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围
李世民一边掐着世家的脖子,将目光又放在了寺庙上。
皇帝的眼光是正确的,至少现在李世民在集权之后,一直都在强化权力,开始了大刀阔斧在这片社稷江山上动刀子。
夏日里的黄昏,一队车驾就停在龙首原边上。
今天的天气不算热,张阳与李玥便带着一群弟弟妹妹出来玩耍。
媳妇生了小心安休养了大半月,张阳便带着她出来散心。
站在龙首原的北面,从这里看去可以一眼看到远处太液池修建。
弟弟妹妹在这里放着纸鸢,嬉笑声不断。
就连那几头熊也活跃了起来。
李玥看着婴儿车中的孩子,“他现在可真会闹,还是女儿小时候乖。”
小心安在婴儿车中也安抚,双脚扑腾个不停,不搭理他,他就会哭。
两位婶婶也没少为他费心。
张阳听了王婶说着高句丽的消息,大安终究是拿下了高句丽。
有时历史是很有意思的,隋炀帝杨广带着几十万大军都没有拿下的高句丽,被张大安轻而易举拿下了。
张阳又一次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时代的信息很重要,合适的契机做合适的事更重要。
高句丽并不是什么强国,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
当中原要大规模讨伐高句丽,那么高句丽会举国反抗,借助地利与天时便抵抗住了中原的兵马。
“姐夫又办成了一件大事。”李治在一旁顺溜拍马。
“晋王殿下,要打败敌人并且付出最少的成本,首先要了结敌人,然后从内部分化敌人。”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此事在辽东的张大安办成的,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李治抬首又道:“若没有姐夫的事先安排,此事又怎能如此顺利。”
好好的礼部现在又有情报特质,又有一些外交作用。
张阳苦恼地笑着,回想起来有些无奈,自己到底做了一些什么。
又嬉闹了小半个时辰,李玥让孩子们收回了纸鸢,一大家子也回了骊山。
走之前张阳又看了眼,太液池开凿的二期工事情况,眼下二期到了收尾阶段。
李玥坐在马车中,手里捧着账册又道:“算上朝中用度,今年的科举结束之后,一旦太液池到了第三阶段,父皇又要缺钱了。”
在尚书省时夫妻俩了解朝中的银钱运作,现在的大唐花钱方式很简单,哪里要急用就先给谁。
而李世民又是办事大手大脚的人,去年的时候修缮崇德坊,今年开辟太府寺的官邸,加上嘉峪关与太液池。
至今为止,皇宫的西面一片还是荒败的景象,依旧没有修缮,与其说皇帝勤俭不铺张,其实还是手头紧。
这么多年过去了,朝中的用度紧张情况依旧没有改善。
当初拿回了河西走廊,现在要修建嘉峪关,没让朝中雪上加霜,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一大家子回到了骊山,精力充沛的弟弟妹妹便一窝蜂跑向了山顶,他们要去华清池游泳。
杨婶抱着小心安,王婶收拾着带出来的细软一手牵着小清清也回到了山上。
张阳带着李玥在村子里的菜地里挑选着今天要吃的菜色。
李渊嘴里啃着胡瓜,“这骊山地种出来的胡瓜不甜,还有些涩。”
媳妇手里提着菜篮子,摘着田地里的荠菜,豌豆与豇豆长得也很不错。
这些作物可以给家里增加不少菜色。
听着李渊的抱怨,张阳无奈道:“您嘴里吃着的胡瓜就没有长好,都没有成熟怎么会好吃。”
李渊嘴里又啃下一口,“朕以为你真有什么妙招,不想还要等。”
好像在李渊眼里,这些果蔬只需要长出来就能吃。
张阳苦恼一叹,“种地嘛,就是这样。”
李渊拿出一份奏章,“朕想起来,前些天吏部送来奏章,说是你们太府寺要不要几个文吏,今年的科举挺圆满的,吏部就让人将名册送来了。”
张阳直起身子将奏章推了回去,“我们太府寺需要的是专业性的人才,需要在种植上有具体能力与经验的人,在这方面我更倾向于有经验的老农,往后我会出个考校方式,只有通过考校才能入太府寺。”
闻言,李渊笑道:“你们一个小小的太府寺,这么小的一个官邸,倒是显得门第甚高。”
张阳摇头道:“您老想错了,我这人一直秉持着一个理念,虽然这个理念与朝中现行的原则背道而驰,我更倾向于将专业的人放在他们能够施展才能的地方,当然了讲资历,讲辈分这种在任何地方都会不可避免地发生。”
一番话倒是让人无力反驳,李渊当然很想拿出长辈该有的做派对他说教,最近他老人家发现不论是对坐在皇位上的二郎,还是眼前这个小子,这种说教越发力不从心了。
“在我的预想里,往后的太府寺最好能将这种陈规旧制的影响尽可能减弱,让太府寺成为一个能够时常拿出新事物,能有活力的地方,受制于各地水土气候不同,我还打算在各地分派官吏,因地制宜,发展作物多样化。”
李渊笑着,“年轻人总是有雄心大志,到头来还不是徒劳。”
“您老是想说最后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镜花水月的吧。”
听到这话,李渊又是点头,“嗯,正是这个意思,与你谈话果然有收获。”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镜花水月,李渊又掌握了说教的新词,他觉得自己的说教本事又高了几分,越发对眼前的养老生活满意了。
远处又传来李泰的怒骂声,不出所料蒸汽机的实验又一次失败了。
这胖子锲而不舍的态度让人满意,至少他一直都在努力。
夫妻俩摘了一些蔬菜,先送去老师家。
朝中的消息还没到村子里,张大象和大素还在忙着都护府的事宜,消息也还未送来。
张阳看了看老师的气色,又嘱咐了几句。
夫妻俩看了看老师家里的生活所需,确认是否有缺少和不便的地方。
回到山上,看了看南瓜结出来的两个小果,心情很不错。
南瓜能够生根结果是一件大喜事,要不是媳妇现在身体不好,真想好好喝一顿酒。
先前张大安在辽东治理已经有了成果,朝中已经有了将其调回的意思,从李世民的集权手段来说,这样的臣子留在辽东与他的强干弱枝之策相悖。
能臣应该留在长安,不应该留任地方,地方越强则皇权越弱,大不了换个人去。
再者说现在大安还拿下了高句丽,也该回来了。
朝中几经证实这件事之后,就开始商讨让大安回来的事宜了。
眼下已经入夏了,大安还需要巩固高句丽的形势,短时间多半回不来,过了秋冬季回来正合适。
有些事情,别人不清楚,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已经看出来了,从远在辽东的张大安从一个地方长史再被任职为礼部侍郎,他便有所察觉。
只是当初还未确定,如今坚定了当初的猜想。
这老匹夫以看望太上皇为由要来骊山,张阳本来不打算见他,不过一听此人还要见自己的老师。
张阳只好下山,亲自去见他。
李泰的蒸汽机实验又失败了,他此刻坐在太上皇的院子里看着图纸发呆,嘴里吃着茶叶蛋也不搭理这个前来造访的舅舅。
而李渊见了一面长孙无忌,也是兴致寥寥,自顾自打着瞌睡。
本来夏天的午后大家都没什么精神,长孙无忌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造访,当真不是时候。
随着李渊的年纪越来越大,如今须发皆白,皇帝为了自己亲爹的养老生活,还是安排了三个内侍太监照顾生活起居。
眼前放着桌案,与长孙无忌这样的谈话,总会有一种仪式感。
上一次还是与王珪老先生见面的时候。
这会让客人或主家知道,接下来的话语很正式。
长孙无忌倒上两碗茶水,“你们骊山的茶叶果然是最好的,一闻便能知晓。”
张阳接过茶碗,“让赵国公见笑了,骊山清贫惯了。”
“嗯,清贫一些也好,老夫也不喜太好的饭食。”
且看茶水清冽,长孙无忌饮下一口低声道:“老夫此来是恭贺你,又为朝中办成了一件大事。”
张阳尴尬笑道:“我只是一个太府寺卿,如今太府寺只是种出了葡萄而已,说不上什么大事。”
院子里很安静,长孙无忌低声道:“你知道老夫所言的大事不是种葡萄,是高句丽。”
“误会了,在下只是太府寺卿。”
长孙无忌颔首道:“在老夫面前,你不用这般拘束,一年前陛下封张大安为礼部侍郎,老夫就明白了,他在辽东并不是任职长史这么简单。”
“赵国公又误会了。”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盘腿坐着回道:“首先张大安任职礼部侍郎,是为了身在高句丽的礼部使者李义府,使者身在高句丽,需要一个侍郎为其说话。”
长孙无忌又喝下一口茶水,“很好,你继续解释。”
好似他听出来这只是狡辩。
张阳脸上依旧挂着波澜不惊的无辜,“其次呢,之所以是个礼部侍郎的官职,也是权宜之计,需要向高句丽讨要前隋将士的尸骨,需要有个足够的身份,向高句丽讨要,如此礼部侍郎的身份是最合适的,身份足够,情面也能到位。”
长孙无忌黑着脸,冷哼道:“那为何张大安手里有三千甲士。”
张阳又道:“赵国公还是误会了,这三千甲士其实是一群心有报国之志的壮士,他们有心也想要高句丽归还前隋将士的尸骨,便先依附于辽东的张大安,以此也算是一种群众对礼部侍郎的监督,从而让大安加紧事宜安排。”
“民风如此,壮士报国,我大唐如何不强大。”说着话,张阳一番慷慨陈词几乎是把眼前这个老狐狸感动了,便举杯而起,“赵国公与下官共饮此茶,以贺大唐。”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不学也会了
长孙无忌没有伸手拿茶碗,对眼前这年轻人不信任,也不愿只听这一番场面话。
张阳说完一脸的淡然,也带着几分释然。
“赵国公难道觉得这么大的事情,都是我们谋划的吗?”
太上皇睡着,一旁的内侍太监也是睡眼惺忪,困得眼皮子直打架,看赵国公与县侯碗中的茶水不多了,便连忙又给添上,之后便站在一旁继续发困。
喝了茶水就不怎么困了,长孙无忌的额头流下一些汗水,汗水就快到了眉头才被他擦去,再喝下一口茶又道:“这件事若是从三年前开始谋划,老夫以为不是太难。”
张阳放下茶碗,“赵国公说的是,本来就不是太难,别人也能办到,高句丽甚至还没中原一个州府大。”
“温挺手中的人何来的兵械?”
说起温挺这人,张阳再是一脸轻松的言道:“其实温挺这人在下也不认识,只是听说他是温彦博老先生的次子,其人一腔热血,得知老先生的临终遗愿,便毅然决然投身辽东。”
“也都是因为他老人家的遗愿奔赴辽东,温挺或许已经收到了家书,老先生过世了。”话语说到这里,张阳低下眉眼一叹,“老先生一生充满了坎坷与无奈,但凡他能多活两月,也能见到如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说起老先生,长孙无忌的神情也落寞了几分,“老夫再问你,温挺的兵械从何而来。”
张阳喝着茶水,抿嘴将茶水咽下,“在下也不清楚,要是等人回来了赵国公自己去问问,礼部的事情在下早就不过问了。”
“你现在依旧是礼部尚书。”
“赵国公又说笑了,这众所周知的事名义上下官早已不是礼部尚书,而现在礼部事宜都是许敬宗在安排。”
“就算你这么说三年前的事也是你安排的。”
“看来赵国公还是不明白呀。”张阳咋舌道:“大安去辽东是自己的意愿也是朝中安排的,这与礼部无关,而且大安之所以带人前往高句丽是为了救出李义府,在救出李义府的途中迫不得已要攻打高句丽的王城,不得不出此下策。”
长孙无忌的脸色越发黑了。
张阳接着道:“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我们礼部其实在去年探得高句丽内部出了问题,几次送消息让李义府回来,只是他这人太过固执,不将中原将士的尸骨带回,誓不罢休,才有了现在这番局面。”
话语顿了顿,擦去额前的汗水又道:“赵国公,现在可明白了?”
沉默良久,张大安攻打高句丽这件事,不论是意外还是凑巧,更没有动用辽东的兵马。
要说这件事是张阳安排的,那这个安排也让人无从指责。
找不到漏洞,更找不到由头,一切都是巧合,一切都不是刻意安排的,一切都是意外。
或许大唐真要以这种荒唐到令人不敢相信的方式收复高句丽,难不成让高句丽王重新复位拉起兵马,双方摆开阵仗再打一架,让大唐名正言顺地征服一次?
这显然不太现实,现实就是皇帝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他既然要收复高句丽,肯定就此拿下修建安东都护府。
张阳感慨道:“赵国公还有什么疑惑吗?”
长孙无忌眼神阴翳,“太过完美了,张阳老夫当初小看你了,你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你确实变了。”
“在下如何变了?”
“当初的你狂妄自负,陛下让你跟随太子读书,在崇德殿,在藏库书房,你看了这么多的书卷,那三年时间你没有荒废,你确实成长了,也确实有了长进,从现在开始,老夫不会再轻看你了。”
长孙无忌一口将碗中的茶水饮下,他想起了当初高士廉的警告,也明白了用心良苦。
缓缓站起身,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低声道:“张阳,你从礼部侍郎的位置离开后,陛下敲打了你三年,那时候很多人期望你可以在敲打中磨去棱角,成为一个更稳重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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