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当然湖广士人也可以推波助澜,官应震有利可图,估计应该会暗助一臂之力。
只是这种事情在大周,从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这又会是一个相当繁复艰巨的拉锯式博弈过程。
……
三条胡同。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内里好一阵才有一个狐疑的声音传来,“谁啊?”
“是我。”当先一名青年男子不耐烦地沉声道。
“二爷?”胡同深处一处宅院乌漆大门嘎吱一声拉了开来,一群人涌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四处打量四周,满脸警惕和惊喜。
“您怎么亲自来了?”当先一名中年长衫男子微微一拱手,“二爷快进来。”
四个人悄然进屋。
进了院子,两名亲卫便一人上墙,一人站在门后。
“怎么会改到这边儿来了?”代善不耐烦地上了炕,取下头顶的帽子,这滋味不好受。
“龙禁尉盯得紧,那边儿也留着,但是如果要做事联系,就得要先绕出来,我们还另设了几处点,以便于活动,二爷,您怎么敢亲自以身犯险?”中年男子一口流利的京腔,任谁闭着眼睛听,都觉得这就是一个地道京师人。
代善的官话也说得不错,不过辽东口音依然很重。
“讷图,这帮龙禁尉现在就对你们几个都这么害怕了?”代善轻蔑的表情溢于言表,脱了外边短衫。
虽然已经是秋意正浓,但是对于长期在白山黑水林草地里打滚的他来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二爷说笑了,他们要害怕也是害怕关外的大汗才对。”中年男子摇头笑道:“不过二爷怎么会突然来京师,让人带信不行么?这万一出个什么事儿……”
“哪有那么凶险?大周还没和咱们彻底撕破脸呢?好歹大汗也还是建州左卫指挥使呢。”代善不耐烦地摆摆手,但是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脸上堆起乌云,“不过我看也快了,建州右卫指挥使都给了舒尔哈齐,李成梁这头老狗临走之前都还要恶心人,舒尔哈齐父子,哼哼……”
代善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讷图却知道那哼哼两个字背后隐藏着的森冷之意。
“二爷,乌拉那边战事正炽,为何您却来了京师,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讷图也知道这位二爷来京师绝对是有为而来,当下大汗对乌拉部的攻势如火如荼,布占泰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为何这位大汗面前的得力干将却轻车简从,悄悄来了京师城?
代善脸色阴沉了下来,良久都没有说话,挥了挥手,其他人都退下了,只剩下他和讷图二人。
“对乌拉部的战事暂停了。”代善有些苦涩地道。
“停了?”讷图猛然站起身来,满脸怒意,“怎么会停了?这都是关键时刻了,大汗在想什么?李成梁刚走,那冯唐刚刚上任,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别想指挥动辽东镇那帮人,那帮人也不会听他的,他自己才带了多少人走马上任?难道他还敢就把他那点儿人马全数拉出来?”
代善见讷图如此激动,心中也是暗叹不已。
谁不知道只是最关键的时候?解决了乌拉部,两三年之内就能把一盘散沙的东海女真纳入囊中,而这海西女真的乌拉部就是通向东海女真的一道大门,不打开这道门,就别想图谋东海女真。
“讷图,你坐下,你以为大汗愿意么?”代善也是有些按捺不住。
若是依着他的性子,绝对不会接受大周的威吓,这帮家伙色厉内荏的模样他早就见惯不惊了,李成梁那么牛,最后几年还不是只能玩点儿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当然也得承认,这等手段还是给大汗带来了不少烦恼,但代善相信这根本不可能阻挡建州女真对整个女真的统一。
问题是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连大汗都觉得了异常,这个新来的蓟辽总督兼辽东镇总兵手段很不一般,态度也与以往不一样。
一来就大张旗鼓的召见舒尔哈齐父子,这甚至让大汗都好阻挡,明确表示这是大周皇帝要御赐给建州右卫指挥使的,这让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舒尔哈齐父子顿时就又缓过气来了,原来那些已经和舒尔哈齐父子日渐疏远的族人又开始集聚在舒尔哈齐父子身边,这让大汗愤怒欲狂。
单单是这个也就罢了,代善也相信自己父汗是有本事把这桩事儿给处理下去的,舒尔哈齐父子再骁悍,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就那么多,大义在父汗这边,任他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多大花样来,哪怕有大周在后边使坏,也不过是癣疥之疾。
问题是如果大周还要介入海西女真甚至蒙古人的事务中来,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还等什么?一鼓作气把布占泰解决了,以布占泰的性子,只要拿下他,乌拉部便永远翻不起风浪来了。”讷图迫不及待的怒吼起来,“二爷,你就没向大汗谏言?”
代善没想到讷图如此着急,皱了皱眉,“讷图,你以为我们不想?可哪有那么简单?新来的蓟辽总督可不简单!”
“哦?”讷图狐疑地看了代善一眼,“二爷,这个冯唐还能有什么手段?他真的亲自出兵干预我们围剿乌拉部了?不可能!这些大周的边帅都是一样的,惯会保存自己实力,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兵马就这么推上战场?”
“他当然不会上,但是叶赫部呢?”代善冷着脸反问。
“叶赫部?他们活腻了?金台吉如此狗胆?”讷图不信,“是布扬古?”
代善点点头,“布扬古率兵增援乌拉部,威胁我们后方。”
讷图连连摇头,“二爷,你这是糊弄谁呢?叶赫部有几个兵?他们难道还敢倾巢而出不成?大汗难道还怕了叶赫部这帮釜底游鱼?科尔沁人呢,现在就该是他们展现本事的时候了。”
讷图在汉地呆了二十年,早已经把官话学得活灵活现,成日里没事儿便是在戏园子和茶楼里呆着,这等官话成语他一样信手拈来。
代善脸色更难看,良久才道:“新任蓟辽总督一上任就派使者去察哈尔人那边,那林丹巴图尔收受了蓟辽总督数千支火铳,便出兵弹压科尔沁人,而且蓟辽总督也派使者去了科尔沁部,要求科尔沁人立即断绝和我们的往来。讷图,之前你可从来没说过这个冯唐有如此手腕!”
讷图脸涨得通红,一时间却不好回答。
在冯唐出任蓟辽总督之前,讷图的确没怎么对这个前任榆林总兵有多关注,后来也只是听说这个家伙可能会出任三边总督。
西北距离女真人太远了,扯不上那个多少干系,反倒是说王子腾和陈敬轩可能出任蓟辽总督,所以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二人身上去了,没想到最终结果却是冯唐突兀地出任蓟辽总督。
那个时候他也花了一些精力来打探冯唐的情况,只知道冯家长期在大同任职,表现也没什么特别突出之处,甚至给人的感觉是有些平庸胆小,哪怕是西疆平叛,也更多地是跟随着兵部右侍郎柴恪后边儿,也没见有什么惊艳的战役表现,可能唯一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个冯唐和蒙古诸部的关系都很不错,无论是察哈尔人还是土默特人、鄂尔多斯人,都和其往来密切,特别是土默特人。
“二爷,之前这个冯唐的确没有其他太耀眼的表现,除了和蒙古人关系密切一些外,其他看不出来,甚至给人感觉就是平庸无能。”讷图沉声道:“就算是他和察哈尔人关系不错,但是察哈尔人怎么可能听他的?您说他把火铳送给林丹巴图尔,他就不怕皇帝砍他的头?”
“这就该是我问你的问题才对!”代善粗暴地朝讷图吼道:“他一个蓟辽总督怎么敢把火铳送给蒙古人,大周的都察院御史和龙禁尉在干什么?而且他不但送给了察哈尔人人,还送了不少给叶赫部!大汗大为震怒,问为什么我们对这个人的所有行动一无所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对乌拉部的战事才不得不中止!”
讷图额际渗出汗珠,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按照他的了解,像冯唐这种新任的边地总督,一去都是要韬光养晦一年半载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如何拉拢辽东镇的那些军头们才对,怎么会一上来就这样大的动作?
火铳乃是军国重器,大周自身也装备不多,怎么还会大手笔的送给蒙古人和叶赫部?
倒是拉拢舒尔哈齐父子在意料之中,不过是延续李成梁的老办法罢了。
但敢于威胁科尔沁人,这个冯唐胆子也不小才对。
要知道科尔沁人距离大周还隔着叶赫部,要论统属也是属于蒙古左翼,和大周是扯不上干系的,他居然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威胁对方了,以讷图对冯唐的调查了解,以前在榆林和大同似乎看不出这一位有这样大的魄力和决断啊。
这让讷图也百思不得其解。
“那现在怎么办?”讷图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气势也萎靡了下来,“按照这个冯唐的姿态,他是肯定得到了大周朝廷的授意才敢如此,单单是一个边地总督,他绝对不可能如此胆大妄为。”
“这个问题我们不探讨了,现在我们要搞明白,大周为什么对我们建州女真的态度陡然大变,以前他们虽然也用各种手段来牵制我们,但是从未正式撕破脸,现在他们虽然不承认撕破脸,但是种种举措在大汗看来,就是在为撕破脸做准备了,威胁科尔沁和我们断绝关系,扶持叶赫部,下一步是不是要直接出兵干预我们对乌拉部的战事了?”代善语气不善,“所以大汗派我来京师,就是要搞明白,大周对我们真实态度,还有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变化。”
讷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二爷,我记得我带信回去过,说叶赫部曾经有人来过京师,可能就接触过大周朝廷官员,不知道是否和此有关?”
“大汗知道此事,但是单单是叶赫部来几个人哀求一番,你觉得大周就会改弦易辙,对我们态度大变?”代善摇头,“以前辉发部,哈达部,乃至乌拉部不也有人来过京师向大周哭诉么?大周理睬过他们么?没那么简单,这里边肯定有什么原因,大汗担心大周朝廷内部可能有一帮仇视我们女真的大臣正在联手。”
“难道大周还对我们会友善不成?”讷图不以为然。
“讷图,大汗的意思是大周固然对我们敌视,但是更多地还是畏惧,畏惧压倒敌视时,他们只会迟疑,犹豫,而不会轻易触怒我们,但现在我们的感觉是他们对我们的敌视压倒了畏惧,所以他们才会动手了,而且一动手就是几下里,我们必须要搞明白,他们的底气来源何处,是不是有人在推动他们对我们的政策态度改变!”代善一字一句地道。
第七十章 真幸福!
讷图被代善的话给说服了。
的确,以前女真诸部遭遇建州女真的进攻欺压时不时没向辽东镇求援过,但是李成梁不理。
再后来李成梁也压不住这些部落来京师城告状,但是只要建州女真表现出强硬和骁悍,辽东镇那边便会软下去。
辽东镇能做的无外乎就是口头干预一番,而建州女真这边只要稍稍做出一些让步姿态,便能达到目的了。
可是现在局势骤变,蓟辽总督不但要插手蒙古人和建州女真往来的事务,而且还直接干预海西女真诸部,甚至还提供火铳这些大周坚决禁止流入女真诸部的武器,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这种巨大的变化绝对不是大周换了一个蓟辽总督那么简单,这就是整个对辽东方面的战略进行大调整了,不能不引起重视。
代善说得没错,这里边绝对出了什么问题。
大周和建州女真之前的关系从元熙三十年之前的算是一个阶段,元熙三十年之后到现在算是一个阶段。
元熙三十年前建州女真在大周面前都还是态度谦卑的,主要以图谋实利为主,姿态很低,元熙三十年到现在,建州女真的态度就在发生变化,主要是有些目的已经遮掩不住了。
像统一了整个建州女真五部就让大周有些不悦,但是也仅止于不悦,对建州女真有了一些限制,但是当大汗对海西女真的辉发部和哈达部举起刀枪时,大周就意识到建州女真已经成了一头猛虎难以控制了。
而那个时候李成梁却又爱惜羽毛,不愿意为建州女真把一世英名栽在辽东,所以这才让建州女真度过了这二十年最危险的阶段,真正成长起来了。
虽然建州女真已经成长起来了,但是还远远不够,仍然需要时间,不解决掉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实现统一,女真人便永远无法和大周争雄。
原本以为还能将这种状态维系几年,等到拿下乌拉部和东海女真,西面有科尔沁部的加盟,就算是叶赫部彻底倒向大周,那也无关大局了,但现在这一关键战略却被打断了。
“二爷,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先搞明白冯唐的底细,他的一切,妻儿老小和平素来往密切的人,另外还需要搞清楚他为何如此大胆将火铳送给蒙古人和叶赫部,找些人把消息捅给都察院,另外在城里边也散播一些消息,具体怎么说,你知道,……”
代善有些焦躁的撕拉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满脸不耐。
“大汗对这件事情十分愤怒,讷图你应该知道如果乌拉部喘过气来,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布占泰对我们已经是恨之入骨,我们和乌拉部之间再无调和余地,我们必须彻底解决乌拉部,……”
讷图当然清楚这一点,都到了这一步,大家都明白这是灭族之战,以前辉发部和哈达部的先例就摆在那里,没有一个能得到好下场,这种情形下,只有拼死一战。
“叶赫部和科尔沁人那边想不到办法了么?”讷图迟疑了一下,“叶赫部也就罢了,有布扬古那厮,还有布喜娅玛拉在其中煽风点火,不可能和我们和好了,但科尔沁人那边,大汗当初不是说愿意和他们和亲么?应该加紧进行啊,只要他们能动起来,叶赫部就不可能妄动!”
“可是科尔沁人现在风向有些变了,林丹巴图尔被大周收买了,科尔沁人还不敢违背察哈尔人的意志,更不用说大周公开向科尔沁人发出威胁,这也是破天荒第一次,科尔沁人内部也有了分歧,这个时候……”
代善恨恨地把炕几上的帽子摔在炕上。
“除了要搞清楚大周的变化底气外,恐怕我们还要找一些让大周自顾不暇的事儿出来才行。”代善阴阴地道:“我记得讷图你去年曾经说过西南那边曾经有人找上门来?”
四译馆外有建州女真的公开商站,其实也就是建州女真在京师城中国的联络点,但更多的是来商谈生意营生的,不过西南距离辽东相隔万里,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生意。
“嗯,二爷你不说,我也要提此事了。”讷图愤怒沮丧过后,思维也开始灵活起来了,“是西南土司,我了解过,因为龙禁尉看得很严,所以当时只是简单接触了一下,没有深谈,后来我们寻机会另外接触过两次,他们很谨慎,不愿意表明态度,只是希望保持和我们的联系。”
“那这些西南土司找上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代善对大周西南地区土司流官之间的矛盾并不太清楚,但他也能想象得到这肯定是对大周朝廷不太满意的一拨人,只要能为己方所用,那都不是问题。
“二爷有所不知,这些西南土司有些类似于最早的兀良哈三卫,表面上是受大周册封,但是实际上却是半独立状态,不过他们周围是大周的流官管辖地,嗯,也就是大周地方官员管辖,对他们这些土官欺压过甚,所以他们很不满,另外据说大周朝廷一直有改土归流的意愿,这让他们这些土司也很紧张恐慌,我估计应该是这个原因所以才会让他们想要在外边来寻找奥援。”
代善态度郑重起来,“那这帮土司有多大的力量?他们处于大周腹地内,如何敢和大周朝廷抗衡?”
讷图在大周境内生活了几十年,而且长期在京师城中和各级官员打交道,所以对西南流土之争并不陌生。
“二爷,西南那边说是腹地,但是其实大周在那边的控制力并不强,嗯,估计还不如西北的甘肃镇、宁夏镇,而且那边地势也都是大山为主,山高林密,大周军队在那边派不上多大用场,这也是他们赖以仗恃所在。”讷图解释道:“而且一旦那里爆发叛乱,会直接波及到湖广和四川这两处大周的米粮产区,所以大周也不敢轻言战事。”
代善一听兴趣更大,狠狠地一拍手:“既然如此,讷图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想办法联系上,不管他们存着什么想法,只要有一分可能性,我们都得要去试一试,哪怕真的不成,我们也要想办法把它做成真的,也许本来是假的,后来就会变成真的。”
讷图点点头,“既然大周都能在我们背后给我们使坏,那礼尚往来,我们自然也不会留手,另外二爷可知晓在大周北地民间流传的一些地下教派,白莲教,二爷听说过没有?”
“白莲教?和我们的萨满蒙古人的长生天一样么?”代善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
讷图摇摇头,“这些汉人所信奉的白莲教是官府所不允许的,但是在民间却很兴盛,大周朝廷和地方官府屡查不绝,十分忌讳,这些信奉白莲教的信众十分虔诚,经常和大周地方官府发生冲突,在辽东,在顺天府附近,以及山东山西,都很兴盛,而且在土默特人现在控制的板升地区,有大量信奉白莲教的汉人,大周朝廷一直力图禁绝,但是却无能为力,……”
“讷图你的意思是这帮人也能为我们所用?有用么?”代善不太相信这些民间的乌合之众,对上正规军队,那就是风卷残云土崩瓦解的份儿。
“二爷,他们汉人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么?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如果能派上用场,当然是好事儿,没用,也对我们没什么影响。”讷图笑了笑,“现在我倒是觉得,只要是能给大周制造麻烦的事儿,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做一做,像朝鲜和倭人那边,二爷回去之后也不妨向大汗禀明,都可以想一想办法,特别是朝鲜那边。”
“讷图,你在京师城里没白呆,有些事情我们在赫图阿拉那边就永远都想不到。”代善忍不住拍了拍讷图的肩膀,十分感慨,“父汗会记住你的功劳的,现在让我们先搞明白大周这些人究竟怎么了,他们想要干什么。”
……
天气便渐渐凉了下来。
随着秋闱之后,贾环终于得偿所愿去了青檀书院。
贾政很是感激。
不管怎么说,贾环作为庶子,若是能读出书来,也算是能另外走一条路了,不至于在和宝玉斤斤计较了。
不过这倒也刺激到了贾宝玉,据金钏儿回来说,袭人告诉她宝玉这一段时间都是在家,每日写些东西,要么是烧了重来,要么就是念念有词儿,弄得大家心惊肉跳,看样宝玉是真的打算向着文学大家的道路迈进了。
冯紫英也不太在意。
汪文言和曹煜在筹划办报的事情上也进展很快,像花了八千两银子买下了一个印刷作坊,作为未来办报的基础,另外也另寻了一处院落,已经靠着西便门那边去了,紧挨着安仁草场,房租倒是便宜许多。
有没有宝玉的这传奇故事小说都不打紧,京师城里从来就不缺这种人才,而市井闲话和商业信息才是重头戏,而已经有那么几位意图在春闱之前出名的士人也都有意来尝尝鲜,在未来的《今日新闻》上发表一两首诗词,当然,要付钱。
很多人都已经知晓了此事儿,不过都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更多的人还是不愿意相信会有人买这种哗众取宠的低俗小报。
如果没人买,光是印刷和售卖,都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很多人都想知道这究竟能维持多久。
没有证明这和小冯修撰有关,但是消息灵通人士自然能知晓小冯修撰和这份《今日新闻》的关系。
冯紫英却是越发淡定,这些人终归会为他们的短浅和狭隘而付出代价,嗯,所有人都会想不到这玩意儿的吸引力和传播力有多么恐怖,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不是哪个人能关闭得了的了。
冯紫英只是有条不紊的为即将到来的成亲做着准备,嗯,顺带享受一番这个时代恋爱的滋味儿,当然,不仅止于一个。
真幸福!
第七十一章 恋爱ing
从沈府出来,冯紫英就直奔贾府。
没办法,就这么忙碌,伴随着和沈家婚事日趋临近,林丫头也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婚事须得要两年多以后去了,但是这种失去了父亲的不安全感更让这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丫头变得有些娇气起来。
所以什么未婚夫妻不宜见面的教条也就被扔在一边儿了,反正在贾环被冯紫英送到青檀书院中去了之后,打着去贾府教导宝玉的幌子,进出贾府已经简直和出入冯府都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