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143章

作者:瑞根

  好在宝钗一番安慰之下才知道自己是被送到了冯府,那冯家公子自己也是见过的,倒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和善人,便是那一日薛大爷如此得罪于他,他也没说什么,还替薛大爷掩饰,难怪现在薛大爷对冯大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姑娘也说去冯府是一个莫大的造化,等闲人便是想去也去不了,香菱也听说了贾府里边金钏儿玉钏儿两姊妹要到冯府,怎么却成了自己先去了?

  免不了和宝姑娘也是一番难舍,跟着宝钗这么些年,香菱也知晓这位姑娘是个宽厚性子,待自己也好,说实话也是不愿意离开,只是天下无不散筵席,如姑娘所说,到了冯家,记挂着薛家这边的好,便是最好的缘分了。

  看见香菱一进屋来,便跪在自己面前,那红肿的眼眸和憔悴的面容,看得冯紫英又好笑又心疼。

  “起来罢,我这屋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怎么还这般模样,我这是龙潭虎穴,让你这丫头这么舍不得薛家妹妹?”冯紫英笑着打趣。

  香菱也有些不好意思,这般情形落到个别的新主子眼中,弄不好就要心里生气了,这位主子倒是个好性子,难怪先前云裳说在府里心宽体胖,没多少担心的事儿。

  “让爷见笑了,奴婢只是跟着宝姑娘两年,记挂着宝姑娘对奴婢的好,所以有些不舍,昨日里想着要分别,便没睡好,……”香菱没敢起身,红着面颊低垂着头小声道。

  “起来罢,我说了起来了,我这府里不喜欢谁动不动就跪着,嗯,香菱,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愿意留在我府里,不需要说谎,估摸着你也听说过我的性子,不喜欢勉强人,真要想回去,我可以和薛家妹妹说好,你只管回去,保证不会影响到我和文龙以及薛家妹妹的关系,……”

  冯紫英其实也很清楚自己这话问得虚伪,这等时候那个丫鬟敢说还是想回那边儿去?不过他还是要问一问,哪怕是形式上的,他觉得这样做自己可以心安一些。

  果然,香菱摇了摇头:“姑娘也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既然薛大爷把奴婢送给了冯大爷,那日后奴婢就是冯家的人了,与薛家再无任何关系,若是冯大爷不要奴婢,那奴婢左右也就是一个死,……”

  冯紫英听得皱眉,怎么这香菱和云裳都是这个口吻?但转念一想,对于一个在豪门大户里生活惯了的女孩子,陡然把她推向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恐怕还真的不如杀了她的好。

  外部世界的险恶遇到这种漂亮又没有什么经历的女孩子,会嬗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恐怕还真的是悲剧居多。

  那份自由真的给了她,她也未必能拿得到,拿到了也未必能感受到自由的甘甜没准儿其他现实的残酷就迎面而来了。

  既如此,自己真没必要再去考虑这般看似对自己良心一个交代的事儿了。

  “好吧,那你就留在我屋里吧,给云裳搭个伴儿,云裳一个人在我屋里还觉得孤单,现在你们俩也有了个伴儿,至于干什么,云裳也会和你说,待会儿爷起来了,还得要带你去我娘和姨娘那里,……”

  见香菱微微色变,冯紫英又瞪了一眼云裳,“你别听云裳吓唬你,我母亲和姨娘都是和善性子,没她说得那么可怕,……”

  云裳忙不迭的抱怨起来,眼圈都红了起来,“爷,您这个就冤枉奴婢了,奴婢何曾说过太太和姨太太,婢子在爷心里难道……”

  香菱也赶紧解释:“云裳姐姐可没说过,奴婢只是担心不入太太和姨太太的眼,……”

  “哟,那就是我冤枉了我的小云裳了,嗯,不过小丫鬟不就是拿来被主人冤枉的么?”冯紫英哈哈大笑,云裳原本内心的一份委屈顿时就被冯紫英的这番话给消解无踪,眼见得泪珠儿都要出来了,却又破泣为笑。

  看见云裳和冯紫英之间的这种轻松惬意,香菱也忍不住有些羡慕和憧憬,看来这冯大爷还真的像姑娘所说的那般知书达理和蔼可亲,自己若是也能有这般情形,那便是一辈子都满足了。

  如果宝姑娘真的能嫁到冯府当主母,那简直就是神仙生活了,香菱忍不住陷入了某种幻想中。

  ……

  “啪!”屋里又传来一声脆响,小丫头忙不迭的赶紧去打扫。

  晴雯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屋里,照旧干着自己给花浇水的活儿,谁知道这位宝二爷又哪根筋不对了,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折腾。

  昨晚回来多喝了几杯,就在那里念念叨叨,今儿个早上起来时,还好好的,谁知道出去了一趟听着些什么,回来就成了这样。

  晴雯也觉得在这宝玉院里越发呆得没趣了。

  这位宝二爷平素待下边人还是极好的,特别是屋里那几个,宠得没边儿了,一个个小蹄子都差点儿要以姨娘自居了,晴雯也懒得多看,由着她们蹦跶。

  在晴雯看来,估摸着也就是袭人那蹄子是得了太太的意思,其他啥媚人、麝月、绮霰、秋纹、紫绡几个丫头,那都是在自作自梦,以宝玉那性子,若是太太不许,他怕是半点儿都不敢违逆的。

  看着小丫鬟篆儿把打碎的茶盏清扫了出来,晴雯忍不住摇摇头。

  再看那媚人扭着身子出来了,那篆儿忙不迭的过去:“媚人姐姐,今日我娘做生,想要请一会子假,还望姐姐行个方便。”

  “这等时候请什么假,没见着二爷正上火么?晚些时候再说吧。”媚人冷着脸,话语里如同冰渣子裹着出来,劈头盖脸。

  见小丫头眼圈儿都红了起来,晴雯也知道这丫头和母亲关系极好,前日就见她在准备,而且也和那麝月说过,便忍不住道:“媚人,便允了她去吧,她母亲一年也就过这么一回生日,何况她前日里也和麝月说过了。”

  媚人没想到晴雯也会插话,稍稍一愣之后便冷笑起来:“今儿个我当值,和谁说也不顶用,要不就去和袭人姐姐说去?晴雯,你还是做好自己的活儿,赶明儿你进了这屋里再来念叨这些事儿。”

第二十章 努力吧,少年!

  见平素里还觉得挺好说话的媚人也是这般态度,晴雯心中恼怒几乎要迸裂出来,挺翘的胸脯也是急剧起伏。

  但是想到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屋外丫头,比不得往日在老祖宗跟前了,也只能压住自己内心火气,咬着牙关,默默的转过身便走。

  回到自家屋里一会儿,便有那袭人赶了过来道歉:“晴雯,你莫要生气,那篆儿我已经让她回去了,媚人先前是在二爷那里受了气,所以话语里有冲撞,……”

  “我可当不起!我一个屋外丫头,那里当得起花姨娘这般?”晴雯那刀子嘴也是绕不得人的,但见了袭人脸色一变,心里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低垂下眼皮子,“袭人,二爷那边也就你能说上话,你也须得要劝着点儿,莫要成日里和那钟哥儿出双入对的,这两日里老爷太太心性不定的,没准儿那一日又要发坐下来。”

  袭人也是素来知晓这晴雯脾气的,先前那一句的确让她心里有些堵,但后半句便又是晴雯的变相服软道歉了,袭人展颜一笑道:“二爷那边当奴婢的也只能尽力劝一劝了,若是爷不乐意听,我们又能奈何?”

  “今日里不知道又那里招惹了这位小祖宗,回来便是发脾气,杯子摔了两个,便是媚人去劝,也是被责骂一番,弄得媚人现在还在屋里抹眼泪儿,……”

  晴雯冷笑一声,“那就只有你去好好劝劝了,总归要这般折腾,迟早要出事儿。”

  这宝二爷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只要老爷稍许淡忘了一些,他便要作妖,一旦老爷问起来,又吓得屁股尿流,让晴雯也很是不屑。

  这个时空晴雯早已经和前世书中的晴雯不一样了,既没有进宝玉屋里,只在屋外当个普通丫鬟,又见识了云裳在冯府里的自由自在,委实是越发对当下日子不安心起来。

  见晴雯这般说,袭人也是叹了一口气。

  二爷不知道从哪里听闻说薛家大爷把那香菱送给了冯大爷,这本来也是薛家的事情,不知道怎地有触动了二爷的心思,就发作起来,莫不是二爷对那香菱也有意思?

  想到这里,袭人心里也有些酸涩。

  见袭人低垂着眼睑不说话,晴雯心里又有些不忍,她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知道袭人在宝玉屋里也不容易,一帮子大小丫头,都是些不省心的,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便是袭人得了太太的一些话,但毕竟没有名分,像媚人、绮霰、麝月这些个未必心里就服气她,平素里免不了就会有些磕磕碰碰,再遇上一个宝玉这等不操心的,那日子也不好过。

  宝玉也的确心里堵得慌。

  一早醒来,便听闻院子里丫鬟们再说母亲要把金钏儿玉钏儿送给冯大哥,心里便着实不痛快。

  那金钏儿是母亲身边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母亲身边其他绣鸾、绣凤、彩鸾都赶不上,便是府里边出挑的鸳鸯、袭人都有不如,他也曾想过或许是母亲给自己留着的,没想到却被要送给冯大哥,甚至还要搭上一个玉钏儿。

  这也罢了,父亲母亲的决定,他自然不敢反对,只是这出去走一趟散散心,却又听闻到那薛大傻子居然一大早就让人把香菱给送到冯府里去了,这个消息又在府里边传遍了。

  宝玉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对薛大傻子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

  若说是自己对那香菱没有一点儿念想,那也是骗人的。

  骗人容易却骗不过自己,宝玉也的确存着心思啥时候能让姨妈把这丫头给了自己,左右舅舅也不让薛大傻子挨边儿,还不如给了自己也免得暴殄天物,却没想到薛大傻子来这么一出。

  宝玉甚至幻想过若是能和宝姐姐成好事儿,把那香菱和莺儿一并带进来,那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了,只可惜……

  虽然没有人说昨晚自己和薛大傻子的冲突,但是估摸着这事儿迟早也要传出来,想到这里,宝玉便是心堵得难受。

  若真是让冯大哥在自己府里任挑任选选走一个丫头,自己也要咬牙答应么?

  若是选了袭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宝玉就更心慌,只盼着昨日里冯大哥喝多了,忘了这事儿。

  冯紫英的确没忘这桩事儿,不过却也没有记挂在心上。

  马上就是入翰林读书观政了,这才是大事儿。

  但实际上却很快让冯紫英有些失望了。

  翰林院就在文渊阁隔壁,原来两边是连为一体的,但随着内阁威权日重,事务繁多,涉及人员和相关事务也庞杂起来,而翰林院这种读书制诰等清贵事务为主就不再合适和文渊阁这边再合在一起了。

  从天平十年开始,文渊阁就正式和翰林院分开,翰林院搬出了文渊阁,在紧邻着文渊阁不远处重新拆开了一片,然后修了一座三进大院,成为翰林院读书和办公的公廨。

  而文渊阁与翰林院相隔不足百尺,也就是一道两头封死的夹巷隔开来,文渊阁甚至还在夹巷里开了一道小门,同样翰林院这边也有一道门可入夹巷。

  读书,礼部右侍郎黄汝良授业,除了经义,更多的是讲史。

  只是短短三日,冯紫英便有些腻歪了这种生活,这就是所谓的翰林院读书,而冯紫英也发现原本精气神都相当高昂的庶吉士们迅速在这种单纯读书却又没有多少压力的状态下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松懈下来。

  读史讲史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成日里都是抱着从秦汉到唐宋明的史书来细细解读,或许其他庶吉士们还能有些兴趣,但对于早就被前世中的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所熏陶过的冯紫英来说,就显得有些乏味了。

  对冯紫英来说,观政显然对他的兴趣更大,可是庶吉士观政和普通进士观政不一样,普通进士观政都是有各自所在的衙门,而庶吉士是以读书和学习制诰文书为主,观政反而成了次要的副业,而且要有内阁的指令才能参与观政,平常时间都是学习。

  “你这才读了几天书,就这般不耐烦了?”齐永泰严肃的语气让冯紫英只能低头认错,“弟子没有不耐烦,只是觉得这等大好光阴,却成日里研读史书,而且……”

  “而且什么,你觉得你史读得很好了?”齐永泰没给冯紫英好脸色,“以史为镜可以知兴废,这是唐太宗名言,紫英,读史学史的意义不用我多说,你从秋闱春闱到殿试乃至庶吉士馆选一路太顺,为师觉得你有些浮躁了,现在是该利用这一段时间沉下心来好好积淀一下自己了。”

  冯紫英只有再度起身行礼表示受教。

  “庶吉士修书读史才是正份儿,观政还在其次,你们和其他观政进士不一样,他们观政之后就要到各部府院寺司,你们还要继续在翰林院,明白翰林院读书修史的意义么?”齐永泰苦口婆心。

  冯紫英无言以对,他当然明白齐永泰的好意,自己在秋闱春闱折腾出太大风头了,是该好好收敛一些了,而且自己这个年龄也太招人恨了,连练国事都没有自己这么能折腾,还不收敛,那就要成了木秀于林了。

  问题是这翰林院读史对于前世大学就是学政教而且又有了几十年官场沉浮经历的来说,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过了春闱,在大周仕途上很多束缚自己的东西没有了,自己就该按照自己的一些想法来做事了,这是冯紫英的想法。

  而且大周现在的情形很不好,冯紫英希望可以早一些介入这个历史步伐节奏中去,尽可能的为这个历史车轮方向提供一些有益的助力。

  “当然,紫英,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不会安分的,但是庶吉士这一两年你再怎么都要坚持下去,这对你很重要。”齐永泰当然明白自己这个弟子的性子,悠悠地道:“读书学史,你也可以结合大周当下的一些局面来写写文章嘛,原来在青檀书院里读书写文章,送到朝廷还要过一手,现在正该是你们表现自己的时候了,但要注意与书院时不一样了,你们现在是庶吉士,既要言之有物,又要贴合实际,不能再恣意汪洋,……”

  冯紫英离开吏部公廨时,也叹了一口气。

  这样猥琐发育,何时是个尽头?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觉得自己年轻也是一个坏事儿了,十五岁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你这个人,再说你能写能说,能折腾出事儿,大家还是觉得你是运气机遇以及赶上了某些特定情形下。

  当然,好像这也的确是事实,一句话,还得要用不断的成功来积累,而且这成功还不能仅仅在一个领域了。

  想到这里离,冯紫英又紧了紧拳头,既然观政不可预测,那么这读书读史一直这样读下去也太过枯燥,总得要折腾点儿什么,才符合自己的性子,或许该利用翰林院这个名头做点儿什么了。

  努力吧,少年!

第二十一章 内参,举案说法

  七月的京师城正是晒得地面发烫的时候,哪怕是酉正已过了,天色仍然亮得吓人,一条黑狗吐着舌头纳凉、懒洋洋地蜷缩在阴凉处,有气无力的看着旁边的马车驶过。

  从翰林院出来的冯紫英还沉浸在读史之后的情绪中,当然不是因为读史而感动,而是触动。

  慢条斯理的生活节奏,按部就班的上朝散朝,好像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祥和,但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忍不住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威武高耸的午门,冯紫英心中却有些发紧,永隆五年,或许就是西元1607年吧,好像历史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英国人三艘船抵达了北美,并定居下来,建立了他们第一个殖民地——弗吉尼亚,很快他们就要开始长达一百多年的殖民征服史,偌大的北美大地就要被他们从印第安土著那里夺走。

  可是大周呢?冯紫英心情有些沉重,面对北面女真人和鞑靼人的咄咄逼人攻势仍然捉襟见肘,倭寇仍然在袭扰海疆,安南人也在西南滋扰,王朝内部隐忧更甚。

  冯紫英突然发现自己来了这个时空两年多快三年了,除了通过读书科举奔到了一个仕途上的预备役——庶吉士,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

  面对这样一个用惯性前行的老大帝国,冯紫英意识到金手指和穿越者真的作用不大,你能改变一个人十个人甚至一百个人,但你能改变一万人甚至一百万人的思想观念么?

  很显然,不能。

  从思想上做不到,那么怎么才能改变一万乃至一百万甚至更多的人的观点和想法,嗯,或者让他们服从自己的观念想法,除了权势,没有别的办法能做到。

  可这个权势却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这需要从各个方面的积累,所以冯紫英才这么着急。

  但是今日齐师给他泼的冷水还是让他清醒了不少,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想得太好,结果就是死得太快。

  冯紫英没有试图去彻底改变齐永泰或者乔应甲的观念,嗯,一定程度上可以灌输一些和他们想法较为接近或者他们能够接受的观点,但是若是指望彻底改变一个四五十岁三观早就定型的官场中人,那就有点儿异想天开了。

  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一做的。

  从齐永泰那里出来时,他就打定主意了。

  现在暂时没法做实事,那就只能是在务虚上做文章了。

  这是老套路,但是宣传舆论的作用,却是冯紫英深知的,当你把握住这支力量时,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是事半功倍。

  而且这么多同学都分布在六部九卿中,这等资源如果不好好用起来,那就太辜负了未来这一两年的好光景了。

  马车辚辚走过,跟随着马车而行的瑞祥看见了前面的荣宁街,有心想要提醒一下,但是又怕打扰少爷的思考,便犹豫起来。

  一直到冯紫英抬起目光,瑞祥终于找到了机会,“爷,前面就是荣国公府了,那边都下了几次帖子了,爷您看……”

  冯紫英忍不住皱起眉头。

  香菱都来了府上快十天了,自己的庶吉士生活也就这么有条不紊的开始了,似乎这个时代的生活就是这样,悠闲,不乏情趣,但却总让人有些心有不甘。

  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总得要去。

  听闻那贾政夫妇想要送两个丫鬟给自己,冯紫英反而不太想上门了。

  倒不是说因为两个丫鬟就被吓住了,而不是太愿意和贾家把关系弄得太黏糊。

  原本觉得就是顺手帮一把贾宝玉,然后把贾琏弄来当个工具人用,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也觉得迎春、探春这两春日后若真是因为贾家败落而可能境遇不好而有些遗憾,但是现在自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告诉对方反正贾家都要垮了,干脆跟着我去当妾吧,那恐怕真的要挨抽。

  “算了吧,明日再去。”冯紫英摇摇头,最终觉得恐怕始终要面对,不管接受不接受,这样躲着不是办法,关键在于贾琏既然都透露了口风,薛宝钗的事情恐怕也要有个说法。

  马车回到府上,冯紫英便下车直接入院,今儿个是香菱当值。

  香菱一来,就算是把云裳给解放了,再也不用随时随地守着等冯紫英回来,这样两个人可以分工合作,把这小院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像当值的,就负责冯紫英起床穿衣洗漱,而另外一个不当值的则负责准备饭菜,而日常其他事务就商量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