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想到那册子里的内容,探春羞涩中透出三分恼意,但还是认真点头道:“若是贵妃娘娘问起,我一定小心应付。”
毕竟心存不满,回了这一句之后,她也不等焦顺答话,便扭头回到了南安郡主身边。
南安郡主只当两人闹了什么别扭,一边挽住探春的胳膊,一边好奇的看向焦顺。
焦顺自然不会解释什么,又冲二人微微一礼,然后便自顾自转身离去。
南安郡主见状,忍不住探究:“你们之间……”
“好了。”
探春忙打断了她,板着脸道:“趁太子殿下还在晨练,咱们先把这张图吃透了再说。”
不提她二人如何。
却说焦顺原路折回奉天殿,沿途不由暗暗摇头。
与探春的事情,虽然是他主动暴露出来的,但也万没想到吴贵妃会让他事无巨细的写出来。
要说投名状的话,不是已经有那两本奏折了么?
想来隆源帝死后,那两本奏折就已经到了吴贵妃手上——至少是她曾经看过,否则也不会凭空生出让自己写这种东西的想法。
可既然已经有把柄在手,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隆源帝后继有人了。
回到奉天殿的时候,已经陆续有官员命妇赶到,原本正在宦官宫女的引领下前往偏殿收制,远远望见焦顺,不少人便停住脚对着他指指点点。
命妇队伍当中,王夫人、邢夫人、连同尤氏在内,听着左近的议论声,本就板着的表情不自觉又凝重了几分。
虽然早就知道焦顺在朝中不受待见,但这阵子愈演愈烈的声讨,还是让她们为之‘耳目一新’。
即便原本对焦顺颇具信心,如今却也忍不住有些提心吊胆起来,而内中又以尤氏为甚,唯恐有一天芎哥儿就突然没了亲爹照拂。
于是等在偏殿落座之后,她便忍不住拉着宝钗泛起了嘀咕。
在不知道宝钗也已经陷入彀中的情况下,她当然不可能把话挑明,因此只说如今荣宁二府颇多依仗焦顺,若焦顺果真倒了,恐怕有唇亡齿寒之忧。
薛宝钗闻言却只是一笑,轻声宽慰道:“嫂子莫慌,三妹妹如今时常出入禁中,所见所闻必定多过咱们,她尚且不急,咱们又有什么好急的?”
尤氏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虽然拢共也没能和探春联络上几回,但看她那神采飞扬的模样,显然并没有受到最近的局势影响。
心下稍稍踏实了些,尤氏又忍不住泛酸道:“三妹妹这回可算是抄着了,旁的不说,有这护持左右的情分在,日后一份诰命是肯定跑不了了——纵使越不过湘云,怕也差不了太多。”
薛宝钗默默点头。
护持左右的情分就不用多说了,若能借机给小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日后的好处又何止是一份诰命而已?
对于探春的‘好运’,要说嫉妒倒还谈不上,但淡淡的不甘却时不时萦绕心底。
湘云倒还罢了,三妹妹不过是兼祧平妻,官方都不承认的存在,却也有这般际遇。
反观自己……
若没有和焦顺逾越底线,她或许还会心平气和一些,但现在自己明明已与他有了夫妻之实,所换来的却不过是哥哥一个小小的官位。
若早知有今日,当初……
……
无惊无险又是一天。
眼见临近傍晚时分,焦顺有些烦躁的在偏殿值房里来回踱步,有些疑惑皇后缘何还不召见自己。
昨天下午明明商量到关键处,他本以为皇后上午就该传召自己来着,谁成想直到这时候也没有半点动静。
他下意识步出偏殿,眺望向灵堂的方向,正瞧见皇后摆开鸾驾返回了储秀宫中。
看来晚上并不是皇后领衔守制,那么召见自己秉烛夜谈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皇后因为什么事情出现了反复?
可焦顺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此后数日,他望穿秋水一般,却始终没能等来皇后的召见,眼瞅着已经到了三月里,距离他预定的时间已经不躲了,焦顺终于忍不住主动求见皇后。
皇后批复的倒是极快。
当天下午,便在一处偏殿内召见了焦顺。
为了避嫌,照例是大门洞开一览无遗,但殿内的宦官宫女都被打发了出去,只留下高高在上的皇后,与躬身侍立的焦某人。
皇后先是默默打量焦顺,待到他似乎要抬头时,又忙偏转了视线。
两手在素白长裙里悄悄攥紧,深吸一口气勉力平复了胸前的悸动,道:“不知焦大人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焦顺趋前半步,肃然道:“娘娘,忠顺王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还望娘娘早做定夺。”
皇后其实早知道他是为了这事儿而来,更知道解决忠顺王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但注意力却总也集中不到这上面。
杏眼望焦顺身上一斜,看着他那副大义凛然的架势,心中想到的却是他在灵堂里、在赵国基家、在桃花林、在荣国府客院……
但要说他是淫邪无耻的小人吧,他又确实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与文臣斗法时所展露的足智多谋,也远不是等闲可比。
兼且又肯对女子一视同仁不耻下问,若非如此,那荣国府的三姑娘,到最后也不会与他日久生情私定终身。
皇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品评焦顺这个人,更不知道那具魁梧的身体当中,究竟还蕴藏着怎样的……
“娘娘?”
这时一直等不到回应的焦顺,忍不住拱手提醒了一声。
皇后这才重又惊醒,脑中残留的畅想,让她霎时间涨红了脸,做贼也似的移开了美目,嗓音带颤的道:“那、那依焦大人之见,该当如何行事?”
先是吴贵妃,后是皇后,这先帝留下的遗孀怎么个顶个都怪怪的?
第七百九十二章 跋扈
自那之后,匆匆又是七八日。
这天一早,皇后到了奉天殿内,正跪坐在右侧首席与几个嫔妃小声议论着什么,就见吴贵妃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了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左右嫔妃见状忙起身相迎。
皇后虽依旧跪坐,却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吴贵妃赶紧入列。
不想吴贵妃径自走了过来,那有些熟悉的年轻女子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的这么迟?”
皇后一面小声埋怨着,一面下意识端详那女子,然后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是你?!”
旋即又扯住吴贵妃轻声道:“你、你怎么把容妃带出来了?!”
“姐姐放心,她如今乖巧的很。”
吴贵妃顺势跪坐到了皇后身边,一边打哈欠一边随口敷衍道:“前儿不是还有人提到她么,我一想干脆带她出来转转,省得都以为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要不是为了这个,我今儿也不能来的这么晚。”
看她一百个不在乎的样子,皇后也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宽厚是肯定谈不上,但要你说她狠辣吧,她又确实对容妃下不去死手,只能说是做什么都半吊子,不上不下的。
就只这拎不清的糊涂劲儿,是一日比盛似一日!
容妃先前就曾假意逢迎,最后险些害死太子,偏她竟不知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又将这祸害放了出来。
皇后有些头疼的,看向已经来到身前的容妃。
也无怪乎她一开始没认出来,容妃以前是鹅蛋脸,隐约还带了些婴儿肥,但现在却瘦成了尖下巴,连脖子都细了一圈。
就只那汹涌处看着并未缩水多少,沉甸甸挂在消瘦单薄的削肩之下,甚至于让人都有些担心,她那纤细的腰肢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累累硕果。
刚想到这里,就见伏低见礼的容妃一个前倾,踉跄着险些跌倒。
皇后下意识想要伸手搀扶时,她又勉力稳住了身形,将一条胳膊横托在胸前,似乎中气不足的颤声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话说瘦成这副样子,她脸上的气色倒是红润非常。
皇后原本担心她会突然闹事,准备找个由头把她送回钟粹宫去,但见容妃乖乖行礼的样子,以及那一副风吹即倒的架势。
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指着贾元春身边道:“你就在元春妹妹下首吧。”
旋即又暗示贾元春道:“她大病初愈,还要劳烦妹妹多多看顾。”
贾元春自然别无二话,立刻就恭声应下了。
不过事实上她现在心情也并不美丽,原本以为等风声过去,再有太后娘娘为自己求情,事情也就该揭过去了。
谁曾想吴贵妃仗着是太子生母,竟连太后娘娘的面子都不肯给,明里暗里都给顶了回去。
这一来贾元春可就坐蜡了,本来有皇后居中协调,即便自己保不住特许参政的地位,至少可保性命无忧。
可若是吴贵妃一意孤行非要落太后的面子……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看向了左侧首席附近,正半蹲在太子身边交代着什么的焦顺。
眼下能指望的,或许也就只有这位荣府旧仆了。
与此同时,皇后也在悄悄观察容妃的情况,一来是担心她闹事,二来也是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担心她撑不住昏死在灵堂里。
但让皇后的意外的是,容妃自从跪坐好之后,原本危如累卵的情况立刻好转了许多,有些夸张的挺直上半身,不动不摇坐如钟,甚至就连那绷紧了宽大孝服的雄伟硕物,也难以动摇她的身姿。
这就好像、就好像是被钉子给楔在草席上似的!
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皇后努力回忆了一下类似的情景,貌似那时候身体健康的容妃,也不可能稳如泰山一般,甚至还会故意将身体前倾,好用炫耀的口吻埋怨几句胸前的累赘。
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她忍不住捅了捅身边的吴贵妃,轻声问:“方才瞧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现下却怎么跪的这么稳?”
吴贵妃正垂着头打瞌睡,冷不丁被捅了个激灵,茫然的看向皇后。
皇后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她这才恍然,瞥了眼正跪的笔直的容妃,嘴角闪过讥笑,附耳对皇后说了几句什么。
皇后登时瞪圆了美目,若不是及时用手捂住嘴,几乎就要失声尖叫起来。
怪不得她跪的仿佛被楔在地上一般,原来这并非错觉,而是……
她红涨着脸搡了吴贵妃一下,羞恼道:“你是疯了不成,这若是不小心被人揭穿……”
“放心吧,这又不是头回了,我心里有数的很。”
吴贵妃截断皇后的话,又洋洋得意道:“你猜那东西是用什么做的?正是她那辆自行车座位下的大梁,当初这小贱人不是最爱骑着车子,跑到乾清宫门口招摇么?我索性就让她骑个够!”
皇后听完吓的花容失色,连道:“这、这如何使得?那岂不是要把肠子连同五脏六腑一起扎穿了?!”
“哎呀~”
吴贵妃猫儿似的摇了摇手:“姐姐想哪去了?我只让人截了一截,又把底座倒装在了下面——你瞧她这不是好端端的,哪里像是肠穿肚烂的模样?”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劝说道:“这里毕竟是灵堂,皇上尸骨未寒,怎好……”
“灵堂里比这更过分的,姐姐又不是没瞧过?”
不等她把话说完,吴贵妃便又挤眉弄眼的截住了话头。
眼见她又把话题往那上面引,皇后急忙扭过头不再看她,心中暗暗无奈,自从皇帝大行之后,便有两个人日渐跋扈猖狂。
头一个自然是忠顺王,但按照自己与焦顺商量好的计划,他终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二一个就是吴贵妃了,甚至于吴贵妃的嚣张程度还要压了忠顺王一头,偏她又是太子的生母,任谁也不敢轻易动她。
“阿、阿嚏!”
这时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喷嚏,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想要看看发出这样惊天动地响声的人究竟是谁。
皇后也不例外,她偏转过身子向门外看去,就见一个肥硕的中年人,正手托着鼻烟壶站在门槛前面揉鼻子。
见众人齐齐看来,他大咧咧的收回了鼻烟壶,坦然笑道:“本王昨夜偶感风寒,鼻子有些不通气,又怕误了正事,所以才……真是失礼、失礼。”
口中说着失礼,但那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可半点没有抱歉的意思。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皇后不自觉蹙紧了眉头,伸手示意女官搀扶自己起身,微微冲着来人颔首:“王叔怎么来了?”
来人却不是忠顺王还能是哪个?
眼见皇后起身主动招呼自己,忠顺王脸上笑容更胜,却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先环视了一下殿内众人,然后边提着袍子迈过门槛,边道:“距离太上皇的葬礼已经没几日了,有些事情还要请皇后娘娘示下。”
说是要请皇后示下,但他昂着头边走边说,却哪有半点身为臣子的礼数?
上一篇:明克街13号
下一篇:苟在东宫涨天赋,发现太子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