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928章

作者:瑞根

  “唔,的确该如此,陕北三府和凤翔府不能忽视,一百份够么?”冯紫英问道。

  “就目前来说,暂时还只能如此,重点还是西安。”吴耀青笑着道:“虽说前期不计收益和成本,但是也还是做到有的放矢,陕北三府比起西安来差距更大,能培养衙门里的官吏们习惯阅读《西北时报》就算是不错了,当然到后期会陆续增加,像巩昌府、临洮府乃至三边四镇军中也会考虑在半年后开始陆续采取这种先送后订的模式。”

  吴耀青顿了顿,“实际上报纸要想达到投入产出利益平衡,还是得在京师、金陵、扬州、苏州这种工商业发达的城市中,像西安也好,大同也好,要实现支出收入平衡很难,当然我也知道大人的目的不是经济利益,而是社会政治利益,这无可估算,所以可以忽略不计入这一块。”

  “耀青,你明白就好,报纸其实是随着工商业发展的产物,它是针对商品信息流通需要而日益发展起来的,纯粹的农业社会,或者行政军事功能,并不特别需要报纸,邸报就够了。”

  冯紫英已经能够和汪文言、吴耀青这些身畔人用一些现代词汇语句来进行沟通了。

  虽然他们最开始也很疑惑这些近乎于生造出来的词语句子的意义,但是随着冯紫英的解释和经常运用,他们也逐渐适应,并且还觉得冯紫英的这些话语十分贴切合用,渐渐的他们也在不断地使用。

  这种情形不仅仅在汪文言、吴耀青身上,包括郑崇俭和原来的傅试这些人,甚至齐永泰和乔应甲他们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工商业城市对商品价格十分敏感,也连带着这种消息变得十分有价值,如果能够兼顾商品信息和政治军事这一类的消息,那么一张报纸的意义就可以体现出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现在京师办报,而后如金陵、扬州这些地方就能纷纷效仿的缘故。”

  对于自己身边人,冯紫英从来都不缺耐心,像汪文言、吴耀青和曹煜等人因为忠心无虞,所以他更是不吝苦心培养和教导,甚至比郑崇俭他们更花心思。

  但因为他们身份所限,和郑崇俭他们未来的职责上又会有不同。

  包括如傅试、贾环、贾芸、左良玉、贺虎臣这些人,他们未来都会是自己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老爹有老爹的人脉网,自己也一样有属于自己的。

第二百七十章 监国风云,宫内暗斗

  看着从书院回来的儿子满面喜悦,翩翩浊世少年,右手手里握持着书卷,左手还拿着一份报纸,郭沁筠心中忍不住一痛。

  禄王在朝中又得了表扬了,次辅方从哲表扬张骕文采非凡,胸有大志,那篇关于江淮水患的文章写得极好,居然上了《内参》,梅月溪这两日成日里在宫中炫耀,弄得郭沁筠心中极不舒服,但是却只能隐忍。

  右监国升任了左监国,若非有人在里边使劲儿,张骕凭什么?

  就因为在书院里写了两篇好文章?是他本人写得么?

  还不知道是哪个拍马屁的枪手写好奉上的,挂了张骕的名字罢了。

  右监国的位置一直空着,朝里边既不说要谁继任,也不说还设不设,只说还需商议,日后再议。

  这就把一干人害苦了,苏菱瑶上蹿下跳,许君如喊天叫地,她也没有怠慢,一样四处活动。

  只是这种事情宫中人的影响力实在太小了,尤其是现在太上皇现在也病重不起,朝里哪里还有精力来管这种事情。

  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一旦皇上大行,张骕岂不是顺理成章就坐上了皇位,那自家骦儿怎么办?

  郭沁筠绝不能容忍这种局面,梅月溪一旦得势,也许会放过许君如和苏菱瑶,但绝不会放过自己和骦儿。

  这一点郭沁筠确信无疑,当初自己夺宠时梅月溪那恨彻入骨的目光她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问题是现在还能如何?

  张景秋那边联络了一番,但是现在对方似乎心思都在外事上,对这类事情没太大兴趣。

  周培盛说都察院和陕西那边合作在浙江那边扳倒一个致仕的官员,赢得了很好的赞誉,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对骦儿有什么好处?

  陕西那边自己去了几封信,那边都没有音信,只是让人带回来口信给周培盛说稍安勿躁。

  想到这里郭沁筠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还稍安勿躁?再稍安勿躁,张骕就坐上皇位了,自己能稍安勿躁么?

  莫不是身子被他白睡了,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

  郭沁筠此时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羞惭,怒火早已经烧掉了她的理智,她想要宣泄,想要发作。

  “母亲,儿子回来了。”张骦见自己母亲面色变幻不定,还没有意识到什么,高高兴兴跑过来牵着母亲的手,细声细气地道。

  一腔怒火都被儿子的这一番童稚犹存的话语给浇灭了。

  郭沁筠觉得儿子的确是太柔弱了一些,都十一岁的少年了,怎么还有些文弱感觉,比起张骕来,似乎的确要少几分英武昂扬的气息,但郭沁筠却觉得是自己儿子因为没有能得到历练的机会缘故,而不是儿子自己的原因。

  “嗯,回来就好,今日学了些什么?”郭沁筠深吸了一口气,强作笑颜问道。

  “研讨了策论,兵部职方司来了一位官员来讲述了陕西民乱剿灭情况,……”张骦很喜欢听这类时政策论方面的研讨对答,虽然自己还搭不上话,但是听得今年就要春闱大比的同学们纷纷各抒己见,还是兴致盎然。

  郭沁筠却没有太多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张骕的表现。

  “你四哥也在么?”

  “在啊,四哥也发了言,还得了教谕的表扬,兵部那位官员也赞同四哥的观点,对四哥十分推崇,……”

  儿子的话一下子就让郭沁筠恼怒起来了,“兵部哪个官员?”

  “杨嗣昌,杨文弱啊,他可是永隆五年的榜眼,文才极好,也是湖广青年士子中的首领人物,在京中名声极盛,只是比那一科的小冯修撰和状元练国事略逊风骚。”张骦兴致勃勃。

  郭沁筠一窒,儿子在自己面前提到了冯紫英的名字,还是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只是儿子的前途看来还得系于冯紫英身上,自己日后恐怕还得要依靠冯紫英才行。

  “哼,杨嗣昌有什么大不了,他还不是靠着他老子,……”郭沁筠也知道杨嗣昌是现在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杨鹤之子,冯紫英离京之后,练国事也不在京,就是他风头最劲,黄尊素都要让他几分,在兵部那一帮年轻人里边名声最大。

  “母亲,杨文弱可不是靠着他父亲,他是实打实考出来的榜眼,而且在兵部也颇得几位尚书侍郎的看重,他虽然不是青檀书院出来的,但是书院的山长掌院都对他十分看好,认为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张骦辩解道。

  他不明白怎么自己母亲又对杨文弱这么不待见起来了。

  他印象中母亲对这些年轻士子一直十分尊重,还鼓励自己向这些士子学习,和他们交朋友,怎么现在又变了这般态度?

  “真才实学不是靠嘴皮子,那得到下边府州县去自个儿干才看得出来,杨文弱从庶吉士出来便一直在朝里,他经历过什么?”郭沁筠强词夺理,“和练国事、冯紫英这些人比,他就差远了,就算是郑崇俭、吴甡、范景文、贺逢圣这些也比他强。”

  张骦大吃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自己母亲:“母亲,您对我们青檀书院的前辈这么了解么?郑崇俭和吴甡他们你都知道?他们都是在地方上不在朝中啊。”

  郭沁筠轻哼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回答。

  这些情况都是周培盛收集回来告知她的。

  冯紫英去了陕西,但是肯定在京中还有“党羽眼线”。

  永隆五年那一科据说是最近四五科里边最人才鼎盛的一科,冯紫英虽然不是前三甲,但是却是声誉最隆的一人,而且以他为首的北地士人和湖广士人这两帮人都簇拥在他身边,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相当庞大的群体。

  像现在的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练国事,凤翔府同知郑崇俭,刑部主事方有度,兵部主事王应熊,东安知县贺逢圣,大城知县范景文,香河知县吴甡,这些人都和冯紫英关系密切,来往紧密,俨然形成了永隆五年这一科的小群体。

  除开这一帮人,原来青檀书院中冯紫英的同学还有不少在永隆五年那一科没有考中,但是在永隆八年却都考中了进士,现在正在各部观政,也就是今年观政期满,也将踏入仕途,一样前途光明。

  像许其勋、宋师襄、孙传庭、陈奇瑜、傅宗龙、薛文周等人,包括永隆八年的状元马士英都是这一群体中的。

  这样一大群人中,也不完全都是北地士人,像贺逢圣是湖广籍,方有度、吴甡和许其勋都是江南士人,马士英则是贵州士子,但是他们都自觉不自觉地在冯紫英周围,形成了以冯紫英为核心的一个群体。

  现在朝中青年官员中大致分为三个群体,一个是冯紫英这个群体,以北地士子为主。

  另一个就是以杨嗣昌为核心的崇正书院群体,像侯恂、侯恪兄弟,包括冯紫英的小舅子沈自征,冯紫英的老乡但是却和冯紫英格格不入的山东王象春,都在这个群体中。

  另外一个就是以黄尊素为中心的,江南士人为主的群体,包括黄尊素、许獬、艾南星、汪乔年等人,这个群体势力也不小,不过只局限于江南士人中。

  见自己母亲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张骦虽然年幼,但是久在宫中,也隐约知晓自己母亲与其他几个兄长的母妃们都不太和睦,而原因也不问可知,都是源于自己和几个兄长未来的前途。

  这却是无法调和的矛盾,自己和四哥在青檀书院中关系再好,也丝毫不能改变未来二人针锋相对的局面,这一点张骦其实是明白的,只不过他一直不太愿意去直面罢了。

  “母亲,四哥文才的确好,儿子现在还无法和四哥匹敌,但是儿子也一直在努力,书院里的教谕们对儿子还是很看好,相信再有几年儿子一定能够追上四哥,……”

  张骦的话一下子就刺激到了郭沁筠的要害,她声音骤然尖厉起来:“还等几年?等几年张骕早就坐上皇位,日后你我母子便是案板上的肉,任其宰割了,……”

  “母亲,四哥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张骦呐呐道。

  “哼,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在书院里边随便示好你两下,你就被他感动了?口蜜腹剑,谁不会?”郭沁筠真有些恨其不争了,骦儿还是太老实太单纯了,“就算是张骦无此意,那梅月溪呢?她和为娘的势同水火,你难道不知道么?到那时候,她会放过你我?”

  张骦被自己母亲一连串的逼问问得张口结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也讷于口才,和郭沁筠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见自己面前柳眉倒竖,脸涨得通红,吓得不敢作声。

  “骦儿,为娘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郭沁筠见自己声色俱厉把儿子给吓住了,心里也有些不忍:“可是你要明白,生在天家,这就是你的命,若是你不去争,到最后就只能任由别人宰割了,你和为娘,到时候也许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穷志短,狗急跳墙

  张骦沉默不语,从内心来说,他反感母亲这样的说法,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也许母亲说的没错,母亲不会骗自己。

  见儿子不语,郭沁筠也叹了一口气,儿子还是太小了,说这么多,他未必能理解得到,但她必须要给儿子灌输这种意识理念,否则日后必定要吃亏。

  “骦儿,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郭沁筠缓和了语气,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岔开话题。

  “母亲,这是《西北时报》,是陕西那边办的第一张报纸,创刊号,还有后续几天的,驿报传回来的,也带来了一些从陕西那边的消息,上边也有一些时政评述,今日杨文弱便是以此来作为策论论点进行了探讨,儿子也发了言。”

  张骦的话让郭沁筠稍微有了一些兴趣,“《西北时报》?和京师城里《今日新闻》、金陵《江南时报》一样的?”

  “差不多吧,听说是小冯修撰去了之后,西安城也有了新气象,所以才有了这第一份报纸,也能把陕西那边的情形带回京师,让普罗百姓知晓,不再只局限于邸报里那点儿内容了,连朝廷都更愿意通过这些地方性报纸了解当地的真实情况了。”

  张骦见换了话题,兴致也高昂起来。

  郭沁筠皱了皱眉头,“现在朝廷难道只能通过这些报纸来了解地方情况了?这成何体统?职方司,行人司,还有龙禁尉,都察院派出的御史,难道都不会给朝里进奏报么?”

  “母亲,儿子不是那个意思,重要的事务,地方官府肯定会报上来,但是一般性的社情民意就未必了,贾环和四哥也说,地方官府都喜欢报喜不报忧,所以朝廷掌握的情况也都不准确,有时候做出判断决策难免就会失之偏颇,所以……”

  张骦又提及了张骕,这让郭沁筠心里又是一阵气恼,这张骕怎么无处不在,随时都在影响干扰着骦儿,这样下去可有些麻烦,当初冯紫英可是答应了要好生扶持骦儿,现在怎么没有了动静?

  想起了什么,郭沁筠略作思索才问道:“贾环?可是那荣国公贾家的庶子?贾家不是全都下狱了么?他怎么还能去书院?”

  “贾家都被保释出来了,据说是小冯修撰出的面担保,大理寺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小冯修撰的,因为案件押后审理待决,贾环也不算其中嫡子,所以也就没有那么严格,书院里边有小冯修撰打招呼,当然就没问题,贾环去年秋闱大比没能参加成,让亓山长和王掌院都有些遗憾,说他如果去年能参加秋闱大比,肯定能考过举人,只可惜罪案耽误了他,所以今科春闱大比也无法参加,……”

  张骦语气里也充满了遗憾,贾环对他还是不错的,平素也经常在一起,不过对方有些严肃阴沉,但是论才华和刻苦却是书院里排得上号的。

  “冯紫英在书院里边这么大的影响力?”郭沁筠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冯紫英在青檀书院里的影响力,居然能让一个待决囚犯入书院读书,甚至还和皇子们在一起,这就有点儿太猖狂了。

  “嗬,母亲怕是不知道,咱们书院若是在永隆五年以前,其实是和崇正、通惠几家书院差不多的,但是永隆五年那一科之后就彻底甩开了其他书院,成为大周第一书院了,这里边小冯修撰居功至伟,现在历任山长、掌院都对小冯修撰十分推崇,当然小冯修撰也很尊重书院,离京之前经常来书院指导后辈,现在咱们书院亓山长和小冯修撰又是乡人,关系匪浅,……”

  现任青檀书院山长是亓诗教,也是北地老资格士人,在山东士人中影响力很大,与齐永泰关系也很密切。

  不过亓诗教之前一直是隐退在家,也是受齐永泰的委托接替已经出仕的周永春和毕自严,出山担任青檀书院山长,与陕西士人王之寀搭档掌舵青檀书院。

  冯紫英也去拜会过两次,亓诗教也很看好冯紫英。

  “唔,我明白了,骦儿,你在书院中既要好好读书,也要多结交朋友,这些士子日后都是要参加科考入仕的,未来就是大周的栋梁,你若是日后能登上皇位,他们便会是你的肱股之臣,这个时候结下交情,他们今后也能为你拼死效命,……”

  郭沁筠忍不住又告诫自己儿子,再不喜欢听,她也得经常给儿子灌输。

  “母亲,儿子明白母亲的苦心,只是这种事情,母亲也莫要太过强求。”张骦沉默了一下,才沉声道:“我听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这等时候过于出头,未必就是好事,现下父皇还在,内阁诸公似乎也无意就要立谁为储君,四哥虽然现在看似风光,但是大哥和二哥三哥也未必就肯就此罢休,我们还莫如暂时避一避风头,坐观其变。”

  郭沁筠眼睛一亮,这一番话倒是让她格外高兴,这说明自己儿子并非那种一点儿不求上进的性子。

  她最怕也就是这一点,还能看出眼前局面的复杂性,和冯紫英临走之前在床笫间所说的倒有些一样,不过这话是谁教授给自己儿子的?

  “骦儿,这话是谁教给你的?”郭沁筠不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自己琢磨出来的。

  儿子才十一岁,再说早慧也不可能想得到这一点,而且之前儿子也一直对这方面是懵懵懂懂的,不可能这么快就成熟起来了。

  张骦迟疑了一下,才勉强道:“是贾环。”

  “贾环?!”郭沁筠讶然:“荣国府那个贾环?他有何资格和你说这些?莫不是受人指使?”

  “母亲,你莫要把所有人都想成坏人。”张骦有些不悦地道:“贾环和儿子一直关系不错,而且他也是小冯修撰推荐进来的,要说儿子不也一样是小冯修撰举荐进来的么?轮这层关系,我们也有些渊源才是,我还听说贾环的表姐便是小冯修纂的妻室,有这层关系,他也不至于故意来害我吧?”

  一席话倒是把郭沁筠给堵上了,她没想到贾环表姐还是冯紫英妻室,“骦儿,你想过没有,若是张驰张骕都担任过监国,你却没有这个经历,日后内阁若是要择君时,你便缺了一分资历,说不定就要失去机会,……”

  张骦看了母亲一眼,“我也曾经和贾环说起过,贾环却说,这监国听起来好听,但是内阁诸公根本就没有让大哥和四哥正经八百地上过朝议过政,这算什么经历?内阁会看重这个么?”

  这话在理,但是却也未必,要看人家怎么看。

  “骦儿,你怎么和这贾环还熟络起来了?”

  “儿子不是说了么?算是都是通过小冯修撰这条渠道进的书院,有这层渊源,自然就亲近几分,再说了,书院里其他士子对我都不冷不热,只有贾环还算友善,所以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张骦对自己母亲的警惕很有些不以为然,“儿子现在这情形也没有谁会太在意,母亲不必太过担心。”

  又说了几句闲话,张骦才离开,郭沁筠越发坐不住了。

  等到周培盛进来,郭沁筠劈头就问:“那冯紫英可是在陕西那边大获全胜?”

  周培盛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也算是吧,不愧是将门虎子,去了陕西之后别的不说,但是整顿卫军,又把固原军调动起来,三五两下就把乱军打得落花流水了,现在听说乱军都被撵出了陕西,渡过黄河去祸害山西去了,山西现在就接连告急了。”

  “那这么说,他有可能很快就会回京了?他已经去了快一年了吧?”郭沁筠若有所思地问道。

  “恐怕还不行吧,巡抚任期一般三年,他才一年不到,何况陕西那边乱军虽然基本被平定,但是灾情依然严峻,流民饥民问题若是无法解决,一样有可能死灰复燃。”周培盛连连摇头,“也许年底他能回来。”

  “年底?我等不了那么久!”郭沁筠又急躁起来,提高声调:“他别以为躲到陕西去京里的事情他就可以不管了,骦儿监国的事情他必须要出力,苏菱瑶四处活动,我不能坐视不管,培盛,你去带信给他,让他想办法,……”

  周培盛苦笑,这位荃妃就是这性子,觉得拿住了对方把柄就能为所欲为,也不想想这是双刃剑,这个把柄能拿出来用么?

  弄不好伤不了冯紫英,却只能是伤她自己,怎么这个道理她就想不明白呢?

  再说了,这种床笫之间的事情,讲求你情我愿才能奏效,你现在要咬他一口,证据呢?

  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但看着郭沁筠那双目喷火一脸怒意的模样,周培盛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敷衍道:“行吧,老奴去带信给小冯修撰,他在朝中也还有些人脉,纵然回来不了,那写几封信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听得周培盛这么说,郭沁筠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一些:“培盛,莫怪我着急,太上皇病重,谁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不得不早做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