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围
可这些大而空的理念往往会拖累发展,想要发展就要脚踏实地,需要有精细的工作安排。
生产力才是走向富足的根本,如果只是一味地用那些老儒生的理念办事,只会让积贫者更贫穷。
张阳揣着手站在华清池边一脸惆怅,“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呐!你们的话除了徒增烦恼,没有任何用处。”
阻碍骊山的发展都是敌人,他们越是心虚越是害怕,才会反对。
自我内耗不是一件好事,骊山的发展脚踏实地一片向好,容不得他人来插手。
温泉池边该肥地了,这个季节是肥地的好时候,将泥土填上之后长出了野草就说明可以种菜了。
从河西走廊以西,这里是西域。
裴行俭用布包着整张脸,长久生活在关中第一次面对西域这种环境,第一次来这里整个人像是被嗮干的肉条,嘴已经干裂,皮肤到处都是干裂的痕迹。
骑在骆驼上无精打采,众人第一次来西域,狄知逊在河西走廊特意安排了一个高昌人来做向导。
这人关中话不流利,说话时用关中话带着胡人话,听起来很费解。
裴行俭拿出罗盘,这是外交院给的罗盘,一般出去在外的使者都会给安排。
看着罗盘上的指南针,裴行俭对照着地图,听着这个胡人向导话语,与他所指的方向没错。
“薛大哥,穿过这片胡杨林就是安西都护府了。”
波斯王子卑路斯同样骑在骆驼上,“来大唐时就走的这条路。”
西域都护府就建设在安西四镇的东南面,这里距离高昌也不远。
又走了一段路远处出现了一个村落,胡杨林中有一条小溪,溪流并不大宽敞有三两西域女人正在往陶罐中舀水。
她们见到唐军队伍急急忙忙回到了村落中。
队伍在村子里停下,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走了出来,这人穿着唐军的甲胄却是西域人模样。
向导与他热情说着话,那人面无表情地躬身行礼,“高昌军守备军,队正壹号见过都护。”
对方的关中话说得很好,这让裴行俭有些意外,他翻身下了骆驼,“高昌兵马在西域很多吗?”
壹号回道:“在西域确实有队伍,人数不多,还请都护入府。”
这处都护府建设得很简单,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院,整座村子都属于都护府的范围,还有三百西域兵马。
壹号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兵员虽然不多粮食却有满满一仓,整个都护府的情况都是这么简单。
裴行俭小声道:“薛大哥,王大哥西域人的名字都这么古怪吗?”
来西域的路上,王玄策与薛仁贵很能相处得来。
俩人都没有答话,而是看着四周,接下来众人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
众人走入都护府,壹号又道:“还请波斯王子随在下前往西突厥,之后改道前往波斯。”
先不急将波斯王子交给他,裴行俭问道:“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是张尚书赐名,在下本是奴隶没有名字,在下为张尚书办事。”说着话他又拿出一封信件,“张尚书都在信中写着。”
裴行俭将信将疑地打开这封书信,信纸很长确实是骊山特有的纸张,这种纸不同于宣纸。
骊山纸很厚实,也很粗糙。
裴行俭确认了注脚的礼部尚书印信,信是密信寻常人看不懂其中内容,许敬宗当初也说过密信的事。
他拿出一册译本对照着看完也花了半个时辰。
“下官明白了,还请波斯王子随他前去波斯,此时波斯危急刻不容缓。”
本来有些六神无主的卑路斯顿时来了精神,带着自己的仆从翻身上了骆驼,与壹号匆匆离开。
王玄策问道:“裴都护,信中都是对西域的安排吗?”
裴行俭神色凝重,“不只是西域,张尚书还有更远的安排,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而此刻辽东,高句丽的形势一样严峻。
张大安站在江边看着李义府让船夫划船而来,过了这道江便是高句丽地界。
而在这条江边没有一兵一卒。
等人上岸,大安拱手道:“按照义府兄的安排,我已经撤走了这里所有兵卒。”
李义府走上岸松了一口气,“那位高句丽王就要过世了,下一任高句丽王已经有了人选,但也怕渊盖家趁此作乱。”
大安将一封信递给他,“这是下官的兄长从长安送来的消息,你我在辽东的这些年,关中发生了许多大事。”
李义府看着信件呼吸沉重,“这信上所写可是真的?”
知道他与世家子弟有过节,因为身世的关系,他受了不少欺负,大安笑道:“兄长,亲笔所写岂会有假。”
第五百八十四章 趁火打劫的皇帝
李义府与大安在江边聊了许久,俩人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以现在高句丽的形势来看,大乱还未显现却已有了不少征兆,在下逐渐明白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说着话,现在大安心头多有疑惑,又不解道:“听说本来朝中派了王珪来接替郡守,但中途生了变故,外交院帮我们帮助了朝中,给辽东争取了时间。”
“也不知道朝中形势如何了。”张大安更担心因为辽东的事情,朝中会将几个兄长推到风口浪尖。
如此一想心中的负担更重了。
张大安打了一声唿哨,一家三口便走了出来。
那个孩子看着模样约十三岁,父母三十岁左右,大安嘱咐道:“他们一家也要去对岸采药,明面上他们不与你有瓜葛,眼下高句丽形势严峻,你可以与之里应外合,接下来我会继续派人去对岸。”
李义府拱手道:“多谢大安兄弟安排。”
“不妨事,这里也有不少居民想要卖点山货。”
李义府坐船又去了对岸,大安回到了住处,这些天他便一直住在江边。
独自一人住着,大安也觉得越加自在,从一个牛皮袋中拿出一卷书信。
这卷书信已经看了很多遍了,骊山已经很久没有让人从骊山送信过来了。
家中两位兄长上月来信说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
每一封家书他都藏着,每每拿出来看看。
大安又抬头看向门外天空,他心中几次有冲动想要回去,好好照顾病重的父亲。
可想到兄长的嘱咐,不想一直在兄长们的羽翼下做个孩子,要做出一番成就与事业,才不枉费十数年苦读所学。
况且骊山送来许多银钱过来,每一次送信去说了辽东的困难,总是没有任何推托,全力相助,人力物力悉数派来。
大安心情越发沉重,他觉得谁也不能辜负,除了一番成就,觉得自己没什么任何东西能够回报兄长们。
只有将辽东大计办好,将这里安排好了,才能回报兄长们照顾。
收拾了一番心情,大安又去查看田亩的情况,粮食收获的季节最是不能耽误。
“现在长安也一定是粮食丰收的季节。”他心中暗暗想着,又回想当初在东宫的日子,兄长对徐孝德的细碎言语甚是厌烦,还有太子时常言语劝阻两人争吵时的场面。
总是怀念,想起从前脸上不自觉有了笑意,等回去之后一定都要去见见他们,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随着大安的思绪想着长安城。
长安城东南方向的骊山,张阳与李泰面一人一把油纸伞,站在雨中。
身后的小行宫正在商议着一件大事。
房玄龄和郑公,还有赵国公长孙无忌都来了。
张阳面无表情站在雨中,看着雨水不断落下,眼前又成了一片雨帘,一边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
李泰的神情很是厌烦,“这都七月了,这天怎么还下雨,让不让人收粮食了。”
收粮倒是不着急,七月中旬也可以。
本来还在骊山修建新家,一个急报送入长安城,吐蕃再一次爆发了内乱,这一次的内乱有些严重,是因为松赞干布太过照顾吐蕃的贵族,从而导致不少散户牧民不服气。
松赞干布将更多的牧场分给大牧场主,从而将散户迁回。
他想要整顿吐蕃的人口与牧场分配,将其收拢管理,让吐蕃的民生发展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想法是好的,可他忘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有土地的贵族与寻常牧民人家的矛盾一直都是有的。
就像是扶持门阀来协助治理地方,而不指派自己的官吏。
不站在群众一方,而站在少数人的利益侧,不出乱子才怪。
张阳心中暗叹松赞干布走了一招错棋。
再者说眼前的,因为吐蕃爆发了内乱自己这个礼部尚书不能不管不问,还要在这里等着陛下的召见。
天可汗的野心很大,他想要也更多。
不多时李承乾匆匆赶来,他带着许敬宗和大象大素三人。
吐蕃内乱,皇帝开会,朝中对此还要有许多的举措,天可汗不想错过这个时机。
等人走到了近前,张阳行礼道:“太子殿下。”
李泰装模作样行礼,非常地不恭敬。
李承乾也是一笑置之。
这兄弟两人的不和睦,张阳看在眼里,不过过了多少年,李泰和李承乾之间水火不容就没有变过。
现在李承乾也蓄起了胡子,他皱眉道:“情况如何了?”
“还在商议,多半不会这么快有结果。”
许敬宗和大象大素同样神色凝重,众人在小行宫前站着。
一个时辰过去,天色也逐渐要入夜了,王公公走出来道:“陛下让诸位入内用饭。”
李泰终于松了一口气,见太子挪动脚步,他先一步走上前。
这座小行宫就是他让人建设的,李泰完全将李承乾当成一个客人。
众人走入屋内,眼看就要入夜了,此刻屋内点了几盏油灯。
王公公让人端来了饭食,李世民用咸鸭蛋与卷心菜就这么吃着,吃得还挺香。
皇帝的饭食与众人都是一样的。
长孙皇后已经去骊山上的新家了,看来这种局面的商谈还要进行很久。
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用君子的方式来看,眼下吐蕃内乱大唐乘人之危是不对的。
可天可汗不是君子,吐蕃虽然是苦寒之地,但人家土地面积大,已经盯着那片地许久了,开疆拓土的事情谁都喜欢。
李世民更喜欢,他很想在松赞干布这个危难之时,给予要命的一刀。
毕竟松赞干布能够拉起当初散乱的吐蕃部落,和这种有才能有才干的君王做邻居,天可汗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这种人早除之,心里早舒坦。
屋内很安静,只有众人吃饭的声音。
少有吃到咸鸭蛋的许敬宗吃得最香,就连房玄龄与郑公也不顾形象,吃饭时的动静很大。
张大象与张大素倒是还显礼数,家中老父亲就在骊山住着,他们平日里也能吃到咸鸭蛋与卷心菜。
夹起一块卷心菜,张阳默不作声地吃着,这个卷心菜被天可汗非常霸道夺了名字,现在叫做贞观菜。
众人一顿饭吃完,王公公给大家倒上麦酒。
这种清爽的麦酒只有骊山才有,喝过一次就让人喜欢。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都喝不惯这种酒水,他们更加喜欢茶水,于是王公公让人端来了热茶,给诸位都端上。
天可汗注重贤才,尤其是眼前这些重臣。
王公公是在宫中老人,他知道要怎么安排陛下才会满意。
倒是郑公不介意这种酒水,他喝下一大口还赞叹道:“这酒水竟如此爽口。”
喝惯了寻常的酒水,有些难以接受带着一些苦味的麦酒。
房玄龄品尝着茶水,对魏征的这些话并不觉得意外,大家同朝为官对各自的生活习惯多少有所了解,魏征喜欢醋芹这等重口的菜色,这种麦酒自然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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