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府里的事情算是交代清楚了,冯紫英才开始看这几个月里积累下来的信件。
这年头的信件真的是传递艰难,像老爹的信还能通过驿站传回来,但是想山东那边基本上都是靠人送了。
听说江南那边已经有了民信局这种现代寄递物流的雏形,但范围不大,规模也很小,一般是在南直隶和两浙那边比较盛行,但在北方商贸业没那么发达的地区,就少见了。
像京师这边更多地还是靠委托专人来送,但这一般人哪里雇请得起?
实际上对大周朝的驿站体系完全是可以进行一轮改革了,既可以提升朝廷驿站传递的效率,而且也可以考虑商业化运行,但这一点还不能贸然提出来,还需要有一个比较周密的方案才行。
最起码可以避免某位驿站员工下岗,导致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不是?这火星子少掉一个算一个。
榆林镇情况很不好,兵员空额已经达到了三成甚至四成,这是边军,不是寻常卫镇,如此高的缺额意味着一旦遭遇大的战事,危机就会出现。
空额的原因很多,既有兵饷兵粮跟不上士卒逃亡,也有下边一些军将吃空额,还有就干脆本来就是挂名的,其实早就干自个儿事情去了,总而言之清理不足任重道远,甚至就不可能完成。
老爹还是有政治智慧和手段的。
太过出格过线的,选那么一两个来杀鸡儆猴,实在不行,直接派出去巡边,然后团灭,很多人自然就会收敛很多。
肥羊应该还在物色之中,如何能够和本身军中那些个黑手们能连在一起,那就是再好不过,一举两得,但这需要周密规划,而且要等到老爹彻底控制住榆林镇的局面之后才能实施,现在还得要煎熬。
总而言之一切都还算勉强顺利。
当然信中肯定不可能写得这样直白,在老爹去榆林之前,两人就已经约定了一些隐晦术语,不算是密码,但是提一句,起码冯紫英就能明白其中含义。
山东那边的情况进展顺利,东昌府的丰润祥店也开张了,由于有临清这边的铺垫和知府大人的背书,在东昌府的情况应该要比想象的更好,这也让薛家对明年在济南府乃至整个山东全境打开局面充满信心。
不过这不是冯紫英最关注的事情,他最关注的是段喜贵对那些个少年们学习培养。
根据段喜贵所言,这帮孩子学得很不错,其中有那么几个悟性和天赋都不错,对于给他们的这个机会也是十分珍惜,所以学习相当认真刻苦,进境也很大,连段喜贵都惊讶于这帮孩子怎么能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时下在还根本没什么用处的知识。
冯紫英看到这里也哑然失笑,恰恰是这种一张白纸的孩子学习才更容易,如果让那些已经有了原有记忆的成年人来说,要适应和重新学习那才是最难的。
当然对于这些孩子也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学会了这些东西之后,就像是屠龙术一般,无用武之地,还要让他们再去学习熟悉现有的各种计数和记账法,然后两相对比之后,渐渐学会熟悉的互换,再来进入自己慢慢构造的商业体系。
这看起来还很遥远,但是冯紫英却早已经确定了目标,什么炼钢化工他现在是没那本事的,但是商业开海和拓殖只需要明晓一条路,然后再在手中有了足够的权力和资本时,便可以启动了。
东番土地和金砂,南洋的香料和土地,日本乃至朝鲜的人口和市场,这些都会纳入未来的规划范畴。
这也许会大周解决财政窟窿的一个重要手段,也可以成为自己未来仕途上的一大政绩。
第一百一十六节给脸不要脸!
没想到贾琏的帖子来得这般急,甚至是趁着夜里便送来了,邀约明日过府一叙。
冯紫英也觉得有趣。
这贾琏怕是有心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番他的本事,如何在这修陵大计中赚得银子的手段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成日里在贾府中如蝼蚁一般奔忙,却未曾落得个多少好,便是有人夸赞,也都是觉得王熙凤如何精明能干,少有提及他贾琏如何本事,这一次总算是一洗往日的郁闷,扬眉吐气了一回。
唯一有些让贾琏遗憾的恐怕就是这般本事却还不能向府中炫耀,别人问及,还只能假模假样的谦虚一番,说只是替朋友帮忙尽个心而已。
冯紫英倒是很理解现在贾琏的心态。
本来是荣国府嫡长孙,结果老爹不争气,名声不佳不说,而且还不受老太君待见,导致大权旁落,这荣国府里都只知道政老爷在工部混事儿,完全忽略了只能蜷缩在家里的大老爷,连带着他这个嫡长孙也就有些黯淡了。
而二房的政老爷在工部做事不说,贾珠读出了一个秀才,混到了读书种子的名声,还娶了一个金陵书香世家的女儿,虽说死得早,但这读书名声似乎又被这衔玉而生的贾宝玉给承接了去。
也幸亏这贾宝玉没怎么把这份读书名声担起来,但老太君的宠爱却是无人能及的,那怕是一个比起薛家那大傻子相差不离的混世魔王,但仍然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看看他自己,娶个媳妇倒是王家的,但却是一个强悍精明的性子,内里又有她自己姑母做后盾,另外也颇得老太君欢心,这般一来,这贾琏的地位就越发边缘化了。
加之这王家现在是越发势大,把这昔日排第一的贾家也给显得越发没落没有了存在感,这王氏姑侄两人在这贾家也越发得意了。
这等情况,作为一个嫡长孙的贾琏若是还能一直憋下去,就真的要憋成忍者神龟了。
现在好容易得这样一个机会“展示”了一番,甚至连王熙凤都难以拒绝,而这抛头露面的活儿也只能他贾琏来办,如今事情也办得七七八八了,相当漂亮,本钱早已经收回来,剩下的收益也都有好几万,自然也就要来算算账,顺带显摆一番了。
冯紫英其实不怎么在意这几万两银子,他相信随着自己年龄增长,日后在冯家地位日益稳固,对整个冯家营生也要逐渐掌握,那么要寻找到一些大有赚头的营生并不难。
关键在于他还需要一些能够替自己做一些日常事务的人。
段喜贵堪当大用,也能吃苦,而且和冯家利益一体,所以以后是要派上大用场的人,但不会用到京城这边,那太大材小用不说,而且人也不能人尽其用。
京城里的一些营生,不仅仅是单纯的营生,还有结交各路人脉,掌握各种情报信息渠道的作用,这才是冯紫英最看重的,而段喜贵恰恰这方面是短板,所以冯紫英就要另外安排。
哪怕自己快速发育,要进入大周朝廷中枢发挥作用,没个一二十年估计都难,那这一二十年间怎么办?
自家现在所倚仗的士林文臣体系算是一张牌,但武勋牌算是自己的一大优势,也不能轻易丢掉。
尤其是从某些迹象来看,永隆帝也开始着手向武勋群体出手拉拢渗透了。
那么未来这个群体也许会分化,那么就会更有价值。
每个人都有其价值,关键在于你把他用到什么位置上。
冯紫英依靠在车里的棉绒靠枕上,一直在思考着。
贾家这样一个一门两国公的望族,在《红楼梦》书中就这么轰然倒塌,虽说这里边有些征兆,但是总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自己似乎在和这贾家关系牵扯颇多,是眼睁睁的看着其倒地化为灰烬,还是能拉的就拉一把?
自己居然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照理说不该如此的,自己完全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来看待这一切,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等荒唐乱世,如何能管得了自己周围的所有人?
但冯紫英越来越发现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有着思想感情的人,甚至是一个不断融入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的人,甚至无力扭转这个趋势。
当自己看到女真人和鞑靼人势力在北方九边不断膨胀,威胁到大周时,看到倭寇袭扰江南,西南安南人和洞武(缅甸东吁王朝)不断在西南边陲寻衅时,他内心仍然难以压抑住愤怒。
照理说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残存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和意识,自己完全应该以所谓理性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思维,但是他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同样当自己身边人如云裳,如瑞祥,如佑叔,乃至自己这个身份的父母姨娘等人遭遇危险或者其他不利时,自己不也一样感同身受,一样会着急发怒,一样会睡不安枕?
所以说易行难,谁要说能轻易抛开那一切和自己有着瓜葛牵连的人和事,淡然处之,冯紫英只能说,便是冷血动物也未必能做到。
贾琏是亲自在角门处迎着冯紫英的。
二人的关系现在是越发亲密。
不过在获知贾琏在酒喝高时居然也会玩一出当下京中和江南颇为时兴的龙阳之好,冯紫英心中也有些恶寒。
不过看样子贾琏大概也只是酒醉之后一时兴起,不是那种真正的“偏好”,倒也还让人勉强心里好受一些。
“铿哥儿,可知道这一遭营生赚了多少?”便是在往二门内走时,贾琏都有些不管不顾的挨着冯紫英眉飞色舞的便要说讲起来。
“琏二哥,还是入内再说吧,仔细隔墙有耳。”
冯紫英已经看到了这二门外有不少丫头小子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委实自己二人太招眼了一些。
无论是琏二爷还是自己这位冯大爷,都是府里边的大人物。
特别是自己,这一年里来府里少了,但是每一次来都能引起莫大的声势。
再看看琏二哥都是一脸殷勤的相陪,想必这消息立时又要开始不胫而走了。
还有几日才正式放春假,但是这等时候怕是像贾政这等每日必去点卯撞钟的人也未必会去应差了。
踏进贾琏王熙凤住的小院,一眼就看见了王熙凤、平儿二人早已经站在屋檐下。
那王熙凤仍然是一身火红绣袄外带白狐围脖,那条狐狸尾巴正好垂落在胸前,更显得那对雄伟饱满,只是这女人目光中既有不善和警惕,但是更多的还是那几分喜意。
一身葱绿青缎绣袄,外加一件嫩黄比甲,手里捏着一条乳白汗巾子,平儿形象总是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不过这丫头的目光里倒是带着几分笑意,嗯,有点儿像要看猴戏一般的模样。
看样子是真赚肥了,难怪卫若兰也是隔三差五来府里边询问自己几时归来。
这要分银子,那也得等自己这个主事者来定板。
不知不觉中无论是贾王这两口子,还是卫若兰和韩奇那边,都已经有点儿为自己马首是瞻的味道了,起码在这桩事情是如此。
距离午间也还早,那肯定就是先把事情说定说好,估计这也是这两口子的主意。
当然说不上是鸿门宴,但是肯定会有一番撕扯争执,冯紫英心中早有这份准备了。
待到冯紫英在上房里坐下,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早已经把其他丫鬟小子都已经打发出去了,只剩下四人,而平儿甚至都只把茶水送上,就出去在外房盯着放哨。
“哟,二嫂子,看样子这是今日说不好,小弟就走了不了了哇?”冯紫英打趣着。
“铿哥儿,你这一趟读书可真的是读得好哇,一走就是一年,啥事儿都不管,当个甩手掌柜,全数都丢给我和你琏二哥,这份银子是不是挣得太轻松了一些?你看你琏二哥都累瘦了一大截,你这营生做得未免太轻巧了,当初你可说是你要负责筹划,这筹划到哪里去了?”
这一上来就先发制人,要把冯紫英气势打压下去,以便于好讨价还价,这也是凤辣子的惯用伎俩。
“二嫂子,若不是琏二哥承头,换了小弟,这六成收益好像就该是归小弟来了吧?”冯紫英脸上笑吟吟,但语气却毫不客气,“二嫂子是觉得工部营缮司的刘郎中小弟高攀不上,还是户部蒋侍郎小弟搭不上关系?”
随便两句话便把王熙凤汹汹气势给彻底打压了下去,让原本鼓足的一口气给噎了回去,堵得王熙凤一时间差点喘不过气来。
“二嫂子,之前我就说过了,若不是通家之好,若不是琏二哥还有几分能让小弟信得过,真以为这般营生离了你王家贾家就做不成了?”冯紫英语气越发冷厉。
“二嫂子信不信,我只要放个风出去,不出一个时辰,这京师城里就能有三四拨够分量的人找上门来愿意做这等营生,而且他们拿的分润不会超过五成,小弟的收益不会低于两成?”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惯着,服软
毫不客气的话语如冰雹一样砸向王熙凤,而且句句犀利,字字狠辣。
真的是把这女人给惯的,真还给她三分颜色,就要上大红了。
既然给脸还不要脸,那就没有必要再给对方脸,索性就把脸抹下来放在一边,让她明白不惯着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冯紫英本来就无意惯着对方,当时的情形特殊,自己老爹去榆林未定,而且王子腾的确能起着关键作用,哪怕是花几万两银子买个心安,那也是值得的。
但现在王子腾已经离开了京营节度使位置,兵部右侍郎职务虽然未解除,但实际上出任宣大总督之后他在兵部已经没有任何话语权了,估计一旦朝中明确了新的兵部右侍郎人选之后,就会很快革除他的兼职。
更为关键的是王子腾也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开始主动的避开风高浪险之处了,虽然冯紫英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确定要下船,或者是准备以一种和缓的方式下船,但是只要对方存着这份心思,那么日后合作的余地就大许多了。
出任宣大总督只是第一步,在这个位置上王子腾仍然有着莫大的权力,虽说不在京师城里,但是论手中兵力和战斗力,宣大总督比京营节度使权力更大,但是同样受制约更多。
这也意味着王子腾未来求助于,或者需要文臣配合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这也使得冯紫英在对方的心目中分量会更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冯紫英那一晚的拜访为王子腾指了一条路,同时也让双方之间的地位发生了反转,冯家以后或许还会对武勋群体有依赖,但王子腾却不再是武勋群体的代言人了,反过来王子腾日后可能会更多的有求于冯紫英背后的群体。
这一阵劈头盖脸砸过来的话让王熙凤脸红一阵白一阵,硕大饱满的胸部急剧起伏,一双手捏着的汗巾子几乎要捏出水来。
望向冯紫英的目光再无复先前的放肆和漫不经心,而是变得有些惶然和忐忑,甚至还有几分无助,一张嫣红晶润的丰唇更是从先前的撇嘴冷笑变成了死死咬住唇肉,那牙印儿估计一晚上都不能消退。
虽然在脸上仍然还能强自维持着那份倨傲,但是冯紫英却知道这女人被自己这一当头棒喝给打蒙了,甚至有点儿无法接受了。
贾琏也没想到这一上来,两个人就差点儿演出了文武行,虽说不至于动手,但是这番话恐怕比动手都差不离了。
知道凤姐儿肯定要借各种理由来挤压铿哥儿的分润,但贾琏内心是不赞成的,他还琢磨着以后能有更多机会合作呢,但是他犟不过自家女人,只能忍着。
但他还是没想到凤姐儿语言如此放肆,一下子就把铿哥儿激怒了。
说实话贾琏也是第一次见到冯紫英发怒,那份如虎啸狮吼怒气勃发的架势,连他都忍不住想要退两步。
以前更多的是觉得冯紫英风范俱佳,气度大方,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但没想到一旦暴怒起来,这言语也是刀刀入骨,让人生疼不说,还格外堵心难受。
“铿哥儿,……”再怎么也是自家媳妇儿,贾琏硬着头皮也只能上前劝解。
“琏二哥,你不必说,小弟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今日就是要好好和二嫂子撕扯撕扯。”
冯紫英摆摆手,示意贾琏闭嘴,目光却是看都不看他,只盯着已经有些惶惑不安的王熙凤。
“二嫂子,咱们不说其他,小弟自认为对得起琏二哥和二嫂子了,这等好事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卫家韩家根本就不想找你们,哪怕是找东府珍大哥和蓉哥儿,……”
“卫家和韩家与东府那边关系都还更密切一些不说,珍大哥起码还挂着一个三品将军头衔,敬大爷昔日的同僚现在就是户部左侍郎,纵然是现在敬大爷不管事了,但珍大哥人家每年逢年过节都还是去孝敬着的,只要肯使银子,二嫂子觉得以珍大哥的手腕,能不能攻略得下来呢?……”
“……至于工部这边,蓉哥儿和那工部营缮司郎中的儿子都热乎得穿一条裤子的人,这不,卫若兰和韩奇还在说呢,珍大哥和蓉哥儿已经在他们面前抱怨过好几回了,就说这事儿不找他们却找了你们荣府,嗯,准确的是找了你们两口子,很不高兴,连带着关系都冷落了不少,甚至连珍大哥和蓉哥儿都对我也有意见了,琏二哥,没见着那蓉哥儿这半年里来你们府上也少了许多吧?可见啊,这银子委实是比啥都管用,……”
“甭以为我没怎么过问就不知晓了,那户部和工部你们怎么个沟通协调的?二嫂子,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胸脯拍得震天响,结果呢?我知道王公去了宣大,有些事情人一走茶就凉,不好办了,可我没说什么吧?没说这事儿就算了,是不是该换人了吧?但揽了瓷器活儿,那金刚钻不利索了,也得要拿出法子来才行,不兴这样耍横赖皮,那样日后人家还怎么和我们合作?……”
冯紫英话里话外的敲打让贾琏更是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说实话,要论做事儿贾琏自认为肯定比东府那爷俩强得多,但是若是论如何会玩,那就比不上贾珍贾蓉爷俩了。
人家吃酒听戏逛楼子,架鸟熬鹰玩蛐蛐,斗狗跑马上赌场,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人家还会用这等本事去娱人。
总能找到人喜欢的一行,然后迅速打成一片,那奉承话说得也远胜于自己,这一点贾琏自愧不如。
想这等事情,冯家肯定不是找不到能干的人,就如铿哥儿和自己所说的那样,人投缘了,就是觉得琏二爷这个人实诚,大家愿意一起做些营生,信得过。
可这凤姐儿老是觉得这营生离了她王家就不能干,这下可好,惹恼了铿哥儿。
王熙凤咬着嘴唇不吭声,她也没料到这冯紫英发起脾气来这般吓人,半点面子都不给,而且直接了当的挑明,这让她既感到委屈气恼,有些下不来台面。
可恨贾琏一张嘴就被冯紫英打断,便再不敢吭声,委实一个窝囊废。
见王熙凤眼圈都慢慢红起来,胸脯起伏更剧烈,但脸却扭到了一遍,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