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衰仔。”刘福点了点刘荣驹,把香烟拿起叼到嘴里乐呵呵地说道:“总华探长的位子虽然还是姚老鬼坐着,但我叫人去医院打听了,姚老鬼这次膝盖旧伤复发很严重,不好好在家休养会瘫,姚老鬼就算再死撑,最多一年他就不得不退。”
刘荣驹闻弦歌而知雅意,问道:“阿叔,是不是需要钱打点?”
刘福揉了揉太阳穴,“英国佬的胃口越来越大,去年为了九龙总探长找周会长要了一笔,人情还没还完,今年实在不好都让他出,要从其他人那里想想办法。”
“二叔,你是想说冼耀文吧?”刘荣驹落到桌面的香烟拾起来在烟灰缸里碾灭,“找他不一定合适。”
刘福拿起自己的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吸上一口蹙眉道:“我心里有数,这个半唐番五月份闹出这么大动静,谁还能不知道他跟英国佬的关系好,之前我都以为他说的那个生意不算数了。”
刘福贵为九龙总探长,在香港的华人当中已是权力佼佼者,就他嘴里的周会长周焬年,他想要钱就能去要,因为他要仰仗对方,对方也要仰仗他,双方互相利用、互相扶持。
但他只能在华人当中耀武扬威,对英国佬不说点头哈腰吧,那也得是听命行事,顶多就是在背后过几句嘴瘾。
冼耀文先是透露走私生意有英国佬参与,后是葛慕莲参加中华制衣开业仪式,平日里又是经常同英国佬大状、汇丰高层往来,一直在关注冼耀文的刘福岂能不知道他跟英国佬的关系是真的要好。
说到底香港是英国佬说了算,冼耀文已经打通天地线,刘福自忖自己对冼耀文的价值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大,就是两人翻脸,他也不敢拿冼耀文怎么样,在他心里,已经把冼耀文等同英国佬。
刘福从警多年,早就总结出一条在香港的生存准则: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动英国佬,人不行,利益更不行。
“二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刘荣驹把手里的烟碾灭,坐正身子说道:“跟冼耀文接触久了,我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是个讲究人,如果是几天前让他出一点不是不行,但是现在不好说。”
“为何?”刘福目光直视刘荣驹的脸。
刘荣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几天前,冼耀文的弟弟冼耀武来找过我,他要去国外出差,让我帮忙照顾一下家里,当时我觉得有点奇怪,冼耀文之前已经给我打过招呼,冼耀武没必要再找我。
我就旁敲侧击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冼耀武跟我讲他大嫂的洗衣房被人烧了,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大嫂?冼耀文不是没成婚吗?”
“岑佩佩。”刘荣驹锁着眉头,说道:“阿叔,我们想错了,岑佩佩跟苏丽珍不一样,她在冼家能说话。”
“能不能说话都一样。”刘福又抬手揉着太阳穴,“冼耀文拜托你,出了事你却一点不知道,怎么向冼耀文交代……算了,现在说没意义,有没有派人去查是谁放的火?”
“查了,也晚了,一共三个人,全死了。”
刘福阴着脸说道:“哪个字头的?”
“14K。”
“冼耀文和14K有仇?”
“收钱办事,后面有人指使。”
刘福想了一下说道:“我让民祐去查,查到是谁也算给冼耀文一个交代。”
“阿叔,还是换个人。”
民祐就是黎民祐,刘荣驹的亲姐夫,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刘荣驹岂会不知道自己姐夫根本不懂查案。
“不用他自己查,深水埗杂差房有能人。”说着,刘福提醒道:“你该去见见岑佩佩。”
刘荣驹点了点头,“我正要过去。”
山今楼。
还没到晚饭的饭点,店里的座位已经被坐得七七八八。
前日,店里正式推出丝袜奶茶,自打第一个客户喝过便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个都点丝袜奶茶,岑佩佩见状,一边联系陈威廉注册丝袜奶茶商标,一边让大厨林木海在店门口支个摊,对路人表演制作奶茶以吸引新客上门。
还别说,这招效果很是不错,不少新客被吸引进店里,因一杯奶茶带动了其他吃食的销量。
昨日,岑佩佩在店里开了个会,在会上她先宣布今年年底之前山今楼会开出分号,然后对林木海展开表彰,不但把月薪提高到200元,且给予丝袜奶茶20%的分红,每卖出一杯奶茶,林木海都能分到两成利润。
千金买马骨的招一经使出,林木海感激涕零,他自己心里清楚,丝袜奶茶可不算是他的秘方,他只是照老板娘的吩咐试验出一种最好的冲泡方式。
他清楚,店里的其他人也清楚,正当其他人心里颇有微词时,岑佩佩又宣布了第三件事——往后无论谁提供秘方或发明新菜,只要畅销,都能拿到10%的终身利润分红,父死子继,山今楼不倒就不会断;
从这个月起,后厨按照每个人负责制作吃食的不同进行利润分配,一种吃食是一个人在负责,单人独得5%分红,几人负责,分享5%分红,负责制作的吃食品类越多,分红越多。
岑佩佩没忘记跑堂的伙计,伙计一起分享山今楼1.5%的利润,非平均分,每个月底都会进行打分,从高到低,分红依次减少,表现最好的几个会分掉大头,表现最差的一分没有。
一种变种的末位淘汰制被推出。
如此,店里的每一名员工都变得嗷嗷叫,没有口号,也没有宣言,却是每个人心里都流淌着一句话——把山今楼当成家。
不到三天的时间,林木海每天冲泡奶茶累到手发颤,但打烊之后,他还是热情满满地试验新饮品,老板娘这次给了他八个字“君臣佐使”、“阴阳调和”,从中医药方调配中汲取灵感,对已有的饮品进行中和调配。
只要他调配出畅销的新饮品,他能拿到10%的利润分红。
此时,岑佩佩坐在店里最差的那张桌前,手里拨弄着算盘珠子,脑子里咀嚼着她和自家老爷的床头话。
与其他男女在床头聊情话或鸡毛蒜皮不同,她和自家老爷聊的都是经商之道,关于茶餐厅的吃食,自家老爷说过奶茶和咖啡可以试着组合,番薯糖水、红豆沙等糖水可以试着加冰调配成番薯冰、红豆冰;也可以引进西方的饮品,冻柠茶、可可茶等,适当进行改良以更契合华人的口感,并善用红糖、蜂蜜;找金山阿伯、南洋阿伯多多交流,从南洋吃食的口味演变汲取灵感。
基本上来说,冼耀文已经把所有能经过时间检验的茶餐厅吃食告诉了岑佩佩,只不过不是清单式的清晰告诉,而是隐含在分散的话里,能不能抓住都看岑佩佩自己。
茶餐厅从来不是他看重的生意,赚钱是次要的,他更看重的是训练岑佩佩这个精兵,餐饮业生意做不到多大,却是非常繁琐,经商中会遇到的问题,连锁餐饮能遇到七七八八,在餐饮业打转过,再进入其他行业,要学的只有行业专业知识,经商之道根本不用从零开始积累。
何况,冼耀文对岑佩佩的主要推动方向是零售业,要的就是她在小市民中打转,充分了解小市民的心理,并能跟上心理变化的步伐。
拨好算盘珠子,岑佩佩把前面两天的纯利算了出来,看到算盘上呈现的数字,她心里很是满意,只要山今楼照这么红火下去,今年的利润会超出她和自家老爷的预期。
开心了一会,她拿起算盘摇了摇,把算盘珠子复位,抬眼往跑堂的潘秀秀瞄了一眼,对自己母亲,她基本没辙,常常来店里,却是第一次干伙计的活,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不用说,等下肯定会找她要钱。
摇摇头,把母亲放到一边,岑佩佩想到谢丽尔告诉她的消息,明天从东京飞过来的李香兰就会抵达香港,她要替自家老爷履行友谊院线经理的义务,接人然后安置。
不过,履行义务之余,她还想揩点油,让李香兰来山今楼坐坐,就坐大厅,给店里的客人见见。
正当她打着如意算盘,刘荣驹已经向她走来。
第216章 不用说透
未等刘荣驹近身,岑佩佩已经看见,她连忙起身迎接,“刘生,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阿嫂,你这里生意真好。”刘荣驹走到桌前说道。
“都是托街坊们照顾。”岑佩佩笑着示意一下坐位,“先坐,我去沏壶茶。”
一晃的工夫,岑佩佩去了后厨又出来,手里捧着一壶茶和一个盘子,把茶放在桌子中间,盘子放在靠近刘荣驹的位置。
“刘生,你来得真巧,刚刚出炉的蛋挞,试试味道,给点建议。”
刘荣驹看一眼盘中的蛋挞,便说道:“阿嫂,你这里的蛋挞真小巧。”
岑佩佩微笑道:“市面上的蛋挞太大,一个蛋挞就能当成一份下午茶餐,我将蛋挞缩小到四分之一,价格也降下来,客人可以多点两样小吃。”
“阿嫂真有心。”刘荣驹从盘中拿起一个蛋挞放进嘴里嚼了一口,随即赞道:“好吃,皮又脆又酥,馅甜而不腻,还有蜂蜜的清香……蜂蜜的味道和我之前吃的不太一样。”
“刘生好会食,老爷从新加坡寄回来几桶马来野生蜜,蛋液里我加了这种蜜。”岑佩佩说着,拿起茶壶斟了两盏茶。
刘荣驹又咬一口蛋挞,说道:“阿嫂真舍得放料,这样能挣钱吗?”
“利还是有一点的。”岑佩佩含糊地说道。
山今楼的蛋挞利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每天限量供应,两点和四点各出一炉,分别是1500个和500个,卖完即止。
岑佩佩从冼耀文那里接收了系统化的“引流产品”概念,蛋挞就是她的实践尝试,定价经过精算,正好卡在盈亏临界值,如果竞争对手比山今楼卖得便宜,只能是以本伤人,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香港不乏富豪投身餐饮业,开酒家、西餐厅,一桌就能创造上百元的流水,茶餐厅微薄的流水根本不在他们眼里。
山今楼是茶楼,岑佩佩却是避开其他茶楼的锋芒,降维挤到茶餐厅界竞争,一般来说,茶餐厅多为夫妻店,老板是大厨,老板娘是跑堂兼收银,流水不丰,底子不厚,即使目光长远也没有实力做长远的打算,一天不赚钱能急得团团转,亏上一年半载挤垮对手这种操作对他们来说不可想象。
2000个蛋挞看似不多,但不是一个大厨多辛苦一点就能变出来的,也不是学徒工有能力做的,要是能做出媲美山今楼的蛋挞,除非亲儿子,不然没有谁傻乎乎地还领学徒工的工资。
要针对山今楼做蛋挞,只能另请大厨,这对夫妻店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不仅是成本上的,还是信任上的。
能有心思同山今楼竞争的茶餐厅,至少得有一两样拿手绝活,店里的客人少说得有两三成不是因为近才走进店里,茶餐厅最吸引人的自然是口味,也就是大厨的绝活,学徒看不明白,但其他大厨看上一两次差不多就能学会,就问老板怕不怕自己的绝活被人轻易学走,然后在自家对面开店。
茶餐厅吸引人的还有情绪价值,通常都会体现在秀色可餐,即店里有一个漂亮,可能还有点风骚的老板娘,几毫钱吃一餐,能看球能聊骚,大概是个男人都爱去。
如果是这种情况,就看老板惊不惊自己老婆和新大厨日久生情,戴上绿帽,自家对面还是多了一家店。
其实根本不用深入去分析,仅仅成本问题就是大部分茶餐厅越不过去的鸿沟,小农经济社会熏陶出来的狭隘,导致算个体成本账很是精明,新增一个大厨只做不赚钱的蛋挞,这对老板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刷锅水都得榨出两钱油,一个大活人岂能一点贡献都没有,没说的,想尽办法通过增加劳动强度来提高流水。
这种别扭的运营方式,根本没可能把茶餐厅做大。
因此,山今楼在茶餐厅界是无敌的存在,什么竞争手段都能接住,即使其他茶楼也选择降维,岑佩佩亦能从容应对,她有岑记商行,又有人养,三五年不赚钱也耗得起,就问对手顶不顶得住。
刘荣驹吃完一个蛋挞,拍掉手上的碎屑,意有所指地说道:“东福和在钵兰街新开了两个档口,离山今楼不远,管档口的人叫肥彭,山今楼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阿嫂可以让肥彭去做。”
“刘生,有心了。”岑佩佩端起茶盏,说道:“请茶。”
有时候,话根本不用说得太透,对话双方能明白就好。
刘荣驹并未久坐,等到不显得那么匆忙的时刻便告辞离开。
待晚饭的饭点到来,岑佩佩出了山今楼,去街对面的杂货铺消磨时间。
干餐饮,热情需有度,毕竟再好吃的吃食也经不住顿顿吃,总要换换口味,若是与食客太过亲密,食客路过却不来光顾会不好意思,从而导致永久回避这份不好意思,一个熟客流失。
热情得有,泛泛即可,不能往友情的方向延伸,山今楼大厅一览无余,见到熟客不打声招呼又不合适,所以,岑佩佩会间断性地在饭点时刻消失,稀释热情的浓度,不给食客太大的心理负担。
岑佩佩坐在杂货铺的门口,一瓶荷兰水,一本卡耐基的《语言的突破》,一本英汉词典,英语和口才的学习共同推进。
冼耀文跟她说过,她的心有多大,能力有多大,天就可以有多大,婚姻不会绑缚她的手脚,只会为她提供后盾。
此时,岑佩佩最坚实的后盾正坐在车上吃灰。
自打车子驶出阿克拉市区,施夷光就把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黄泥路上的尘土卷起,裹挟其中的小土粒噼啪噼啪往脸颊上拍,难怪施夷光不但戴着墨镜,还学女侠用纱巾蒙面。
冼耀文一开始只戴着墨镜,吃了几口土,才把牛仔方巾拿出来蒙在脸上,喜欢开快车的女人真惹不起。
阿克拉至库马西的公路是加纳最繁忙的南北交通大动脉,车还是不少的,不仅有燃油车,还有畜力车和人力车,路上并不是一马平川,不仅要小心地上的坑坑洼洼,还得避让车辆,施夷光简直是在开跑跑卡丁车。
瞧她,一路开,一路欢快地哈哈大笑,令冼耀文担心自己的安全之余也有一丝烦躁,恨不得一脚把她踹下车去。
幸亏加纳的雨季气候帮忙,车子开出几十公里,天公就不作美,豆大的雨点从半空中倒下来,就找地方避雨的工夫,一行人全成了落汤鸡。
一棵榆绿木下,几人窝在一块,显眼包看着被大雨侵袭的公路,眉变一字宽,嘴里郁闷地说道:“车没法开了。”
边上的冼耀文暗乐,“不是没法开车,是没法开快车吧。”
黄泥路被雨一冲,换了谁也没办法把车子开快。
第217章 洪水之危
正是雨季,下场雨不奇怪,即使可以预见到被雨一冲一泡的黄泥路不仅无法开快车,还有陷坑的危险,后面的路程不会令人太愉快,但是冼耀文并没有什么担忧,反而与雨水分享雪茄,嗅着泥土清新的味道。
榆绿木的枝叶非常茂密,却招架不住雨大,雨水顺着垂落的枝丫滴在雪茄上,冼耀文时不时转动雪茄,保持雨水只是湿润,而不是把雪茄湿透。
相比他的淡定,施夷光却有一丝焦躁,她不停仰望天空,仿佛在观察雨势。
不知道第几次观察雨势后,她蹙眉道:“亚当,我们有麻烦了,这场雨不像是雷阵雨,可能会下好几天。”
冼耀文仰头朝天空望去,只见厚厚的乌云呈压顶之势,可见云里有大量的存货需要倾泻,视线下移,只见树叶只是被雨水压着上下晃动,却没有明显的左右摆动,耳旁更是没有呼啸声,地面无风,高空也不会太乐观,偌大的乌云想要动起来非强风不可。
他低头往地面扫视,在隆起、雨水侵蚀不到的高地发现捷蚁排成的一条黄线,队伍的前面是个头小小的工蚁,每个头顶都顶着一个白点,在它们后面跟着个头比较大的兵蚁,隐隐护卫着中间一群有长出翅膀迹象的捷蚁。
如此奇特的蚂蚁行军让他脸色微变,工蚁搬食物都是用口器咬着,只有体积太大的才会一群工蚁抬着走,这么小心把白点顶在头上,不消说,白点肯定是蚁卵;兵蚁干架基本在家门口,很少远征,更别说翅膀只会长在繁殖蚁身上,繁殖蚁可是蚁族延续的根本,没它们以命给蚁后侍寝,哪来的小蚂蚁。
这是除了肥头大耳的蚁后,整个蚁族倾巢而出,而且看队伍前进的方向是旁边的高地。
目光顺着队伍一直延伸至队尾,他找到蚁穴的出口,看一眼蚁穴,再看一眼公路,蚁穴高出公路地面大约1米5。
他附和施夷光,“是的,我们有麻烦了。”
施夷光指了指公路的北方,“再往前四英里是苏胡姆镇,我们最好冒雨赶到那里,一旦暴发洪水,我们容易饿死在这里。”
冼耀文再次仰天看一眼,建议道:“我们还是多走几英里,到基比镇再停,苏胡姆镇的海拔太低。”
“OK,GoGoGo。”
施夷光手一挥,众人从树下跑进雨里,钻进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车箱内,施夷光驾车,冼耀文给发动机打辅助,当发动机不给力时,他要手动操控(真空)雨刮器,同时,他还要兼任蹩脚导航员,上半身探出车厢,提前观察前面的路况。
雨下了没一会,黄泥路还没泡烂,路面虽然软趴趴的,但不至于陷轮胎,车子依然能跑出不错的速度,施夷光专心操控方向盘,冼耀文既要看路,还要注意观察公路两侧,无论是雨水席卷而来的泥石,还是受惊的大型动物,都有可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32呎,右,石块。”
“47呎,左,积水,冒泡,疑有坑洞。”
“56呎,左,倒伏枯枝,注意闪避。”
“……”
大雨瓢泼,冼耀文的高呼不断在雨中炸响,有了他的提醒,施夷光一一避开路上的危险。
一行人被雨淋得够呛,但好在有惊无险。
抵达苏胡姆镇,寻一避雨处,快速检查发动机,清除车厢里的积水,换上干爽的衣服,买了几件芭蕉叶雨衣,匆匆忙忙继续上路。
再往前,地势开始变高,从高处下流汇聚而成的雨水朝着吉普车侵袭而来,好在水量不算太大,不会影响前行,探头在外的冼耀文犹如冲浪一般,目光迎着溅起的雨水不断前冲。
忽然,冼耀文发现前面左边高地上雨水裹挟着断树、泥石流朝着公路席卷而来,他连忙高呼,“80呎,左,泥石流,你有六秒钟。”
施夷光目光一凛,右脚把油门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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