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陛下,抑强扶弱本来就是大国争雄的手段,不足为奇,关键在于要在合适时机适度把握住节奏和尺度。”柴恪也微笑着解释:“冯紫英能以永平府同知身份参与,的确难能可贵。”
地方官员参与这种事务,本身地位和实力的不对等,要让草原上这些尊崇强者的角色愿意和你商谈,殊为不易,但冯紫英却凭借着迁安一战做到了,虽然这可能是冯唐给其子的帮助,但是一样很不简单了。
“唔,迁安之战的情况具体如何暂且不论,可京营在三屯营遭遇如此惨败,诸公可有见教?”永隆帝的脸色提及此事又阴了下来。
虽说从不对京营抱希望,甚至在内心深处还希望京营遭遇一场溃败,这样可以让自己未来能腾出手来彻底解决京营的掣肘问题,但是想到八万人竟然一击而溃,只剩下两万多人的残兵,京营的战斗力还是让永隆帝心里发凉。
但是京师城中按照祖制,除了京营之外的军队都是不能进京师城的,便是遭遇当下这种危局,从各镇增援来的军队,未得特旨和内阁、兵部的三重命令,依然不能入城。
所以这就成了一道解不开的死结。
京营兵权不能不抓,但是长年累月不出城作战,这种军队又怎么可能有多少战斗力,也就只能在京师城内耍耍威风,哄哄老百姓罢了,真正一出外,就立即现了原形。
这都是后话了,关键是现在京营五万多人被蒙古人俘虏在手中,京师城里官员百姓上下都被蒙在鼓里,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一旦捅破,必定是惊涛骇浪。
书房内一阵沉寂。
东书房其实是一个复式套院,除了皇帝真正的书房外,还有一间专门的议事厅,紧挨着书房,若是一二人议事,亦可选择在真正的书房里,若是人数稍多,便会选择在隔壁的议事厅中。
今日的情况内阁诸公加上兵部两位和龙禁尉指挥同知卢嵩,现在又来了四位皇子列于后,便是议事厅都塞得满满实实了。
“柴卿,你的意见呢?”
见大家都不吭声,显然觉得此事弄出来这么大一个阵仗,既是朝廷颜面难看,处置起来又棘手,而且这后边分明还有皇帝的授意在其中,内阁几位都默不作声,静听皇上处置。
这背后不但涉及到整个武勋阶层,同时还有几万京营士卒,他们大多在京师城中安家立命,家眷亲属涉及到的只怕就有一二十万人,处置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祸端。
即便是皇上也一样会对此有所忌惮,一旦整个京师城中超过一成以上的百姓对你这个皇帝不满意,甚至痛恨,那么大宝之位必定有些不稳,这也是当初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都以为可能京营会遭遇一场败仗,皇上和兵部也可以趁机对京营动手,裁汰大部,这样既能大幅度节省军费,同时也能对京营构成重新洗牌。
但现在五万多人被俘,这就是两个概念了,涉及到京师城中数万家庭,若是哪一个人跳出来振臂一呼,指责朝廷和兵部,再有几个愣头青御史不依不饶,推波助澜,恐怕真的会有人走不下去了。
所以这桩事儿的解决才是当务之急,其紧迫程度甚至超过了怀柔密云这边的军务,毕竟那边蓟镇防线初步稳固下来,就算要出问题也是下一步的事情了,若是京师城内部也趁机闹起来了,那才是弥天大祸。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密云欲雨(2)
柴恪干咳了一声,他知道这事儿自己绕不过。
这桩事儿背后固然有皇帝的授意,但却不能对人言。
具体的应对安排是兵部拿的意见,让蓟镇实施,现在出了事儿,兵部肯定要来扛雷背锅。
尚书大人低眉顺眼不做声,这事儿最终只能自己来解扣。
“既然紫英准备和宰赛谈一谈,而且内喀尔喀方面亦有谈判之意,不妨授权给冯紫英让其和内喀尔喀人具体商谈,紫英虽然名头不小,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永平府同知,一介地方官员,……”
柴恪的话外音让齐永泰皱眉,但是其他几人,包括永隆帝在内都是忍不住眉峰一挑,这柴恪果然机敏,立即就想到了这里边的门道。
不过冯紫英提出来,难道就没有想到这里边的波澜?
柴恪见诸人都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浅浅一笑:“紫英的性子,齐阁老和我是比较了解的,心忧国事,不太计较流言谤语,而且我相信他既然来信提及,必定有些把握,退一万步说,真要没谈好,或者出了什么差池,朝廷可以以中央之名予以否决和纠正,这也是情通理顺理所当然之义,内喀尔喀人那边也说不出一个什么来,就算内心有恚怨,但是起码在道义上咱们不失,……”
齐永泰轻哼一声,也就是说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要舍车保帅,让冯紫英背锅。
可和内喀尔喀人那么好谈么?五万俘虏在手,而且现在察哈尔人和外喀尔喀人大兵压境,兵锋直指京师城下,一帮人蝇营狗苟,不思如何解决当下困局,却只顾着操心如何避免骂名罪责落在自家身上,这让齐永泰很不满意。
当然齐永泰也非古板之人,他也清楚这桩事儿不处置好,必定会在京师城中引起轩然大波。
兵部和蓟镇固然脱不了责,但是内阁想要洗脱责任也不易,而且舆情民意的矛头弄不好就会在有心人的操弄下指向皇上。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为什么如此着紧此事的缘故,虽然说来说去这本来就是他的意图。
见齐永泰也只是轻哼一声,却没有言语,柴恪知道这是这位齐阁老同意了这番操作了,心里更踏实:“至于具体如何谈,不妨由紫英自行斟酌把握,反正到最后谈判条件都会递交上来,再由朝廷定夺。”
李廷机轻笑一声:“那紫英可得要好好掂量一番,别谈出来的条件朝廷难以接受,最后否决了,那他在蒙古人那边的形象可就大跌了。”
“在敌人心目中印象糟糕未必是坏事。”方从哲淡淡地补了一句。
“可内喀尔喀人未必就是大周的敌人。”张景秋反驳。
“难道破关而入,攻打迁安,打垮京营,俘虏我们大周几万大军,还不算敌人?”方从哲嗤之以鼻。
“从来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柴恪一句话让所有人目光汇聚到他身上,他耸耸肩:“这是紫英说的,他说在国与国,或者说大周和草原各部乃至周边邻居之间,都是如此。”
冯紫英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在细细咀嚼,包括站在后边的四位皇子和宝座上的永隆帝。
国与国之间如此,那人与人之间,是否也是如此呢?
当然。
东书房的商议一直持续到晚间,御膳房送来了晚膳,永隆帝留膳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尤其是现在永隆帝讲究清心寡欲,对口腹之欲更是忌讳的时候。
只不过今日所要商计的军务实在过于繁复沉重,每一件事情都关系重大,甚至很多都不能公之于众,所以也只能拖到这个时候了。
等到终于告一段落,朝中诸公们退去,四个皇子又被永隆帝留下一顿教诲,这才离去。
整个东书房只剩下永隆帝和龙禁尉指挥同知卢嵩两人。
两支鱼烛光影摇曳,把整个书房显得更为幽暗。
“卢嵩,朕这几个儿子还算安稳吧?”良久,永隆帝才抬起略显疲惫的目光,悠悠问道。
卢嵩干咳了一声,斟酌着言辞,他知道若是用寻常言辞,只怕很难让对方满意,对皇上这几个儿子,只怕皇上比自己更了解。
“寿王殿下和福王、礼王二位殿下都较为活跃,寿王殿下一直希望陛下能多分派一些政务,所以去贵妃许娘娘那里多一些,福王、礼王二位殿下也一样,倒是禄王殿下很是规矩,晨参暮省,读书也很认真,……”
卢嵩的话让永隆帝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卢嵩,那你觉得朕现在该如何办呢?”
这个问话太宽泛了,让卢嵩也不敢回答。
立太子?这个话题无数人都在心中想过,但是谁都不敢轻易出口。
当不当立太子是一回事,立谁又是一回事,大周的皇位继承本来就没有一个定数,虽说规制上都有,立嫡立长,但是大周哪一任皇帝是真正嫡长子继承了?
最典型的就是义忠亲王,真正的嫡长子,却落得两度被废,现在还不得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做人,若是太上皇故去,这位义忠亲王还能不能活得了,都是一个未知数。
“朕的身体真的不如前两年了,朕自己心里有数,……”
“皇上!”卢嵩的话被永隆帝打断,“卢嵩你不用多说,朕难道连这点儿都不敢面对?又不是朕马上就要寿终正寝,有些事情朕没有处置完之前,是不会瞑目的。”
卢嵩心中一震。
“但朕这几个儿子却让朕颇费心思,或许他们都各有优点,但是缺点一样明显,张弛轻佻,张骐浅薄,张骥优柔寡断,张骕和张骦太小,而且张骕之母梅妃过于工于心计,张骦之母郭妃母家势力太大,……”
永隆帝的评点一针见血,卢嵩也暗自佩服,知子莫若父,皇上还是看得很准。
论理张弛是长子,其母许皇贵妃执掌后宫事务,照理说应该是占据各种优势,理所当然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但是一句轻佻就足以把他打入深渊,轻佻,后边儿往往都跟着一句评语,望之不类人君。
同样,浅薄也是一个很致命的评语,要当皇帝,你却性子浅薄,没有一点儿城府,你如何与内阁六部的群臣们博弈?
当然优柔寡断同样也是很要命的,当皇帝如果优柔寡断,往往都是祸端的起始。
难道皇上前面三个儿子都不满意,有意在禄王和恭王二人中选择太子?那可真的就是惊天动地了。
年龄太小?
禄王已经满了十四,恭王也十岁了。
要说小,比起几个兄长肯定小了很多,但是如果皇上的身体还能坚持三五年,那么禄王就绝对不算小,恭王一样也能成年。
至于说梅妃工于心计,卢嵩觉得恐怕这应该是褒义词吧?
没有一个足够智谋的母亲协助,张骕就算坐上太子之位,一样坐不稳。
张骦的母系势力太大,对最年幼的他来说,一样未必不是好事,没有这层庇护,日后就算是他能坐上皇位,恐怕也一样可能被颠覆。
郭妃的舅舅是三边总督陈敬轩,另外一个妹妹却嫁给了兵部尚书张景秋的侄儿。
见卢嵩一直不作声,永隆帝也知道这个问题,哪怕是自己最信重的卢嵩也不好回答,但问题是连卢嵩都不敢回答,那自己又能向谁问?
“算了,这事儿朕就不为难你了。”永隆帝终于摆了摆手,“老大那边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太上皇身体不太好,一直没出门,也不见客,义忠亲王倒是去过几次问安,前两次太上皇是见了,但后边几次太上皇就没见了,后来义忠亲王世子便去问安,太上皇也见了,……”
卢嵩的话让永隆帝脸上掠过一抹阴狠之色,自己这几个儿子就是蠢,问安自己都有点儿敷衍了事,遑论去父皇那边?也难怪父皇始终念念不忘老大的好。
“另外,贾敬失踪了。”卢嵩语气凝重,“虽然玄真观那边说贾敬因服用丹药而死,但是我们看过尸体,因为贾敬多年不出,脸型有些变化,这具尸体虽然和贾敬很相似,但是我们还是从其他方面发现了一些端倪,断定这具尸体不是贾敬本人,……”
永隆帝轻哼了一声,“那你觉得贾敬去了哪里?老大可是苦心孤诣,一直舍不得他的这个头号心腹啊。”
“虽然我们也梳理访查了四周,玄真观原来本来也有暗哨,但是因为贾敬这么多年蛰伏不出,表现也很老实规矩,所以下边人有些懈怠了,没能查出贾敬的去向,但是卑职估计贾敬应该是去了江南了。”
卢嵩顿了一顿,“结合着汤宾尹带着其弟子韩敬也辞官南下,还有北静郡王近期也很活跃,卑职觉得这些人恐怕都是觉得皇上近期露面日少,他们是想要试探一下什么。”
永隆帝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父皇还在,义忠亲王便始终有这层屏障,现在京营已去大半,京中只剩下六万人,其中还有神枢营是在自己控制下的,或许……?
永隆帝想了一想,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在乎这一时。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密云欲雨(3)
“云姐姐,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宝琴吓得脸都白了,猛然站起身来,“你可别瞎说。”
“我回我家叔叔那里,正巧赶上我三叔从京营那边回来,就说永平府那边出了大事儿,有十万蒙古大军攻破了边墙,打进了永平府。”
史湘云头上垂落下来的发丝粘在湿漉漉的额际,一样是满脸焦急。
“我问我三叔,三叔也语焉不详,只说蒙古人凶残暴戾,见人就杀,见财物就抢,见房子就烧,你没见这几日里京师城里多了许多外地来逃难的难民么?没准儿就是永平府那边来的。”
宝琴站起身来,脸色苍白,但是眉目间却有几分决然,“可是不是说都是密云、怀柔那边跑来的人么?”
怀柔、密云那边有蒙古人打进来了这事儿瞒不住,前期漫山遍野都是逃难的人,一窝蜂的涌入京师城中,京师城里一下子就多了好几万流民,街头巷尾更是谣言四起,说什么蒙古人来了三十万大军,堪比几百年前北元入侵了。
“谁知道呢?对了,宝二哥身边那个茗烟儿的老娘,老叶妈不是在问二嫂子府里还要不要人,就说她远房舅舅家遭了兵灾,现在一大家子都逃进京城来了,想要寻个生活呢,也不知道她那个远房舅舅一家人是哪里人,不如去问问?”
史湘云捏紧手里的汗巾子,“连环老三都跑回来了,说青檀书院那边都停课了,学生们都进城来了,外边各种传言都有,说蒙古人占了怀柔、密云,又有说三河那边也被蒙古人抢了,……”
宝琴是刚从红香圃出来,沿着沁芳溪绕了一圈儿,穿过荼蘼架,继续沿着溪边走过来,刚走到这蜂腰桥上就遇上了急匆匆过来的湘云。
史湘云本来是想要去潇湘馆的,谁曾想黛玉不在潇湘馆,据说是去大护国寺祈福去了,所以史湘云这才打算往蘅芜苑这边来,想要问一问宝钗,是否知晓永平府那边的事儿。
这都是十月间了,薛家姐妹嫁入冯家的时间原本定着是十二月份,但是现在京师城中一片兵荒马乱的模样,永平府又遭此大劫,也不知道婚期会不会受到影响,史湘云也琢磨着来关心一下,没想到会在蜂腰桥上遇到薛宝琴。
二人索性就到潇湘馆前和紫菱洲之间的滴翠亭里一坐,说说话。
薛宝琴虽然进园子时间不长,但是她也是机灵活泛人,很快就和园子里的姐妹们关系处得很融洽,无论是迎春、探春、惜春,还是黛玉、湘云、岫烟,都很喜欢这个颜值堪比黛钗的女子。
连王熙凤和妙玉这等挑剔人,都觉得此女伶俐活泼中却又不失英武之气,和宝钗性子不大一样,倒是和探春、湘云有些意气相投,所以三人反而走的最近乎。
“现在外边传的消息一日三变,谁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我觉得恐怕还是看看《今日新闻》上的消息更踏实一些。”宝琴摇了摇头。
《今日新闻》现在已经成为京师城里许多大户人家必备的一份报纸了,也从最初的三日一刊变成了逢单出版,便是这荣国府也订了两份,一份是在长房那边,一份是在二房那边。
“可是我也看了《今日新闻》上这几日刊载的东西,对城外的形势所写不多,而且多是语焉不详,要不就是需要参考邸报,以邸报为准。”史湘云满脸失望,“我听我三叔说,有些消息《今日新闻》也不敢刊登报道,要受朝廷的检查,如果扰乱了军心士气,那就是妖言惑众,报纸要查封,人还要蹲大狱。”
“云姐姐,怎么这段时间你经常回那边儿,你不是不喜欢回那边儿去么?老祖宗不是也和你说,让你不必担心其他,不想回去就不会去,在这边不是呆得挺好么?”宝琴感觉到湘云心情不是很好,关心地问道。
“呃,……”湘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这段时间,三叔频繁让人过来带话,让自己回去,要说自己的婚姻之事,这让湘云不胜烦恼。
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事儿,自己都已经十五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已经谈婚论嫁,自己父母早亡,能做主的就是两个叔叔。
二叔现在去看了大同做官,只剩下三叔。
前一段时间三叔经常找不到人,据说是欠了外边许多赌债,不敢回家,不知道怎么这段时间又回家了,而且又关心起自己的婚事来了。
湘云知道原本江南甄家是看上了自己,据说都有意要提亲了,好像两位叔叔也比较满意,但后来不知道就没有了音讯。
这让她也松了一口气。
她记得当初一起下扬州时,冯大哥就隐约提及过,江南甄家不是良配,虽然冯大哥一直没有说为什么江南甄家不是良配,但是史湘云却记在了心里。
后来据说甄家的甄宝玉和东平郡王穆家订了亲,荣国府里边也为此还说了许久,都说穆家的女儿找了一个好人家,也有说江南甄家是攀上了东平郡王的高枝儿。
“怎么了,云姐姐?”宝琴有些疑惑,虽然心里还惦记着永平府那边的情形,但是看史湘云心情低落,她也不好不关心。
“没事儿,就是这段时间有些心烦意乱。”史湘云掩饰地抹了抹额际的发丝,“照说这天都该凉下来了,怎么这日头还是这么毒?林丫头还去大护国寺呢,也不怕热着。”
“哦?林姐姐去大护国寺了?”宝琴立即醒悟过来。
林姐姐多半是去为冯大哥祈福了,倒是要和姐姐说一下,明儿个也要去一趟寺里,这一惦记,宝琴心情又有些烦躁起来。
这外边情况在府里边一无所知,得到的消息都是些以讹传讹不靠谱的,可自己和姐姐都是待嫁之人,也不好随便出门,所以消息也很闭塞。
最早哥哥(薛蝌)还在京师时,倒也还好,但现在哥哥去了登州,而大哥(薛蟠)却是一个不靠谱的人,成日里在外边儿,却也没见结识几个像样的朋友,带回来的消息也都是和街面上流传的一样,惹得姐姐也经常说大哥。
原来几乎每个月冯大哥都要来一封信,好像林姐姐那边也是能收到,而且最让宝琴欣慰的是冯大哥给薛家这边来的信几乎都是分开的,一封是给薛家的,一封是给姐姐的,一封是给自己的,这份心意和细致周全让宝琴尤为满意。
但这两个月里,信就断了,最后一封信来说他会很忙,可能写信时间就没那么多了,没想到还真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