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第十六章 乌合之众
“嘣!”的一声传来,半掩着的大门被一下子撞了开来。
泼喇喇的一群人挥舞着竹枪和柴刀冲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门槛下血肉模糊的那名青衣男子,脸上被砍了两刀,狰狞的刀伤让人不敢直视。
“怎么回事?”
“银子!”
散落在石台阶下的一锭五两元宝一下子被率先抢入的那一人给发现,一个饿虎扑食抢在了疾步而入的另一伙伴之前按在怀里。
“我先发现的,胡二,赶紧拿出来!”
“谁看到就是谁的?那永清门上的东西你都能看见,都是你的?你咋不去抱着呢?”扑倒在地的男子起身,珍惜的把银子攥在手上,侧身用牙咬了咬,这才小心放入怀中,“想要也行,把你背上那几匹绸缎分我两匹,这锭银子便归你!”
“胡二,你在做清秋大梦!”那名男子眼珠子都要红了,他知道对方一直在打自己背上这几匹绸缎的主意,这可是自己拼着挨了一刀才从那名绸缎行护卫手中夺下的,一匹便能值上十两银子以上,怎么可能分于旁人?
“哼,赵苍松,也不知道谁在做梦?有本事自个儿去找去,少在我面前发癫!”
一把推开对方,那胡二领着背后几个唯他马首是瞻的兄弟便大大咧咧的闯了进去,看见早已火势升腾的厢房,忍不住摇摇头:“直娘贼,是谁先下了手?冯家这大宅怕是花了不下五千两银子吧,真是可惜了,便是拆了也能卖不少钱吧?”
压了压手中的薄铁腰刀,赵苍松略微有些苍白的面孔泛起一抹红潮,眼眸中掠过一丝阴狠。
背后几个跟随他的汉子早已经按捺不住,就要上前,但是却被他拦住了,“不急,祖师爷和师傅他们都在后边,刚进城,看这样子冯宅也是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了,这锭银子怕就是人家走得匆忙落下的。”
“会头,那咱们也得要占个先,把气势拿起来,否则传头他们到了,怕是会觉得咱们连一帮窑工都不如,岂不是坠了我们弥陀的威风?”跟随在赵苍松身后的一名魁梧男子兀自不忿。
赵苍松便是那名被叫做“会头”的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暂时还是不要撕破脸,传头的意思还是要借助他们,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到传头和掌经他们到了,自有计较,不过咱们也不能示弱,若是真要欺上门来,也不须退让。对了,有人在的时候,不得叫我教中职务!”
很快两拨人便在后花园地窟门口刀兵相向,险些就要火并起来。
只可惜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明显有主事者,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看得在东侧暗房透过飞檐下一处隐蔽的瞭望孔向外观察的冯佑和冯紫英都是扼腕不已。
被捆绑在一起的福伯两口子也很快在角落里被发现了,带了出来,几个头目首领般的人一番粗略审问之后,也没有多大价值。
冯紫英都不得不承认福伯绝对称得上是影帝级别的,那份涕泗横流呼天抢地的表现真的是把一个年迈体弱的门房老者在遭遇贼匪之后的惧怕、惊吓和不甘表现得淋漓尽致。
冯宅夹墙背后的暗房建造得相当隐蔽精致,不得不说这等豪门大宅在设计建造这类密室暗房上是下了大功夫的。
从最不起眼的石磨坊内的一处石柜旁边有一个完全看不出的活动门推开,便可进入一处夹道,而夹道可供一人通行,需经过两个曲折方能抵达密室,而密室还可向上沿着一处楼梯通道直抵半掩着的一个暗房内。
暗房用飞檐挑瓦遮掩得十分隐秘,从外部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即便是走到面前也顶多是觉得这大宅围墙和间隔略微厚实宽敞了一些,完全想不到这其实是一处夹墙所在。
飞檐下一连串用木雕绘出的彩色暗质图案,因为久经风雨,已经斑驳不堪,甚至也还有许多苔藓长在上边,黑黝黝的孔洞在木雕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来,这却是冯宅这暗房的观察孔。
这一处L型的飞檐不太起眼,但是略微高于周围厢房的高度可以走好沿着游廊看到内院所有动静,而另外一面则可以看到从内院到前院的整个情形。
这也是当初冯宅在设计时专门有针对性的布设安排。
福伯两口子被这一大帮子贼匪围住威吓半晌,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话,倒是问起这冯宅之事,福伯倒是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个大概明白,只是究竟是谁抢先一步来把这冯宅洗劫一空,却说不清楚了。
眼见得这入院的人越来越多,冯佑和冯紫英也都有些紧张起来,这前面进来的数十人里慢慢都被赶了出去,随后又有几番交涉,才慢慢安静下来。
大门上加了双重门禁,而甚至在院墙四角上也都加派了岗哨,而且各个都是满面精悍,孔武有力,一看就和先前遭遇的那些窑工、力夫和泼皮一类的角色不类。
后面进来的人一看身份都不一般,相互之间都是拱手行礼,“会头”、“传头”、“掌经”之类的称呼不绝于耳。
半弓着身子的冯佑脸色难看得吓人。
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匪乱,白莲教匪!
根本就不是什么窑工或者力夫为了讨生活的寻常闹事儿!
或许之前引火索的确是宫里来的税监恣意勒索,但是到现在肯定不是单单的为了生计而闹事儿那么简单了。
在大同镇和边墙外的蒙古鞑子打生打死十多年,自己脸上这一箭就是拜蒙古鞑子所赐,而助纣为虐最为厉害的就是板升地区的白莲教徒!
当年那些从内地逃亡板升地区的白莲教徒在俺答汗和三娘子的庇护下已经成为蒙古鞑子最凶恶的爪牙,其武装起来的精锐“白莲圣军”对边塞的危害性甚至已经超过了鞑子骑兵。
毕竟鞑子骑兵来去如风,占着也就是机动能力,而白莲军中的精锐在板升地区胡化数十年,不但善骑射,对于自家老本行的攻城拔寨本事一样精熟。
正因为如此,冯佑才是对这些教匪如此忌惮。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白莲教在山东大地,尤其是在这运河两岸堪称大周精华腹地也是如此猖獗?
临清卫所究竟在干什么?
刑部山东清吏司和兵部职方司又在干什么?
龙禁尉又在干什么?
第十七章 困境
虽然暗房内光线不好,但是凭借着屋檐下的缝隙,冯紫英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冯佑面色的变化,“佑叔,是不是很麻烦?”
“铿哥儿,你是不知道,这些教匪和寻常盗匪响马是不一样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临清州也能起如此势大的教匪!”冯佑是真的不明白。
他也算是在大周军中厮混了二十年的老角色了,兵部职方司即便是在板升地区都有眼线细作,对那边的白莲教匪的动静也都能掌握,为何却对这山东大地上的教匪一无所知?
还有刑部山东清吏司,号称仅次于南北直隶清吏司,与浙江清吏司并列第三大清吏司,据说手下线人数百,岂能对这等规模的匪乱一无所知?
纵然这匪乱不是刑部主业,但是这里边肯定多有江洋大盗,刑部岂能不闻不问?
更不用说还有专以刺探官吏隐私和民间匪情为首任的龙禁尉。
虽说太上皇登基之后就开始整饬龙禁尉,龙禁尉日渐势衰,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发生这等大事,龙禁尉焉能脱责?
“那又如何?”冯紫英还是不太明白。
“铿哥儿,这白莲教匪和寻常响马不一样,内里显要人物极善勾连,素来与各色人等交好,怕是隐匿有不少本地豪绅富户于其中,没准儿还和这城中贵人们有些牵连,否则岂能如此轻易就攻入城内?”
冯佑连连摇头,“这等大事本来和我等也无关,只是咱们如何脱身回京却成了难事儿了,我看他们这一时半刻似乎都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佑叔,你是说这些白莲教人真的要扯旗造反?”冯紫英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自己怎么就能卷入一场造反大乱中去了,而且还成了可怜的弃子,随波逐流,弄不好就要命丧黄泉。
冯佑迟疑了一阵,才缓缓摇头:“看他们这副情形又不太像,若是真的要扯旗造反,岂会如此愚蠢?既不攻打砖城拿下整个临清州城,又不迅速整顿队伍,收集粮草财物,却在这里不紧不慢的磨蹭,不是在等死么?”
“或者是这些教匪自己内部也不统一,七拱八翘,所以拿不定主意?”冯紫英又浮起一抹希望。
“也有可能,但是这帮教匪看起来和板升那边的教匪委实相差甚远,我也搞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不是属于一伙子了,想要干什么,难道就是打算在这城里边捞一把就跑路走人?那他们该去鼓楼街和中洲才对,那边才是好去处,为何却来这永清门外?却又不去攻打内城?”
冯佑疑惑的以手按在墙壁上,注视着瞭望孔外,不解的道。
暗房密室是分成了两段,低处是一处半潜式的密室,所谓半潜,就是一半修在地下,一半在地面,长一丈半,宽六尺,往上走就是几级木梯,进入夹墙紧邻石磨坊所在。
这一处设计较为繁复,从里外都难以看出端倪来,只有站在飞檐之上才能看得出来这一段夹墙格外厚实,比起一般的院墙夹房要宽厚许多,但在内外却因为曲折蜿蜒,难以观察出不同来。
冯紫英和冯佑便是站在这密室斜上方的暗房中,这里可以从两面观察到前院和内院的动静,只是不能看到堂内的情形。
“我看那窑工、力夫还有那棉花巷的织工好像并不是和这些教匪一伙儿的,这些窑工、力夫大多都是咱们临清本地人,这些教匪更像是来自夏津和武城那边,像先前那个更像是郓城、巨野那边的口音。”
黑瘦小子左良玉不知道啥时候钻了上来,也佝偻着身子向外看。
“哦?你能听得出来他们口音?”冯佑也是对这小子刮目相看。
“我在这临清码头上混了这么多年,这山东地界上哪个地方的人我没见过?”黑瘦小子傲然道。
“先前那个姓赵的铁定是巨野、郓城那边的口音,他们和我们这边的口音差别不小,跟着他的那些人都是,但是最早的那个胡二就应该是这夏津、武城这边儿上的,那胡二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也听码头上那帮力夫提起过,应该是渡口驿那边上的力夫头儿,据说号称恨地无环,力大如牛,很有些勇武。”
渡口驿属于夏津,正好处于临清州和武城县之间,沿着运河,向西南距离临清州城北面的王家浅也只有五十里地,向东北距离武城只有二十里地,而距离夏津县城也只有四十里地。
这里地理位置优越,隔着运河与北直隶的清河县隔河相望,清河县诸多粮食布匹和水果均通过渡口驿转运,而夏津县里的特产乌枣也通过这里登船南运。
不得不说这运河两岸真的是山东最精华所在,沿岸地区人烟稠密,集镇众多,各路特产物产都是通过这条堪称关乎生存的水道来运出运入,也养活了无数人。
临清州除了州城码头最大外,沿着运河,北有王家浅,南有戴家湾和魏家湾,尤其是魏家湾更是临清州和东昌府之间最繁盛的市镇。
清平、高唐、茌平等地的粮食、棉花和生猪均在这里进行交易和外运,极盛一时,即便是渡口驿、王家浅和戴家湾也一样不差。
这些镇甸码头上少则百余人力夫,多则数百人,像魏家湾的力夫便分成了三拨,每拨都有百余人,担粮的担粮,背棉花的背棉花,扛盐的扛盐,然后其他几类大宗货物有分别被这三拨人给各自瓜分把持。
甭管你哪来的商户,都得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这里边自然也就有领头的人物,要么就是本地有些背景的无赖头儿,要么就是一些仗着有几把武力和本地豪绅做后盾的泼皮。
“这胡二既然是大小是个人物,渡口驿距离这临清城多远一点儿?只怕这城里不少人都认识他吧?胡二就不怕日后被官府拿住,开刀问斩?”冯佑更不明白了。
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儿大,也把自诩无所不知的左良玉给问住了,嗫嚅半晌,也难以自圆其说。
冯紫英也有些不明白。
若真是头脑简单因为一时激愤受人利用的力夫,那也罢了,但像胡二这种早已经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的角色,岂有不明白其中利害的?
可今日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的扯起了白莲教的幌子,真的是打算要造反不成?
这不合常理,但是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些什么内幕的冯佑和冯紫英自然也难以知晓。
第十八章 总要面对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冯佑摇摇头,目光仍然通过瞭望孔向外观察着。
院子里仍然很热闹,但这边隔着一个石磨坊,所以在一开始来人搜查检视了一两遍之后,便再无人往这边来,倒也不虞被发现。
“不知道卫军出城究竟是干什么去了?照说,卫军出城,砖城内顶多也就是能剩下百十人吧?”冯佑也在分析。
“现在入城的贼匪起码在数千人,哪怕再是乌合之众,那要拿下砖城,靠人堆都能把那百十人卫军给堆死,为何这帮家伙却止步不前了?是怕打不下来,白白折损了人马舍不得?”
在大同和鞑靼人打了这么多年,冯佑对军务这一块他还是很熟悉的,内地卫所驻军情况他也是了解的。
除了江浙沿海卫所因为需要御倭,尚有几分战斗力,其他内陆地区的卫所真的就是外强中干徒有虚名了,一个卫所指挥使手下能有三五百能拉得出来一用的士卒已经很难得了。
“我看没那么简单。”冯紫英思索了一阵,“既然要造反,岂会惧怕折损人马?这白莲教惯能蛊惑人心,煽动无知愚夫愚妇为其效命,这砖城虽然高峻,但若是从西南两面同时发起进攻,估计要不了一两个时辰就能拿下来,能折损多少人?”
“那铿哥儿你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古怪?”冯佑搓揉着下颌,他对这位铿哥儿的变化是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惊讶。
“佑叔,你注意到没有?这里边有几个问题,一是这帮教匪和城内那些起事的泼皮无赖以及那些个寻常力夫、窑工都还有些不一样,要有纪律得多,而且也有他们自家的规律,那啥掌经、会头和传头,分明就代表他们内部的尊卑高下,也算是他们内部分工吧。”
冯紫英话语也放慢了不少,这个时候贾雨村和薛峻二人也都悄悄的来到了楼梯边上,听着冯紫英和冯佑二人的对话。
“有这样的气象,怕也就成了气候,要打下这砖城,不是难事,更何况他们能准确的了解卫军出城时间,甚至可能卫军就是被他们调动出去的,如果真想要攻城,怎么可能拿不下一座只有百十人守的砖城?”
冯紫英的语速也越发缓慢。
这段时间他也从左良玉那里知晓了一些临清卫的情况,对这临清左近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个大概,他也开始恢复了原来前世中的逻辑思维,开始用这个时代人的观念思维来考虑问题。
“铿哥儿,你的意思是……”冯佑搓揉着脸颊的手动作也越发慢了。
“只能说明两种可能性,要么他们内部还有分歧,对打不打砖城还有分歧,要么就是他们还在等什么。”冯紫英字斟句酌的道。
“有分歧?等什么?”冯佑不解,“这都扯旗造反了,还有啥分歧?要等谁?”
“佑叔,我们现在就了解到这点儿东西,只能凭借着这点儿东西来推断,至于分歧是啥,等谁,这就不知道了。”冯紫英语气低沉,“我看到他们先前在内院堂屋里声音忽高忽低,显然是在争吵什么,但是听不清楚具体说什么。”
“那铿哥儿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冯佑也有些着急,“总不能就在这里一直窝着吧?天知道这帮该死的什么时候离开?”
冯紫英也有些犹豫。
他感觉这帮白莲教匪的行径也有些古怪。
就算是城内那些个力夫窑工和泼皮无赖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但是凭着他们从城外带进来的这些人,要拿下砖城应该不是问题。
那些个临清城边儿上的窑工、力夫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进了城就已经没多大用处,从刚才那个赵苍松的一些举动就能看得出来,这些白莲教匪还在忍耐,但为何忍耐,有什么图谋,就不好说了。
再有高超的智慧,再有敏锐的思维,问题是才懵懵懂懂的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哪怕是继承了这个冯紫英的记忆,但是一个十二岁不到的男孩,哪怕有家庭因素的影响,你要说对这个时空中的种种内情了解多少,也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而冯佑虽然也精悍可靠,但是他更多地还是跟随父亲在大同打仗,对朝中情况略有知晓,但是对山东这边的“社情民意”恐怕就知之不多了,甚至可能还比不上左良玉这小子。
问题是左良玉也因为年龄原因,只能是一些表面的感性的认知,再深层次的东西,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低头垂眉苦苦思考,无意间看到了同样满脸焦急紧张的贾雨村和薛峻,冯紫英心中微微一动。
他印象中《红楼梦》里贾雨村送林黛玉进京时已经是他考中进士并被授官干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贪酷被免职的事情了。
这厮是个官迷,当过一段时间知府,哪怕是在给林黛玉当家教西席时都还随时了解朝中情况,不也就是通过和冷子兴的闲聊才知道了林如海的背景么?
也才那么卖力的替林如海教授女儿,无外乎也就是想通过林如海替他牵线搭桥,攀上贾、王二家的门路么?
这家伙在官场上浸淫过,要说估计还是有些本事的,敢贪酷,没点儿能耐不行,大概运气不好,遇到了某位铁面御史了。
这厮又在京中考过进士,在扬州林家府上也随时在了解京中朝里的情况,应该是一直存着要谋起复的事儿,对各地的社情政情恐怕也多少有些了解,没准儿还能对这山东这边情况知晓一些。
还有这薛峻,他也问过了,应该就是那薛蝌薛宝琴的父亲才对。
按照《红楼梦》所书,这家伙应该是一个短命鬼才对,没几年就要病死,比薛蟠薛宝钗的老爹也多活不到几年,怎么现在看起来这家伙似乎身体状况并不差啊。
按照《红楼梦》书中所写,这薛峻走南闯北做生意,连薛宝琴都跟随着他跑了不少地方,见识不浅,说不定也能对临清这边情况有什么了解。
“贾夫子,薛先生,你们二位觉得我们现在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