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林狼
一股黑血从伤口涌出,吓得士卒们脸色大变,尉迟宝林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也跟着逃不了干系。
秦怀道熟练地用煮过的布沾水清洗伤口,见伤口是三角形状,这种伤口不可能愈合,赶紧让人找驿站的人拿来针线,用白酒将伤口消毒后,不放心的掰开尉迟宝林大嘴,塞进去一块布,这才缝合。
“啊——”
尉迟宝林痛的大叫一声醒来。
秦怀道赶紧喊道:“别动,忍着点,痛就咬嘴里的布。”
尉迟宝林认出是秦怀道,一颗心大定,知道自己这条命有机会保住,点点头,时间紧迫,秦怀道不再废话,迅速缝合,每一针下去都是钻心的痛,尉迟宝林痛的额头上满是大汗,但忍着不叫。
“谁帮忙擦一下汗。”秦怀道提醒道,一边熟练的打结。
伤口缝好后,秦怀道将草药膏敷在伤口,再用布包裹住,输了口气,见尉迟宝林已经痛的晕过去,对身边士卒叮嘱道:“你们四个负责看好尉迟大人,用温水打湿布,多擦身体降温,特别是额头,腋下和脚,懂吗?”
“遵令!”四人赶紧答应。
秦怀道见四人有些茫然,显然不是很懂,摆摆手说道:“算了,一帮糙汉子哪儿懂照顾人,本官自己来,去外面站岗,没有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这个命令大家一听就懂,赶紧出门。
秦怀道拿起布给尉迟宝林擦拭身体,做物理降温,伤口不是致命位置,问题不大,但发烧不同,不降下去后果很严重。
一番忙碌,秦怀道坐下来休息,脑海中闪过卢建生的影子。
这个王八蛋居然敢联络秦岭山匪偷袭,这笔账必须算,谁也不能阻挡。
看着尉迟宝林呼吸渐渐平缓,额头没那么烫,秦怀道送了口气,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传来,很快,门口响起罗章的声音,没有命令,门口士卒不敢放行,秦怀道喊道:“进来吧。”
“阿叔!”罗章进来喊道,看向尉迟宝林。
秦怀道点点头,低声说道:“伤口做了处理,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你怎么来了?”
“那边开始修路了,问题不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卢建生那个王八蛋太狠毒了,咱们怎么办?”罗章心有不甘地看向秦怀道。
“只有土匪一面之词,没有物证,不能扳倒范阳卢氏。”秦怀道说道。
“咱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能算了,他玩阴的,老子也会。”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眼中冷光连连,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说道:“这儿的人不能调动,一动就会暴露,我也不能离开,你连夜离开,秘密潜回秦家庄找薛大哥,让他带护庄队行动,夜袭范阳卢氏在长安城外庄子,那是他们一个造纸基地,给我烧了,拿走银子,伪造成土匪洗劫的样子,懂吗?”
“明白,那现场这边?”
“现场我盯着,去吧,一定不能暴露行踪。”秦怀道低声叮嘱道。
罗章点头,匆匆去了。
秦怀道本想自己亲自动手出这口气,但事关重大,必须要有不在场证据,敌人喜欢玩阴的,自己也不能落下把柄。
观察片刻,见尉迟宝林还算稳定,秦怀道出来对士卒叮嘱几句,找到驿站负责人要来纸和笔,将情况写明,封好,交给一名巡逻司士卒叮嘱道:“马上出发,送去长安,交给圣上。”
出了这么大事,死了几百羽林卫,不能不报,至于朝廷怎么处理秦怀道懒得管,但必须找范阳卢氏收取些利息,等腾出时间再狠狠收拾。
“遵令!”对方赶紧答应,接过去贴身收好,打马而去。
秦怀道打马回到修路现场,见大家忙碌起来,土匪尸体满山都是,没人管,几名实习生在丈量宽度,想到之前战斗时不见影子,来到一人跟前问道:“你们之前在哪儿?”
“见过大人。”对方赶紧施礼,解释道:“敌人来袭,尉迟大人带队挡住,见我等都是文弱书生,无一战之力,便让躲进降军之中”
“原来如此,继续干活。”秦怀道说着找来巡逻司一校尉,指着满山土匪尸体说道:“抽到些人打扫战场,尸体随便找个山沟丢下去喂狼,兵器集中起来,身上搜到的财物不准动,回头给战死的兄弟当抚恤金。”
“大人仁义,谢大人!”对方抱拳一礼,感激地说道,匆匆去了。
秦怀道骑马巡逻一番,施工井然有序,都是军卒出身,心里承受能力强,并不受刚才战斗影响,敢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石头路铺到的最前方,驻马眺望,脚下距离华阳关已经不远,天黑前应该能铺好,整段路就都连接起来了,至于洋县那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铺水泥,照这个效率计算,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从洋县修到骆谷关,接下来就是黑河沿岸。
沿岸全靠重新挖山开路,没有两三个月恐怕修不好。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支军队沿着官道冲过来,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华阳关的周虎,看到秦怀道赶紧喊道:“大人,您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秦怀道说道。
“大人,下官支援来迟,罪该万死,山高林密,遮挡视线,要不是有猎户来报,恐现在都不知情,大人,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周虎赶紧解释道。
“不该问的别问,以后以狼烟为号,这儿没事了,带兵回去吧,帮本官看着回河镇那边修路情况。”秦怀道说道,周虎守华阳关,情况不明之下不能贸然出兵,也没有支援的义务,能闻讯赶来就已经不错。
“遵令。”周虎感激地说道,带队返回。
午饭后,修路的人钻进帐篷休息,施工现场安静下来,一支商队缓缓而来,紧张地看着漫山遍野的帐篷,还有巡逻司士卒,脸上挂满了不安,秦怀道好奇地迎上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之人见秦怀道穿着三品官服,赶紧说道:“见过大人,我们是汉中来的马帮,驼运些粮食去长安贩卖,有官引和凭书。”说着赶紧掏出一些凭证来。
秦怀道示意一名士卒上前接过,看了看,盖着南郑县大印,来到一匹托马跟前说道:“打开看看。”
商队负责人赶紧示意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并不是麦子,长安产麦,大米稀缺,运过去能卖个好价格,秦怀道也吃腻了面,正想改改口味,说道:“一共多少,什么售价?”
“回大人,一共一千石,一石一百文。”
精面是五文一斗,五十文一石,精米要一百文一石,足足贵了一倍,但秦怀道还是想留下改善一下口味,说道:“不用运去长安了,留下吧。”
商队负责人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下,惊恐地哀求道:“大人,大人使不得啊,这是草民全部家当,换不回银子,全家都得饿死。”
秦怀道见对方误会,赶紧将其搀扶起身,一边说道:“别误会,贩粮不易,会给你们银子,就按一百文一石算,卸货……”
后面的“吧”字未出口,秦怀道忽然头皮发麻,警兆大作,这是无数次生死厮杀磨练出来的对威胁的直觉。
下一刻,秦怀道本能的爆退下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商队负责人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惶恐和紧张,满是阴冷的杀意,袖子里飞出一支短弩,快如闪电。
“噗嗤!”短弩没入秦怀道腹部。
“保护大人!”巡逻司的人看到这一幕目赤欲裂,狂冲上来。
商队负责人目光阴冷如毒蛇,看到得手,怪笑起来:“哈哈哈,杀出去!”
原本看着老实巴交的车夫纷纷从怀里摸出短刀,目光阴冷如狼,朝一边冲去。
秦怀道忍着剧痛站稳,看了眼伤口在流血,伤口有麻痹感,显然短弩有毒,大意了,该死的同情心,怒火冲天而起,吼道:“全部抓起来,不准跑了一个。”
“杀——”巡逻司的大吼着冲上去,都气疯了。
帐篷里围观的降军也意识到出大事了,秦怀道要是被害,谁也活不成,这次不用动员,一个个操起工具就冲上去。
秦怀道拼尽力气朝一巡逻司士卒招手,对方赶紧冲过来,紧张地看着伤口,声音都在颤抖:“大人,您……”
“慌什么,快去驿站将白酒和剩下的草药膏拿来,快!”秦怀道叮嘱道,声音虚弱,身体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想泄了气的皮球。
“喏!”校尉赶紧答应一声,打马分奔而去。
秦怀道感觉眼前出现幻影,脚下忽然一软,瘫坐在地。
“好霸道的毒,难道要死了吗?”看着伤口,秦怀道满脸苦笑。
第260章 :说服孙思邈
无尽的黑暗中。
秦怀道发现身体像一片羽毛,不断地往下飘落,根本停不下来,也看不见,碰不到任何东西,难道死了吗?
“这是要去黑暗地狱吗?”
“不行,好不容易来这个时代一趟,绝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了,死在一个不知名的人手上,我不甘心!”
强烈的求生欲涌上心头,秦怀道手脚并用,试图往上爬。
然而,整个人就像是在水中,受某种牵引继续往下飘落,根本爬不上去。
“不——”
秦怀道不甘心地大吼起来,眼前一亮,看到一张精美的脸,眼中满是关切,还有泪水在打滚,白皙的脸颊透着红润,像冬日暖阳下盛开的桃花,圣洁,凄美,这是何等矛盾的神情?
“你醒啦?”
对方朱唇轻启,惊喜地喊道,透着浓浓的关切。
声音很熟悉,秦怀道眨眨眼,意识潮水般涌上来,这才看轻眼前这个穿着淡黄色襦裙的女子是豫章公主,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滑落下来一样泪珠,却笑了,带着某种解脱,某种惊喜喊道:“你感觉怎样?快,快叫御医。”
旁边有一个同样惊喜的声音响起。
秦怀道看看豫章公主,确定没认错后又看看四周,简陋的房间,自己躺在床上,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一缕阳光从窗户钻进来,躺在地上不动,静谧,安宁。
门外有嘈杂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还有战马打着响鼻的声音。
秦怀道意识到自己活过来了,并没有穿越回去,心中一叹——“算了,算了,活过来也不错,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你没事吧?御医很快就到。”豫章着急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随父皇一起来的。”
“圣上来了?我躺了多久?”
“五天,吓死我了,还以为……”豫章说着,眼泪珍珠般掉落。
秦怀道心中某根弦莫名一动,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想到婚约,眼前之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自己的人,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会无私关心自己的家人。
“活着挺好,有家,挺好!”
莫名的,秦怀道对这个世界有了某种认同,归属,手轻轻伸出去,想要擦拭对方脸颊上的泪珠。
豫章本能地往后一缩,从未经历过这种亲密动作,不习惯,脸色羞红。
秦怀道手一僵,停在虚空,心中莫名一痛,自嘲地笑了,缩回来。
豫章看到秦怀道那失望的眼神,心被刀子扎了一下似的,仿佛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正在远去,心中一慌,顾不上羞耻,一把抓住秦怀道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眼睛闭到紧紧的,不敢看,一张脸红成了水蜜桃。
秦怀道看着豫章害怕,却又执着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小肚鸡肠了,这个时代虽然民风开放,但未婚妻也不敢做出亲密动作,何况还是公共场合,豫章的本能闪躲反而说明行为检点,心思纯洁,不乱来。
明明害怕,不敢,最后却执着,足以证明对自己态度。
这份心,让秦怀道心中大暖,轻轻抹去泪珠,柔声说道:“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再哭就不好看了。”
“嗯!”豫章叮嘤一声,拿出手绢擦拭泪水,不敢看秦怀道,羞的别过脸去,恨不能找条缝钻进去,想到刚才的大胆,担心秦怀道有别的想法,着急地说道:“刚才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不忍我失望。”秦怀道笑道。
豫章见没有多想,心中大定,低下头去。
这时,一帮人急匆匆进来,为首的之人身穿明黄色袍子,正是李二,身边跟着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靖,还有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豫章赶紧行礼,退到一边,让开位置。
李二停下,焦急地说道:“孙神医,有劳您看看。”
“不敢,份内之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上前,给秦怀道把脉。
秦怀道感激地朝对方点点头,看向李二喊道:“圣上……”
“别说话,有什么事晚点,不急。”李二打断道。
秦怀道点头,平复心情,放松身体,配合对方把脉,心中生出疑团,能让李二称之为神医,又姓孙,难道是孙思邈?难怪自己能活下来。
片刻后,中年男子起身,对李二说道:“圣上,秦大人脉象平稳,有力,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再服用三天药调理一下,补些气血就好。”
“有老孙神医了。”李二松了口气,上前来。
秦怀道趁机说道:“谢圣上关心,路修的怎样了?”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路。”李二埋怨一句,眼中却满是欣慰和赞赏,笑道:“你这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多亏了孙神医,不然后果不敢相信,没事就好,听说水泥路已经修到真符县,桥也修好了,等你好些,陪朕去看看。”
秦怀道挣扎着起身,发现伤口并不疼,这才发现衣服已经更换,尝试着下地,豫章着急地就要阻拦,李二则看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笑道:“无妨,伤口已经愈合,适当运动有助于恢复。”
下床走了几步,没什么不适感,秦怀道心中大定,朝中年男子作揖道:“可是孙思邈神医当面?怀道有礼了。”
“不敢,真是在下,秦大人医术在下早有耳闻,特别是消毒之技、防瘟疫之法和缝合之术颇为神奇,过些日子等大人好些,还请不吝赐教。”孙思邈回礼。
秦怀道感激地说道:“孙神医云游天下,造福百姓,圣人之举,在下佩服,赐教不敢当,一起探讨。”
“你小子也是命大,正好孙神医来长安。”李二在旁边笑道。
秦怀道心中一动,继续说道:“孙神医,一人之力终归单薄,但天下染病者何止千万,就算日夜奔波,又能救几人?”
孙思邈有些感慨地点头,想到自己发下宏愿,医治天下百姓为己任,这些年身体力行,但效果甚微,自嘲地说道:“救一人,就是救一家,多行善事,不问前程,乃我辈医者信仰。”
“孙神医高义,在下有两策可救万万苍生,不知神医可愿一听?”
“哦,说来听听。”孙思邈来了兴趣。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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