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492章

作者:茅屋秋雨

里面有很多陈健看不懂的符号,也有很多他前世留下的符号和数字,这东西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一看就能看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向后翻看了几页,已经有些晦涩的、他看不太明白的东西了,但是每一条都是根据之前已有的定理推论出来的。

陈健估计再有五十年,恐怕就凭自己这点半吊子水平的水准,纵然能够考进好的太学学宫之类,可是想要在这种小册子上留名怕是很难了。

翻开剩下三本,自己还算能够看懂,但马上就要看不太懂了。

《自然》里的第一篇是利用已知的地球公转周期和荧惑星公转周期,靠687天的荧惑星周期观察,推断出荧惑星围绕太阳的公转不是正统的圆,而是偏心率大约是十分之一的椭圆,而且太阳应该是在这个偏心率十分之一的椭圆的两个焦点中的任意一个。

不但不是圆,而且运行的速度也不是匀速的,角速度不同但是积速度相同。这篇文章上面的类别也是认识世界,作者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且给出了七种可能的推断,但是都不太合理。

《农学》里的第一篇是利用很久前小麦育种的办法,用黄花碱培育了葫芦,然后再也四倍体和正常葫芦杂交,得出了无籽葫芦,这算是改变世界。

顺带着提出了一个理论:葫芦本身不是种子,而葫芦内部的种子才是种子,葫芦籽的壳也是籽的一部分。并且根据阴阳基础的杂交学说,猜测利用黄花碱让植物变得粗大,那是原本的阴阳加倍,再与不曾加倍的杂交,阴阳不调和,所以难以结出种子。并借助马和驴子杂交的骡子难以产生后代的现象开始,推测出骡子就是阴阳不调的产物。

剩下一本《人》,里面基本都是些各种哲学、道德之类的事,看起来有点幼稚但是放在这个时代还算有道理,唯独有两篇极为特别。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如今道德沦丧、唯利是图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姬夏说的人为天地之首,这是错误的。”

“想要摆脱如今这种情况,只能让人遵守天地间的道理,克制内心的欲望,出台一系列的法规,让每一个行业、每个身份的人都有自己应有的准则。富贵的应该如何做、做工的应该如何做……从衣食住行开始,如何吃饭、如何睡觉、如何说话、如何行礼……都严格地规定,让人们有法规可以依照。那么百年之后,世界就会安定下来……”

第二篇比第一篇更为特别,甚至,可以说,反人类。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罪犯绝大多数都是穷人,而富人只有少部分。可见偷窃、劫掠、欺骗这样的犯罪是可以传递给下一代的,就像是配种一样。”

“此外,我们也注意到,弱智、残疾这些活在世界上就是受苦,并且会让我们的钱用在毫无意义的地方,而这些都是可以传给下一代的。”

“所以,我认为应该完善婴儿检查制度,凡是弱智的、残疾的婴儿,应在出生后溺死。所有残疾的弱智的成年人,如果愿意死可以送他们一颗铅弹,如果不愿意死,我认为男性应该阉割,女性一旦怀孕必须打胎。”

“另外,输血虽然证明了血统不神圣,但是并不能证明人的脑袋、习惯不能传给下一代。育种学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无需我再证明。”

“那么,为了族群的兴旺,应该是官员只能和官员结婚、太学里的只能和太学里的结婚,并且一夫一妻是不正确的,富人应该多和穷的女人生孩子,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能传承富人的低犯罪率;穷的男性不应该拥有生育的权利,因为穷人的犯罪人数比富人更多……”

当然,除了这两篇特别的,里面绝大多数还是正常的、进步的、有益的。

看到这陈健基本就放心了,原来不是说少了某种学说,人的一切美与德都会消失,社会自然会演化出一种适宜的道德来适应这个族群——在宗教出现之前,大抵人们也不是野兽,所以里面的善恶观只是时代的反应并且继承于时代而已,不是说这种东西没有那么人就会和野兽一样;同样,有了这东西,也不会让人都变成道德楷模从而建立地上天国。

道德也有,只是没有成体系,但却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东西,就像是饿了要吃饭一样,不需要写在书上:饿了,要吃饭。

里面剩余最多的,也就是封建残留们用他们的君子之德,控诉如今这种唯利是图、资本剥削的邪恶,试图恢复到旧时代的田园牧歌生活,并且痛斥这些资产者:将一切社会混乱、革命、暴乱的根源——将一无所有只剩余力气的人带来的世间,这东西很可能把咱们都埋葬啊,还是我们时代好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起码不可能天翻地覆。

将这些书本大致看完,陈健也长松一口气,虽然还没有走遍整个华夏,但是大体上是什么模样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差不多的了解,基本上还是大有可为的。

看起来极为黑暗,但是最黑暗的日子还没有到来呢,这才哪到哪,最起码还有一点人性呢。就如今这个时代,哪个族群先做到让童工拥有四年的平均寿命,才有资格屹立于世界之巅。

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有些娇弱的声音。

“请问,买花吗?”

淡淡的、仿佛温暖草原上春风般的声音让陈健浑身一抖,心中仿佛被一千斤火药毫不留情地引爆一样,轰的他眼前一片漆黑。

这声音……竟是如此耳熟。

第五章 相逢不识,胡诌以掩情

回头的瞬间,陈健呆若木鸡。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用简易的花布扎束,略带局促与不安地睁着如星般明亮的眼睛,眉蹙如黛,嘴角微微一点美人痣,细细的牙齿在阳光下有些耀眼。

手里捧着一盆翠色的植物,上面开着仿佛火焰一样的花朵,红绿相间都是重彩,映的身后不施粉黛的女孩更为淡抹。

淡青色的襦裙,腕间两根简单的七彩绳,脚下是一双很简单的棉布软鞋,微微向内弯对着,隐藏着鞋子上沾染的污渍。

女孩虽然努力想要做出微笑的神情,但更多的还是害羞和不安,尤其是被陈健呆楞的目光盯着,急忙把眼睛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声音变得如何蚊子一般。

“你……你可买这花?你若不买,我就走啦。”

陈健捂着自己狂跳的胸口,听着这越发细微的声音,看着那还未长成舒展开的眉目,心中不住地咚咚地跳。

“这是榆钱儿……我的妹妹,可现在她已经不认得我啦……”

此时与此刻,陈健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沧海桑田这四个字,到底是有多沉、多重、多酸、多苦。

经历了那么多,心再不是年轻的幼稚,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咬破了舌尖让自己平静下来,脑袋里快速地转着圈。

一个念头就像是黏稠的、已经烧着的沥青一样炙热着他的心,冲动着他的言语。

“告诉她……不不……就说……就说这个妹妹我像是哪里见过的?”

可另一个念头就像是冰冷的、漂浮着玄冰的海一样平复着那团火,冷静着心中的情愫。

“不能胡说,不能胡说……她还扎着发髻,我还有事要做,得让他先记住我,慢慢来……慢慢来……”

内心的交锋只在一瞬,陈健把已经有些僵硬的脸挤出了一抹笑,故作惊诧地问道:“表妹?表妹,你不是去都城了吗?怎么在这里卖花?”

女孩儿一惊,仔细看了看陈健,奇道:“你说什么呢?认错了人了吧?”

陈健赶紧摇头,皱眉道:“我说表妹,你总是爱这样玩,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还能认不出来?”

女孩急了,抱着花盆有些瑟缩地向后退了一步,歪着头仔细看了看陈健道:“你认错人啦,我可不是你的表妹。”

“不可能!你分明就是我表妹王语嫣!我说妹儿啊,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姑姑姑父还好吧?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的?这都多少年了没见了……走走,去我家,你舅舅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了呢。”

说着就伸出手要去拉女孩的手,女孩吓得紧忙往后一缩,将花盆放在地上,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人真是古怪,我都说了不是你表妹了。”

说完从袖袋里摸出一张软纸,上面红彤彤地印着一些字,举到了陈健面前道:“看清楚了,我叫林曦,才不叫什么王语嫣。这可是户籍牌,难不成这还有假?”

陈健假装看了几眼,一拍手道:“哎呀,真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原来你却叫林曦,并不是我表妹。”

女孩儿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想太多,蹲下来就要抱那盆花,不想陈健抢先一步抱起来,堆笑道:“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想不到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哎,等过些日子我表妹回来,你可一定帮我个忙,吓唬吓唬她。你住在哪?等她回来我好提前去找你帮这个忙。说起来还真是……你说你我素不相识,我却唐突地求你帮这个忙,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吧,大家也算认识一场,一起去茶馆喝个茶,这花我就买了……”

女孩儿就算再不谙世事,这时候却也明白过来,呸地啐了一声,轻骂道:“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一把抢过花盆,拔腿就走。

陈健嗖的一下抢到了女孩儿面前,笑嘻嘻地道:“别走啊,咱俩这也算是相识了。正所谓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这一生的擦肩而过,咱俩不但没有擦肩而过,而且还有了这么一场误会,我看咱俩前世少说也得眼镜和眼睛的关系……”

女孩儿仰起头,一如陈健熟悉的、那种眼睛微微眯起的笑容,声音却冷冷地。

“祖先只给了我们这一次生命,哪里有什么前世?如你所言,咱夏国刚建的时候,不过几十万人口,如今却有千万之众,你这前世之说如何解释?再者,眼睛坏了的、看不清好坏东西的人,才要用眼镜。请你让开!”

陈健越发欣喜,看来这倒是没有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玩意儿,还留有前世情歌对唱的古风,正要腆着脸继续胡扯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轻咳,肩膀也被身后的张玄拉住。

抬起头,只见对面走了四个年轻人,衣着华贵,光鲜亮丽,一人腰间佩玉,另一人腰间配着一枚青铜的阳燧。

这时候没有火柴也没有打火机,青铜阳燧既是实用品也算是一种奢侈品,阳光正盛的时候拿出来对着太阳靠着青铜的凹面镜反射阳光点火也算是颇为有气质的行为。

为首的一人冷笑道:“好啊,陈健,还真是奇了,你爸哪里来的姊妹?你又哪来的表妹?还去都城求学……你家有一个人知道学宫的门朝哪边吗?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拦阻人家女孩儿,你也算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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