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871章

作者:瑞根

  下来之后随便找人问一问就知道是真是假,若是一任巡抚撒这种谎,那未免太掉份儿了,只会让人不齿不屑。

  这么看来这位边镇武勋出身的巡抚大人看来还真的是能文能武,兴许就是家学渊源,若真是这样,倒是还真有点儿盼头。

  “可是大人,现在吴堡城里只有几百民壮和一些家奴家丁,……”

  “可外边的乱军更不值一提,他们能和蒙古人相比么?”冯紫英语气更是拔高了一截,充满了对城外那些乱军的不屑:“夏大人可知晓本官是如何入城的么?五十两银子一个人,就进来了,买通乱军的小头目,易如反掌,就像这样军纪,纯粹一支乌合之众,也配打仗?更别说打胜仗了。”

  这番话让夏之令也无可辩驳,城外那些乱军军纪本来就很糟糕,否则城中这些士绅也没有那么大底气觉得能收买这些乱军为首者。

  “本官也知道还有乱军朝着吴堡来,本官觉得这甚至不是坏事,越是队伍越多,这些乌合之众更难以统一观点和指挥,打起仗来更容易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和来各个击破,他们就是一帮子泥腿子,几个月之前还只知道在田里播种育苗,割麦打粮,现在摇身一变就敢说自己是能打仗的军队,夏大人,你觉得可能么?”

  冯紫英的话有理有据,问得夏之令也是难以回答。

  “大人,只是这城中民壮和家奴家丁也都是分散驳杂,而且……,哎,……”夏之令叹了一口气,只能摇头。

  冯紫英猜都能猜得到什么情况,无外乎就是这些士绅乡绅的家奴家丁各自为政各行其道,难以指挥,这种局面无法改变的话,吴堡城单靠几百民壮根本守不住。

  “夏大人,本官此番既然来了,自然就要统合城中所有能够抵抗和守城的力量,谁如果还把这些人视为私人力量,还妄图自行其道,不受约束,那么本官认为,那他就是在和城外乱军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甚至有里应外合的嫌疑,就该果断的加以处置!”

  冯紫英一字一句,宛如金铁落地。

  夏之令心中一凛,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虽然年轻,虽然眼前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却是钦差大臣,是陕西巡抚!

  整个陕西这片土地上,无论是榆林军还是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都一样归属于他管辖指挥,谁若是敢于质疑和抗拒他的决定,无论官民士绅商贾还是军队,他都有断然处决权!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毒不丈夫

  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表面上这么温文尔雅,夏之令震慑之余,心中反倒是一安。

  作为一省巡抚,若是没有点儿果敢杀伐的气质,朝廷也就不可能把他派到这里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了,而现在陕西上下危若累卵的局面,没有这样一个狠角色还真不行。

  念想到如果吴堡县城真的能保下来,那整个形势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夏之令心思也活泛起来,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来配合冯紫英来打好吴堡保卫战这一仗了,再无复有之前心若死灰坐以待毙的心态。

  见夏之令眼珠子活动起来,冯紫英也知道这个家伙算是被自己鼓起了信心斗志,这样才能有希望。

  自己身份不能随意暴露,夏之令可以知晓,但是对其他人就需要保密了,否则自己就真的很危险了。

  盘算良久,夏之令还是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大人,要把这帮人凝聚起来不容易啊,这帮人都是本地士绅,在省里甚至朝中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夏大人,这个时候还是谈这些的时候么?省里也好,省里现在是我最大,卢川也好,孙一杰也好,若是敢在这种事情上给我作对,那他们就得考虑一下他们这个布政使和按察使能不能当下去了,我虽然没有褫夺他们职务的权力,但我好歹也挂着都察院佥都御史的身份,弹劾他们还是没有问题的,我相信这种时候内阁诸公还不至于分不清楚轻重,至于朝里的关系,……”冯紫英轻蔑地一笑,“他们能比我硬?”

  这个时候必须要把气势拿足,让夏之令真正信服自己的魄力和人脉,他才敢和自己彻底站在一起,而不至于三心二意。

  夏之令一想也是,这等时候自己还在那里瞻前顾后,担心这些人秋后算账,那自己干脆就等死算了,好容易盼到这一位来,不趁机跟着干一番事情出来,还等什么?

  一咬牙,夏之令重重点头:“大人教训得是,既是如此,那大人准备怎么做?”

  “这县城里,你身边,也就是衙役和民壮中可有可用之人?”冯紫英沉声问道。

  “吴堡偏远小县,要说大才肯定没有,但是兵房中也有一老吏,原来曾经是在榆林军中干过,后来受伤便退出军籍,回乡来,我见他有些武力,又能骑马射箭,便将他召进兵房中,日常帮着训练民壮,没想到此番还派上了用场,前几日守城,全赖他指挥有方,才能挡住乱军的攻城。”

  夏之令介绍道。

  冯紫英身边几人,像李桂保、刘定峰等人,论武技都是出类拔萃,单兵格斗搏杀都是好手,但是要说上阵带兵打仗,却不擅长了,冯紫英自己倒是没问题,但是独木难支,若是上千人守城,身边没有一帮足够军官,也一样要出事儿。

  “此人原来是什么职务?”冯紫英再问。

  “在榆林军中干过总旗,升百户时腿受了伤,便没成。”夏之令介绍。

  冯紫英心中一定,若是夏之令所言不虚,那这百户级的军官,在榆林军中也不算差了,能在军中指挥百人,像这种守城战中,也差强人意勉强可用了。

  “好,既是如此,那就把民壮和衙役都交与他来带,我身边还有几个可用之人,他们带兵打仗不在行,但关键时候突击搏杀却是好手,另外这一两日里还要陆续来二三十人,都是此类,……”

  冯紫英也简单介绍了自己这边的人手,另外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你把城中乡绅士绅手中有家丁家奴的好生计算一番,另外也按照他们的态度、性格进行分门别类,我要求他们手中能派上用场的人数精确到个位,然后再来确定如何处置,……”

  冯紫英话语里的语气不容置疑,此时他已经完全让夏之令心悦诚服地听从安排。

  “大人,那曾、屈两家虽然手中家兵最多,但是恐怕也最难对付,前日里我和他们说了两次,他们都不肯答应。”夏之令满脸忧虑,“他们住在顺城东街,遥相呼应,而且平时身边都有几个江湖人士护着,来往县衙都是数十号人护送,在朝里也有些人脉,若是要硬性拿下,怕是要起冲突。”

  “曾家和屈家,哪家更桀骜不驯?”冯紫英沉吟着道。

  夏之令一愣,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曾家势力更大,但屈家因为其子在山西镇为官,所以更为桀骜,屡出狂言,……”

  “在山西镇为官?在哪里人什么官?”冯紫英冷声问道。

  “听说是一员守备,在老牛湾堡驻守。”夏之令未加思索便道。

  “哦,老牛湾堡守备啊,听说土默特人正在袭扰那一线,战事艰险,不知自敛,取祸之道啊。”冯紫英幽幽地道。

  夏之令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讶然地望着冯紫英。

  冯紫英也不废话,只是点头缓缓道:“此事我知道了,我自有处置之道,我只问,若是这两家俯首,其他城中士绅乡绅家兵家丁可能为我所用?”

  夏之令精神一振,“若是这二家能俯首听令,其他诸家皆是以这二家马首是瞻,自然不在话下,……”

  “好,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冯紫英摆了摆手,“现在我们再来分析城外的这些乱军,如何破敌,……”

  ……

  褐衫老者回到宅中,接过下人递上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放下,身后两个壮年男子都跟了上来,“爹,夏大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还不是那一套说法,他想要以卵击石,用自己头颅来博一个忠直名声,我们凭什么奉陪?”褐衫老者一甩袖子,不耐烦地道:“城外那边怎么说?”

  “那边说,再不走,到了明后日便走不掉了,那摇天旗不肯松口,已经在给两边施压了,估计最多后日就要攻城了,外边也说好了,咱们这一行人出城,先给一半银子,到螅蜊裕渡口,再给另外一半,……”

  年长男子沉声道:“不过那边也说了,粮食是不允许带出去的,太显眼了,要咱们在城里留守的人留给他们这边儿,到时候破城的时候,咱们的人便直接带他们的人过来接手,……”

  褐衫老者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三千石粟米了,若是敞开卖,起码得两万两银子,……”

  “爹,那我们现在就……”另外一个年龄稍小一些的男子忍不住开口道。

  “愚蠢!这个时候你要突然开口卖粮,岂不是让县衙那边警觉起来了,外人也一下子就能明白,只怕就不会买,只会来强抢了,……”褐衫老者横了自己这个小儿子一眼。

  “这些粮食价值不菲,但是现在我们只能丢下,保住身家性命要紧,这些乱匪别看一副信诺重义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闹崩,这等银子他们也拿不到手,摇天旗的势力可比他们强多了,与其在摇天旗手指缝里去讨食儿,还不如按照我们的方式来合作,大家皆大欢喜,……”

  褐衫老者说到这里,禁不住得意地捋须微笑,“当然,你们兄长的名声也起了很大作用,否则我想今日下午我们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知县大人只怕就容不得我们走出县衙大门了。”

  “爹,不至于吧?”年轻男子忍不住道:“咱们平素也没有得罪他,该孝敬的也孝敬了,这明知道是守不住城,非要把咱们这百十号人去送死,谁也不答应啊,……”

  “哼,你以为那知县大人就是善人,我是小心观望了的,几番他都想要发作,那城西伍二瘸子便是他豢养的一条狗,把民壮倒是操练得好,就在衙门外候着呢,也幸亏我们屈家和曾家有些人脉,那些个闹腾得厉害的,都是占了我们两家的光,否则知县大人刀斧加颈,让把人交出来,你交是不交?”

  褐衫老者连连摇头,“为父现在都还心有余悸,那一刻我看那知县大人脸色变幻不定,深怕他一狠心翻脸,我们可就真的是走不脱了。”

  “既然如此,爹,咱们还是今晚就走吧。”两个儿子听得自己老爹这般说,先前的胆气都迅速消融,灭门令尹这话可不是假的,如果这位知县大人真要下狠手,自家这点儿家兵还真不够看。

  “嗯,今晚就走,去和他们的人联系好,一切按照约定的办,保管他们满意。”褐衫老者点了点头,“这会子大家就赶紧换衣吧,趁着西城门还是我们几家人把守,……”

  正说间,却听得门外一阵喧闹声,褐衫老者勃然大怒,“何事喧哗?给我叉出去好生杖责!”

  “老爷,老爷,……”一名家奴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咱们府外来了几十号人,……”

  褐衫老者心中一紧,“什么人?官府衙役,还是民壮?”

  家奴连连摇头,“不是,是生面孔,而且口音也不像咱们这边的,凶神恶煞,都带着斗笠遮帘,……”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毒不丈夫(续)

  赫连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公人身份出现,而且还要承担起这样一份重任。

  这让他有一种兴奋莫名带来的晕眩,全身上下充斥着快感,同时又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失态,这只是第一步。

  十天前他还只是一个奔波于道上的江湖人。

  别以为江湖人就是吃香喝辣任取任予,那都是外人只看到最风光的一面,却看不到阴影下的一面。

  为了门派的发展壮大,无数人在其中默默无闻地忙碌劳累,赫连德虽然自认为自己在怀庆府这边算是薄有名气了,但是距离人上人却还差得远。

  江湖人,在真正的达官贵人心目中,依然是下九流,地方上士绅们仍然不屑一顾,许多营生也是不允许他们介入,哪怕是少林也不例外。

  接到门中传信,赫连德只能放下手中的生意,千里迢迢赶来。

  李桂保是门中名宿,而且据说是攀上了高枝,连带着要提携一下门中昔日故交,所以来的人不少,而且都很热切。

  到了地头上才知道这活儿不好干,外有乱军围城,虽然说大家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的生计,但是这种要直接和这种造反亡命之辈对上,这还是第一遭。

  倒不是说怕死,单打独斗这种货色来上十个八个也不是对手,但是人家是成百上千一拥而上,那自己这等江湖人就有些够呛了。

  蚁多咬死象,刀枪无眼,战场上谁能说得清楚?

  但赫连德早有心理准备,天上不会掉馅饼,越是上边的人越是心狠手辣。

  之前以为是给朝中贵人当护卫,李桂保是门中大佬,原来还有几分交情,才能给这样一个机会给自己,这算是相当看顾昔日情分了。

  没想到情形大出意外,居然是要充作巡抚大人的亲兵使用,而且一来就要上大招。

  刘定峰看着身旁这个伙伴,感觉到对方内心的激动,他何尝不是如此?

  查抄士绅大户,这等美差,他们从未想过,以前可能可能做梦都没想过,居然这种事情会轮到他们来执行。

  巡抚大人和知县大人没有交待太多,只说断然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有这样的令旨,几乎就是奉命杀人了。

  比起江湖上那等搏杀还要考虑后果,那可太畅快了,以至于刘定峰都不得不提前给一帮子像是打了鸡血的汉子们再三打招呼,听从命令,不得擅自动手。

  “贺巡检贺大人?”褐衫老者惊疑不定地看着挺胸腆肚身着公服,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肥胖男子,“这是何意啊?”

  清了清嗓子,肥胖男子目不斜视,从袖中掣出一纸文书:“奉知县大人钧令:兹有吴堡县民屈德兆一门十七人,不思君恩,勾结乱军青涧匪贼跳涧虎王二麻子一党,祸乱地方,危害一方,今指令立即查抄该家,查捕人犯,……”

  三下五除二,矮胖男子一气呵成将手中简短的手书钧令念完,抹了一把额际的汗珠,便迅速退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这些生面孔了。

  他是知晓这屈家不是善类,宅中是私藏着江湖人的,甚至他还一直怀疑有江洋大盗也藏匿其中,这些他都向知县大人禀报过的。

  至于说屈家的孝敬,那有过么?记不得了。

  刘定峰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腰间的窄锋刀,有些不太适应,但是还是可用,冒充龙禁尉,这可是罪在不赦,但是有巡抚大人扛着,怕什么?

  “好了,屈公,请你和你的家眷跟我们走一遭吧,……”刘定峰微笑着踏前一步。

  褐衫老者根本就没有理睬那个巡检司的副巡检,从九品的官儿,给他脸了,竟然敢打上门来,但是这背后突然站出来的一位,才让他悚然一惊。

  都是生面孔,而且明显不是本地人,他感觉到脊背上一丝凉意。

  “你们是什么人?”褐衫老者厉声道:“可知道屈应桢么?山西镇……”

  刘定峰猛然挥手打断:“屈公,不用说这些了,我们既然来你家,只谈公事,不说其他,至于我们的身份,想必你该猜到了,……”

  刘定峰手中腰牌一亮,一个类似于Ω特别形状但下缀呈方形的铜质腰牌呈现在眼前,在门上的灯笼光下,熠熠生辉。

  褐衫老者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脸色骤变:“龙禁尉?你们是龙禁尉?吴堡县哪里来什么龙禁尉?你们敢伪造龙禁尉腰牌,也不怕诛九族?”

  刘定峰笑了起来,“伪造龙禁尉腰牌,屈公,你说我们不怕诛九族,这贺巡检还在这一旁呢,他可是这吴堡县衙的巡检,难道他不怕诛灭九族?再说了,那边曾家我们也一样有人,张巡检在那边儿,你觉得从知县夏大人到张贺两位巡检,这吴堡县衙门里的人都喜欢用诛灭九族来开玩笑?”

  听得刘定峰说到街另一头的曾家也被围上了,褐衫老者心中一沉,立即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哪里是什么勾结乱军,还不是冲着东门上屈家那一百多号家丁去的,曾家也一样,……

  “这位大人贵姓,屈某在吴堡县也算是薄有名声,犬子在山西镇……”褐衫老者的话语再度被刘定峰打断:“屈公,这些话留到县衙里去说吧,好了,龙禁尉办案,所有人站立原地,不得妄动,否则,以谋反论处,格杀勿论!”

  没等褐衫老者再说什么,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已经先行扑了上来,架起褐衫老者便往一边走,紧接着刘定峰带来的人便鱼贯而入,在衙役们的配合下,迅速控制了整个宅院,抄家便大张旗鼓的开始了。

  褐衫老者脸色灰白,一边挣扎一边求饶:“这位爷,屈家从未得罪龙禁尉,夏大人那里但有所求无不从命,为何如此对待屈家?”

  “哦,屈公好像忘了这乱军围城,前几日连城外乡绅都知道保家守城,可好像屈家百余人却只知道在宅中享乐,一直到夏大人勒令上城守卫,屈家人守了东城,却干了些什么?难道还要我一一点明说出来么?跳涧虎王二麻子那边,你们见过几次?关帝庙外边街口那家钱家,你们屈家怎么说的,好像你们屈家的粮铺还有几千石粮食吧?粟米半个月前就涨到五两一石,呵呵,还有价无市,每日就卖二十石就不卖了,这是要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话问得褐衫老者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再也支撑不起,软软地瘫倒在地,嘴里兀自不甘地道:“大人,大人,但有所需,屈家无不从命,只求能放屈家上下一条性命,……”

  刘定峰莞尔一笑,“屈公这时候如此好说话,又是何苦来哉?据说城中有人与城外乱军勾结,意欲献城,不知道屈公可知晓?”

  “献城?哪有此事?”褐衫老者骇然,“老朽再是愚钝,也不至于如此不智,王二麻子那边,老朽只是想要买一条逃生路罢了,何来献城一说?”

  “哦?”刘定峰冷笑一声,“屈公没有,其他人呢?难道屈公能替其他人打包票?”

  “其他人?”褐衫老者茫然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刘定峰冷冷地横了对方一眼,不再多言,一挥手,赫连德便押着两个衙役将褐衫老者拖了出去,拖到半路,褐衫老者福至心灵,猛然醒悟过来:“大人,大人,老朽知道,老朽知道,正要检举城中大户曾国喜,与城外钻地虎勾结,意欲献城,还曾经拉拢老朽,但被老朽拒绝,……”

  刘定峰终于笑了起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好,屈公终于醒悟,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到县衙里可要说一五一十所清楚,可千万莫要冤枉了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说完,刘定峰一摆手,赫连德便把褐衫老者推搡出门,至于说如何处置,这不是他能过问的,自然有冯大人来决定。

  就在屈家被一干人一网打尽时,街的另一头,曾家的宅门已经被民壮用大木撞开,几名围墙上的弓箭手被外边的江湖好手用暗器打了下来,而府邸大门一被撞开,也就意味着抵抗只会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李桂保并没有亲自参与,而是将这一切交给了副手楚云飞配合县丞执行,曾家比起屈家显然更坚决,更不为所动。

  官府的勒令并没有让他们放弃警惕,所以最终演变成强攻。

  但是这种私人宅邸便是围墙再高峻也显然无法抵挡得住数百民壮的强攻,短暂的僵持和厮杀之后,府门便被撞破,民壮在一干江湖人士的率领下蜂拥而入,到这个时候,李桂保才好整以暇地与县丞二人迈步进入。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按照屈家的检举,对曾家的老少妇孺和一草一木进行检搜,务求将这一桩勾结乱军意欲献城的谋反大案办成永不翻身的“铁案”。

  所以这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