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如果说三轮炮击可能真正造成的士卒伤亡也就是百人上下,但是被这周军火铳利用这短暂间隙期扫射带来的伤亡就超过两百人。
太过密集的阵型固然能缩小打击面,但是一旦失去了大盾遮护,这种密集攒射带来的损失也同样是相当巨大的。
萨甲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虽然早就知道战争不可避免牺牲,但是像这样还没靠近百步范围之内就损失了三百余人,这些可都是最精锐最强壮的东海女真勇士,每一个人都能猎虎杀熊,但是在面对周军的火器时,竟然是如此脆弱无力。
只是他也一样无力改变这种情形,如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最大限度贴近敌军,展开肉搏战,这才是东海勇士最擅长的。
“快,加快速度,冲过去!他们只有三门炮,打一次就要歇息半天,冲上去!”
“不要停,跟紧一些,盾举好,不要露出身形!”
怒吼声不断在东海女真军阵中想起,哨官们不断催促着士卒们加快速度,迈动步伐,这样一来,本来就有些混乱的阵型就难免会开始出现一些波动,尤其是越靠近营寨,这种盾阵之间的间隙就越大。
从第三轮射击开始,火铳军便一分为三,一部分仍然追逐炮击打开的缺口来实现杀伤最大化,而另外一部分则开始分散袭击那些因为阵型波动混乱露出了缝隙缺口的位置,予以打击,还有一部分则已经让开位置,为虎蹲炮的攻击之后继续打击做好准备了。
总计承受了五轮轰击之后,东海女真的兵阵终于逼近到了八十步之内。
一直没有敢于萨甲剌指挥的扈尔汉这个时候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萨甲剌的指挥还是可圈可点的,没有因为炮击而乱阵脚,继续坚持了以盾阵为核心的攻击阵型,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这个最主要的营寨兵力驻守并不多,也就是一千人左右,顶多不超过一千五百人,萨甲剌他们可以拿下,而无需自己的帮助。
已经冲到百步之内,而且周军的火炮只有区区几门,而火铳威力在大盾的庇护下受到很大限制,马上就该是近战搏杀,也该轮到东海女真这帮人发威了。
“萨甲剌,现在就看你的勇士们能不能一击建功了。”扈尔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周军虽然在近战上不行,但是他们依托营寨栅栏,依然会负隅顽抗,所以必须要一鼓作气拿下,他们的主力还在后边,这期间还有不少小的营寨都需要我们一一铲除,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还没有等扈尔汉话语说完,远处传来又是一阵不同于长管重炮射击的闷响,而且这一阵闷响更像是数十尊火炮的怒吼。
扈尔汉和萨甲喇都是一愣,下意识地把目光再度投向前方。
只看到远处的小高地上再度浮起一阵灰白色的烟雾升腾,一看就知道这是火药燃烧发射之后释放出来的烟尘,但是既不像是火铳齐射的那种脆响,但是又和长管炮那种沉闷的响声有所区别,更像是混合了这两者的一种爆响。
萨甲喇还有些迷糊,但是扈尔汉却是打了一个激灵,难道是那种小炮?
周军的虎蹲炮扈尔汉也是见过的,但是在投向建州这边的辽东军中火器配备都不算太多,即便是有也主要是以火铳为主,由于前期优先保证辽东,所以京畿军工联合体输送到辽东的都是以普通火铳为主,自生火铳也不多,虎蹲炮也有,一样数量很少,而且前期的虎蹲炮质量还不稳定,无论是在射程威力还是发射的弹丸上都远不及后来经过几轮改良之后才定型的虎蹲炮。
但扈尔汉毕竟是见识过虎蹲炮的,知道这种小炮在近距离的步战对决中威力不俗,但之前他一直以为这样一个营垒周军肯定不会将炮队置放在这里。
因为很显然这样一个营垒是无法阻挡得住己方大军的,一旦失陷,其火器可能都会被己方缴获,那么建州就完全可以依照这些火器来进行仿制。
但没想到周军竟然大胆若斯,不但将长管重炮置放在这里肆无忌惮地用来轰击己方阵营,而且单单听着一阵爆响,起码是三五十尊虎蹲炮的轰击才会亦如此声势的响动。
扈尔汉猜得没错。
长管炮的轰击不断撕裂着继续前行的东海女真阵型,虽然造成的杀伤也是不小,但是对于一次性就投入了三千人的东海女真来说,损失三五百人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更多一些,只要在看到胜利就在眼前这种情形下,这些伤亡带来的震撼和躁动都可以被压下去。
但是当数十尊虎蹲炮轰鸣爆发时,东海女真所遭遇的惨状就让人血脉贲张了。
按照一个纺锤形布阵的虎蹲炮占据了整个小高地最好的位置,略高处于整个正面的平地不到一丈,实际上只能勉强算一个缓坡。
但是即便如此,也毕竟比周边高出了这么一大截。
几十尊虎蹲炮早早就布设在这里,只有几尊因为之前便于安放长管重炮做了细微调整,但是并不影响整个炮阵的发挥。
这不到一丈的高度在百步之外,也许见不出什么,但是在距离只有几十步内时,这种居高临下的优势就能显现出来了。
尤其是这种虎蹲炮本身就是发射密集的霰弹,并非以直射见长,更适合微微的倾泻或者抛射,对于汹涌而来的这种步兵密集阵型,尤见威力。
长管炮和火铳的打击都没有能阻止东海女真勇士的疾步推进,但是伴随着一声怒吼之后,虎蹲炮打出第一轮齐射时,整个东海女真的攻击锋几乎全被打懵了,随即就是被打崩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横扫暴卷,迎头一棒
倾泻而下的石弹和铁渣,在空中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呼啸而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有些角度略低,直接横扫了整个前面的盾面。
饶是那木盾厚实,但这只有区区几十步的距离中面对这种打击,一样是盾裂木散,猛烈力量的冲击下,木盾绽放出来的木渣一样充满了杀伤力,瞬间就能刺穿士卒们身上的皮甲和裸露在外的肌肤。
而且更为麻烦的顶在前面的士卒根本抵挡不住这种冲击力,被这力量猛烈冲撞下,纷纷坐倒或者仰面倒地,身上或者被碎裂的木渣扎入体内,或者胳膊手腕折短,或者就是被反弹回来的木盾撞得头破血流。
角度略高一些的,直接打入后几排甚至更后面一些的方阵中,那场面更加惨烈。
有木盾还好一些,勉强能抵挡一二,即便有死伤,也还能侥幸存活一二,但如果是更往后,直接打入阵中,那简单的皮盾对于拳头大小的石弹铁渣,简直就是几近于无,巨大的动能可以直接将盾牌击穿,甚至连带抗盾的手挽胳膊击打得粉碎,如果运气更不好,直接击中头颅和胸腹这些要害之处,那就是瞬间爆裂,即刻毙命。
虎蹲炮的第一轮横扫就给整个东海女真的阵型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失,可以说无论长管重炮加上火铳的攒射,也顶不上这一轮虎蹲炮的打击,超过五百人在这一轮扫射中非死即伤,而且即便是伤员,也基本上是残肢断体,再无战斗之力,甚至还需要人来照顾。
托林奎有些发蒙。
只是一瞬间,他就发现宛如一阵狂风袭过小树林,将周围的树木全数摧倒,只剩下自己和三步开外的巴尔登还恍恍惚惚站着。
飞溅起来的脑浆洒了他一脸,让他脑瓜子嗡嗡鸣响。
他甚至看到失去半边头颅的额尔博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那一块石弹直接砸中额际,然后就只剩下半边脑袋,血糊糊的脑浆就这样扑面洒落在自己脸上和身上,腥气让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失神感。
身畔金布的胸腔凹陷了下去,一块黑乎乎的铁渣子镶嵌在胸腔里,暗红色的血液涌出来,很快就把那块铁渣子给浸没了,而金布的腿还在地上无助地抽动着,他最珍爱的猎刀歪斜着落在地上,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锋利。
扬布禄还在地上匍匐着挣扎,剧痛让他难以自抑地嚎叫着,但是却无力爬起身来。
一块尖锐的石块从他颈项旁边的肩部狠狠砸下去,连带着整个肩膀都被砸塌下去了,肉眼可见骨头连带着肉都被砸碎了,纠结在一起,从托林奎自己长期打猎得来的经验,扬布禄基本上没救了,救回来也就是半身瘫着的残废,怎么活下去?
托林奎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伴随着一阵轰然巨响,凭空就飞来一片“石雨”,黑压压地铺天盖地而来,所有人,包括托林奎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这样直愣愣地被这一场“石雨”给“洗礼”了。
犹如一场飓风袭过,所剩无几,托林奎和巴尔登算是其中的幸运者,什么地方都没被打着,但是精神上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残。
他们不是没打过仗,也没不是没有见识过死伤,狩猎时被虎熊这些野兽吞噬咬死的情形也遇到过,但这种几乎毫无征兆地“暴死”,简直有如上苍惩罚一般。直接就这么死了残了,太难以接受了。
而且这种打击还没办法防御,总不能一直仰头望天看着会不会有从天而降的“石雨”来袭吧,而且真正危机降临时,单靠手中的皮盾能抵挡得住那么凶猛的打击么?保不准也一样是手断骨裂,扑地而亡吧。
这一轮虎蹲炮的横扫就彻底把整个东海女真步兵方阵给打蒙了,打停了,打烂了。
扈尔汉和萨甲剌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片石雨降临,然后径直在这兵阵中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空白区域,无数人倒地,无数人惨嚎,无数人茫然,连带着正在努力推进的阵型也都停滞下来了。
这等机遇,周军是不会放过的,没等所有人回过神来,一连串的火铳鸣响再度惊醒了建州军这边。
被打开了护盾正面遮护的东海女真士卒再遭打击,三段击的连续射击,专门瞄准了已经被撕开了正面防御的士卒,这种距离的射击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甚至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机械的据枪射击,然后退下清理枪膛重新填装,任由身旁伙伴踏前一步射击,然后自己再继续,周而复始。
阵型终于被打乱了,虽然还有一些勇敢的士卒举着大盾向中间靠拢,以期维系整个阵型的防御体系,但是这等打击之下,真正能保持着冷静和勇敢的人实在太少,关键是这种打击实在来得太突然,让大家都有些难以接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聚集在一起重新集结成方阵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对方这种接连不断的轰击么?或者越是拥挤在一起,不是更容易被人家当成靶子轰击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埋头猛冲,冲到那营垒边上,直接展开肉搏战,只有这样才有机会,但这个时候谁又能反应得过来,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扈尔汉一时间也没有来得及对此作出明确的反应,他只能急促地催促着手下赶紧去搞清楚情况,慌忙地让萨甲剌先行让整个兵阵散开,避免遭受对方这种密集的炮击,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但问题是这种慌乱中散开来的士卒却更容易遭遇早已布置好的对方火铳列阵射击,可以说虎蹲炮的袭击给整个东海女真的兵阵造成的混乱才是根源,而后紧随而至的火铳射击才是造成伤亡的最大罪魁祸首。
一千名火铳手好整以暇地分成了几块方阵,按照各自设定的九宫格图标识开始自由射击,每当哨官喊出一个九宫格编号之后,上百名火铳手便会集中火力对位于编号内的部位进行射击,这样可以最大限度打击那些刚来得及回过神来想要重新组织起来防御的士卒们,让他们重新陷入混乱。
相比之下第二轮的虎蹲炮射击反而没能像第一轮那样带来更大的战果,一样凶猛的炮击带来的战果还不及上一轮炮射的三分之一,但其带来的混乱效果却是无与伦比的。
接踵而至的混乱持续了几盏茶的工夫才算是让扈尔汉和萨甲剌清醒过来,但这个时候局面已经混乱不堪,迫不得己之下,扈尔汉只能命令骑军再度出击,从侧翼开始袭扰抛射,以期扰乱对方的射击效果。
不过骑兵出击也一样会付出代价,火铳手的列阵射击同样对这种组队来袭的骑兵造成杀伤,可以说这就是一种以命换命的博弈。
但为了挽救已经濒于崩溃的东海女真士卒们,扈尔汉忍痛都要投入这种战斗。
不得不说建州女真的骑射的确具有很强的战斗力,连续不断的驰射也迫使火铳手们不得不连续变换阵型,以避免被抛射而来的箭雨带来太大杀伤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前方的射击效果,连虎蹲炮手们都不得不一手扛盾遮掩,一手操作,其效率也大打折扣。
这种交互杀伤的持续接战持续了接近小半个时辰,萨甲剌才算是完成了整个自己手下的整合和重新布阵,但是带来的损失和对士气打击却是难以弥补的。
等到萨甲剌重新组织第二轮进攻时,扈尔汉也知道单靠萨甲剌的东海女真勇士只怕是靠不住了,时间上也不允许他在这样拖下去,原本以为一鼓作气就能攻陷这座营寨,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整个营寨的兵力至少是超过了两千人,这也让他心中浮起了一抹隐忧。
小小一座前出的营寨,周军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地在这里驻扎了两千余人,而且虎蹲炮阵显然不是临时集结布设起来的。
还有超过千人的火铳手,以及尚未露面的长矛队和刀盾兵,怎么算这座营寨都超过了两千兵力,什么时候周军兵力富余到了这种地步,可以在一座营寨上就投入了这么大兵力部署?难道费英东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变化?
这些问题纠结在一起,如同一条毒蛇盘绕在扈尔汉心中,让扈尔汉下意识地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是周军早就知道会有援军从这个方向过来,所以专门设立了这样的营寨来阻击?
但起码在自己一行人从镇北关和清河堡那边出发绕行时,这里还应该没有这座营寨,也就是说这是近二十日里建起来的,虽然这座营寨十分简陋,但是再简陋,那也需要两三日来搭建,谁走漏了消息?
这些问题现在都找不到答案,要等到战后才能知晓了,自己需要面对的是如何尽快打赢这一战,防止主战场上的周军觉察过来做出反应。
第六百八十五章 血战连连,命悬一线
看着越来越多的建州军从两翼开始集结,而骑兵也主动前出绕行,吸引己方火力,陶大生就知道从这个时候,这场战争才真正开始。
先前所取得的一切胜利和优势都是建立在对方对己方情况不了解的前提下,如果知晓自己布设有炮阵,就不会这么草率地以密集平推的方式正面来进攻营垒,这纯粹是给炮阵创造最佳轰击目标。
但现在情况日益明了,炮阵方位,火铳手的规模,基本上都被建州军方面知悉。
这种情况下,建州骑军的驰射肯定会大大加强,哪怕是冒着被火铳射击的风险,也要制造干扰和杀伤,迫使己方的火炮和火铳不能全力以赴地打击即将开始的第二轮围攻。
就在西北战场这边严阵以待准备着应对即将开始真正恶战时,朱梅这边的主战场其实也已经迎来了费英东这边嫌弃的进攻高潮。
相较于西北营垒战场上的一波三折,主战场双方都知根知底,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鏖战状态。
费英东手中的骑兵一开始就不断从侧翼拉动袭击,企图从侧后方来制造突破,不过面对建州军的这种常规套路,朱梅和何可纲也早就有准备。
打到这个时候,双方对对方都不算陌生了,各种套路之前也大体用完了。
无外乎就是抵近的建州弓箭手和周军火铳手加炮队的对射,然后就是建州骑军从四面八方不断驰射袭扰,意图寻求突破。
周军的骑兵居于劣势只能被动应战,而且往往都是被压制住了,渐渐对战就拉近距离进入白刃战的状态中。
但进入近战建州军也一样占不到多少优势。
利用拉进这段空间所需要的时间,周军的火铳轮射能够充分发挥火力优势,炮队也能适时调整打击方位给建州军制造杀伤。
虽然建州军也不断变换阵型,不再采取密集冲锋的方式,进入肉搏战后长矛手依然可能牢牢抵住建州军冲击,给火铳以发挥优势。
在这种情形下,朱梅和何可纲是有把握抵挡住费英东的这种攻势的,而且还能利用费英东这种主动进攻,以逸待劳,不断给建州有生力量造成杀伤。
现在朱梅一点也不担心费英东能在正面战场就把己方打垮,哪怕就算是某些部位或者地段会出现一些问题,但自己有预备队,尤何可纲亲自带队,可以随时投入压上去,这一点上他很有信心。
仙子的关键就是黑云龙那边的战场上,一万多大军两倍于黑云龙部,能不能抵挡得住?
黑云龙是一个能打苦战硬仗的将领,但可以想象得到能让努尔哈赤放心带领一两万大军绕行边墙外走辽河套沼泽区过来的角色,肯定也不是易与之辈,一样是身经百战的宿将。
两倍于己方的兵力,而且己方这种仓促间建造起来的营垒,究竟能不能充分发挥出火器优势拖住对方,朱梅一样心里没底。
同样黑云龙对自己前出的这个营垒中陶大生的坚守,一样也没底。
此时的黑云龙仍然在靠后两地里处组织起一道防线,他要在这里坚守一直到后方蓟镇军的夹击到来,全歼掉这支建州的奇军。
陶大生的营垒此时已经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正在遭受着三倍于自己的建州军围攻。
除了萨甲喇将所有的东海女真士卒压了上来,扈尔汉又抽调了三千建州步卒从侧翼发起进攻,另外还加派了一千游骑不断在外围袭扰驰射,给陶大生部制造杀伤和施加压力。
提前在营垒外二十步处挖出的一条壕沟只能堪堪起到一些阻碍作用。
因为地面冻得太硬,即便是一条宽不足两步,深不到一人的壕沟,依然花费了两千多人一日工夫。
但不管怎么说这道壕沟也还是能起到一些阻碍作用,无论怎么进攻,这些建州和东海女真士卒都不得不跳下壕沟,然后又重新爬上沟坎才能组织起进攻,这样一个耽搁起码能为居于高处的火铳手们多赢得一轮射击的战机。
之前周军也巧妙地用树枝覆盖一层草帘将这条壕沟隐藏了起来,所以在最初女真军并没有觉察到这个更像是陷阱的壕沟,当好不容易抵近营寨时,自然是奋不顾身地猛扑上来,结果就是纷纷坠入沟中,这也给火铳手们制造以;轮射杀的良机。
但这样的机会只能短暂延阻对方的进攻,当六千大军汹涌而上时,这道壕沟也很快就被湮没,这个时候营寨的栅栏也迅速就被女真军推到,一个个缺口开始暴露出来了,真正的肉搏战开始打响。
弓箭狂飞,火铳齐响,五十步之内,双方展开看了殊死搏杀。
一千长矛手加两百刀盾兵都被直接推到了第一线,这个时候就该是他们拼命的时候了。
哪里栅栏倒下,他们就要毫不犹豫地顶上去,哪怕瞬间就被女真军捅成血人或者被女真箭手射杀,一样义无反顾。
同样早已经杀红了眼的火铳手也列队攒射,集火于越来越多涌进来的女真兵,这个时候三五十步距离根本不需要瞄准,只管机械地抬枪就开火,然后机械地收枪退后,清理枪膛然后重新装药填弹压紧,重新上前再次开火,毫不停歇,直到自己被一箭射中倒下或者被突破进来的女真士卒砍翻。
最危险的时候是连带着一片的栅栏被拉倒,一下子敞开了宽达五六十步缺口,立即吸引了所有的女真士卒都往这里聚集,希冀从这里直接将整个营寨突破攻陷。
但调整好了射击角度的虎蹲炮终于赶上了这一波。
十余尊虎蹲炮猛然雷鸣,宛如暴风骤雨席卷而至,瞬间将整个栅栏缺口处涌动的上百建州军士卒清扫一空,有如飓风掠过,只剩下一片残肢败体和血肉横飞。
早已得到命令让到了一边周军士卒借这个势头趁机高举长矛一阵突刺冲锋,将被轰得晕头转向的建州军再度撵出了这一缺口,而紧随其后的火铳兵再度连环轮射,将后续刚来得及跟进来的建州军又是一阵屠杀。
扈尔汉心中一阵冰凉。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见得栅栏被推到,建州军已经冲入了缺口,却又遭遇了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沉重一击。
能够灵活调整射击方位和角度的虎蹲炮简直成了步军的梦魇,利用长矛兵和刀盾手堵住缺口,火铳手从两翼进行射击杀伤,必要时候就干脆突然让开缺口,再用虎蹲炮猛烈轰击杀伤,这种套路简直成了无往不利的杀手锏,而自己手中最强势的骑兵驰射竟然在其中没有办法发挥出优势来。
眼见得不断涌上的士兵在对方火铳的轮射下损失惨重,扈尔汉心急如焚。
这一仗打成这个样子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周军在这里布置的兵力,拥有的火器种类和威力,都大大超出了想象,其带来的后果也是严重的,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居然达成了这样,甚至连栅栏都未能突破,还不得不放在争夺栅栏缺口上。
好在在另一端建州军的兵力优势仍然体现出来了,不断有栅栏被拉倒和破坏掉,虽然周军的长矛兵不断补位堵塞抵挡,但是很显然他们无法将每一处缺口都能封住,这个时候建州军的兵力优势就能够渐渐体现出来了。
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看着栅栏不断地被破坏拉倒,建州军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开始围攻不断缩紧抱团的周军。
只不过时不时要爆射一轮的虎蹲炮让建州军的士卒们也都心有余悸,在进攻的时候都保持着节奏,而且尽可能地死死与周军纠缠在一起,避免暴露。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终于当第一道栅栏彻底被破坏掉,周军开始退守到第二道栅栏后时,扈尔汉可以确定,一个时辰后就可以解决战斗了,这种情况下,虎蹲炮已经没有办法在发挥,而火铳手的损失起码也已经过半,扈尔汉甚至有意放慢进攻节奏,避免损失太大,他可以将弓箭手调上来,用更有效的方式来解决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