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通惠书院规模最大,足有数百人,其中学员不局限于顺天府,北直隶其他府州亦有不少生员来此读书学习。
青檀书院规模不大,仅有百余名学生,素以学风严谨著称,而且多为贫寒士子较多,其学员更是遍布整个北地,甚至还有部分南方士子来学习。
该书院乃是大周广元帝在位时都察院一位风骨极佳的左都御史夏言所创,其亲自在书院中种下一棵青檀树,书院因此得名,该树至今已经有七十余载。
崇正书院则是本朝阁老方从哲十年前时任吏部右侍郎时创办,这所书院虽然规模比通惠书院略小,但是人员却是来自全国各地,其中南方来京寓居读书的士子占到了一半以上,而以各地士绅望族子弟尤多。
通惠书院如果单从冯紫英的国子监身份来说,无疑是最适合的,盖因通惠书院中亦有不少国子监监生在其中学习读书,而且京中文官武臣子弟亦有不少在其中读书,可以说从学生家庭出身来说,这里云集了京中相当一部分的官宦子弟。
其次则是崇正书院,崇正书院创始人兼捐赠者方从哲乃是当朝阁老,据传其极有可能要接任首辅,这所书院学生来源较为庞杂,既有南方的士绅官宦子弟,亦有北地商贾和贫寒子弟。
青檀书院规模小,校舍破旧,而且院纪严格,对官宦士绅子弟不太欢迎,这一点冯紫英也打听到了,甚至要进入青檀书院还需要特定举荐人推荐方能进入。
“你是说你想去青檀书院读书?”乔应甲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国子监这边呢?”
“叔父,国子监这边情况您可能也知道,贡监和荫监中很多其实都只是去应卯,真正在其中学习的并不多,但是月考大家都还是参加了,另外就是历事期间大家自然就要回来,祭酒和司业大人他们也都采取了比较灵活的办法,小侄觉得其实这是好事。”
冯紫英仍然是以林如海“女婿”自居,当然是“未来女婿”,没办法,若是没有这一层关系,乔应甲根本就不会理睬他。
这般进士出身的文臣就有这么傲,哪怕是举人出身的同僚他们内心都有着很深优越感,更别说字这等武勋出身的人了。
也还是自己表明了一心要读书科考,这乔应甲才会给几分好颜色,否则即便是林如海“女婿”,一样难入他法眼。
“国子监这样行事,你还觉得不错?”乔应甲冷笑。
“叔父,国子监形成这种境况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来朝廷里还要给贡监监生们一些膳食生活补贴,但现在朝中财政日益拮据,这等补贴早已经停发多年了,加之现在贡监若是只想谋个教谕或者州县佐贰杂官,便无须来参加季考岁考,只需在历事时来便可,这等情形下,除了需要参加乡试会试者还需来准时参考外,其他人何须再来?”
大周沿袭明制,但是在这国子监制度又有变化,凡是不愿参加乡试而欲直接授官者,只需要在贡监挂名二至三年,并参加历事,最后吏部廷试过关便可,这已经和举人相若。
只是举人底气更足,在诸如知县这一类地方亲民官上授官上,若是举人与贡生相比,仍然优先授官举人。
这种情形下,很多对乡试没有信心,又或者只图某个官职的生员们,便更愿意在国子监挂职,然后再定时历事,定时参加廷试过关便可授官,所以眼下国子监真正在其中读书的反而不多了。
乔应甲也知道这是陈年积弊,早已经形成定式,这在国子监真正用心读书的反而没几人了,倒是冯紫英这般执着的要读书,特别是还是武勋出身,就真的罕见了,起码乔应甲对其观感好了许多。
“若是你真想到书院读书,为何不选通惠书院或者崇正书院,却要选最简陋寒酸的青檀书院?”乔应甲注视着对方。
“叔父,通惠书院人多心杂,和国子监情况有些相似,你也知道小侄的情况,小侄怕是内里朋友熟人太多,反而弄得小侄无心读书,失了本意了。”冯紫英半真半假道:“至于崇正书院,南人太多,怕是小侄这等武勋子弟又要受排挤了,徒扰人意。”
“叔父,林叔父也曾对小侄有所要求,小侄也向林叔父承诺,若是考不中进士,和林家婚事便不必再提,小侄也能理解林叔父心意,所以……”冯紫英再度飙演技,“所以也请叔父莫要在林叔父面前提及这一事,若是小侄未能考取进士,而林叔父另结婚姻,小侄也无怨言,……”
乔应甲微微动容之余,对冯紫英求学上进之心倒是多了几分欣赏,这等武勋子弟还真的没有几个像样的读书人,都是一帮武夫,仗着先辈从龙余荫混世,若是这冯紫英真的一心求学,自己到还真要成全他这份上进心。
“也罢,既然贤侄你上进之心如此赤诚,我若是冷了你心,倒是我的不是了,青檀书院山长齐永泰乃是我同科好友,亦曾担任过兵科给事中,我这便修书一封,你只需去便是。”
从乔应甲府中出来的时候,冯紫英又是一身汗意。
和这等心思细腻嗅觉灵敏的御史打交道是最费心思的,但冯紫英感觉乔应甲对自己观感不错,而且今日心情也很好。
今日来拜访他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把“林如海女婿”这一篇圆满的翻过去,真的某天翻出来了,只怕林如海就要从扬州赶回来找冯家麻烦了。
今日他已经和乔应甲说了,乔应甲也很认可自己的志气,想必是不会在自己考上进士之前对外人说起此事了,至于说等到几年后自己考不考得上进士,那又另说。
未曾想到说到读书一事,却还能激起乔应甲的这般“援手”,想必乔应甲也希望自己真的能读书读出头,这等文官的心思到还真是如此。
青檀书院须得要朝中进士出身文臣或者民间口碑极佳的士人推荐方能入学,这等标准尽皆掌握在青檀书院手中,贫寒士子往往容易在本省本府找到士人推荐,反倒是朝中文臣推荐者甚少,没想到今日这一趟却意外收获。
第七十七章 看好,改变
在冯紫英离开之后,乔应甲又招来自家幕僚细谈。
“东翁很看好此子?”捋着几许山羊胡子,老者也在观察着自己的东翁。
这么多年,他还很少见到自家东翁向谁推荐什么人。
青檀书院的情形他也知道一些,都察院各科道有不少人便是出自青檀书院。
东翁虽然不是出自青檀书院,但是却和目前青檀书院山长、掌院有着很密切的往来,山长齐永泰乃是乔应甲同科,担任过吏部考功司郎中,掌院官应震则比乔应甲晚一科进士,同样当过庶吉士,也在都察院当过御史。
照理说像冯紫英这等武勋之后是绝不合适进入青檀书院的,那里生员一般都是选择家世贫寒清白的北地士子,便是士绅子弟都筛选苛刻,也是这几年官应震担任掌院之后,才开始同意南方士子进入。
“先生可知今日我觐见皇上,皇上问及临清民变一事,对漕运衙门此次果敢担当勇于任事十分欣慰,也详细问了许多细节。”乔应甲沉吟着道:“皇上御极以来,此次是第一次专门召见,去年我是和李三才以及工部诸人一并觐见,但此次却是单独问谈,我有一些感觉,恐怕皇上和太上皇对臣下的要求有些不一样啊。”
“哦?东翁何出此言?”老者也慎重起来了。
“太上皇自元熙三十五年之后召见臣工日少,一切令出内阁六部,六科给事中封驳亦少,但六部和各省怠政情况愈多,朝廷规制运行日益疲慢,今日皇上便谈到若是漕兵不果断出兵,若是要等到山东三司上奏兵部再来议定,没准儿乱匪便成了气候,连东昌府甚至济南府都打下来了。”
乔应甲的话让老者也是一震,连忙道:“这等事情莫不是皇上是在对东翁您和李漕总之间……”
“怕也是听到一些,只是我身为巡按,本身就是与总督并行而制,此乃定制,若是我一味听任总督行事,岂非违背了定制不说,一旦总督独行,何人能制?”乔应甲缓缓道:“我也向皇上禀明了我的担心,皇上却有些不以为然,提到漕运事务繁杂重大,须得要精细处置,不得贻误,……”
老者也是点头,朝廷规制岂是能轻易改变的?但若是皇上对此等情况不满,这又是一个难题。
“那东翁认为……”
“皇上所言也有其道理,当下各地从各省到州府,对上推诿,对下拖延之风盛行,内阁六部与都察院空谈扯皮更是不堪,便是原来刚行锐进之士现在也是暮气沉沉,只怕是皇上看在眼里所以才有这般看法,……”
乔应甲心中亦喜亦忧。
喜的是此次皇上破格赏赐,李三才不但兼任河道总督,而且还从右佥都御史升任为右副都御使,这一步可谓分量极重,也为未来李三才日后进一步晋升打下了厚实的基础。
自己此次虽然未有其他变动,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巡漕御史怕是做不久了,不出三月,也就是今年漕运结束,自己恐怕就要右迁,至于到哪里,现在还不知晓。
但从皇上对自己此次谈话的态度来看,怕是会有殊遇。
至于说最大得益者陈敬轩就更是喜出望外了,据闻兵部有意让其出镇蓟镇总兵。
这蓟镇总兵和漕运总兵官虽然都是总兵官,甚至在品轶上也相同,但是论实权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东翁的意思是皇上御极之后怕是会一改以往拖沓疲怠之风,只是东翁想过没有,这等风气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形成,而朝中诸臣已然养成此等习气,要让他们改变,何其难?”
老者倒是对朝廷上下的这等风气看得很准,这么些年乔应甲也没对他隐瞒什么,所以许多事情也是坦然而对。
“除非皇上能独掌乾坤,对内阁和六部乃至都察院诸位堂官的职位予以大动,否则便是难以持久,甚至反过来还会损伤皇上威信,甚至可能……”
老者没有再说下去。
乔应甲点点头,“我也就是担心此等情况,不过我以为以皇上的性格,怕是不会仓促行事,他此次对李三才和我以及陈敬轩在临清民变中的表现嘉誉有加,怕是也就是有意要向朝中诸人表明一个态度,且看朝中诸人如何来反应了。”
“可东翁以为皇上这般态度,其结果会如何呢?东翁又当如何?”老者紧追而问。
乔应甲笑了笑,“先生不是已经看到了么?我已经推荐了此子到青檀书院就读。”
老者也笑了起来,看来这位东翁已经打定了主意啊,只是这一路走下去未必平顺,没准儿还会波澜迭起啊,但他相信自己这位东翁也能预料得到这些。
……
在拿到乔应甲的推荐信之后,冯紫英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顺天府四大书院,大兴那边的浮翠书院略微远了一些,而且主要以卫镇军籍子弟为主,宛平这三所书院明显更适合来自北直隶乃至北地几省的士子们。
若是要以这些书院的教学质量和学风来说,青檀书院和崇正书院无疑要更好一些。
但崇正书院已经比较难进了,青檀书院更甚。
进书院需要先考试,考完试合格之后才成为预备生,一个月预备期学习之后,还有一次正式考试,合格之后才能成为正式学生,而一旦成为书院学生,就必须要严格遵守书院规矩纪律。
相较于崇正书院和通惠书院更为优越的办学条件,青檀书院更为简陋,学生不但没有多少补贴,而且还需要自己动手做一些农活来帮补书院经费开支。
也不是没有商贾或者士绅捐赠,但是青檀书院有很严格的要求,非青檀书院学子捐赠不得接受,也不接受外部商贾们的捐赠。
正因为如此,青檀书院办学就很拮据了,但艰苦的办学条件反而更容易凝聚学生的心气,砥砺他们心志。
正因为如此,冯紫英选择书院的第一选择就是青檀书院,而其次才是崇正书院和通惠书院。
但是要进青檀书院不容易。
如果是贫寒士子,那么你去拿到一封本省本府的著名士人的推荐信还相对较为容易,但是如果是官宦士绅子弟,则反而不易了。
那些士人们也很珍惜羽毛,如非真的是十分优秀的士子,他们也不会写这封推荐信。
乔应甲这一次居然如此主动积极的为自己写了这封推荐信,连冯紫英都始料未及。
他意识到这里边肯定有些不一样的内情,但是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他都不会放弃。
第七十八章 贾赦的盘算
“少爷,你真的要去城外读书?”云裳一边有些不舍的为冯紫英收拾衣衫,一边心情抑郁的低垂着头道:“那我和瑞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不和原来一样?我去读书了,你们俩还能轻松一些了,我这个院子一样得替我打理好,每月三天旬假,我都得回来,真有什么事情,我也能请假。”
冯紫英也还是有些舍不得。
在家里住的条件可能就要好得多,到了青檀书院,那就得按照青檀书院的规矩来。
弄不好就是大通铺硬板床,一大堆男人挤在一块儿,想想那股子味道都能让人崩溃,吃粗茶淡饭,头悬梁锥刺股的彻夜苦读,哪里比得上在家里俏丫鬟侍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干啥就干啥。
但为了以后的好日子,这眼下再苦,他也得去熬着受着,而且还得要熬出一番成绩来,否则这种苦就白吃了。
其实从家中到青檀书院的距离并不远,也就是三十里地,骑马的话也就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就算是沿着驿道步行,也就是两个时辰就能回来。
冯紫英打算是过了十二岁生日之后才去书院。
他了解过青檀书院的情况,因为生员主要都是来自北地各省,所以在年龄上基本上都是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居多,当然也有十五岁以下的,但是十二岁以下的,就真的很少了。
好在自己这份身板和样貌倒是给人一种要比实际年龄大两三岁的样子,走到外边儿,说自己十四十五岁很正常,就算是说自己十六岁,也还是有人相信。
“对了,少爷,门上送来一份邀贴,你不在,就放下了。”云裳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到书房那边把帖子拿了过来。
冯紫英一看,居然是贾琏的,邀请自己喝酒。
看来自己的确给贾琏留下了很深且很好的印象,才会让对方如此惦记自己。
不过和贾家这些四王八公家族的关系暂时还不可能就要撇清,甚至连淡化现在都还不能。
毕竟太上皇现在仍然是真正的幕后人,皇上这边还欠缺了一点儿火候,而四王八公则是太上皇的基本盘,若是过于露骨,反而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自己才十二岁,贾琏就邀请自己去饮酒,莫非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十四五岁,可以参与某些“特定场合”的应酬了?
还是贾家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表达感谢和亲近?
抑或还有其他一些原因?
“父亲,你要儿子邀请冯家大郎来家做客是何意思?没地太热切了一些吧?”
贾琏很是不解自己父亲怎么也一反常态的对冯紫英态度变得热络起来。
先前救了表妹林黛玉,父亲和二叔也不过就是让自己这一辈去表示了感谢,把老太太推出来见了冯紫英一面。
看似荣宠,其实这荣国府里两位当家人都没有出面,给人感觉还是有些不太重视,只是碍于礼节才会如此。
但时隔几日自己父亲却怎地态度大变,心急火燎的要让自己去邀请冯家大郎来饮酒了?
“你懂个屁!”
对自家这个儿子贾赦是从来没有多少好脸色的。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在娶了儿媳妇之后便再无复有往日那般唯唯诺诺听话了,许多时候都要回去和儿媳妇计议一番,这让贾赦很不悦。
但是儿媳妇是王家人,而王子腾现在又如日中天,他倒还是不敢轻易朝儿媳妇发火生事,只能把怒火转移到自家儿子身上。
面对自己父亲的责骂,贾琏倒也习以为常,只是站在一旁听着。
“你整日里就知道被那妇人指使得团团转,做些油盐酱醋的破事儿,却有几个银子进账?”贾赦气哼哼的道:“没见着这几日里外边传得沸沸扬扬,说那临清乱匪叛乱被剿灭,朝廷大加赏赐,那冯家大郎在此事中立下大功,连带着他老爹冯唐都有可能沾光呢。”
“哦?”贾琏也是眼睛一亮。
之前他不过是对冯紫英印象颇好罢了,冯紫英要去读书,而且很有胆识,日后怕是有一番造化,但是就目前来说,冯家也不过是一个赋闲在家的杂号将军,论家世,和贾家相比还是相差甚远的。
但如父亲所说,若是那冯唐因子得福,若是从赋闲变成出任某个边镇要员,那就不一样了。
自己父亲的心思他一直是清楚的,眼睛里只认得银子,为了银子,啥都敢做。
前几年冯唐担任大同镇总兵时,父亲便念叨过要去借助这个机会谋些生意,捞点儿油水,只是那两年间一直未等到合适机会,未曾想冯唐却又被罢官了,父亲心思也才冷了下来。
现在突然听闻冯唐又有可能外放授官了,自然不肯放弃这样一个机缘,尤其是冯紫英现在也是这般风光,没准儿日后这两父子都得有一番造化,自然要先把前期的感情铺垫好。
“父亲的意思是大郎的父亲可能要外放授官?”贾琏连忙问道。
“哼,你若是多花些心思在外边,莫成日围着你媳妇裙子转,早就该知晓此等消息。”贾赦哼了一声,“纵然不是当下,我估摸着也为时不远,纵然去不得大同,怕是也能去其他边镇。”
“若是能去辽东,那边的皮子、参茸若能弄回来几车贩到京城里,那边是水一般的银子,若是能弄到金陵、扬州和苏杭那等地方去,只怕赚头还要翻倍,纵使去不了辽东,那山西、榆林这般边镇,也是大有油水可捞。”
“父亲,若是大郎的父亲真能去这等边镇,只怕人家未必愿意和我们联手合作啊。”贾琏叹息了一声。
别看贾家貌似风光,但那也是相对现在赋闲在家的冯家而已,一旦冯家外放授官,那便顿时不同了。
贾家欠缺的就是真正在外做官的,唯一一个二叔却又是一个迂腐不堪的无用人,这话老爹在家里已经骂过许多遍,但都知道二叔就是那等人,你要让他去靠着工部谋些营生,那比登天还难,还不如靠自己去找路子怕是可能性还大一些。
“谁让你二叔是那等窝囊废?”贾赦便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也毫不客气,“工部那等肥缺,他却愣是枯坐几年还是那样,瞧瞧家里这些人,谁曾在他手里沾了点儿荤腥油水?蔷哥儿、芸哥儿这等人难道就真的用不上?再不济不是还有你和蓉哥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