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冯紫英有些头疼,这还没出发呢,黛玉就再给自己打预防针了,但是黛玉说的也没错,以妙玉那性子,身份又和宝琴一样,宝琴若是有什么举动让她看不顺眼,或者妙玉要有什么言行让宝琴不舒服,这二人都是善茬儿,保不准就要起纷争呢。
见冯紫英不做声,黛玉也笑了起来,“不过呢,想必宝琴也是识大体顾大局的,这一去千里在外,相公的心思都要放在做事情上,这她要再耍性子,只怕就不合适了,小妹估计临走之前,宝姐姐多半是要叮嘱她的。”
黛玉笑语如珠,言辞间却隐藏机锋,若是宝琴这一去还要不懂事儿,那就不是宝琴一个人的问题,包括宝钗都要受牵连了。
冯紫英心中暗叹,怎么这才多久,连林妹妹现在都会有这些小心思了,也难怪这嫁人真的能让人成长啊,各方面都在成长。
……
“情况很不好,我和文言进了西安府之后,他主要留在西安府这边帮着大人筹办巡抚衙门,地址还是选用前任巡抚云光的老衙门,云光被拿下之后,巡抚衙门就一直空着,这是最早的布政使司衙门,因为云光出任陕西巡抚之后,时任布政使就把这个衙门让给了云光,布政使司衙门是新建的,老衙门面积不小,三重院子,便是容纳一二百人也绰绰有余,……”
吴耀青比起离京时瘦了一圈儿,也更黑了,“属下只在西安府这边呆了两日就带人去了延安府和庆阳府,后来还走了一趟平凉府,最后还走了一趟榆林镇,见到了贺总兵,……”
冯紫英点点头,难怪吴耀青瘦了这么多,如此短时间内要跑完半个陕西省,就算是吴耀青有足够武功底子,也有些吃不消了。
“辛苦了,这一趟所见所闻如何?”冯紫英更关心这个。
“很糟糕,延安府葭州、米脂、绥德、吴堡旱情前所未有,无定河、大小理水、怀宁河都已近断流,粮食几近绝收,百姓纷纷往南跑,也有部分渡过黄河,到了山西那边儿,安定和清涧情况略好,但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地方,比起往年也糟糕许多,但因为这些县份毗邻榆林镇,所以小股乱军都没法北上,更担心榆林军南下剿灭,所以他们都南下,这也让本来灾情比北边略好一些的洛川、鄜州一下子就都被卷了进去,……”
冯紫英心中一凛,“鄜州也出事了?”
吴耀青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属下离开的时候,麟州尚未沦陷,但是属下判断,麟州应该保不住,也许这个时候已经失陷了。”
鄜州是洛水中游最重要的州县,号称“三川交汇,五路襟喉”,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拿下鄜州,就能对整个延安府南部形成压制之势。
冯紫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你继续说。”
“庆阳府的情况也不好,乱军主要集中在马莲河下游的宁州一带,目前尚未有向北迹象,但是有南下邠州和邠州乱军合流的迹象。”吴耀青继续介绍,“平凉府的乱军主要集中泾州和灵台一带,但是乱军之势不大,所以情况还算稳得住,不过……”
“不过什么?”冯紫英皱起眉头问道,他预感到有不好消息。
“属下走之前听到一些传言,因为宁夏平叛之后,不少宁夏镇的溃兵都偷偷跑回乡间了,当初朝廷因为本来就想削减一部分军纪不佳战斗力不强的边军,所以对一些刚从卫军补充进来的士卒就不闻不问,这些溃兵大多是来自这些人,现在这些人日益成为乱军的骨干,这在庆阳和平凉的乱军中尤为明显,因为延安府的卫军主要是补充榆林镇,所以受到影响还不算大,……”
冯紫英嘴唇有些发干,这恐怕是他听到的最糟糕的消息。
纯粹的流民纠合起来的乱军不可怕,甚至就算是有白莲教徒裹挟进去,也没什么,但是唯独最怕就是裁汰下来的边军士卒也加入了这些乱军中就最危险。
第七十章 危局待解,宫中风转
见冯紫英脸色有些难看,吴耀青当然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可他也没法做什么。
三边四镇边军数量多达四十万人,再加上作为后备部队的各卫所的卫军,整个陕西省加上陕西行都司的军队数量起码是六十万人。
这样庞大的兵力,朝廷根本就养不起,不得不采取各种手段来拖延甚至削减粮饷,甚至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迫使军镇压缩编制兵力。
这直接导致了三边四镇的军纪大幅度下滑,战斗力也受到很大影响。
还是老爹出任三边总督之后,搞了庆阳整编,以战斗力论英雄,然后将大部分西北军都带到了中原去打仗,或者说这就是一种外敌就食的手段,才算是勉强让三边四镇维持下来。
不过旱灾带来的影响还是被低估了,到现在冯紫英才意识到这陕北大旱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无数人难以果腹,只能造反。
陕西不比山东或者江南,遇到灾年,流民还能往京畿或者未曾受灾的地方逃难,但陕西地处西北一隅,像这种旱灾,一旦来袭,基本上整个陕西除了关中平原和汉中盆地内略好外,其他地区几乎都经受不起,而民众甚至连逃荒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四处都是灾情,你想要找到一处就食之地也许都需要逃荒半个月,而半个月都足以让你或者你的孩子饿死几次了。
单单是流民冯紫英还有信心到陕西之后,只要能调动起西北军来,就能迅速控制局面,但是如果大量逃卒和历年被裁汰的士卒裹挟其中,甚至成为主力和骨干时,这就不那么简单了,要想彻底解决他们,也不是一两场胜利就能平息的。
那些潜逃、裁汰的四镇以及卫所士卒一旦裹入这些乱军中,很快就能成为其中骨干,而凭借着数量优势,只要稍加训练,这些乱军就能在距离边军较远,只能依靠卫军作为防御无力的地区取得优势,很快就能把这些卫军打得落花流水。
“固原镇的情况怎么样?”冯紫英定了定神,宁夏镇还不是最危险的,固原镇才是。
吴耀青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斟酌言辞,冯紫英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怎么,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不,大人,属下是在想该怎么说。”吴耀青艰难地揉了揉太阳穴,踌躇着道:“固原镇的情况最为复杂,它本身就是边镇,但是其辖地涉及到巩昌府、平凉府、庆阳府、临洮府,这个边镇是与地方卫所交错混杂最乱的边镇,很多镇军和卫军交替最频繁,属下担心的是部分镇军和卫军也已经卷入了民乱中,……”
冯紫英悚然一惊,“耀青,你是说成建制地卷入么?”
这可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
如果只是逃卒或者裁汰士卒卷入,那都可以接受,毕竟西北四镇本身就因为粮饷不足,军士哗变都不少见,这等逃卒卷入叛乱也在预料之中。
可如果是成建制的卷入,那就是两回事了,那说明固原镇内部混乱已经到了相当程度,而地方卫所的管理也已经糜烂不堪了。
吴耀青脸色再度纠结,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属下不敢确定,但是属下以为小股边军和卫所军队与一些地方豪强裹挟卷入乱军中是有的,但具有多少,规模有多大,不好确定,因为有些地方旱情实在是太严重,一些地方宗族中居于主导位置的家族可能也是走投无路,因为支应不起一大族人的生计,所以……”
冯紫英脸色晦暗,如果连地方上富农乃至有些小地主都没法生存下去,那说明灾情极其严峻了。
但从陕西布政使司传回给朝廷的消息中显然没有提到这一点。
平凉、庆阳这些地区蕴藏着的危机可能尚未被真正暴露出来,现在大家主要注意力还集中在延安府这边。
起身背负双手走了一圈,冯紫英又下意识地搓了搓脸。
这就是自己下一步可能要面临的局面,比自己当初到永平府的情况还要糟糕得多,起码永平府的基本局面还是可控的,而陕西,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有失控迹象了。
“我知道了,耀青,这两日就要辛苦你了,一边把我的亲兵队要组建起来,家父从西北军中派了一队人马来,但他们只能应对日常的情形,贴身的人手还得要你来物色安排,另一方面你可能得把你在陕西所见所谓以及可能存在的问题和对策都要写出来,我好在去陕西路上看一看,想一想。”
吴耀青起身一拱手,“属下这就去办,属下有一个建议,可能大人还得要和总督大人去信,请总督大人给西北四镇总兵去信,请他们加强管束,尤其是固原镇这边,如果总督大人有信得过的人,不妨给大人您一个名单,以便大人日后到任就能迅速接洽,派上用场。”
冯紫英点点头,“嗯,我心里有数。”
吴耀青下去了,冯紫英却感到了压力。
他已经把情况设想得很糟糕了,但局面还是超出了想象,不知道自己到任之后,局面还会不会更进一步恶化?这种可能性很大。
自己这一去到任起码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一个月里会发生什么,天知道。
……
“抱琴,你是说郭沁筠找上大姑娘,要求见一面,就在崇玄观?”
冯紫英有些不耐烦了,虽然很仰慕元春的身子,也盼着在临走之前再重温旧梦,可是一听这是为郭沁筠作伐,冯紫英就不乐意了。
“是,娘娘专门让奴婢来告知大人,荃妃娘娘已经两度找上娘娘,要在大人走之前见一面,娘娘估计还是为恭王殿下的事情,娘娘也做不了主,所以才遣奴婢来说,若是可以,那便明日在崇玄观,若是大人不允,那奴婢也就好回去回话。”
抱琴不敢抬头。
冯紫英轻哼了一声,“恭王不是已经进了青檀书院了么?我答应了他们的,都做到了,还想怎样?想一步登天,有没有那个实力和本事啊?”
抱琴不做声。
“那大姑娘是倾向于见郭妃一面喽?”
冯紫英当然愿意和元春见面,但是要见郭沁筠就意味着明日和元春的见面没甚意思了,他就兴趣乏乏了,说穿了,就是贪图元春的身子。
“娘娘肯定是听从大人的意见,不过娘娘说见一见也无妨,反正大人也不会轻易许给她什么,听着便是。”抱琴小声道。
冯紫英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走之前再见元春一面也是好的,至于郭妃,他并未太在意。
只要自己一走,这京师城中一切就会距离自己远去,自己的影响力也会逐渐弱化,一直到自己重返京师,这是不争的现实,郭沁筠也应该会明白这一点才对。
见冯紫英点头应允,抱琴心中一松,随即道:“娘娘明儿个一大早就到崇玄观,而荃妃娘娘可能要到酉时才会到崇玄观,荃妃娘娘上午可能要和其他几位娘娘与诸位皇子们一道先到隆福寺为陛下祈福。”
冯紫英心中微动,“大姑娘不跟着去隆福寺祈福?”
“是有皇子的娘娘们才去,其他没有子嗣的便不去。”抱琴解释道。
“我知道了,我上午过去。”冯紫英点点头,“抱琴,我这一走,你把大姑娘侍候好,另外也让大姑娘安分一些,莫要和宫中人走得太近,裘世安和周培盛都不是善类,戴权回宫,只怕还会在宫中搞些事情出来,夏秉忠肯定也会善罢甘休,仔细莫遭了池鱼之灾。”
抱琴瞅了冯紫英一眼,轻声道:“那大爷何不当面和娘娘说清楚?”
冯紫英笑了起来,“怎么,你觉得我是不好和她说么?我是担心她听不进,到了关键时候又头脑发热,你在她身旁提醒一下,她也能接受。”
抱琴闭口不语了。
说来说去还是元春的性子问题,论理该是一个沉稳大气的性格,但冯紫英也没想到元春给他的感觉却是有些心浮气躁,稍微被人撩拨或者挑唆引诱一下,就会蠢蠢欲动,觉得什么事儿都大有可为,也不想想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儿轮到你?
“大爷,其实娘娘原来的性子不是这样的,……”抱琴都要走出门去了,才又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道:“宫里人都是那等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娘娘也是被苏贵妃以及梅贵妃她们给折腾成这样的,……”
冯紫英心中一动,“梅月溪也来拉拢勾引大姑娘了?”
抱琴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娘娘也知道梅贵妃不过是见不得旁人去帮其他几位贵妃罢了,所以现在格外嚣张,听说朝中也有意要让禄王要当左监国,现在梅贵妃气势很盛,宫里人都让着她。”
看来戴权的归来的确让梅月溪有了底气,而戴权也的确有足够老本钱来替梅月溪张罗经营,起码像上三亲军和京营中戴权还是有些影响力的,不过戴权若是以为他还能像元熙年间那样对朝中也能指手画脚,那恐怕就要碰一鼻子灰了。
第七十一章 元春疯魔,荃妃入彀
伴随着渗入骨髓深处的婉转低吟回响在屋里,娘娘宛如白玉象牙般的莲足高举,摇曳生姿,鲛纱帐轻摇慢晃,……
抱琴咬着牙红着脸偷偷地从窗棂格子里偷窥了一眼,便骇得缩回头,双腿夹紧,粉拳紧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抱琴觉得似乎打破了那层禁忌之后的娘娘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上一次崇玄观里,娘娘和冯大爷之间便突破了那层禁忌,抱琴就忧心忡忡。
虽然她也相信冯大爷不至于背叛抛弃娘娘,但是娘娘终归是要回宫里,而且冯大爷马上就要西去陕西,而且一去就是经年,这期间若是有一个什么闪失,被人拿住了把柄,那该如何?
抱琴很清楚,宫里负责起居注的内侍也很清楚,皇帝陛下是从未临幸过凤藻宫的,娘娘也从未获皇帝陛下召唤侍寝。
不仅仅是娘娘一人,当初和娘娘一批进宫并被封妃的郑、周、吴三位贵妃也都一样,都没有被皇上临幸过。
实际上宫中大多数人都知道皇上早在几年间就禁绝女色,修心养性了,这不是什么秘密。
娘娘和周吴郑三位贵妃一样都不过是皇上用来笼络外臣功勋的手段,这一点抱琴也是后来才慢慢知晓的,娘娘明白不明白,抱琴不知道。
若是某个时候被人借机发难,要验娘娘的身子,那该怎么办?
抗拒,能行么?或者三尺白绫?抱琴不敢往下想。
被人拿住把柄,知悉娘娘已经破了身子,有过男人,那真的就要在宫里掀起一场滔天巨浪,这秽乱宫廷的名头扣在谁头上,谁都承受不起。
到时候,娘娘该怎么办?恐怕真的只能一死了之了。
当然,娘娘可能也能其他一些理由来解释,但是抱琴不觉得能让宫中人认可,尤其是那些本来就要构陷置娘娘于死地的人。
各种念头在抱琴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让抱琴心烦意乱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娘娘似乎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似乎太过于信任冯大爷,可有些事情往往不是想象的那么美好顺利,真要出了事儿,难道远在陕西的冯大爷还能帮得上?
下午间荃妃娘娘还要来呢,怎么娘娘现在就变成这般了,抓紧一切机会都要和冯大爷来这么一出春宫画,难道男女之事就真的让人如此沉醉?
以前抱琴也只是听闻宫中那些个宫女隐晦提起过这等事情,都是故作神秘,故弄玄虚,她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看着娘娘似乎从那一日崇玄观“开窍”之后,一下子就变得这样如饥似渴食髓知味了。
看看方才那等情形,简直比春宫画上画的那些姿势还要过分,也不知道冯大爷哪里来这么多古怪路数,弄得娘娘居然还愿意配合着那般作践自己,想想平素娘娘那等雍容高冷的模样,再想想娘娘举腿摇臀的那般放浪情形,抱琴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元春的确是沉迷在了欢爱带来的快感中无法自拔了。
她也不知道自打那一日之后,自己怎么就如同抓心挠肺一般的思念着这个男人。
全方位的想念,想念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和说话的语气,还有他举手投足间那份淡定自若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气势。
元春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一下子像是着了魔一般,对一个男人有这般的痴迷缠恋了,以至于她觉得自己都有些昏了头了。
但理智终究还是没能抵御住感情,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会。
第一时间元春便扑入对方怀中,然后就是疯狂的亲吻,最后自然就是水到渠成,恩爱缠绵。
男女之事变得这样有滋有味让元春都乐而忘返,这种感觉让她自己都感觉羞惭,但是她却压抑不住自己的热情和感觉。
几番恩爱下来,元春的热情才慢慢尽数释放,最终瘫软在了冯紫英怀中。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紫英,你说我是不是天性就是一个放浪的女人?”捂着脸,渐渐平静下来的元春瓮声瓮气地道:“我简直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像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切,就是想念你,渴望和你在一起,……”
能让元春说出这种近乎于现代热恋情侣之间才会说出来的话,冯紫英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也足见压抑太久的元春终于在这一次将上一次被撕开之后积蓄已久的感情喷发出来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你自小离家进宫,虽然当女史期间你也经常回来,但是政世叔和你母亲他们的心思都放在宝玉身上去了,对你并不怎么上心,女史么,说穿了就是宫中打杂的,一直到你封妃,可封妃之后你要出来又没有那么自由了,而且那个时候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思维判断方式了,政世叔和你母亲已经没有对你感情思想进行指导和干预的能力了,所以你很多困惑、感触乃至愤懑、郁闷以及对男女之爱感情的缺失,都让内心的情绪被悄悄压制下来,积郁良久,所以在遇到我之后,你才能得以释放出来,……”
冯紫英试图用一种现代的方式来形容和解释元春对自己情绪失控的担心,不过这对于元春来说,显然有些超出她的理解想象了,她只能似懂非懂地囫囵吞枣听进去,慢慢思索理解。
“总而言之,这没有什么好羞愧的,男欢女爱,人之大欲,更何况和自己喜欢的人,相爱的人一起恩爱,这更是如同夫妻人伦大道,理所当然才是。”
冯紫英宽解着元春的情绪,他感觉得到对方处于一种羞惭、困惑、迷茫乃至无助的情绪中,这才会有今日的表现。
冯紫英的话让元春情绪终于缓解了许多,仰靠在冯紫英怀中也安静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全身都绷紧了,每天都度日如年,心烦意乱,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得到片刻宁静,……”
“现在应该好多了吧?”冯紫英笑了笑,把元春搂得更紧,“日后会慢慢更好,我会找机会让你出去,而且是安安稳稳地出去,没有任何后患,……”
“可是现在郭沁筠似乎盯上了我,成日里来骚扰我,我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觉察出了一些什么,……”元春慢慢平静下来,内心的担心却又浮起。
“如果只是怀疑,她就不会找你来搭线见我了。”冯紫英冷笑,“她是坐不住了,禄王的优势越来越明显,梅月溪现在越来越风光,确立的胜势越来越强,郭沁筠当然坐不住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成了坐以待毙了,所以你就放心吧,大可不必自己吓自己。”
“你都替恭王安排进了青檀书院,她还想什么?监国之位哪有那么好上位的?”元春不解地问道:“禄王声势浩大,寿王是长子,朝中原来提到的轮换制又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则,荃妃找上你,你也没可能就去呐喊两声,朝廷就会真的推动这轮换制了吧?”
冯紫英摇摇头:“当然不可能,我也没那么大能耐,郭沁筠这么急切活跃,估计还是和寿王有些关系,……”
“寿王怎么了?”元春讶然问道。
“据说龙禁尉对铁网山秋狝皇上遇刺一案调查有了一些进展,查到了一些线索,应该是和寿王有些牵连,但尚未对外宣布,我估计寿王现在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了。”冯紫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具体查到什么程度,就没有人知晓了,我也打听不到,也许这就是针对寿王的谣言也未可知,但是现在局面肯定对寿王很不利,……”
“难怪!”元春恍然大悟,“可荃妃找你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