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151章

作者:瑞根

  当然这一次的情形略微有些不同,军务上的东西,自己不太懂,齐永泰也不太懂,这几年他们也从未介入过这些情况,所以他们都不愿意轻易插手。

  这不是小事,插手就意味着要承担责任。

  “紫英,兹事体大,你们在这《内参》上撰写这样一篇文章,为师相信兵部、内阁还有皇上都应该看得到,他们必定会安排人调查,都察院这边届时我会提议安排得力人选参与,……,为师怕是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你和龙禁尉那边也有些瓜葛,应该知道九边军中,除了各卫镇将、参将都察院尚能监督,其他寻常兵事,历来都是龙禁尉在负责,……”

  乔应甲的回答让冯紫英有些失望,但是他也知道恐怕这是自己能获得的最好消息了。

  乔应甲不可能因为这一篇文章就出手干预,这既不符合规则,也不符合情理。

  而且如他所说,军中要务的刺探监视要么是龙禁尉,要么是监军内侍。

  可非战时状态下,监军内侍现在也基本未派,永隆帝在即位之后这方面就更慎重。

  并不是说都察院就无此能力,都察院的监察权更多的还是聚焦于各卫镇的高级武将身上,比如像老爹这样的卫镇总兵和王子腾这样的总督才是重点。

  像原来尤世功这样守备都没资格,但他出任参将后,就可以纳入视线了,当然主要是都察院没有精力,如果都察院要介入,也没有问题,关键是你要有理由有精力才行。

  一个省就是那么几个监察御史,涉及面如此宽泛,而且是巡察模式,怎么可能会有事没事盯着边地上的那些个武夫?三司加各府州县的官老爷们难道不香么?

  乔应甲能答应安排得力监察御史介入此事,就算是相当重视了,毕竟他还不是左都御史,中间还隔着几个人,冯紫英估计随着沈一贯的退出政坛,从内阁到六部九卿的堂上官们恐怕都会迎来一波大的调整,乔应甲是继续在都察院,还是转任其他,还不太好说。

  但即便是留任都察院,冯紫英估计乔应甲也应该有一个不错的升迁,毕竟去年在浙江的“收割”行动,那是颇得圣心。

  有些恹恹的骑马走在长安街上,冯紫英这段时间不太爱走路,更不喜坐车了。

  天气越发冷,但是冯紫英觉得骑马面对这扑面而来的冷风,更能让先前在乔应甲府上温暖室内的脑袋可以清醒一下。

  看样子历史惯性还是相当巨大的,不是随便哪个穿越者就能扭转改变的。

  实际上冯紫英也能猜测得到,三边是迟早要出事儿的,按照父亲在信中所描述的那样,不出事儿才是新鲜事儿。

  宁夏镇不出,甘肃镇就要出,如果榆林镇不是自己老爹改变了历史去了,估计榆林镇出事儿的几率也很大,总而言之就看火星子是落在哪里罢了。

  想到这里,冯紫英便调转马头,直奔那锦衣卫后街而去。

  从张瑾那里出来时,天色都黑尽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冯紫英一夹马腹,策马加快速度,赶紧回家。

  不出所料,张瑾那里得到的消息也不尽人意。

  龙禁尉在甘肃、宁夏两镇的力量这两年萎缩得厉害,主要是指挥使和指挥同知两位大佬之争,下边人都开始站队,于是边远地区的力量自然就收缩了回来,像陕西那边本来就不是重头,所以更是大幅度削减。

  这更让冯紫英就觉得要出事儿,而且弄不好就要出大事儿。

  一时间他也有些茫然无措,竟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做了,老爹那边自己已经尽可能提醒了,总不能直接去信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来的,宁夏镇要出事儿吧?再说老爹也应该是做了一些准备,但是能做到什么程度,冯紫英就无法干预了。

  直接上书皇上?更不可能,那也太荒谬了。

  想到这里冯紫英也有些沮丧,明知道有些事情要发生,但是却无法改变,这种无助感还真得让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无往不利的他有些难以接受。

  这种不太好的心情一直到回到家里。

  见过母亲姨娘之后,终于可以回到自己院里。

  扑面而来的暖意,早有云裳替自己换上松软的软履,地龙烧得格外热乎,还有那汤婆子捂在手上,饭桌下薰笼里麝煤热气升腾,玉钏儿踮着脚根儿替自己取下披风挂上,香菱更是递上一盅红枣姜汤,一口下去,整个身子都能热乎起来。

  在看到灯光下白腻如古玉瓷一般的金钏儿只穿了一件素衣比甲,十六岁的少女胸前已经颇具规模,美眸流盼,曼声道:“爷,先来烫烫脚,暖和暖和,奴婢再替您按压按压解解乏,歇息一番再用膳。”

第三十七章 两头难

  当冯紫英精神抖擞的坐在母亲和姨娘下首看完父亲来信之后,这才微微蹙起眉头。

  “父亲之意是赞同这桩婚姻?”

  看来乔应甲应该是给父亲去过信了,详述了这桩婚姻的好处,自己老爹果然正中下怀,自然一力支持。

  能和文臣结成姻亲,一直是父亲所希望的。

  沈家世代书香,沈珫也是进士出身,现在更是正四品的大员,未来亦有可能再进一步,而且沈家姑娘诗书礼仪皆佳,自然就成了父亲心目中的良缘了。

  “嗯,你父亲之意便是开了年之后便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候去沈家提亲,只是沈家老爷在山东,恐怕还需要去山东一行。”

  按照惯例,寻常家庭,也即是找一个合适媒人上门提亲即可,但是像沈冯两家这样的家庭,肯定不能这么草率,还需要委托乔应甲这个中人帮忙协调好,这才上门议亲。

  “那父亲这信中却又说要向朝廷禀明大伯的封爵须当由儿子来袭爵,香火亦由儿子兼祧娶妻生子继承,这恐怕需要时间,另外父亲说着沈家结亲就是与长房还是父亲这一房?”

  所以这就是书信往来的不方便了,不能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这里边还涉及几个步骤。

  朝廷追封了,是表明没有忘记昔日功劳,但是你要袭爵还是另外一回事,还要向礼部提出来,礼部报经皇上御批。

  当然现在还涉及到另外一个步骤,要先兼祧,才能允许袭爵,这是两桩事儿,兼祧是为了袭爵,那么一样需要获得批准。

  段氏也有些迟疑,信她也看了,但是丈夫却没有说究竟沈家这边是联姻哪家。

  当然这可能和丈夫还未获得朝廷同意让自己儿子兼祧并袭爵大伯爵位一事有关,但既然朝廷这个时候来专门追封,傻子都知道这肯定是要同意兼祧袭爵了。

  否则这难道还能去临清老家那边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冯家远亲来袭爵?那这大伯才真的是白白为朝廷牺牲了。

  不过终归朝廷还没有批准,所以丈夫处于谨慎,暂时不提这事儿,但估计应该是要先解决长房的问题。

  这让段氏也觉得有些可惜,那沈家情况不错,据说沈家小姐也是嫡长女,身体健康,知书达理,这样若是能入自己这一房就好了。

  “母亲,父亲也没有说得那么急,只说他基本同意这门亲事,至于说什么时候去提亲定亲,恐怕还得要等到儿子满了十六岁吧?”冯紫英见母亲的模样,就知道是迫不及待早点儿把这桩婚事给定下来。

  “定亲有何关系?先定下来再说,至于说成亲可以等到你明年九月满了十六岁之后。”段氏不以为然,“我看你爹也是这个意思,若是这是承袭你大伯那一房,你这一房,咱们也要考虑了。”

  “母亲,儿子的意思是还是等到沈家那桩婚事定下来之后再说吧,不急。”冯紫英见母亲这般着急,心里也有些打鼓,黛玉和宝钗,这可真的是成了艰难抉择,如果这么急,恐怕难以过母亲这一关。

  尤其是对比沈家这边,看到长房如此显赫圆满,怎么轮到自己这一房,就成了这样?一个个不是丧父就是丧母,不是皇商家庭,就是身子骨单薄,这哪一样估计都能让母亲横挑鼻子竖挑眼儿,一百个不能答应。

  正因为如此,冯紫英才想要拖一拖。

  林丫头太小,若是自己说要娶林丫头,那身子骨,自己母亲只消去一打听,只怕立即就得和自己翻脸。

  拖上两年,林丫头长大一些,身体康健一些,这样母亲那里也许就要好说一些。

  想到这里冯紫英突然一凛,再拖两年,林如海可别挂了啊,这算年头好像还真的有点儿接近了。

  问题是现在也没听着说林如海有什么不对劲儿啊,连那薛家二爷好像也挺好的,按照书上所说,这位薛二爷也该殁了才对。

  或许历史也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或者曹公所写的这本书本身就是他自己在这段历史上自由发挥加工过的?一切并不完全是按照这段历史来的?

  冯紫英越想还觉得越像那么回事,很多历史都已经出现了一些混乱,小的事件或隐或现,但是大的历史走向却没变。

  比如建州女真兴起了,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建城,宽甸六堡弃守,取代大明的大周在辽东处于被动的守势;壬辰倭乱出现了,甚至连李成梁、李如松、小西行长乃至碧蹄馆、蔚山之战都出现了,可德川家康好像又没像历史上那样龟缩不出了,甚至还敢派出倭人深入内陆,甚至介入白莲教的叛乱。

  可是宁夏之役和播州之乱就没有出现,但好像这种社会环境下似乎又随时可能发生。

  既然如此,那也就意味着有些小的历史事件根本就没有,或者不会发生了?

  嗯,冯紫英不敢说宁夏之役是小事件,但是林如海和薛二爷早死几年晚死几年肯定算是小事件吧?

  越想越糊涂,冯紫英也不确定这一切了。

  见儿子神色古怪,段氏狐疑地打量半晌,突然问道:“铿哥儿,不是你自己早有主意了吧?或者你相中了哪家姑娘,给娘和姨娘说来听听。”

  “啊?!”猝不及防之下,被母亲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冯紫英愣怔了一阵,这才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儿子怎么敢背着母亲私自……”

  “铿哥儿,姐姐不是说你私自定亲,而是说你心目中如果有合适的,那不妨提出来,让姐姐和姨娘替你参考琢磨,再来计议是否合适,……”小段氏笑了起来,她感觉铿哥儿心里似乎有鬼。

  “呃,的确是有些意向,但是暂时还不成熟,……”冯紫英觉得也许可以先给母亲透个风,做个心理准备也未尝不可,免得到后来反应太激烈。

  “哦?真的有了?”大小段氏都是吃了一惊,“哪家的姑娘,我们见过没有?”

  “不,没有,娘,姨娘,你们想多了,儿子只是有一个想法,……”见势不妙,冯紫英赶紧收回话头,这要知晓了,那还不得翻天?

  “唔,铿哥儿,你是个有主意的,娘也知道,但是你要清楚,你的事儿关系整个冯家,嗯,起码是你爹这一房,关系香火大事,不能有含糊,……”

  听着母亲这话,冯紫英心里就发苦,“呃,母亲,香火后嗣么,您不也说么,实在不行儿子便先纳妾替你生两个再说,怎么样?免得您老是惦记着,……”

  “呃,也不是不行,……”段氏听儿子这么一说,迟疑了一下,转过头问自己妹妹:“婉琴,你觉得呢?要不等明年紫英满了十六,先纳一两房妾?没准儿就能替咱们冯家开枝散叶,……”

  段氏盘算过,如果要先解决长房的婚事,那也得等到儿子十六岁以后去了,这两家结亲不是小事,这一折腾下来肯定要一年半载,这一算下来后年都未必能了结,那要等到自己这一房谈婚论嫁,起码还要两三年去了,这如何能让她等得起?

  “姐姐,铿哥儿纳妾没什么,但若是先有了孩子,怕是……”小段氏也知道姐姐心思,但是这也是麻烦事,庶长子庶长女先来,那对正妻肯定是有压力的,换个心眼儿小的嫡妻,只怕这后宅就不得安宁了。

  “若是不生孩子,那纳妾还不如就把几个丫头收房就行了?”段氏一撇嘴,“铿哥儿,我看那金钏儿是个能干的,香菱那丫头老实憨厚,瞧那模样也都是能生养的,明年你满了十六,你若是有意思,那就收了她们,但之前绝对不行,你姨娘可是每月都要检查的,……”

  冯紫英满头黑线,怎么就直接把云裳排除在外了,母亲难道就对云裳这么大成见?说云裳狐媚,那金钏儿的模样好像也和云裳差不多吧?也就香菱生得端庄一些。

  “嗯,云裳也行,娘知道你一直记挂着,……”

  总算是挽回来了,要不云裳听着这话得哭一晚,冯紫英松口气。

  “娘,这事儿那还是等等吧,儿子的意思是,这香火后嗣肯定不是问题,所以……”冯紫英抓住机会给母亲灌输,这嫡庶之分在冯紫英这个现代人思维还真没那么多概念,若真的都是自己儿女,哪有那么多讲究?但放在这个世界就不是这样了。

  “打住,铿哥儿,你别在我和你姨娘面前耍什么心思,……”段氏终于还是觉察出了一些今日自己儿子不对劲儿,目光里越发多了几分怀疑,“你的亲事,须得要有我和你姨娘来定,沈家姑娘那也就罢了,那是你爹定了,估计也是你大伯那一房,但自家这一房,我和你姨娘来做主。”

  冯紫英吐出一口浊气,看样子还真的要熬两年看看情况了,自己母亲在这上边恐怕还要让她让步有点儿难。

第三十八章 意义非凡

  第二期的《内参》选文就让冯紫英煞费苦心了。

  短短十日之内,收到了接近二十篇文章,其中既有六部堂上官们针对前期三篇文章的点评、诠释和衍生发挥,也有别开蹊径,从这三篇文章的一些内容中自行寻找命题来撰文的,当然更多的还是这一批的庶吉士、进士们的撰文,包括翰林院中一些编修检讨们都纷纷写文。

  当然这里边就是有区别了。

  “紫英,你的意思是这几篇文章都是匿名?”许獬和侯恂都大为不解,“他们为什么要匿名?”

  “子逊兄,若谷兄,你觉得萧尚书署名文章写在这上边合适么?”冯紫英微微一笑,“我们这份刊物初创,本意是代表我们今科的进士们的一些理想情怀和抱负想法,我们和已经入仕多年为官几任的官员们不一样,我们没有那么多束缚和包袱,所以我们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思路想法来写东西,但是他们不一样,萧大人写的文,是代表他本人,还是兵部,抑或朝廷?小弟的理解,要想来刊载可以,有官身的一律匿名,那么也就是只代表个人观点,这样也可以避免我们这份刊物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许獬迟疑了一下,“紫英,本朝不禁言论,凡士人皆可上书进言,这样匿名反而……”

  “子逊兄,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匿名的目的不是说惧怕什么,而是为了避免官员以其身份影响他人阅读时的印象,如果内阁某位阁老署名撰文,那下边是不是就会觉得这是内阁态度呢?”冯紫英耐心的解释。

  “其实以我本意,是不接受这些在职官员的文章的,就是收纳发表我们尚未正式入仕的今科进士们的文章,没有那么多顾忌,更有锐气和冲击力,但是我们写了文,却不允许别人来批评、辩驳,这也不合适,理不辨不明嘛,所以我们敞开心胸,开门纳谏嘛,……”

  “那紫英你的意思是像官山长、周掌院他们也可以在上边发文?”许獬若有所思,“其他一些并未在职的士人呢?”

  “当然可以啊,但是我们要掌握一个尺度,我们之所以创办这样一份刊物,其目的就是要利用我们进士的底蕴,观政的经历,以及没有束缚的锐气,加上我们较为充裕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如此,如果沦为在野士人或者在职官员为主,那就失去了意义了,所以我们在筛选上要力求以我们进士为主,其他为辅,……”

  方有度、范景文、贺逢圣、王应熊等人都是点头不已。

  “那君豫兄、尊长兄和文弱兄的文章,也只能匿名了。”郑崇俭不无遗憾。

  “大章,匿名未必不好,只要文章有新意有看点,敢于直击问题弊端,能拿出行之有效的方略,咱们送到去阅看的都是内阁和六部堂上官,他们的眼光眼界岂能逊色?只不过他们身处特定位置上,有时候碍于情面,有时候要服从朝廷大局,有时候则是由于自身所处环境,所以在表明自己观点态度时不得不有所克制保留,如果匿名,也就相当于是丢开了这些束缚,未必不能拿出更耀眼的文章和见解出来。”

  对于如何驾驭和引导舆论,冯紫英前世中实在是太熟悉了。

  前世中他干过市委秘书长和市委副书记,甚至还短暂兼任过一段时间宣传部长,对如何应对和运用舆论,都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而对舆论的威力同样有深刻感受。

  所以这份大周王朝的第一份政论性刊物,他必须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之所以要把甚至像练国事、杨嗣昌他们都排除在外,就是要利用庶吉士和进士身份,既没有官职束缚,同时三年之后大家都必须要退出,而自己则可以利用这三年好好现在青檀书院里培养下一科有机会考中的同学出来,为接班做好准备。

  许其勋、宋师襄、孙传庭、傅宗龙、陈奇瑜都是好苗子,三年后就能顶上来,甚至还可以在这三年里再物色一些新鲜血液,这样一届接一届,确保这份权力一直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冯紫英的话让其他一干人禁不住认真思考,好像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好了,咱们也别纠结了,我看了非熊的关于西南地区改土归流的这篇文章,很有新意,但是估计朝廷会觉得过于激进,不会认可,但是这却是一个方向,另外在提及土官流官治理以及当民山民矛盾的问题上,我觉得这份建议和提醒很有价值,……”

  冯紫英更看重这类同学们撰写的文章,当这些文章为这些同学们赢得声望和影响力的同时,也能为他们日后观政结束时的授官赢得好机会,而同样也能让自己的影响力渗透到更宽远。

  相比之下,那些个官员们被动的应对文章,那就需要有选择性的来区别对待了。

  “紫英,你看萧尚书这篇文章……”

  冯紫英亲自担任主编并无人有异议,这份刊物是他的创意,从构想到策划再到付诸实施,都是他亲自一手操办,而其他所谓的责编都是最后才被拉进来,而真正开始操作都是看到了这几篇文章和刊物本身带来的巨大影响力之后,才感兴趣起来。

  冯紫英也有意没有设立副主编,而其他人都是责编,也就是许獬、侯恂等庶吉士和方有度、范景文等三甲进士也并无区别,当然理由也很充分,进士们现在在各部观政,涉及面更宽泛,需要他们去接触约稿。

  “萧尚书这篇文章谈了刑部在地方衙门审理案件时的一些弊病,还是有些看点的,但其实他本意我们都清楚,是要把方叔上篇文章的一些批评指责做一个解释,嗯,算是朝廷目前存在一些尚未解决的难点吧,……”

  一干人就这样坐在翰林院西厢的一间大厅里,双排交椅依次而坐,而冯紫英则当仁不让的坐了上首。

  上首另外一张座椅没人,但拿冯紫英的话来说,这是留给黄侍郎的,虽然他不会来。

  他作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兼掌院事,会负责监督这本《内参》的文章不得有违朝廷律例,但不会干预具体的采编事务。

  “……比如举人做官之前的历事时间太短,要求不严,考核松懈,导致审案时缺乏经验和专业技能,……,比如知县的俸禄过于微薄,在没有其他收入和家庭资助情况下,知县要聘请幕僚根本不现实,甚至只能是走一些违反朝廷律例的路子,这很危险,……”

  一篇一篇的文章被拿了出来,先进行初选,然后再从进入了复选阶段的十篇文章中筛选出来五篇。

  没错,第二期的文章扩展了有些,而且也形成了新的栏目,除了第一期的《民生初探》、《举案说法》、《军情观察》,还增添了两个栏目,一个是《风宪警示》、一个是《域外奇谭》。

  《风宪警示》是匿名文章,但实际上来源于都察院御史杨鹤,写的文章就是去年都察院在浙江开展的行动中的一些典型情况,冯紫英对这份文章倒是很感兴趣,觉得这也许就是最早的廉政文章了。

  《域外奇谭》这个栏目初创,首篇文章则是冯紫英亲自执笔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