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憨憨道人
栾笑看着方鉴道:“校尉您说我怂可以,但不能说我不如那些军士,这是对我莫大的羞辱。”
方鉴冷声道:“你还用得着我来羞辱吗?在列横报出自己家世,你犹豫害怕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受到了最大的羞辱,而这个羞辱是你自己给你的。”
说完,方鉴看着殿内众卿士道:“我告诉你们,今后在玉京城内巡逻的时候,专门安排一个人全程用法力进行照影记录。一旦遇到有任何扰乱玉京城秩序,作奸犯科,欺压他人者,一律拿下并抓回校尉府。”
“如果你们全程有法力照影记录,没有公报私仇以权谋私,今天我就把话撂到这里,只要你们秉公执法,哪怕你们把五位摄政的徒弟、儿孙抓回来,天塌下来都由我去顶!”
方鉴说完猛地一拍桌子,殿内的众卿士瞬间浑身一颤,纷纷将目光看向方鉴。
“但是,如果让我发现有谁在巡逻之时以权谋私、公报私仇、畏首畏尾,畏强欺弱,那就别怪我方鉴不客气,昨天校场的那几个卿士,就是你们的下场。”方鉴厉声说道。
殿内十一位卿士顿时被吓得战战兢兢,呆然而立,直到方鉴开口再问:“都听到了吗?”
众卿士才纷纷反应过来,然后连忙躬身拜道:“是,属下等谨遵法旨,谨记于心。”
方鉴这才点点头,然后叫道:“栾笑。”
栾笑听到方鉴叫自己,心中微微一颤,旋即躬身拜道:“属下在。”
方鉴问道:“你知错了吗?”
栾笑躬身揖拜道:“属下知错了。”
方鉴说道:“很好,你回去之后,将昨晚的事情写一篇‘反省书’递上来给我。”
栾笑愣了一下,写反省书?这可从来没写过,毕竟大道庭内卿贵官员从来没有写反省书的例子。
但既然方鉴已经下令了,栾笑岂敢抗拒,当即再次揖拜道:“是,校尉。”
随后方鉴挥袖道:“凡夜间巡逻的卿士和军士都回去休息吧,其余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众卿士闻言,纷纷拜辞退出了长游殿,只有苏狂和玉涔双留了下来。
……
玉京城,琅霄大街。
一道道琅霄仙气弥漫在大街上下,在大街地面形成了一片如梦似幻的琅霄云光。
这里是玉京城内第二大的街道,也是玉京城内第二尊贵的街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琅霄大街只有‘上卿’爵位的人才有资格入住此街,所以琅霄大街又被人称作‘上卿街’。
琅霄大街两侧整齐排列着一座座云霞弥漫,仙光笼罩的巨大‘仙宫’,每一座仙宫都是一位上卿的府宅。
然而这样的仙宫在那些庶民看来,简直就是一座小型城池,里面住下五、六千人完全没问题。
这就是‘卿贵’们的奢侈享受,我家族可以没有五、六千人,但必须要住可以容纳五、六千人的仙宫,一点也马虎不得,少一点都是对我身份的亵渎。
廷律司上卿列遗的府邸也在这里,也是同样的一座仙宫,而他家族也只有不过三百多人,加上仆从也才两千余人。
列遗的妻子乃是‘卿夫人’元熙,混元无极大罗金仙道行,同时也是一位上卿的女儿,不过这位上卿已经在和‘天庭道国’的一场战争中阵亡了。
所以当元熙得到夜巡校尉府来人的传信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列横是她的第六子,还未出任大道庭的任何职位。
而前面的四子都已经出任大道庭职位,不在府中,还有两个女儿也已经嫁了出去。
所以列横这个幼子就是家里的宝贝,是元熙最疼爱的小儿子。
故而听到列横被夜巡校尉府的人抓走,立刻担忧不已,并马上将府中所有国士门客召集了起来。
随后元熙便带着召集起来的两百门客国士,浩浩荡荡出了自家仙宫,直奔位于‘天元大街’的夜巡校尉府而去,想要直接强闯夜巡校尉府把自己的儿子救出来。
可是元熙坐于车辇之上,带着两百名门客国士刚出琅霄大街的牌楼大门,迎面就撞上了正在回家路上的丈夫列遗车辇。
列遗看到前方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打着的是自家的旗帜,立刻命令驾车的国士迎面拦了上去。
将元熙的车辇拦住后,两名侍女在外面掀开车辇的玉帘,列遗立刻走出车辇,站在车辇华盖底下看着对面同样走出来的妻子元熙问道:“如此大的阵势,你要去做什么?”
元熙看着自己的上卿丈夫,极为不满地道:“你身为廷律司判官,大道庭上卿,竟然连下面的人都震慑不住吗?现在还来问我去做什么?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听到妻子满含怒气、怨念的话语,列遗眉头紧皱,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动不动就怨怒,作为卿夫人要沉稳冷静。”
“沉稳冷静?!”元熙双目一凝,说道:“儿子都被夜巡校尉府那群疯子抓走了,你还让我沉稳冷静?!”
“什么?!”列遗眉头一抖,心头大惊,旋即语气惊愕地道:“横儿被夜巡校尉府抓走了?怎么回事?是谁抓的?”
元熙看到丈夫的反应,顿时明白他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心中的怨气更重,“还能是谁?就是夜巡校尉府里的那群逆贼!他们身上有赦令,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抓走了我的横儿,肯定是想图谋不轨,我要立刻去把横儿救出来。”
说完,元熙大手一挥,朝身后两百名门客国士说道:“加快速度,直奔夜巡校尉府。”
列遗见状急忙喊道:“慢!”
到底列遗才是家主,随着列遗一声令下,无论是驾车的国士还是那两百名门客国士,一时间都停了下来。
这时元熙怒目横眉道:“列遗,你什么意思?不要儿子了吗?”
列遗说道:“你不要冲动!夜巡校尉府昨天发生了变故,可能抓走横儿的并不是那几个参与‘惠圣之变’的卿士,而是夜巡校尉府原属的卿士。”
说到这里,列遗朝元熙道:“横儿什么性子、他每天要闯多少祸你不知道吗?听我的,马上回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横儿不会有事的。”
“夜巡校尉府发生了变故?什么变故?”元熙听到这话立刻问道,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列横的生死。
列遗道:“这个和夜巡校尉府新任校尉有关,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你先听我的,带着他们回去,这件事我去处理,我保证横儿不会有事,很快就会被释放的。”
听到列遗的保证,元熙这才松了口风,她立在车上朝列遗说道:“好,我听你的,但今晚入夜之前我必须见到横儿,否则……”
听着妻子充满威胁的话语,列遗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说完,列遗直接命令驾车的国士调转方向,径直朝夜巡校尉府的上司衙门‘守备衙’而去。
看着列遗离去的背影,元熙也抬手一挥道:“所有人,即刻回府。”
随后元熙的车辇又被两百名门客国士簇拥着,返回府邸去了。
两刻钟之后,列遗的车辇停在了守备衙大门外,看到车辇上的‘上卿’旗帜,守备衙大门前值守的军士立刻飞快迎了上来。
列遗走下车辇,守备衙的军士立刻朝列遗行礼参拜,列遗说道:“我乃廷律司上卿判官列遗,速去通禀守备衙令尹上卿‘三虚’道友,就说我有事拜见。”
军士闻言立刻恭声领命,然后由一人进入府衙之中通禀,剩下的军士将列遗恭敬地迎入了守备衙内。
第1528章 抗命与议事
“什么?”
天元大街,日巡校尉府,恒游殿。
日巡校尉顾震清听到下面的卿士禀奏,说夜巡校尉府抓了列遗上卿的儿子,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谁抓的?”顾震清问道。
日巡府卿士杨靖说道:“听说是夜巡府的军士抓的,已经抓进去一天半了。”
顾震清听到这话不由满脸惊异,“抓进去一天半了?还没放吗?”
“没有放,听说已经关进了监牢之中,并且还派人去列遗上卿府中通传了消息。”杨靖说道。
顾震清闻言不由咋舌,摸着下巴说道:“看来这个新任的夜巡校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杨靖则说道:“但他这次得罪了列遗上卿,只怕未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呵呵。”顾震清闻言却笑道:“当上了夜巡校尉,还有‘未来’这一说吗?看来他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杨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校尉所言极是,看来他是知道自己迟早有那么一天,所以干脆做些事情,留不下命,好歹留个名。”
顾震清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你留在校尉府内看着,我去一趟夜巡校尉府。”
杨靖惊讶地道:“校尉,您这个时候去夜巡校尉府做什么?”
顾震清笑道:“我去见识见识这位夜巡校尉,我有感觉,他和前面那十三个冤死的夜巡校尉大有不同。纵然他仍逃不过那一劫,但值得结交一下。”
杨靖听完,当即拱手说道:“是,校尉放心,属下会照看好日巡府内外的。”
顾震清点点头,然后便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迈步走出了恒游殿,然后化作一道玄光飞出了日巡校尉府。
日巡校尉府和夜巡校尉府都在天元大街,而且离得很近,顾震清很快就来到了夜巡校尉府。
当他来到夜巡校尉府大门前时,不禁神情一肃,他发现今天的夜巡校尉府比之以往不说是大变样吧,也是改颜换貌了。
原本门可罗雀,连个守卫都没有的夜巡府大门,此刻门口整整齐齐地站着四个军士,并且出入的玉京城国士、庶民往来如织,而高墙后面的望楼上也有军士在时刻朝四周瞭望警戒。
顾震清一进入夜巡校尉府的驻地范围后,就立刻察觉到至少有四、五道神念注视着自己,这说明夜巡校尉府内这些军士的警戒心非常重。
“夜巡校尉府衙门重地,说明你的来意。”当顾震清走到夜巡府大门外的台阶上时,立刻被两名军士拦住了去路。
顾震清愣了一下,说道:“日巡校尉府、夜巡校尉府不是无论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吗?”
这就是日、夜校尉府的职责原因了,他们就是玉京城的‘秩序管理者’,所以哪怕是庶民也可以自由进入校尉府报案的。
军士说道:“校尉有令,今后无论何人进出校尉府,都需佩戴身份令牌,方可进入。”
旋即军士再次朝顾震清说道:“请说明你的来意。”
顾震清道:“其实我是日巡校尉府的校尉,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顾震清话还没说完,军士便开口言道:“这么说你是来闲逛的?”
顾震清闻言一怔,旋即有些尴尬地道:“那个……也不能这么说,我有点事找你们家校尉……”
紧接着军士再一次打断了顾震清的话语,这让顾震清有些不悦,但当他看到军士递过来的那张木牌时,心中的不悦顿时化作了满脸的错愕。
“这是你的令牌。”军士说道。
顾震清愣愣地接过令牌,随后目光看到了令牌上面的文字,脸颊微微一扯,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闲逛。
“这……这也可以吗?”顾震清呆呆地道。
军士说道:“凭这个令牌可以进入夜巡校尉府内行走,不过一些重要的地方是去不了的,离开夜巡校尉府的时候,需将此令牌归还。”
顾震清愣愣地听完军士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顾震清带着这种奇怪的感觉拿着令牌进入了夜巡校尉府,然后便看到校尉府内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军士各不相扰,虽然看上去人很多,但却并不混乱与嘈杂。
“秩序!”顾震清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两个字,对,就是秩序。
虽然他看不出这个令牌有多少实际意义,但却让他感觉到一种‘秩序’的存在。
“这位新任的夜巡校尉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人。”顾震清心中想着,然后便一路直往长游殿而去。
夜巡府他也是来过很多次的,而且日巡府和夜巡府的府衙建筑都一模一样,他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自然知道什么殿宇在什么地方。
顾震清一路来到了长游殿外,他刚走上大殿所在的玉台,就看到一个人气冲冲地从长游殿内走了出来。
这个人身穿道袍,腰佩‘少卿宝印’,这说明此人和他一样是一个少卿。
而且这个人顾震清还认识,因为他就是守备衙的‘少卿’执事‘风翎’,而他出现在夜巡校尉府,很显然不是来和夜巡校尉交朋友的。
只见风翎怒气冲冲地从长游殿内走出,甚至还回身朝殿内吼道:“你一个小小的校尉,竟敢抗拒令尹的旨令,简直胆大包天,你等着令尹大人治罪的法旨吧!”
说完,风翎将手中那张写着‘公干’的木牌丢在地上砸碎,然后直接离开了夜巡校尉府。
顾震清满脸震惊,方才风翎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位夜巡校尉居然拒接了令尹大人的旨令?
要知道守备衙令尹可是日巡校尉府及夜巡校尉府的直属上司衙门,想到这里,顾震清立刻迈步朝长游殿内走去。
很快顾震清又被值守军士拦住,顾震清立刻出示木牌然后说道:“我是日巡校尉顾震清,请通禀一声,我想见夜巡校尉。”
左边的军士说道:“请稍候。”
随后便转身进入了长游殿内通禀,很快那名军士走了出来,并向顾震清说道:“日巡校尉,我家校尉有请。”
顾震清闻言,立刻迈步进入了长游殿中。
当他进入长游殿后,不禁再次一愣,他发现长游殿内原本的‘桌椅’陈设已经全部被去掉,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地铺满大殿两侧的竹席、蒲团与低矮小巧的玉案。
就连大殿的殿陛之上,也也是一样的陈设,只见殿陛之上也是竹席铺地,竹席上面摆放着两张蒲团,方鉴盘坐在蒲团上面,面前摆放着一张玉案,玉涔双则恭身侍立在一旁。
在顾震清惊讶之际,陛阶上的方鉴已经朝他拱手,并言道:“道友就是日巡校尉顾震清?”
顾震清闻言,当即也拱手还礼道:“正是。”
方鉴点点头,然后指着大殿左侧说道:“顾校尉,请坐。”
顾震清拱手道谢,然后走到大点左侧最上方的一座玉案后面,并在玉案后的蒲团上盘坐了下来。
待顾震清落座后,玉涔双立刻送上仙茶摆放在了顾震清面前的玉案上,“请用茶。”玉涔双说道。
顾震清再次道谢一声,接着便朝方鉴问道:“不知校尉尊姓大名?”
方鉴笑道:“不敢言尊,我俗名方鉴,道号鸿清。”
顾震清点点头,然后说道:“方校尉,方才出去的那个人是守备衙的风翎执事?”
方鉴点头道:“就是他,他是传达令尹的旨令,命我将罪犯列横移交廷律司的,但是被我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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