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北地的确有炼焦之举,但是冯紫英认真了解过,都基本上没有一个规范或者系统的炼焦体系技术,或者说都是有些零散行为,根本没有真正把煤炭炼焦作为一项突破性的技术来进行总结加工,更谈不上什么普及了。
这也是冯紫英最为遗憾的,当然现在他有这个机会来改变这一切,那么煤炭炼焦就不是问题了,而且这种技术本身就有,只不过需要一些技巧性的改良和优化罢了。
“哦?”庄立民显然对这一点还不太了解,听到这个情况之后大为振奋,北地冶铁最大问题就是木炭不足,而北地如果要烧制木炭的话成本会大幅度提高,如果真如冯紫英所言这石炭可以焙烧转化为“焦炭”,而“焦炭”又能大大提升冶铁效果,那就太好了。
“不知道冯大人这种石炭焙烧炼制技术可否大规模的运用?”
“当然可以,不过具体到各地的石炭质量也许还会有一些实验探索,以求达到最佳效果,不过这些都应该是细节问题了。”冯紫英对这一点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土法炼焦的确不是什么高难度技术,主要弄明白其中原理,基本上人人都能会,关键就在于这其中原理很多人都似是而非,而且在不同的煤炭种类下,这种炼焦法炼出来的焦炭质量也不尽一致,所以才会始终没有形成一套正确体系。
“那好,今儿个是冯大人大喜日子,我就不耽搁冯大人了,嗯,不知道冯大人有没有考虑这个事儿一旦要做起来,您这边谁来负责把几方都统合起来?”这也是庄立民最关心的事情。
“也好,我本来说等到我婚事之后再来请大家一起见个面,既然庄先生也来了,晋商那边也有几个来了,不如就让你们先见个面,熟悉一下,我这边这个人前期已经在代表和晋商那边接触过了,……”冯紫英喊了一身:“宝祥,你去把顾登峰顾先生替我叫来。”
顾登峰就是冯紫英选择的代表自己,并且一定程度也要代表海通银庄。
未来海通银庄在整个煤炭炼焦、焦炭冶铁、铁制品等一个流水产业链中将会发挥大作用,发放出的贷款也会是也十万甚至百万计,而目前海通银庄还么有足够的人才来监督这样一个投资项目,所以一定程度上才会要顾登峰来承担起。
前期顾登峰在那边儿把一些南直隶那边的官面上的后续关系维护处理好,十月份才进京,然后就被冯紫英打发到先和海通银庄熟悉,再去与晋商们磋商北地开矿建厂的事宜。
最早冯紫英也想不参与这等事情,由着晋商、庄记和海通银庄三家自行去合作,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想的太过简单。
没有自己出面,这三方谁也不信谁,光是海通银庄与晋商的合作就出了不少差池。
虽然晋商都应允在海通银庄中开户,但是骨子里的不信任依然根深蒂固,而现在又要合作开矿建厂,涉及到不但晋商要出资,而且后续还会要向银庄借贷,所以也是相当复杂。
如果还要把出人出技术的庄记拉进来,那就更繁复了,没有一个协调能力强,做事踏实的角色来扛起,冯紫英自己心里都不踏实,所以顾登峰就是最合适人选了。
第八十二章 婚成
客人来得越发多了。
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重要的客人,比如几位师尊和长辈,都要陪着说几句话;关系密切的同僚同年同学朋友,则是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而寻常的商贾士绅,更多的则是礼仪性的招呼一下。
人分九等,在这种场合下就更能显现得出来。
齐永泰和乔应甲是一起到的,见了面自然要说几句。
不过是大喜日子,占用时间也不宜太多。
扫了一眼来往的客人,乔应甲尚未有什么表现,但齐永泰却忍不住皱眉。
“紫英,来往的商贾为何如此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翰林院修撰,我知道这些人多半是因为开海之略和你打过交道的,但商贾必谈利,闲杂开海事务已经是中书科的事儿,你不在其位就不谋其政了,……”
齐永泰的教训让冯紫英只能点头认错,他能说这里边很多人都是不请自来的么?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远来是客。
“乘风,我看这些商贾多半是不请自来的,紫英的开海之略对商贾们可是善莫大焉,许多人都说如果紫英真的去从商绝对可以称得上当代陶朱了。”乔应甲看了一眼冯紫英,还是为冯紫英缓颊。
其实两人都不喜这种场面,不过齐永泰是单纯不喜欢冯紫英和这些商贾交道过多,而乔应甲则是看到许多来自江南的商贾也云集其中,这让他心中不悦。
“当代陶朱?于国于民有何意义?”齐永泰没好气地道:“汝俊,你也莫要为他开脱,他马上就要观政期满,难道你觉得他可以继续去中书科当中书舍人不成?”
乔应甲清癯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峻的笑意,“那可说不清楚,官东鲜可是有此意呢,乘风你可还是吏部尚书,还得你来拍板呢。”
齐永泰瞪了冯紫英一眼,“紫英,我承认开海事务的确对朝廷有益,户部亏空得到很大弥补,但是从长远来看,这对民间对朝廷都会助长不劳而获和冒险妄行的风气,而且南北之间的纷争你恐怕也应该明白,若是不想办法予以平衡,只怕在朝中纷争会更大,北地军中已有一些将领提出南方士卒当轮班戍守边地之说了。”
当下九边之地的士卒基本上来自北地诸省,而京营、内陆各卫镇营军则多是来自湖广和南方诸省。
这种局面其实在大周开国初期尚不明显,但是在壬辰倭乱时就十分明显了,所以在平定壬辰倭乱时,也从南直、浙江、江西和湖广抽调了大量卫镇营军充实北地,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九边以北地士卒为主的格局,气候、饮食乃至军将的喜好都是主要原因。
“齐师,乔师,弟子明白了。”这等时候辩解毫无必要,冯紫英很理性的点头应是。
似乎是觉得自己话有些重了,齐永泰又缓和了语气:“紫英,你今日成亲,现在到观政期满几个月,就老老实实在翰林院里读书修史,莫要去东晃西荡,引来御史弹劾,关于你的去向,到时候为师和汝俊、东鲜他们都要好好议一议的。”
等到齐永泰举步先行,乔应甲却停下步来,“紫英,乘风素来不喜商贾之事,你不必挂怀,他只是担心你成日和商贾们打交道,染上见利忘义的习气罢了,不过商贾之事我倒不是很认同乘风的观点,南方商贾发达,和咱们北地繁荣程度想比却是越拉越远,山东运河一线商业发达,但距离运河三百里之外,便又复归贫苦,难道说我们北地民众比南方怠惰不成?终归是有些缘故的,如你所说,商贾能活跃地方经济,互通有无,哪怕是解决了无地流民生计,那也是一分功德才对,……”
乔应甲的话让冯紫英心中踏实了许多,不过这个时代落后的交通手段还是限制了商贾的发达,沿海沿江沿运河之所以能更繁荣富庶,江南水网地带更富饶,很大程度除了光热水条件外,便捷的运输也是一大主因。
齐永泰和乔应甲在这上边便有不同的看法。
“乔师,齐师的好意弟子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总还是要人去做的,南北不平衡这个情况弟子也看在眼里,这几日便一直在思考,有些想法,……”
乔应甲眼睛一亮,“可是和那帮晋商有关?”
乔应甲对晋商的态度也很复杂,作为在都察院浸淫多年的老御史,现在又是左副都御史,他自然知晓家乡这帮商人在九边之地的许多龌龊勾当,可以说上一回云光落马很大程度也有这帮山陕商人掺杂其中,所以他内心还是有些反感这些没有底线的商贾的。
但是作为山西士人中的领袖人物,他又不可能和这些晋商彻底分割开来,这种乡党的关系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一环,在某些时候他也同样需要这些晋商来做某些他不便出面的事情。
同样北地的经济凋敝也让乔应甲很着急,稍有水旱灾害,流民遍地,官府赋税不减,不予以赈济,那么民变和叛乱就可能接踵而至,而如果减免赋税和赈济,这又让朝廷不堪重负,这已经成为朝廷和北地地方官府最头疼的事情,这在陕西、山西、北直尤为突出。
晋商中人也来找过他几回,也就是提及开海对江南如何利好,而北地却半点好处没占到,甚至连山陕商人也难以插手,毕竟从造船到海贸再到海贸所涉及的诸多营生产业,都不是北地能产和山陕商人所擅长的。
不过近期他倒是听到了一帮晋商似乎有些动作,所以冯紫英一说,他便立即反应过来。
“也算是有些关系吧,不过现在还为时尚早,弟子有意在北直一带选址,引入广东冶铁大家与晋商合作,以采煤、开矿和冶铁乃至制铁来作为一个带动,算是一个试点吧,……”
冯紫英没打算瞒过谁,这对北地士绅都是利好,齐永泰乔应甲他们理所当然的要保驾护航。
乔应甲深看了冯紫英一眼,点点头:“嗯,今日是你大喜日子,暂且不谈,等到这几日过了,你来我府上,仔细说与我听一听。”
见乔应甲如此认真,冯紫英估摸着这开海之后带来的一系列变化给这些北地士人们中的领袖人物带来了巨大压力,尤其是看到从造船、海运、丝绸、棉纺、制茶、药材、制瓷等行业都出现了大规模增长势头,而北方却依然如故,估计谁都坐不住。
“弟子遵令。”冯紫英赶紧拱手表态。
“嗯,当然,你才成亲,家事为重,你父亲母亲也期盼已久,林如海的姑娘还要两年多时间去了,哎,争取早日为你冯家留后。”乔应甲点点头,背手进去了。
牛继宗和王子腾是联袂而至的。
从马车一进入入丰城胡同时,二人就已经感受到了那份热闹劲儿。
“子腾,看来冯唐这出任蓟辽总督让冯家一下子就在京师城中红透半边天了啊。”牛继宗看着窗外,越是靠近冯府,越是人来人往,当然更多的还是看热闹的闲人和路人。
“牛兄,不完全是自唐的原因,你看着这去的人,是不是有些眼熟?许多都是山陕会馆和徽州会馆的商人,大多都是见识了冯紫英在开海上的手段本事的,扬州一行可是为户部弄回来几百万两银子,一下子就让郑继芝腰杆都硬了许多,李三才这厮上蹿下跳蹦跶出一个阁臣来,不也就是全靠八十万两银子砸下去,把河工做得够漂亮么?没有这几百万两银子,他上哪儿蹦跶去?”
王子腾的话让牛继宗摇头,“子腾,李三才还是有些本事的,不是光挣银子才是本事,会用银子更是本事。李三才在工部尚书位置上还是可圈可点的,连太上皇都认可,皇上知人善用嘛。”
王子腾最后一句话有点儿别样味道。
牛继宗看了王子腾一眼,“子腾,这些文官,你还能指望他们有多么忠诚之心么?再说了,皇上擢拔,难道他还能故作清高?”
王子腾不语。
“子腾,说内心话,照这样下去,没太大意义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大家都差不多,只不过有些事情却不是我们能退让就能行的,皇上的心思我们也捉摸不透,忠孝王,呵呵,忠孝能两全么?”牛继宗脸色掠过一抹阴狠之色。
王子腾叹了一口气,“牛兄,可太上皇这样心思不定,义忠亲王失了大义,怎么和皇上叫板?”
“哈,那不好么?”牛继宗淡淡地嗤笑了一声,“大家就这样坐等,……”
“那牛兄觉得我们还能有选择么?”王子腾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牛继宗脸色一正,脊背也直立起来,“子腾,你觉得呢?”
王子腾再度叹气,摇摇头,却不说话。
“子腾,如果我们没地选择,那就只有逼着有些人做选择了。”牛继宗看着王子腾,“你说呢?”
王子腾心思不定,牛继宗很清楚,但是他相信王子腾放不下,大家都是在太上皇当政时代享受到了足够的优遇,要说现在皇上对自己这些人也不薄,可问题是这能持续下去么?
牛继宗不相信,武勋们都不信,皇上现在就是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慢慢磨,慢慢拖,这样下去,迟早都要轮到自己这些武勋身上。
“继宗,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太上皇和义忠亲王身上呢?”王子腾终于回应了,只是语气里却多了几分冷峻,“或许我们可以跳出这个窠臼来,……”
几位阁老虽然人都没来,但是却都具礼送到,这让一干来上门道贺的客人们得知之后,都是唏嘘感慨,对这位小冯修撰的名声都更增添了几分直观认识。
当然最让众人感到震惊的还是皇上的赐礼。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所以当谢姓内侍带着诏书抵达冯府大门时,整个府内外都轰动了。
即便是齐永泰、乔应甲他们也都一样十分惊奇。
倒不是说皇帝赐物有多么罕见,实际上像几位阁老,以及九卿们,基本上都获得过皇上的赐物,但是像冯紫英这种从六品官员,品轶太低了,而且是成亲之事获赐物,那就意义不一样了。
冯紫英自然只能是跪拜谢恩。
内侍举着诏书一阵骈四俪六的念了一大阵,冯紫英听了半晌也只能明白一个大概,就是恭喜祝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意思,而送来的赐礼冯紫英也没看,一个金漆托盘,用红色绸缎遮掩盖住,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件,但现在还只能摆放在堂中。
……
拜过天地,各种繁文絮节一一走过,合卺酒一喝,新娘子便入洞房等候。
而冯紫英就成为最忙碌的人,应付着客人们最后的祝贺,尤其是亲朋好友都要一一招呼到,这是最重要的礼仪,而亲缘关系在这个时代也是最为重要的。
伴随着最后一拨客人离去或者安顿好,喧闹了一日的冯府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府里的仆人丫鬟们开始收拾打理整个府里府外,不过在府外搭起的喜架台子却不会拆掉,按照大周习俗,要等到三日后新娘子回娘家之后才会拆掉,以示正式礼成结束。
冯紫英踏入还略显陌生的东府,嗯,长房的宅邸便是靠东面重新拆掉后新建出来的,并不比现在冯府小多少,只不过在后院那一片还余留着许多空地,与冯府老宅这边后边连成一片。
走到门口,冯紫英就看到了嘴角带笑捏着衣带的晴雯。
“晴雯,你守在这里做什么?”冯紫英站住脚,斜睨着对方。
“我家姑娘嫁过来,在入洞房之前,奴婢当然要把小姐守护好啊。”晴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现在大爷来了,奴婢就要把姑娘交给大爷了。”
冯紫英也深深地看了这个丫头一眼,点点头,“谢谢你的守护,爷记下了。”
没有犹豫,推门而入,两株粗若儿臂的红烛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一个婀娜娉婷的身影端坐在床头,猩红的盖头微微晃动。
第八十三章 成家的觉悟
冯紫英笑了起来,很显然这丫头并没有像那些过度紧张只能呆呆地缩在洞房中的待嫁女子一般发愣,多半是听到自己推门,才赶紧把盖头搭上。
这让冯紫英也有些好笑,也有些欢悦。
他本来也知道沈宜修不是像盲婚哑嫁一般的女子,而且接触了这么几回,书信往来好几封,对沈宜修的性子也有些了解了,只不过这丫头在洞房里都还能不安分,倒是有些让他意外。
沈宜修不是那种特别活泼外向的性子,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开朗的,待人接物也很大气,更重要的是出身在沈家这种书香门第家庭养成了良好的涵养家教不说,而且岳父沈珫的性格也属于那种比较理性现实的,这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沈宜修。
登沈家门想要成为沈家女婿的京城高门大户士绅子弟肯定不少,但是最终沈家却选择了自己,而且选择自己时沈宜修已经满了十七快十八了,照理说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子当母亲的都不少了,可拖到这个时候,足见沈珫在这桩婚事上抉择的慎重。
而选定自己之后哪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婚事出现了一些波折,有了兼祧这个缘故,但是沈家最终也没有改变决定。
冯紫英不知道乔应甲是怎么和沈珫说的,但是决定肯定会是沈珫来下,选择了自己也说明沈珫对自己的看好。
另外乔应甲和沈珫相善,而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乔应甲和沈珫的性格都属于那种比较现实理性的,这一点冯紫英觉得多少都会对沈宜修有些影响。
不过沈宜修在诗画上面的造诣倒是让冯紫英有些意外,一度以为也许沈宜修会是一个文青性格,但是接触了这么久之后才发现,沈宜修这方面还真的平衡得相当好。
这也是他对黛玉和沈宜修见面并不算特别担心的原因。
不过今晚冯紫英似乎又看到了沈宜修的另一面。
他也不点破,缓步过去,坐在床的另一端,却不吭声。
沈宜修端坐在床头,默不作声。
先前她的确有些不耐烦,这来来往往,敬酒喝酒,的确让她有些心烦意乱,而且这种时候要说没有一点紧张也不可能,好在对自己未来夫君也算比较熟悉了,不至于新婚之时连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
但一想到这个人就会成为自己的丈夫,而且从今以后就要一辈子在一起,自己还要替他养儿育女,侍候公婆,管理家门,这种生活环境的剧变不可避免的还是会让她感到压力和紧张。
所以在被送进洞房之后,她就把盖头揭了下来,在床头上呆坐了半晌,然后又起身到外间伫立了一会儿,只是没敢出门,最后干脆又到窗边悄悄掀开窗棂打量了一阵外边儿,一直听到府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这才又回到屋里上下打量着今后可能就是自己一辈子的居所。
谁曾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听到冯紫英和门外晴雯说话时,沈宜修就下意识的想要赶紧躲回床头坐好,但是她发现对方的脚步声似乎在门口停了下来,好奇心又让她忍不住停住脚步在门口,想要听一听丈夫和晴雯的对话。
倒不是有多么嫉妒晴雯,对方能把晴雯送到自己这里,本身也就是对自己的信任和尊重,沈宜修觉得自己应当对得起这份信任和尊重。
无论丈夫多么宠爱这个女子,她也只是一个丫鬟,就算是日后当了通房丫头,那也得看能不能生下一男半女才能说得上抬妾。
沈宜修从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和侍妾、通房丫头之流去争宠吃醋,那太拉低自己的身份了。
就像丈夫婚前在外边养的两个胡女作外室一样,她早就知道,但从不在意,甚至她还打算婚后就主动向丈夫提出可以把这两个胡女接回府上来。
这不是有意显示自己大度,而是真正没有必要,迟早要进屋,何如坦然一些?
丈夫和晴雯的对话简短而让人触动,也难怪丈夫如此喜欢和这个丫头。
晴雯跟在自己身边不到半年,但是沈宜修已经完全接纳了这个丫头,甚至在嫁过来的时候没有再选一二个沈家丫鬟过来,这既是对晴雯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底气十足。
一直到推门前一刻,沈宜修才动若脱兔般的猛地窜入里间,一把抓起盖头盖在自己头上,连沈宜修都惊讶与自己在“紧急情况”下的反应能如此灵敏迅捷。
看着盖头下帘紧挨着的胸部急剧起伏,冯紫英忍不住暗笑,这丫头究竟是过于紧张激动呢,还是在自己进门前动作过猛?
虽说她穿着软底绣鞋,不过要想躲过练过几年的冯紫英耳朵却也不容易,自己分明听到了在和晴雯说完话之后,屋里有细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这屋里还有另外的人,那就只能是这位新娘子在作某种小动作了。
“怎么,还偷听我和晴雯说话了?”冯紫英挪动身体,悄悄靠近沈宜修,嘴唇靠近沈宜修的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