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甚至他都可以和汤宾尹、贾敬这些人明言北边朝廷派人来联络自己,这在南京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随着战事开打,还会有不少人南上北下,两边朝廷都会采取拉拢收买挖墙角的方式来对抗,自己作为金陵府尹,若是没有人来联络,那才是不正常。
冯紫英的确派人来了南京。
来联络的当然也不止贾雨村一个人,贾政也是其中之一,当然,贾雨村才是最重要,贾政不过是一个附带。
来联络贾雨村的是冯紫英麾下鲜少出面的顾登峰。
冯紫英现在麾下几个核心幕僚都是来自当年林如海的夹袋,经过考察之后确定忠诚之后,才真正纳为心腹。
没办法,当年冯紫英太年少,根本就没有人跟随他,像瑞祥、宝祥这些虽然是自小跟着,但是在历练上差得太远,做点儿阴私勾当可以,但真正上台面,还得等上三五年。
林如海这些夹袋中的幕僚却都是经验丰富经过多年历练的,能力水准都没的说,而且长期在扬州,对江南这边情况十分熟悉,人脉关系也有,只要忠诚无虞,那就毫无问题。
林如海临死之际两个女儿都托付给了冯紫英,自然是要把自己所有资源都倾囊相授给自己这个女婿。
他这几个得力幕僚也一样需要寻找一个更可靠的东家,所以这也是一拍即合。
如果说原来冯紫英还只是一个翰林院修撰,用这么几个幕僚还稍显奢侈,但毕竟也还有其父作为蓟辽总督身份在背后,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随着冯紫英青云直上,从永平府同知到顺天府丞,那么这几个幕僚都觉得自己原来的老东家真的是眼光如距锐利无比,没看错人,选了一个好女婿,二十之龄成为正四品大员,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起码在大周朝是第一人了。
林如海替冯紫英准备的这几人都各有所长,而冯紫英也没有按照林如海之前的推荐,而是自己从其中发掘其强项长处。
像汪文言虽然继续充当总揽,而曹煜却从以原来的经历那一角被冯紫英推上了主管舆情宣传的角色,吴耀青成为负责安全和情报的总管。
钱桂生最神秘,但实际上他充当了冯紫英私人财务总管的角色,像海通银庄的幕后运作,与段喜贵一个在暗一个在明,就是他们二人负责,如薛蝌的资金需求,老爹那边额外的钱粮支持,沈有容在登莱水师的一些需要,都要通过钱桂生来周转运作。
而顾登峰则充当了冯紫英的代言人身份。
像联络江南士绅商贾,沟通贾雨村,结交山陕商人,都是顾登峰代表冯紫英出面,可明可暗,根据情况而定。
冯紫英给顾登峰的交待就是联络交好贾雨村,未必现在就要反正,因为这个时候看起来南京似乎还占优,贾雨村未必愿意,那样反而会让双方关系难处了,所以给贾雨村带的话就是沟通信息,了解南京朝中局面变化,包括南京朝廷内部的派系、矛盾、动向,这些对于下一步朝廷的行动更有价值意义。
特别是一些不经意的细节,在有些时候更能发挥关键作用。
顾登峰给贾雨村带来的这些话也让贾雨村放下了心,他也最担心冯紫英会逼着他表明态度,但现在虽然贾雨村内心觉得恐怕朝廷渡过这一段艰难时段就会慢慢占优,但他也不敢肯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暗通款曲,不露声色。
现在冯紫英这样的要求就简单的多了,一些消息情报透露出去也没关系,反正自己不泄露,别人也会透露出去。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保密意识还很淡薄,一些军机大事还知晓保守一下秘密,但是很多具体细节大家就不太在意,可往往就是这些细节综合起来,经过专业的分析,就能得出许多比所谓军机大事更为重要的情报。
就像现在贾敬的户部拿不出银子付给淮阳镇,而更支持山东的宣府军和大同军,因而导致陈继先的淮扬军有可能要截断漕运,扣押南京方面给山东方向的钱粮,如果这个消息属实,在针对性的观察淮扬军的动向,就能发现这种可能是否会变成现实,如果日后在双方战事吃紧的时候,来这么一下,哪怕只是一个消息都能让宣府军和大同军军心动摇,导致不可想象的后果。
顾登峰从南京离开就直接去了苏州。
这一趟他的任务很重。
在扬州他秘密会见了几个盐商代表,商议了一些事情。
盐商们都没有出面,而是悄悄安排了一些平时不太露面但是却是心腹的角色来见顾登峰,这也算是相当给面子了,不完全是因为冯紫英原来结下的交情,更多的还是大家都知道冯唐的大军已经进入河南,现在已经过了洛阳,进入开封地界了。
这也就意味着西北军已经正式进入中原,要准备和宣府军与大同军在鲁西地区交战了。
谁胜谁负,犹未可知,也同样吸引着关心自己命运的商人们,而居于江北的扬州盐商们和山东只隔着一个徐州和淮安,自然更为关心。
第一百九十八章 破封锁舌战群商
冯紫英给顾登峰交待去扬州的任务也很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就是京师城中被查抄的各家物件宅邸即将开始发卖,要求扬州盐商们要像上一次那样来帮忙凑人气。
不过这一次发卖的规则也有变化,可以匿名投标购买,这也就意味着盐商们完全可以委托自己的白手套们出面。
这也是专门考虑到这些江南商贾们的担心,这明显是为朝廷筹集军费,但现在匿名购买,只需要出银子,朝廷也不过问谁来买,不查来历,不管身份,这样对于江南商贾们就容易许多了。
退一万步,即便是义忠亲王得了天下,日后肯定也还是迁都回京师的,那这些宅邸的价值也只会上涨增值。
至于说日后义忠亲王得了天下,物件不用说,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这些失去了宅子的各家会不会来收讨这些宅邸呢?这也是一个问题。
但也简单。
若是在此番皇位之变中上位发达的家族,这笔投资就算是奉效了这些从龙之臣也算是值了;如果是寻常在这一战中没落不起的家族,那自然也无法拿他们这些人奈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笔押注投资。
京师朝廷如果没有对这些盐商提出其他要求,但是也就意味着日后一旦朝廷获胜,那么所有江南商贾都要面临被清算的风险,因为你们是站在了义忠亲王那边。
而现在冯紫英出面来联络,盐商们如果买下这些物件宅子,也算是对京师朝廷的一份支持,增值姑且不论,日后也能说是为朝廷效过力的。
无论怎么看这样一笔生意都是值得的。
所以顾登峰在和一干扬州盐商们交涉过后,一干盐商们都认可了冯紫英的这个建议,慨然答应会尽快上京,配合冯紫英的发卖大计。
在扬州那边事了,顾登峰也才来金陵,先悄悄见了贾政。
不出所料,贾政却是是被胁迫而来,从南昌到金陵,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到南京伪朝做官,但是要让他悄悄潜逃他又不敢,加上本来也没多少做事的能耐,所以只能藏头缩脖地在金陵混日子。
顾登峰和他见了面,让他手书了一封自白书,日后带回去留着,算是减轻日后罪责的依据。
贾政是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但是贾雨村不一样。
作为金陵府尹,他不但能打听到很多消息情报,而且还有其他作用,尤其是在日后朝廷大军真的攻入南直隶地区之后,那么他这个金陵府尹在关键时刻就能发挥作用了,这比他到伪朝当个诸如礼部、工部、刑部这样的尚书强多了,而像兵部或者户部尚书这样的位置又轮不到他。
所以冯紫英给他的建议就是留在金陵府尹位置上好好干,留待有用之身,关键时候出力。
从金陵到苏州,顾登峰走的是水路。
过镇江,经常州,就到吴县。
这里是有“钻天洞庭”之称的苏州商人大本营。
翁氏兄弟一干人也早早在这里等候作为冯紫英特使的顾登峰了。
这一次见面的人数很少,因为双方关系和那帮盐商又不一样,所以翁氏兄弟亲自出面接待,另外还有许家等几家洞庭商人的头面人物。
他们既是海通银庄的股东,同时也关系到苏州、松江两府的海贸大计未来如何运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能完全算是江南商人了,用祖籍姑苏的大周商人来形容更合适。
因为他们将江南的货物大量外运到北地,同时也将湖广的粮食等源源不断输入到江南,还把北地的铁料水泥输入江南。
现在的江南已经变成了以栽桑养蚕、缫丝纺绢、纺纱织布、种茶烧瓷为主的商业重地了,粮食自给也许可以,但是绝无可能还有输入北地的余量,更多的充当湖广粮食的一个中转互通枢纽。
“登峰见过二位翁老、许老,还有诸公。”顾登峰彬彬有礼,他不过三十七八,但是却在扬州的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里边干了十年,走遍了大江南北南直隶、两浙和江西、湖广,对整个两淮乃至江南的情况都是了如指掌。
眼前这几位都算得上是苏州商人中的翘楚人物了,便是在整个江南商贾群体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顾先生客气了,小冯修撰可还好?”翁氏兄弟的老大翁启明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
“托翁公和诸公的福,大人安好,不过这段时间操劳国事,倒是经常叹气。”顾登峰笑着回应道。
这一句话就等人发问,翁氏兄弟等人哪里能不明白?
叹了一口气,还是翁启明直接问道:“当下南北相争,局势动荡,据说山东亦被南京拿下,不知道朝廷如何打算?”
“可能诸公也知道了,冯公西北大军已经进入河南,很快就会进军山东,估计最迟明夏就该有一个结果了。”顾登峰也回答得很淡然,没说什么我强敌弱,也没说什么难处,直截了当就说了时间。
“啊?”在座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这么明确?明夏就能有结果,山东那边可是南京方面放置的接近十万大军啊,还有淮扬镇作为后盾,这位顾先生居然敢一句“明夏就有结果”,这言外之意就是明夏山东战局就要结束?这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顾先生,这可是小冯修撰所预测的?”翁家老二翁启阳忍不住问道。
若是冯紫英所言,大家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冯紫英这几年来的几番断言都一一变成现实,也给这帮洞庭商人以很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对水泥的断言,说将彻底改变建筑行业的模式,之前他们都还不太相信,但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信。
从永平府那边南下的商船要么是铁料,要么是水泥,而且水泥比例还在不断增长,而江南这些有钱人家建房筑堡也都开始大量使用这水泥,一时风靡大江南北。
“当然,登峰哪里敢作这般判断?”顾登峰笑了笑,“此番登峰来苏州,也是奉冯大人之命而来,但是诸公也不必紧张,冯大人也并无其他过高要求,不过是希望大家按照之前冯大人和诸公所带之话做事罢了,……”
翁氏兄弟和许氏等人都是微微颌首,只要要求不出格,他们都愿意接受,毕竟现在还看不出南北相争的胜负风向,两边都不得罪是最稳妥的。
“大人希冀松江和苏州这边能够继续与北地进行贸易,这事儿就目前来说尚无困难,不过老朽已经听闻南京方面正在要求各地加强严管,禁止粮食、布匹北运,苏州、松江、扬州各地府衙均已得到指令,估计很快就会召集各家执行此令,……”翁启明平静地道。
“哦?那你们打算怎么做?”顾登峰也不以为意,若是南京伪朝连这点儿事儿都不做,那就真的只有等着覆灭了。
漕运断绝固然能给北地制造很大的麻烦,但是这是前两年的情况,这两年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去年开始榆关、直沽的海运量几乎是曾几何倍数的增长,后来岳婆港乃至登州、莱州也加入进来,整个北方地区的海贸都呈现出了爆发式的增长。
尤其是榆关在迁安——抚宁——榆关和滦州——卢龙——抚宁——榆关这两条道路修好之后,迁安和滦州、卢龙的铁料、铁器通过榆关外运,而抚宁的水泥也一样通过榆关外运。
今年以来,岳婆港疏导进行很顺利,不少吨位小一些的船只就不再走榆关,而是直接经葫芦河口上溯至乐亭的岳婆港,然后从岳婆港经滦河到滦州甚至可以直接到卢龙、迁安,只不过这一线滦河水深浅不一,所以只能走一些中小型船只,大部分还是只能走榆关。
但不管怎么说,整个永平府的航运和道路条件得到极大改善,使得这个京东第一府迅速成为整个京东辽西的货物贸易枢纽。
再加上冯紫英到任顺天府后边开始扩建大沽港口,并出资疏导卫河,让天津卫成为京畿地区的另外一个重要港口,也取得了极大效果。
可以说现在只要南方的港口不被封锁死,那么北方的各类物资因为漕运中断而受到的影响起码可以降低一大截,维系原来七成的难度可能比较大,但是维系一半努努力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如果能够将山东收回,那么登莱与山东之间的障碍也会被打通,那真的就更小了。
所以这一次顾登峰的南行最重要一个任务就是要维系整个南方地区对北地的贸易往来不能受到太大影响,松江和苏州是一处,宁波是一处,泉漳是一处。
泉漳那边问题不大,因为有东番盐利上的好处,加之福建那边南京本来控制力就不足,加之福建本身也不是产粮区,所以不是重点,重点是宁波和松苏。
所以顾登峰必须要稳住松苏和宁波的这些商人,让他们不能因为南京的封锁而退缩。
第一百九十九章 狡兔三窟何所惧
“顾先生,苏松这边我们还是有些影响力,官府那边我们也能应付着,但这种事情您也知道,没有不漏风的墙,三五次没什么,几个月也问题不大,但是时间如果太长,南京方面肯定会起疑心,也肯定会调查这些粮食输入渠道,从湖广过来的粮食其实都知道就掌握在那么些人手里,如果输入量不减,那么卖到哪里去了肯定要有一个说法。”
翁启阳接上话。
顾登峰也知道对方所言不虚。
南京方面纵然执行力再不行,但是如果看到北方基本不受漕运中断的影响,肯定也能觉察出是哪里出了问题了,顺藤摸瓜,而且北方也不是密不透风,自己能在南边儿四处打洞,南京肯定也在北方有他们的消息来源,海运阻断不了这一块瞒不过人,自然也能查得出来。
“南京方面我相信翁公肯定有办法应对,苏松这边更不用说,福建水师在朝廷手上,南京这边毫无办法。”顾登峰游刃有余,语气也是十分坦荡自信,“苏松一线长江水面辽阔,哪里都可以走船,长江水师孱弱不堪,恐怕连常州都不敢过,也根本没法管得到苏松这边来,……”
“顾先生,话虽如此说,但是官府不会非要拿到确凿证据才来说事儿,您也知道这里边的规矩门道。”翁启阳笑着摇摇头,“还是那句话,短期内我们可以应付,但是时日久远,官府肯定不能容忍,我们很难遮掩得过去。”
顾登峰沉吟了一下,“那翁公的意思是……”
“最好给一个期限,我们也好有所准备。”翁启阳和兄长以及旁边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比如明年中?”
顾登峰断然摇头:“那不行,朝廷现在还处于备战期间,你们也知道边军调过来,就是行军都得要两三个月,而且还需要休整,明夏估计才能真正展开攻势,这期间,海贸绝不能断。”
翁启阳迟疑着道:“那冯大人的意思是明夏结束基本就能看出一个端倪来?”
“这要看怎么说,但是明秋局面肯定会有改观,而且夏粮下来,北地肯定需要大量补充,所以明夏会非常关键,我的意思是明夏之前你们要尽可能将苏松这边粮食北运,榆关、大沽已经修筑了大量粮仓以供储存,所以这期间无需担心,一旦明夏战起,南京方面肯定会加强封锁,届时你们可以以东番拓垦或者朝鲜大荒需要粮食为由,运送一部分,这样拖过明夏,局面就会逐渐明朗化了。”
顾登峰留有余地,这火候要掌握好。
他不能逼得太紧,但同时也不能让对方起疑,要给对方以自己一方智珠在握的感觉。
这些商人都是两头滑的奸狡之辈,翁氏和许氏算是不错了,而且因为前期冯大人给他们的印象深刻,才让他们愿意冒这种险,否则以洞庭商人的保守性子,是绝不愿意掺和到这种浑水中来的。
“东番拓垦或者朝鲜大荒?”翁启阳苦笑着摇头:“顾先生,你认为南京这边会信么?”
“事在人为,东番那边,大人会安排安福商人去疏通南京方面,他们在南京伪朝里边有人,而且垦殖也进入了全盛期,大人也叮嘱安福商人不妨先向南京伪朝输诚,这样一来应该问题不大。”顾登峰胸有成竹,“至于朝鲜方面,辽东方面会和朝鲜协调,以朝鲜方面发一份公函给南京伪朝,恳求粮食交易,多少不好说,但是能弄到多少算是多少,南京方面海上没有水师,只要出了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见顾登峰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翁氏兄弟也知道这怕是不容商量了。
他们两兄弟心都沉甸甸的,答应了做不到,那日后恐怕就难以交待了,可纵使翁氏人脉在江南这边再深厚,可这关系到南京朝廷生存,肯定检查封锁只会越来越严,到时候未必能做得到啊。
“当然,大人也理解你们的难处,如果到最后真的难以满足,那么你们也需要提前打招呼,避免我们这边措手不及。”顾登峰也适时松了一口气,让一干人心里稍微一宽,如果真的逼得太紧,他们就真的要考虑这笔生意做得做不得了。
“另外,其实大人也给诸位出了一个主意。”顾登峰环视了众人一眼,这才缓缓道:“两广和南洋都不缺粮食,日本也有粮食,但是运力不足,渠道不够,所以如果诸公旗下的有船队或者子弟愿意从事从两广、南洋运粮到北地,大人一样会认可诸公的努力,……”
翁氏兄弟都微微颌首,这个建议就要比自己从江南运粮前往北地好办许多,在座众人要么有自己的船队,要么就是有长期合作的货船,只要腾挪一部分出来,直接从两广运粮,甚至去日本运粮,那南京朝廷就管不到了。
就算是南京朝廷觉察到江南这边的船只流失,那也说不上个什么,南北断绝,船主们也要吃饭,自然要去两广谋生,谁能管得到?
唯一可虞的就是沿线靠岸的驻泊地要选好,毕竟从福建到浙江在南直这一线,免不了要靠岸补给,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管不过来,尤其是福建水师还在福州和澎湖一线,至今南京方面都还没有拿出态度,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此事便说到这里,届时肯定还会有许多临时冒出来的各种意外和变故,冯大人安排我来和诸位联络,肯定少不了还要叨扰诸位。”顾登峰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我也知道诸公现在肯定内心还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对当下朝廷和南京方面这样对峙,未来的局面会如何走向,只怕也有很多问题,我便在这里一一做个解答,但凡我知晓的,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有些回答未必准确,毕竟许多事情的发展变化也不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我只能就冯大人带给我的这些消息来为诸位释疑,……”
这是此番来的另外一个重头戏。
如果不能让这些江南商人们稳住心神,那么他们答应的条件也可能不兑现,或者说不到时间可能就要变卦,顾登峰来的目的就是要用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来打消他们的担心和疑虑。
不仅仅是这里,下一站的宁波和福州、漳州、泉州,都要如此。
“……,诸公放心,西北大军十余万已经过了洛阳,进入开封,马上就要逼近兖州了,……,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先锋官是谁吧?刘东旸,……,是不是有些耳熟没错,就是几年前宁夏叛乱的首犯,也是冯公平叛时收服的第一悍将,在宁夏甘肃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打济宁还是东昌府,抑或直接拿下徐州,这可不是我能预判的事儿,怕是朝廷现在也不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冯公作为西路军主帅,自然有全权定夺的权力,不过诸公可能都明白,无论是拿下东昌府或者济宁州,山东战局就会焕然一新了,漕运,南京还能截断多久呢?”
“淮扬军?呵呵,诸公肯定内心也很是疑惑,这陈继先究竟是哪边的人?我也问过冯大人,你们知道冯大人怎么回答么?”顾登峰放的很开,几乎是任何问题都敢回答,“大人告诉我,据他的了解,陈继先应该是哪边都不是,他只是他自己的人,换句话说,谁占上风他帮谁,局势不定,他就坐山观虎斗,仅此而已,……”
“不过这样的人只怕最后结果不会太好,……”顾登峰似笑非笑地又补了一句,“连形势都看不清,却还以为自己很高明,那是取祸之道啊,也许在前期人家可能还要顾忌一些,可到最后,胜利者会怎么处置你?”
顾登峰的话让一干人都微微色变,这是在影射什么吗?
顾登峰倒是一副毫无觉察的样子,自顾自地道:“朝廷不会忘记终于朝廷的人,冯大人的信誉更是有口皆碑,所以诸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