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这便是当年左都御史夏言夏公亲手种下的青檀树,青檀书院由此得名。
青檀书院的学子们在休息的时候都喜欢围绕着这一区域散步聊天,要么绕石而行,要么倚石而论,或者就是扶树而感。
白石青檀,相映成趣。
此时围绕着白石青檀已经有两三拨人站在那里了,郑崇俭和冯紫英出现在浅坡下边时,立即引起了众多人的瞩目。
这段时间冯紫英也知道自己风头太劲不是好事,所以在那堂教学课之后,他就一直闭门不出,极少出现在那些个喜欢争论的场合,比如这里。
风头劲需要有实力来作倚靠,在书院,实力绝非倚靠你门楣或者与山长、掌院关系的亲疏,而是要靠自身的本事。
对时政的理解领悟固然是一方面,但对于这些无论是甲舍还是乙舍的青嫩学子们来说,绝大多数人虽然都能意识到这其中的重要性,但是毕竟限于年龄和经历,理解程度上都还显得要单薄一些。
所以他们更多的争论和显摆的实力体现在了另外两方面,经义和诗词歌赋。
经义的争论更多的是在学堂里,而在这里策论和诗词歌赋才是炫耀和攀比的最佳舞台。
看到几个身材个头明显高出一头的家伙负手而立,冯紫英有些疑惑,他也下意识的看了郑崇俭一眼,“大章兄,怎么回事儿,不是甲舍的人啊?好像是西园来人啊。”
青檀书院内部泾渭分明,西园只有寥寥二十人,极少来东园这边。
在他们的心目中,唯一的目标就是会试殿试,如果能位列三鼎甲,那就是最大的荣誉。
至于说乡试对他们来说都是过去时了,无暇顾及了。
所以对一帮还在为秋闱乡试过关而努力拼搏的学弟们,他们是没太多心思关注,顶多也就是以过来人的身份俯视。
郑崇俭也有些疑惑。
先前陈奇瑜告诉他让他把冯紫英叫过来,只说是甲舍那边想要和冯紫英探讨一番,话语里还有些不太高兴,大概是认为甲舍那边过分看重冯紫英而小瞧了他们,郑崇俭还安慰了他几句。
郑崇俭内心觉得陈奇瑜自打冯紫英来了之后心态就有些微妙的变化,原来一直以乙舍领袖自居的他似乎感觉到了冯紫英的挑战,也幸亏冯紫英在经义上的缺陷短板,否则只怕陈奇瑜还要更难受。
冯紫英从未和西园那边的前辈们打过交道,只大略知道西园虽然只有区区二十人不到,十九人,但是其中藏龙卧虎,很有几个连齐永泰和官应震都十分欣赏看好的学子,但他却不认识,也没有机会对过面。
进书院之后,他就把自己局限于两点一线,宿舍——学堂,也就是早上提前起床习练一下拳脚到外边去一趟,其他时间都基本上都用在读书上去了。
这日子很枯燥艰苦,但是为了日后的美好生活,他很清楚必须得这样。
前世高考,高中三年他也是这么熬过来了,不比这个轻松多少。
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苦读,另一方面他也暂时不想在自己具备考过秋闱大比的实力之前,和这些个西园的前辈们产生多少纠葛。
弄不好掺和到这东西园之争中去,只会徒招麻烦。
但看今天这情形,似乎是历史的车轮又要滚滚碾压过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碾压成狗,还是能一鸣惊人?
好像哪一样结果都不太让人愉快。
“紫英,快来见过几位师兄。”陈奇瑜显然是想要确立自己的地位,当先走一步招呼道。
范景文和贺逢圣的目光注视着冯紫英,显然并没有把陈奇瑜的举动放在眼里。
甲乙两舍毕竟都紧邻,虽然各自分开教学,但是休息时候大家都还是聚在一起,而且因为地域口音的缘故,很多甲乙两舍的同乡都更喜欢在一起交谈,所以两舍的学子并不陌生。
“见过梦章兄,克繇兄,各位师兄。”冯紫英对范景文和贺逢圣都不算太熟悉,但也算认识,也知道二人分别代表了甲舍中的北地士子和南方士子。
“紫英来了。”范景文对冯紫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事实上在甲舍中很多人虽然也认可冯紫英能力不俗,但是也没有人认为他能一科而中。
包括范景文和贺逢圣在内,都觉得如果冯紫英能够在后年的秋闱乡试中通过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这种可能性都比较小,至于说下一科春闱,就连范景文和贺逢圣他们自己都没有太大把握,自然不会觉得冯紫英有这个实力。
对这种虽然表现优异,但是却还不至于威胁到自身地位的人,范景文和贺逢圣自然不会像陈奇瑜那样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更多的还是把冯紫英当成了一个可以指点提携的小师弟。
尤其是在面对来自西园来人的时候,这种同仇敌忾就更有必要了。
“这一位就是冯紫英师弟了?”站在范景文和贺逢圣对面的一名青年男子目光灵动,气岸嶙峋,在冯紫英身上逡巡了几圈,悠然笑道:“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天纵英才,难怪山长和掌院对你赞不绝口,也不枉乔公亲荐。”
冯紫英赶紧一礼,“见过西园各位师兄。”
范景文踏前一步,一只手把住冯紫英胳膊,一只手抬手虚礼,“紫英,这一位是西园许獬许师兄,还有这位……”
许獬?冯紫英听说过此人。
号称福建学子中的第一号人物,便是金陵崇文书院和白马书院都有意让其入学,但是此子却是不远千里来到青檀书院,乃是南方士子中的领袖人物。
“见过行周师兄。”冯紫英规规矩矩的行礼,许獬是官应震最欣赏的弟子之一,据说许獬能来青檀书院也得于官应震的邀请。
“哦?你知道我?”见冯紫英叫出自己的字,许獬也有些惊讶。
“行周师兄文采风流,德行名满闽地,便是江南士子亦是仰慕已久,小弟并非闭目塞聪,如何不知?”冯紫英灿然道。
饶是许獬早已经听惯了这等夸赞言语,但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一大截的小师弟,而且又被山长和掌院二人都誉为英才过人的人物如此赞誉,还是有些喜欢的。
“紫英师弟过誉了,这一位是我们西园的练国事练师兄,你可以叫他……”
许獬话未说完,冯紫英微微颔首:“君豫师兄之名小弟亦是早就久仰了,君豫师兄文武双全,乔公曾与小弟提起,……”
练国事也颇感讶然,一直到冯紫英提到乔应甲,他方才明白原来是乔应甲说起过他。
春闱之后乔应甲曾来过书院,也对一些弟子有所提携,练国事便是其中之一,深得乔应甲的看重,所以才会在冯紫英面前提起过。
练国事深得乔应甲看重,甚至专门在齐永泰和官应震那里提到过,自然也对乔应甲有几分感恩之情,加之冯紫英如此乖觉有礼,全无那些个想象中武勋纨绔的娇骄傲慢姿态,顿时就赢得了练国事的好感。
“紫英师弟英武之姿,山东之行令人激赏,愚兄不过是虚长几岁,寸功未立,如何当得起乔公之赞?”练国事连连摇头,一只手扶住冯紫英,微笑着道:“本来只是趁着今日休息过来看一看东园的各位师弟,听闻东园的师弟们有意在紫英你牵头的那篇著述基础之上也要撰写一篇应对方略,不知道是否有此事?”
整个场面气氛一下子就僵滞起来,甚至练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似乎都阴冷了几分。
第二十一章 针锋相对
冯紫英也暗自叫苦。
这练师兄可真的是一个狠人啊,话语语气温和可亲,甚至还把自己胳膊拉住,一副淳厚和煦的模样,没想到这话语却是犀利如刀,直截了当就挑开此事儿,这简直就是打上门来了啊。
前半截的著述早已经完成并形成了一个很详细的论述,也获得了山长的认可,这边转到了西园的师兄们那边。
这也是应有之意。
西园的师兄们要面对的是春闱大比,而春闱大比的核心考试就是时政策论。
时政策论出题的内容方向基本上就是在大周当下的朝政中的种种时务。
既可能是治水防盗,亦有可能是御边屯边,也有可能是盐铁专卖,还有可能是土地兼并,总而言之,凡是国朝的时政事务,无论是成绩还是弊病,无论是过往还是下一步的可能,尽皆是出题范围。
而以永隆二年春闱出题指向来看,恐怕是时政中弊端问题作为出题范围可能性更大。
所以齐永泰和官应震都在积极的有针对性的做出调整。
冯紫英的山东之行所见所闻发现的问题弊病才会让二人如此感兴趣,不仅仅是对山东朝政的担心,也还存着这样一份心思,让自家学子能够在下一科春闱中占据先机,就是希望作为一个系统性的尝试来让西园学子们试一试水。
范景文和贺逢圣的表情都严肃起来,面对着练国事的突然“寻衅”,他们既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也有心理准备。
既然早就向掌院申请了要做这个本来是由西园师兄们来主导的应对方略,那么不可避免的就要引起西园师兄们的不满,虽说可以各做各的,但是既然你要做,那就要有面对挑战的思想准备。
“确有此事。”冯紫英没有等范景文和贺逢圣屏气开声,便坦然应道。
“哦?”见是冯紫英主动应答,练国事目光微动,嘴角轻挑,“看来诸位师弟们也是胸有成竹了,也好,山长和掌院一直在说准备这一科秋闱的师弟们尽皆卓尔不凡,不少甚至都可以参加下一科的春闱了,不知道可否借此机会让我们西园的师兄们见识一番呢?”
冯紫英脸上的表情越发温润和煦,目光却不动声色的掠过范景文和贺逢圣二人,在获得了二人目光示意之后,这才一抱拳拱手一礼:“师兄吩咐,敢不遵命?”
“呵呵呵呵!”练国事满意的点点头。
此子胆魄不俗,但又绝非那种鲁莽孟浪之辈,范景文和贺逢圣他当然知道不俗,冯紫英却能如此融洽的与其形成互动感应,迅即应承下来,半点下风都不落。
“好,那么我们就期待你们的表现了,嗯,紫英,你觉得以何种方式更妥帖呢?”
既然避无可避,又获得了范景文和贺逢圣的授权,冯紫英也不再躲避,迎着练国事和许獬的目光,毫不畏惧的道:“既然西园的师兄们这么看好我们东园的师弟,梦章兄,克繇兄,不如这样,咱们各自用用十天或者半个月时间准备,届时我们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来进行切磋,怎么样?”
“哦?全新的方式?”范景文、贺逢圣与练国事、许獬等人都是兴趣大增。
对冯紫英经常蹦出的新鲜语言,范景文和贺逢圣都有些习惯了,拿冯紫英的解释,这是他长期在军中生活养成的一些俗语。
但是这也让孙传庭很是困惑,他也是镇卫边军出身的子弟,为何却从未听闻过这类词儿?
只不过面对冯紫英的强势,孙传庭平时也没有多计较,只是独自纳闷儿而已。
“紫英,你这个所说的全新的方式是啥意思,能和愚兄说说么?”练国事和许獬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郑重其事起来。
自己一帮人打上门来,人家现在应战了,这一战若是出丑丢脸输了,那可真的就让西园的师兄们在东园师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范景文和贺逢圣同样不知道冯紫英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当时处于那种情况下,若是怂了,只怕东园日后再要和西园师兄们对话,就难以获得相对平等的地位了,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支持冯紫英。
冯紫英稳了稳心神,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这才不慌不忙的道:“西园师兄想必也看到了我们东园师弟们关于我山东之行的所见所闻以及我们推演出来的各种问题和弊病,可能限于我们自身水平,还有很多没说到,但是我想我们东园同学还是把大体上的许多情形介绍清楚了,……”
练国事和许獬当然不是那种小鸡肚肠之人,都坦然点头:“实话实说,那篇论述写得不错,阐释分析都很细致入微,东园师弟们的表现让我们西园的师兄们都感到后生可畏了。”
“山长和掌院的意图我们都明白,那就是要针对朝政时弊,找出合适的对策,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够让朝中诸公一睹,也算是我们青檀书院忠君爱国替君分忧尽一份心了,……”
冯紫英的一番话不但让在座的一干学子们都纷纷点头,也让悄悄从另一端走近的官应震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我们奉上的方略之策自然要精益求精,优中选优,西园师兄们肯定有你们的骄傲和自信,可是我们东园同学们也有我们的荣誉和尊严,那么谁拿出的对策方略是最优秀的最佳的,小弟在想可以采取一种更有挑战性更具对抗性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练国事和许獬面面相觑,这东园的师弟们真的打算要全面挑战师兄们了么?
还更有挑战性和更具对抗性,这词儿虽然有些新鲜,但是从冯紫英嘴里冒出来,他们也大体能理解,无外乎就是会更火爆更直接的意思。
练国事无视其他人的目光,直视冯紫英,缓缓点头:“紫英,说来听听,我想西园的师兄们没有理由惧怕东园的师弟们,无论是什么手段策略。”
霸气四溢,没有任何犹豫和迟滞,练国事此时的果决沉稳表现无遗,难怪当得起乔应甲和齐永泰二人的看重信任。
范景文面带淡然微笑,背负双手,微微踏前一步,似乎是在给冯紫英压阵,接上话:“紫英,说说,能够有机会向西园师兄们请益,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我们只是希望能够把我们东园学子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师兄们。”
说得漂亮。
冯紫英心中暗叹,虽然说都是这个时代的古人,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人都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人才,随便哪个放在某个府州,都一样是熠熠生辉的角色。
第二十二章 新式辩论大赛!
“各位兄长,小弟的想法是这样,就当下我们所著述罗列出来的种种,小弟想恐怕各家都对这些看法有自己的见解,尤其是如何形成这样的弊端,该如何从哪些方面来予以解决和改善,肯定都有自己的看法意见,甚至一件事情,一项意见,可能得出的结果恰恰相反,……”
冯紫英侃侃而谈,牢牢把控着局面。
“……,比如盐法所用开中法,我们都知道对戌边极其重要,但是其弊端一样很明显,是必须要坚持开中法,还是可以改良,抑或是另起炉灶,用更妥当的方策来解决?”
“……,既然每一个问题可能都会有不同的看法和意见,而且也不容否认哪怕是一些很好方略也都存在一些不足和缺陷,那么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恐怕很多时候都是见仁见智,这等情况下,小弟觉得可以通过一种面对面的辩论方式来进行对抗,……”
这其实就是现代的辩论大赛的一种翻版,拿到这个时代来罢了。
这个时代一样也有辩论,甚至不少人辩才也不弱,只不过像这种先抽出一个问题来,然后再由双方临时抽选一边的方式来辩论对抗,就很新鲜了,对很多人来说,既然自己认定了某一方向是正确的,自然就要从这个角度来辩服对方,可是如果抽到反方,恐怕他就要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了,所以要搞这种辩论对抗,就要让他们明白这个规则。
果然,当冯紫英把这个规则设想提出来之后,立即就引起了激烈争论。
“紫英,你这个想法还真是有趣,既然我们都认可这个观点,为什么还要从反面来进行辩论?”许獬大感有趣,笑着问道:“像开中法,我们都知道这是保障戍守九边军粮一项重要举措,失去了开中法,后果不堪设想,你要让我们来说开中法不好,甚至可以废除,可以取代,这怎么来辩?”
“行周师兄,我们都知道开中法好,但是开中法为何却在短短几十年间就败坏下来了?”冯紫英好整以暇的微笑着反问:“您觉得皇上和阁老们觉察不到这一点么?看不到这里边的危害么?不会吧,但为什么依然缓慢但是无可挽回的在崩坏,小弟觉得肯定有其原因,那么作为反方,就要找出这里边原因,想尽一切办法阐述让仲裁相信,开中法的弊大于利,……,如果做到这一点,那么自然就算获胜了,哪怕做不到,但你说的理由足够充分,我相信仲裁也会认可,……”
许獬皱眉,这小师弟看来是早有准备,这番说辞不能说天衣无缝,但是肯定也是筹划已久。
“紫英,你觉得这篇著述里所列举的问题都能从正反两方面找出各种理由来阐明存在的问题?”许獬深吸了一口气。
“行周师兄,您素来以思辨严密著称,我想朝廷每一个制度规则的确立都有其充分理由,那么也就意味着每一个问题的出现肯定就是某些方面出了问题了,既然是分析辩论,那一方主要阐明这个制度规则确立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而另一方则阐明其出现问题的原委和危害,进而证明其弊端已经大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情形了,谁胜谁负,就看谁能说服仲裁了,……”
周围的学子们都是窃窃私语交谈,这个提议无疑是极具挑战性和对抗性的,当面锣对面鼓,很容易激发起大家的热情。
你可以表述一件事情一项制度的得益之处有利方面,他则可以攻击你所说的短板缺陷,同样他也需要阐述他的理由为何在理如何施行,同样你也要找出对方方略中的漏洞来予以反击。
一句话,就是矛盾之术,用自己的矛去戳破对方的盾,同时要用自己的盾防守好自己的不利之处,起码你要有辩解的能力和准备。
你既可以选择自身优势强化到极致,也可以考虑如何来弥补自身的短板,而在此之前,你就需要把一个问题的两方面都想透彻,正反优劣都要考虑周全。
因为你不确定你自己会抽到正方还是反方,正是这种不确定性才带来更大的挑战性。
这本来是在现代社会辩论赛中一个极其简单的方式,放在这个时空中却显得格外新奇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是时政策论之辩。
这也意味着未来如果这种辩论赛一直推行下去,那么可能涉及到的可能都会与时政策论相关,而这恰恰是秋闱春闱大比中的考题范围。
特别是这种涉及到全国性的时政策论,更是春闱的考题重点范围,也难怪让西园这边的学子们如此重视。
哪怕是对于西园学子来说,他们对时政的了解也是片面单薄的,如果能够通过一些渠道获得更多的朝政时务,然后集思广益,形成一个系统性的探讨议论机制,这无疑能极大的提升整个青檀书院应对秋春两闱大比的能力水准。
站在白石后面的官应震身形微动。
他显然要比这些学生们想得更多更长远一些。
学生们可能只考虑到眼前一时,只考虑到自身,而作为掌院,作为未来可能接替为山长,他要考虑整个书院的未来发展。
冯紫英的这个提议无疑是为青檀书院开启了一扇不同寻常的窗户,可以让学子们看到窗外远处更多的东西,并且能够抢先一步的认知了解,这就意味着先机和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