦大人也醉的不轻,还把人留在客院里过了一夜呢,今早上才走的。”
梅广颜想起上回焦顺来家里吊唁时,儿子就曾对其百般讨好,还得了桩筹建工学分校的差事,对于这回梅宝森主动留客的举动,也便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只是他对于儿子这样没骨气的举动,仍是颇为不满:“没骨气的东西,不知道在学业上用心,偏琢磨这些歪门邪道!”
说着,他心里暗下决定,再不能让那不孝子继续拖延下去了,等明儿一早就让他扶灵南下!
旋即梅广颜又想到了什么,遂问:“太太呢?怎么我又是在刘氏屋里过的夜?”
“太太昨儿扶您回屋的时候跌了一跤,好像是伤到了腰,走路都不利索了,所以就把您送到这屋里来了。”
那丫鬟正说着,那刘姨娘也亲自捧着醒酒汤进来,忙里忙外的伺候梅广颜起身。
等喝完了醒酒汤,又略略吃了两样好克化的,梅广颜这才清醒了许多,咀嚼着嘴里绿豆糕,心下暗道:自己先前猜的果然没错,那焦顺肯定是看破了自己的‘真正使命’,所以才两次三番的试图拉拢自己。
哼~
真是想瞎了他的心!
梅某人头顶青天一身傲骨,岂是几顿穿肠酒肉便能拉拢的?
不过倒是先不妨虚与委蛇一番,等抓到这焦贼的把柄,自己再替天下士子除此祸患!
想到自己昨天吐的胆汁,梅广颜越发生出了‘卧薪尝胆’的错觉,心想着既然要假装就要装到底,于是连中午饭都没吃,便重又换上一身青绿官袍,急匆匆的赶去了工学。
……
与此同时。
四方馆内,焦顺也正领着随行的刘长有在偏厅用饭。
因一上午唇枪舌战,这会儿两人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各自用完了午饭,便靠在椅背上神游物外养精蓄锐。
昨儿托梅家那‘孝子贤孙’的福,他成功取得了番外素材——梅宝森可不仅仅只是帮着穿针引线,还替母亲想了个假装扭伤的借口,若不然梅夫人今儿未必能交代的过去。
不过这孝子贤孙过两日也该南下了,再想续写新篇章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在文末加一句‘全文终’,以免皇帝还追问下文?
唉~
用身体写作当真不容易啊。
“大人。”
正想些有的没的,一旁刘长有养够了精神,主动凑过来问:“这身毒国人早就在四处奔走联络了,咱们工部不知道情有可原,但四方馆就守在边儿上,事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偏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事情闹大了才知会咱们,这分明是来者不善啊!”
“这叫挟洋自重。”
焦顺闭着眼睛冷笑道:“说不定身毒人四下里串联,就是他们在背后指使的也说不定。”
“那……”
刘长有一张老脸愈发阴沉,看看四下里无人,又压低声音道:“咱们该如何应对?南洋的、西洋的倒也罢了,西南几国与三韩、扶桑原就是咱们大夏的属国,以前也经常派人留学……”
“想那么多干嘛。”
焦顺摆摆手打断了刘长有:“先跟他们扯皮吧,这次我跟着来,下回你自己来,只咬死了事涉军机,别的不要多说——酸丁们别的不会,断章取义抓人话柄的本事大着呢!”
说实话,焦顺到现在也还没想清楚,四方馆搞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要知道甭管最后结果如何,四方馆官员都难逃渎职之罪,偏这事儿除了恶心人之外,暂时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好处——当然了,喜欢损人不利己的家伙也不是没有。
所以焦顺选择了以拖待变,反正这又不是清末民国的时候,讲究什么一等洋人二等官,如今想挟洋自重,也得先看看朝廷答不答应。
“这……”
刘长有明显有些不情愿,别的差事倒罢了,和读书人打嘴仗,他是打心眼了就没自信。
“放心。”
焦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实在顶不住,我这里还有后招。”
他所谓的后招,正是倒卖军火。
身毒四下串联、诸国群起响应,说是要去工学做工读生,真正目的还不就是奔着大夏的火器来的?
反正焦顺不相信,这年头就有身毒人能领悟工业强国的道理,还偏偏跑来了四九城。
先前和皇帝提的建议,因为还不到施行的时候——隆源一式还没能大规模量产——所以暂时没有向外面透露,如果挟洋自重真被礼部给玩成了,大不了提前丢出这根儿肉骨头就是。
想必获得了大夏出售‘现役’火器的承诺,大多数相关国家应该也就该消停了,即便有一两家坚持卖不如造的,最终也难成气候。
焦顺自持心下有底,便琢磨着趁四方馆的人还没找来,留下刘长有虚应差事,自己先回衙门里料理正事儿——他当初针对送水工骚动事件,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提议,最近总算是批下来了,就定在这月初五举行。
因是破天荒头一遭,衙门里除了他都是两眼一抹黑,所以他肯定是要亲力亲为的布置,免得被人挑出毛病来。
然而正准备脚底抹油,忽就有天使寻到四方馆,说是奉隆源帝口谕,召他即刻入宫觐见。
焦顺不由愕然,心道莫非是皇帝听说自己又去了梅家,等不及成文,想要直接听评书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擒雷
景仁宫,贤德妃居处。
隆源帝在客厅里烦躁的来回兜着圈子,三不五时的便会追问焦畅卿到了何处。
等听说已经过了左内门,进到了东六宫之内,他更是忍不住想要拔腿迎出去,亏是贾元春和戴权一唱一和的劝说,这才没有失了威仪。
而与此同时,焦顺也已经跟着几乎是在小跑的引路太监,快步走进了景仁宫的大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那辆试制的火车,不过和当初比较起来,这辆火车早已经‘面目全非’,半开放式的火车头被崭新锃亮的钢铁覆盖,后面用来拉货的平板车厢,也有一半改装成了豪华的木质车厢,甚至顶棚上还特意加装了飞檐斗拱。
当然了,过度奢靡的代价就是每次火车发动之后,都要给这些精致的车厢进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清洁——比如眼下,就正有几十个小太监爬上爬下,擦拭瓦片、墙体上沾染的煤灰。
“哎呦~”
焦顺正歪着头打量火车,裘世安就领着两个小太监从里面迎出来,隔着老远就嚷道:“我的焦大人哎,您可算是来了——快快快,皇上都已经等急了,您赶紧跟我进去吧!”
“裘公公。”
见他心急火燎的,焦顺脚下也便没停,边跟着他往回走,边略略拱了拱手问道:“皇上这时候召下官入宫,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还不就是那些洋夷闹的!”
裘世安丢下这一句,却不肯再往深了说,只道:“等见了万岁爷,您自然就明白了。”
看出他是怕人多嘴杂,焦顺自然也就没再追问——不过听这意思,显然和自己昨儿在梅家的经历无关。
因是皇帝再三催促,等到了内院里连通禀都没用,直接就被领进来客厅里。
厅内除了皇帝的都总管太监戴权之后,还有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因是背对着门口的位置,一时倒瞧不清相貌,但从服饰来看,应是此间主人贾元春无疑。
焦顺没敢多看,忙上前行礼山呼万岁。
“起来,快起来!”
皇帝连免礼平身都懒得说,直接上前扯了焦顺一把,等焦顺顺势起身,便劈头盖脸的问:“焦爱卿,你可有办法把天上的雷电引下来装进瓶子里?”
焦顺被他问的直愣怔,半晌才迟疑道:“陛下怎么会想到要将天雷撞进瓶子里?”
“还不是那些洋夷,方才竟然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隆源帝愤愤的道出缘由。
却原来就在三哥们纠集了一些小国,借四方馆向朝廷施压的同时,欧陆强国高卢基的驻夏总领事,则是直接通过外交途径向隆源帝提议,由两国官方互派留学生交流文化技术。
这个提议在焦顺看来很正常,但隆源帝得了通报之后,却觉得十分可笑。
在皇帝看来,即便是欧罗巴最强的乌西国,也不过就是在造船上暂时压了大夏一头——就这,主要还是因为对方是岛国,优先发展造船技术的缘故。
你高卢基据闻还略逊乌西国一筹,有什么可互相交流的?还不就是想打着交流的名头,想占我大夏的便宜?
其实这事儿,如果皇帝选择置之不理,或者干脆拒绝也就没下文了。
偏隆源帝非要秀一秀天朝上国的实力,遂把高卢基总领事请进宫里,先坐了两圈火车,又拿出贾宝玉前两日捎来的手摇式发电机显摆。
那总领事倒是不住的竖起大拇指称赞,但他身旁随行的副使却有些年轻气盛,当场表示自己早就在乌西国见过火车,至于发电机——早在百年前就有人用风筝引了天雷下来,装进瓶子里进行研究了。
再说比起真正的天雷,这所谓电灯泡发出的光亮,压根不值一提。
隆源帝当时就不高兴,偏那高卢基副使还不知收敛,大肆炫耀高卢基殖民地遍布五洲七洋,经过见过的东西实不是偏安一隅的国家能够想象出来的。
隆源帝气的不轻,本欲当场反驳,但转念想到焦顺进献火车时,也曾说过西人早有类似之物,一时便没贸然张嘴。
再加上高卢基总领事当即呵斥自己的属下,并强令其下跪赔罪,这才让皇帝的情绪没有当场引爆。
但等到高卢基的两位领事离开之后,隆源帝却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甘,所以才有了临时召见焦顺,又劈头盖脸的问他能不能把天雷关进瓶子里。
了解完由来始末,焦顺哭笑不得,当下拱手道:“敢问陛下,那副使所云曾用风筝吸引天雷并装进瓶子里的人,是不是叫做富兰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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