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奉义天涯
战训馆里轰鸣声不绝于耳。
在战训馆里，实弹射击是需要戴耳罩的，不然很容易损伤听力。陆令在以前的培训中，一个人就给五发子弹，而这里额度明显高了很多，打一组就是3＊10。
只有十天的训练时间，所以必须增加训练量。
这里一共有30个射击位置，每个学员都配有一名教官。要知道这东西相当危险，稍有不慎都是大祸。在学习的初级阶段，还是要安全第一。
陆令第一天学枪，就打了90发子弹，可给他高兴坏了。
他们目前练习的是15米靶子，后面几天会改成25米靶，不会更远。按照乔启的说法，对于绝大部分警察来说，强化25米靶比挑战50米靶有用的多。如果目标跑出去50米，而且是移动靶的情况下，根本不建议开枪。
当然，有例外。
已经加了20天小灶的叶文兴，已经在练习25米移动靶和50米靶了。一般来说，手枪这个距离命中率就很低了，但高手依然能命中。
这不是让陆令羡慕的，最关键的是，叶文兴已经开始玩别的枪了……95自动、88狙……陆令听着就馋，可惜摸都摸不到。当然，叶文兴也只是了解和熟悉了一下别的枪，一样打个几梭子子弹罢了，只能做到有一天碰到会用而已。
……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经到了10月底。
10月15日的考核之后，负责人说过，这些被乔启单独带走、单独授课的学员，分数会等于同队伍其他人的平均分。也就是说，陆令的队伍是亏的，青山和叶文兴分数再高也没用，并不被取用。
而这段时间的青山，比起刚来的时候，更加内敛了一些。
乔启用在青山身上的时间是最多的，青山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年龄稍大了一些，22岁，已经过了最好的训练年龄。如果青山只有16岁，乔启说什么也要把他带走。
当然年龄大有年龄大的好处，性格上自然是沉稳了许多。
战训室。
“如果被敌人从正面，双手锁喉，”乔启抓住青山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要趁对方尚未锁紧，毫不犹豫的这样，向左猛得转身，右摆拳向左、向下挥出，发力方式是要用腰部，看好了，借助全身的力量，挥动右侧臂膀，然后挣脱对方，接着迅速转回身体，左臂横肘突进，作为虚招，右臂横拉过来，从这里，袭击对方的面部或者颈部……”
随着年龄增长和原本身体力量的限制，乔启的绝对力量已经远不如青山了，但他总能找出青山发力的问题，不断地给青山做纠正。
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青山也把之前在深城特警队学的内容融会贯通，并且和乔启讨论过几次深城王翰队长给他的视频，不断地总结分析。
乔启的观念非常正确，警察第一要务是保护，无论是保护群众还是保护自身，技战术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伤。即便需要杀伤，杀伤也不是目的，而是为了保护不得不采取的手段。
所以，乔启教的技能，很多都是防守反击和保护自己的要害。
等青山再过一年半载，等闲之辈根本就无法近身。当然，一旦近身……
“来，戴上护具，实战。”乔启道。
“是。”青山熟练地戴上护具，“老师，今天是哪些动作？”
“不限制，全力以赴。”乔启道。
“是。”
这一个月下来，乔启看得出来青山的进步，这孩子太听话了。一旦青山认准了一件事，非常有毅力。
简单地说，驼背这种事，有几个人能被别人说一句，就不断修改直至挺直胸膛？如果真这么简单，高个子的人也就没人驼背了。但青山做到了。
乔启看着穿好护具的青山，内心有点犯嘀咕。
他体重只有73公斤，一身肌肉还在，如果是平日里，生死战，目前来说青山挺不过十个回合。但如果是擂台赛、穿护具的情况下，他想击败青山，实非易事。
不过，做好准备后，乔启的气质整个就变了，他看似动作不快，但还是迅速贴近了青山，青山也迅速架好了防守姿势。
快！
乔启逼近后，左脚的上踢被青山格挡后，几乎在一瞬间，右肘就出动了，在这个时候，收回的左脚居然再次积蓄了力量，进行二段上踢。
二段上踢得手后，乔启丝毫不恋战，身体站稳，挪移了脚步，找了个角度就是一掌，进而收掌顶膝，在青山防守的空挡，左摆拳已经袭向青山头部。
乔启动作如游龙一般，而且招式之间没有任何停顿。比如说一般人打出一拳，有个收拳的动作，但在乔启这里，收拳意味着出肘，一手肘击出神入化。
如果每次成功打击都有分数的话，乔启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就已经可以拿到10分以上。
此时的青山也是吃痛不已，这么多天以来，还是第一次面对乔启这样的攻势，不是他不想出击，主要是真没有机会进攻，每次要进攻的时候都会漏出更多的破绽。
乔启的动作太快，而且丝毫不拖泥带水。很多正式的比赛中是不允许用肘击等方式的，但现实从来都不是表演赛，肘子、膝盖都威力奇大，怎么可能不用？
挨了差不多几十下，青山才逐渐适应节奏。他准备反击了。
硬抗了一下乔启的肘击，青山猛地一发力，身体直接撞了过去，接着就抓住了乔启的拳头。
乔启一拉，再用另一只手一切，青山吃痛，松开了抓住拳头的手。但这个时候，乔启露出了空门，青山知道，贸然前进一定有腿和膝盖在等着自己，于是双臂护住自己的同时，猛地一转身，就是一个横踢。
青山动作快，乔启动作更快，他直接侧步向前，一脚就踢在了青山的支撑腿上。要是常人，这一下肯定是得倒，但青山没有倒，他硬抗了这一下，身体踉跄了两步，接着又摆好了姿势，悍然再次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青山改变了进攻方式，完全不顾及自己会不会被袭击，身体所有能用来袭击对方的手段全用上了，乔启也不得不躲闪防守。这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而且打中乔启一下，可能要被打中四五下。
乔启再次进攻……
打了足足20分钟，乔启放倒了青山两次，青山都没喊过疼，也没认过输，反而是越打越勇。这体力着实是可怕。
终于，乔启放倒了青山第三次，叫停了比试。
再打下去，他先脱力了。
“你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速度不够，而且可能是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针对我的动作没有出全力。”乔启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无意义的、可能导致你很危险的动作，我来给你讲讲……”
到了后期，基本上乔启都是在教青山，另一位已经跟不上节奏了，基本上只能充当陪练。不过这位也是服气。武无第二，谁强谁弱一试便知，这位知道自己远远不是青山对手，也就不会吃醋逞强。
……
训练完青山，乔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独立的住处。身上的肌肉都有些颤抖。
岁月不饶人，这一个月的训练，乔启是非常辛苦的，一天都没休息。今天格外累，但是想到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还有些不舍得。
这些年来，乔启全国到处飞，去很多地方担任过技术指导，但只有这次来，才有了心灵上的羁绊……
唉，要分别了……
……
10月转瞬即逝，31号这天，乔启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背上自己的背包，甚至没有给大家留下一个背影，就静悄悄地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手机里只留了青山一个人的微信。虽然叶文兴等人也进步斐然，但在乔启眼中，也只有青山算是他的弟子。以后的时光里，他还是可能在线上指导青山。
这一个月的时间，每个人的跑姿都变得很专业，身体素质也都有了提升。有的人原本五公里30分钟，现在能跑到22分钟，这样的进步是难以想象的。
刘俪文等人也学到了很多实用技巧，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紧急枪伤、弹片伤处理，这些在学校是几乎学不到的。到了后期，乔启甚至教给他们这些人一些伪装和勘破伪装的技巧，这些大多有了医学基础，学这些倒也容易。
再说陆令自己，身体素质也好了不少，在队伍中得分也是前十的存在，“进步分”很高。以后六人小队如果要分开执行任务，是肯定要把青山安排给燕雨和刘俪文的，毕竟两位女同志更需要保护。陆令现在，面对两个普通人，不持械的情况下，问题不大。遇到那种黑社会壮汉，1对1也是没啥问题，毕竟现在青山也经常教他。
“乔教官走了，”陆令看着大门的方向，拍了拍青山的肩膀，“等你我执行完职业警察的三年任务，乔教官就60岁退休了，到时候你可以多去找找他。”
“嗯！”青山用力地点了点头。
陆令没有再说话，看着大门的方向，内心充满了期待。
第281章 如何杀人
11月1日，所有学员都坐在教室中，等待新老师的到来。
乔启离开，新老师马上到，学员们的情绪是比较复杂的。不舍、放松、期待都有。
推门进屋的，是一位其貌不扬的老者，看着得有60岁以上，戴着老花镜，身上穿着一件鼓鼓囊囊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杯。
进门之后，老者慢悠悠地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不急不躁地脱下了厚厚的羽绒服。
外面的温度大概是七八度，屋内今天开始供暖，学员们在室内基本上就是一件长袖……
老者把头低下三十度，眼睛往上，透过花镜的上沿，看了看大家，然后把头抬起来，走上了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一个名字——苗敬玄。
老者写下名字之后，下面不少同学都在搜这个人，还有的在群里问，更有不少人艾特燕雨。
“警官大学的教授之一，乌老和高老的学生。”燕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哪位乌老和高老？”有不懂的继续问道。
“乌国庆、高光斗。”有懂行的给介绍了一下。
提到这个，不得不说一下“刑侦八虎”。这是部里首批的特聘专家，除了已经逝世的张欣（一级英模），其他人都八十多岁了。
乌老，是刑事科学技术高级工程师，高老，也是高工，而且是爆炸分析专家。
这位苗教授，师从这两位，那大概是什么水平，所有人都了然了。
简单地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90人微信群里聊了几句，所有人都坐好了，准备听课。
这个群，群主是……刘俪文。
刘俪文组建了这个群之后，大家一致决定，以后即便大部分人退出了职业警察的选拔，这个群也不解散，日常还可以聊聊天。
……
苗敬玄看了看大家，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看大家有些紧张，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苗敬玄。接下来的一个月，由我为大家讲刑事案件的侦办技巧。”
苗敬玄这一笑，大家也都放松了许多。
“今天要讲的第一课，是如何杀人。”大家刚刚放松，苗敬玄一句话，又把气氛拉了起来，“研究命案，你首先要学习杀人的手段。你若不掌握这些手段，如何反推案件的构成呢？”
这句话要是从别的地方听来，颇有些让人惊悚，但在苗敬玄看来，这才是正常的学习方式。
接着，苗敬玄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拿出了五件小物件。
第一个是一把小螺丝刀，金属部大概只有5厘米。
第二个是一把指甲刀，而且是很卡哇伊那种。
第三个是从车钥匙里拆出来的纽扣电池。
第四个是一个塑料小药瓶，里面是啥，谁也不知道。
第五个是一本薄薄的书，看着也就几十页，更像是一本宣传册。
第六个是……苗敬玄把自己的水杯放在了最右边，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个物件。
“这些东西，怎么有效地杀人，大家谁有想法，可以直接站起来回答。”苗教授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接着放了回去。
这个时候，立刻有人站了起来：“螺丝刀可以捅死人，如果捅到要害，这个长度是够了的，还有那个药瓶，如果里面是毒药……”
这位说着话，苗敬玄拧开了小药瓶，给大家示意了一下，里面是空的，这就是普通的小药瓶。
“这……这恐怕不行……”站起来的这位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苗老师，您的杯子可以砸死人吗？”
“有可能。”苗敬玄点了点头。
这位坐下之后，燕雨站了起来：“指甲刀从中间掰断之后，有刀刃，如果直接插到颈动脉位置，可以杀人；纽扣电池严禁吞食，如果人吞食且没有及时就医，可能烧穿胃粘膜导致人死亡；小药瓶可以堵住气管，让人憋死；书籍可以撕开，单页纸张也是很锋利的，如果剪成圆片，放在角磨机上，足以切开人体的肌肉组织。”
燕雨说完，所有人都看着她，心道这位够狠啊……
苗教授倒是没想到这些学生想象力这么丰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位同学说的不错。刚刚她提到的几个方案，都是实际办案中，我们见过的案件。”
苗敬玄这么一说，全场哗然，人的生命这么脆弱吗？别的不说，指甲刀、纽扣电池，真的能杀人吗？
如果你手里拿着一颗足以让你死亡的毒药，那你心中多少是有些紧张的。但没有人会拿着一颗纽扣电池紧张。
“老师，能讲一下吃掉纽扣电池之后的具体死亡原因吗？”有人直接问道。
“纽扣电池有强腐蚀性和强碱性，它能通过几个方面损伤人体。第一是在胃里的潮湿、导电环境下短路，释放大量的热，烫坏黏膜和组织；第二是表面的氧化锌可以和人体的蛋白质反应；第三是电池液泄露能腐蚀黏膜。死因一般是食道溃疡、穿孔，食道与胸主动脉形成瘘管致大出血，最终失血性休克死亡。”苗敬玄细致地解释了一番。
说着，苗敬玄打开了黑板旁边的大屏幕，开始正式上课，今天第一堂课的内容就是，如何杀人……
“杀人的最简单的途径，要去战场上找。人类研发的大部分武器，都是为了更有效地杀伤对手，无论是枪支、火炮还是核武器，当然也包括生化武器。武器诞生之初就是这个目的。在我们办案中，军事手段基本上见不到，但很多手段也是相似的原理。人体的死亡，看似原因很多，实际上殊途同归，无论从哪里下手，破坏了人体的循环系统，都是可以致人死亡的……”
苗敬玄这一开口，就是标准的404内容。
这种课，去哪里听啊？
陆令听着这个课，心思就还是很多。他就这样，脑补能力贼强，总是喜欢东想西想。陆令觉得，苗教授要是去监狱里开这个课程，估计狱友们都能拼命记笔记。
今天这堂课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学习“如何杀人”，来针对性地了解嫌疑人的手段。
陆令倒是非常理解这种授课模式，简单地说，就是思维转换，让警察代入到嫌疑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第282章 宇宙的尽头
燕雨也在记笔记。
这位是真的太好学了，就刚刚苗教授拿出来的几个物件，这几个物件代表的案子，有四件案件，是燕雨曾经了解过的。
苗敬玄显然是很开心，这批学生水平远比他在警校的时候教的学生高。
他在警官大学是一名教授，偶尔也会有公开课，但学生远没有这里的人这么认真，一般一堂课一直不走神的人，也就是十之一二。
而这里则不同，这里的每一位，都是精挑细选的。能进入前90名的，除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渝州人士是运气问题，其他人都是努力奋斗出来的。
能坐在这里，积极性就不必多说，谁也不愿意浪费这样的宝贵学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