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152章

作者:茅屋秋雨

这么说既是为了表示感谢,也是看到了槐花、松、石头等部族和陈健联系在一起后获得的好处,如今坊市每天都在交换大量的东西,而坊市中的货物基本都是四族的。

陈健同意他们以姬为姓,但为了区别分支,一个以部族的牛为氏、另一个以鹿为氏,姬姓牛氏、姬姓鹿氏,算作姬姓的两个分支。

两个首领名正言顺地进入了部族议事会,成为有否决权和议事权的首领,议事会的成员已经有十七人,陈健这边完全掌握的有了八个,基本上不怎么反对他的还有两个。

处理完这件事,他指着墙壁上简单的地图道:“我现在说下咱们城邑的现状,有几件事需要改变一下,大家商量一下。”

“现在咱们有三座城。夏、河阴和阳关,商城还未建,等到过些天娥钺部族的使者来了后,咱们两城共同出人筑建。”

“夏城宽二百五十步,城墙高一步半,还需要再加高,等到一个月后就动工。”

“河阴城宽七十步,只够看管附近的土地;阳关宽七十步,高三步,有塔楼垛台,驻兵六十人,两月一换,每个部族都要出人,那个有马的部族已经和咱们结下仇恨,早晚要和他们打的。”

“沿草河向下三百里,是娥钺的城邑,松带回的消息是他们有将近四五千人口,粟米充足。”

“出阳关以北二百五十里左右,是有马的部落,上次我去看过,人数不多,不过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他们的亲族。”

“城邑向西,据红鱼说不再有强大的部族了,这个暂时不用担心。草河南岸是否有别的部族,咱们并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叫过榆钱儿道:“你给各个首领说下咱们这边的人口土地。”

榆钱儿在几天前就按照陈健说的统计各个部族的人口,带着弟弟妹妹们丈量了土地,早已汇总在一张树皮上。

经历了盖屋、交换之后的事,她的部族中的威望日高,自己也不再被人当成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众人,微笑道:“夏城中,国人两千六百三十七人,婴孩六百。各部族奴隶加起来一共九百,其中城邑直管二百。”

“城邑外加上那些从山中迁出的部族一共十三个,一千六百余人,分布在夏城的下游和下游。”

“这次收获的麦子所有部族加起来一共是四十五万斤,应充公三万斤,其中我们四个部族应交两万斤,多交了两万斤,城邑公粮一共五万斤。”

“菽豆全部种在了原来的麦田上,一共是三千亩。”

“我哥说,如果要保证城邑所有人明年都能吃上麦子,至少要留十三万斤种子。每个部族单独留出,上交仓房,防止你们都吃了将来不够。按照部族中每个人留出三十斤种子,雨晴之后必须交齐。”

“除此之外,城邑一共需要开垦六万亩土地,今后尽量不要烧荒直接种。如今各个部族已经开垦出的土地有一万三千亩,秋天之前每个部族要再至少开垦一千五百亩。”

这些是她和陈健商量之后计算出的结果,四十五万斤的粮食,看起来不少,但分到每个人身上,每个人也就一百斤,根本不够吃,再留出来三十斤的种子,剩下的就更少了。

为了防止各个部族不会分配,收获后天天大饼面条、青黄不接时麸皮橡子的情况出现,也只能出面干预。

而且这四十多万斤粮食中,一大半都是四个部族的,其余几个部族至少在明年收获前不敢反对陈健:以往他们还可以靠采集度日,如今城邑中聚集了几千人,已经超越了采集所能容纳的极限,只能选择种植。

各个部族的首领对于这个提议也没有反对,他们之前没有算计过,只是觉得堆放在仓库中的粮食极多,可知道这些数字后才知道这些粮食撑不到明年。

榆钱儿将各个部族应该上交的种子按照人口算出来,分发下去。

分发完毕后,陈健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如今城邑的人口太多,很多事都需要调配。我既是城邑的首领,要找几个人替我分担这些事,我一个人管不过来,如果不是榆钱儿帮你们算过要留多少种子,你们也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对,你一个人管不过来,应该分出一些人来帮你管。”

陈健环顾四周道:“部族和城邑的事,无非就几种:战争、种植、交换、建筑、祭祀、人口……往下还有种麦、种豆、筑城、挖渠、奴隶等等。各司其职,各管一方,总好过大家乱哄哄的自己来。”

“掌管种植的,称之为司农;掌管财货的,称之为司货;掌管人口的,称之为司徒;掌管建筑的,称之为司空;掌管法度条例的,称之为司寇;掌管军事的,称之为司马。此为六司。”

“司马、司徒、司农、司空,这四职暂时由我代管,日后等谁学的清楚了,便可委任,也算让我轻省一些。榆钱儿一直是管坊市的,司货一职由她来当,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倒是没有反对,问道:“榆钱儿掌管货物,我们自是放心。只是司寇一职,谁来担当?”

“暂时选定的人是姬松,他一直管军法鞭笞,山谷之战又立下大功,少了手指左右残废,他来当我想你们也没人比他功劳更大吧?”

众人不再说话,都知道上次山谷之战的关键,这个位置算是众人对松的感激和敬意,况且他以前一直是掌管军法鞭笞的,倒也正好。

陈健一人身兼四职,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司农、司空这两件事,别人也管不来,换了别人谁都不会信服。司马掌管军务,他是军事首领,理所当然;司徒掌管调配人员,这也是城邑首领当初的权利,没什么可反对的。

除了六司之外,陈健又让众人推选出了二十多名官员,规定了六司所能管辖的范围。

权利在名义上成为了金字塔,而不再是以前那种部族议事的扁平结构,这些选出的官员不是管理型的,而是负责传授知识的,教人如何种地、如何训练、如何煮饭、牧牛放羊等等,并且承诺日后的六司除了司马一职,其余的都从官员中推选。

部族首领本身的权利也没有过多削弱,只是有司寇专门管辖各个部族中做了错事、违背了陶板誓言的人;但实际上那些专门负责管辖各个事物的官员会逐渐分开部族首领的声望——至少怎么种麦,族人会首先想到麦官,而不是去问首领。

大部分首领也有这么一个官员的职务,因为这些职务还能管到别的部族,所以他们很高兴。他们能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能管到他们,而他们跨部族管辖的范围,也需要向六司负责。

权利的集中能够让城邑更快的发展,即使现在还很混乱,肯定会有越权的事情发生,但任何事都不是一天之内做好的,总要有个习惯的过程。

这些首领们都已经苍老了,陈健为了是五年后、十年后,那些在学堂长大的孩子,能够接受这种权力体系,他们才是部族的希望。

六司中的人暂时没有进入到议事会,需要时间来让他们提升自己的威望,这样反对声才能减弱一些。

这是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同此时倾泻的暴雨一样,阵阵雷声让人清楚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

而那些如同春雨般润物无声的变化,则在不经意间悄然改变,人们逐渐接受,又逐渐感觉到其中的好处。

比如雨停之后,腆着肚子的兰草和狸猫举行了昏礼,正式离开了姬族,成为石族的一员。

陈健和族人们送给姐姐的嫁妆是一件木质的小桌子,一个小摇篮,一把梳子和一个从娥钺部族换来的陶鉴——装满水后可以对着梳妆。

两族共同给两人盖了一间很小的屋子,只有睡觉的地方,以为吃饭要去部族吃,并不需要太大的空间——也算是变相的鼓励部族解体成家庭,但只是感情上的家庭,而非私有制基础的家庭。

昏礼上,两个人用剖开的葫芦共饮了合卺酒,将剖开的葫芦拴好后挂在了墙上,示意两人合二为一。

同时也是在告诉那些参加昏礼的人,这两个人已经不再和别人睡了,不要来叨扰,也不能对着其中的人唱情歌了,这是一种宣告。

人们送上了祝福,那些逐渐相处久了,对喜欢的异性和别人睡这件事逐渐产生了嫉妒之情的人在祝福中也带着一种期待。

这就是那种悄无声息的改变,不只是好的,也有坏的。

比如不久后,城邑发生了第一起伤人事件,一个男人希望女人只和自己睡,但女人拒绝了,这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打斗,本来也是正常的事,但在打斗中那个人动了刀剑,砍死了对方。从娥钺部族回来的司寇姬松,执行了部族的第一场死刑,以警示其余的人。

又比如城邑中发生了第一起盗窃事件,有的部族在砍柴的时候,背走了别的部族砍下的木柴。以往每个部族周围几十里内没有其余的部族,也就很难发生这种事,而如今住在了一起,这种事终究难免。

还有一个部族在使用奴隶的时候过于压榨,他们部族管辖的奴隶爆发了一次反抗,屠戮之后,他们的死换来了其余部族压榨的减轻……

总之,就在夏城之中,在种植之后,那种文明的幸福和痛苦接踵而来,不断改变着族人的思维方式。

从游猎采集,到春种秋收,改变的不仅仅是吃什么,还有生活的方式、权利的分配、思维的转折。

天地还是那片天地,但天地中顽强生存的人却已改变。

依靠着春种与秋收,逐渐将眼睛从与自然的抗争上挪移开,将目光投向了更广袤的天地,以及天地中生存的其余城邑的人。

种植,意味着奴隶有了价值、意味着战争可能获利、意味着有足够的货物交换、意味着有脱产人口可以去琢磨文字、意味着有人在吃饱后可以仰望星空思索从何处来兮何所终。

菽豆开花的时节,榆钱儿和陈健站在新加高的城墙上,眺望着远方被群山遮挡的天空。榆钱儿的目光越过豆田,指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问道:“哥,山的那一边是什么?”

“是海。”

“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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