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647章

作者:茅屋秋雨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一部分胆小怕事的开始脱离了人群,走到了矿口。

守在矿口的纠察队连忙组织,认出了领头的一个是矿主的亲戚,激烈地对峙之后,想要复工的人中站出来一个老实巴交的矿工,一个和矿主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人。

他看着守在洞口的纠察队,喊道:“哥们儿,让一让吧,我和矿主没有关系,你们是知道的。”

纠察队的人也劝慰道:“兄弟,大家都在罢工呢,你这下井是干什么呢?不用怕,矿主们不敢开除你,再说就算开除也找不到你身上,也该是先开除我们才是。”

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人摇头道:“大道理我不懂,但哥们儿,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都靠我养活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连万一的风险都担不起啊。”

“兄弟,你的孩子病了,不还是工会帮忙凑了钱吗?怎么你这转眼就忘了?再说咱们罢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自己?”

那人叹了口气道:“咋能忘了呢?可是你们罢你们的,我去挖我的,反正就我一个人也影响不到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都像你这么想,大家的心可就散了。”

“你们工会整天说为雇工着想,我难道不是雇工?你们罢你们的工,我挖我的煤,怎么就不行了?”

“兄弟,怎么是我们的工会?是咱们大家的工会啊!”

那人摇头道:“你们胜不了的,多少年都是这样的,到头来吃亏的不还是你们?尤其是你们这些领头的,到时候你们的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反正我要下井,你们让不让吧?”

这时候远处几个雇工已经忍不住骂道:“叛徒!”

“难道咱们争取到的权益你不要吗?自私的狗!胆小鬼!”

雇工协会的负责人听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急忙赶来,指着那个洞口道:“咱们工友一场,让你进去。但我也明确告诉你,能进就出不来!”

那人心中暗道:“这也就是吓唬吓唬我,你们工会是好人,不是矿主,不敢杀人也不做坏事,我才不怕哩。前几天孩子病了,还是工会的人出的钱,这样的人才不会做坏事呢。”

既是这样想,那人答应一声,在身后愤怒的叛徒的叫骂声中钻了进去。

负责人站在洞口,问道:“还有谁要下去?我再说一遍,这是最后的机会。下去可以,但洞口封死,不准上来!还有谁?”

又有七八个觉得这些人是好人不会如矿主那样动真格的,纷纷钻了进去,就在他们钻进去后,负责人又连问了三遍,终于没有人回答。

矿井里的人还没走远,就听到负责人大喊道:“纠察队!扔两桶水进去,封死洞口!八天后拆开,饿不死!不准进也不准出!”

矿井里的几个人一听,没敢相信这些好人要动真格的,急匆匆跑到洞口,可洞口的最后一丝光线已经被木板挡住,厚实的铁锔子死死地卡在上面。

里面的人慌了神,大声叫骂,却听到外面的负责人说道:“我们是党派,别用好人坏人来评价我们。我们才不屑去试图做被所有人交口称赞的好人。”

最后,负责人贴着木板大声告诉里面的人:“我们是墨党,不是老好人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推诿

好人是有时代性的,稍微正常点的现代政党也不可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定义。

好坏是面向所有人的广泛的普遍适用的一种划分标准,从这个角度来讲,在新旧时代相交的时候,只有保守分子才更接近“好人”。

比如奴隶制反抗奴隶主而不好好劳作的,肯定不是当时的好人;封建时代下,反抗王权说出人人平等的,也肯定不是当时的好人,而是叛乱分子。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好人”,那么时代就不会有丝毫的进步,道德总会夹杂着统治者想让你遵守的道德,并以此来划分好坏的标准。

摘不出去,那就只能陷入永堕的轮回。剪辫子时候“殉国”的一定是好人,反对不准裹小脚时候打死自己女儿的也一定是好人。

矿区中喊出的我们是政党不是好人的这番话,其实已然宣告了与旧时代的决裂,只是隐藏的太深,没有直白而又赤果地喊出来。

纠察队不可能都是善良的不伤蝼蚁命的人,所用的手段也永远不可能那么伟光正。

四天的最后通牒时间中,矿主们用尽了手段,想要瓦解罢工的矿工,而雇工协会的负责人也是用尽了手段反击。

矿主找到了一些矿工的熟人,由这些熟人去劝说那些罢工的矿工,希望他们不要误入歧途,看在熟人的面子上互相给个面子。

纠察队则一面继续舆论宣传,一面围住了这些人,询问他们面子能不能值得大家的命,逼得这些人面红耳赤地离开。

矿主们喊话,只要下井,只要有矿工离开工会,拆开木板,下到井中,不需要干活,只要罢工一天,每天就有一百个铜子可拿。

纠察队则守在矿井的入口,发动矿工辱骂那些拿钱的人是叛徒,打开了矿井的门口一条小缝,将里面想往外爬的人砸进去,再把那些经过劝说无效铁了心想要爬进去赚钱的人塞进去,重新封上木板。

矿主雇佣了枪手,声明要干掉雇工协会的负责人,就算今天干不死,以后也要找机会弄死。凡是跟着雇工协会一起蹦跶的欢畅的,将来一定报复。

纠察队也发出声明,要么把所有人都开除,因为还有隐藏的墨党成员在矿工之中。将来如果雇工协会的负责人出了事,这边同样会采取报复,全家炸死鸡犬不留。

矿主雇佣了流氓,伪装为罢工的工人,去小镇上抢劫放火,引发恐慌。

纠察队迅速派人抓住流氓,用绳索倒吊在树上,展览了一天后才送到了治安官那里。

双方针锋相对,见招拆招,互不相让。矿主也实在无计可施,纠察队手里有武器,真要打起来雇佣的打手未必是对面有组织的对手。

再者打手们以往面对的也就是一两个闹事的雇工,实在没应对过组织在一起的矿工,打不打得过先说,真要是工会不能解散,真要动了手自己恐怕也没好日子过,实在惹不起。

到最后通牒的那一天,矿主们还是拒绝了雇工工会的要求,拒不在上面签字。

南安县的一些矿主别有想法,而别处的和陈建没有什么联系的矿主,则是担忧煤矿同业联盟。他们还是确信自己会获胜的,到时候一旦只有自己签字里,那事后肯定是要被其余人联合在一起排挤的。

雇工们的想法则简单的多,工会就是主心骨,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而且每天到点就能吃饭,并不会被卡住脖子。

在这种僵持之下,到十二月十八日中午,所有矿区的雇工踏上了前往闽城罢工请愿的路。

这一次远比之前的声势要浩大,不再是自发的出于愤怒走到一起,而是有组织在幕后统一指挥。

如何行军、何时休息、走哪条路、几点吃饭、如何清点人数、遇到阻拦怎么冲破或是绕开……

早在一个月前已经在纸上演练了无数次,这不是打仗,所以不用担心被敌人各个击破,因为他们将在闽城之外就汇聚在一起。

路上也不是没有遇到一些治安官的巡逻队或是小股的士兵,不出意外地交涉之后这些人都没有阻挡。

这是陈建早已经预见的情况,从他这一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父亲在收受贿赂、听父亲讲了讲如今军方和官场的心态之后就知道了。

这些治安官或是小军官们才不会主动去做这种没有命令的事,问清楚不是在自己的镇上乡村或是管辖的地面闹事,他们巴不得这些人赶紧离开,才不会让手下的人阻拦。

再者墨党势力很大,而且里面也有一些危险的激进分子,招惹了是为了别人,受害的是自己,反正升迁也基本无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混一天是一天。

领头的雇工协会地人也拿出了各种法律条文,证明这些人的行为构不成叛乱,这样一说更是有了足够的理由,将来真要是追究起来那就扯皮就是。

就这样,到十二月二十四,小年之后的第二天,近两千人的矿工、煤矿运输工、纤夫、粉煤工、洗煤工等,聚集到了闽城之外。

清点人数后,确定所有跟着出发的人都已经到齐,城中的墨党人员也全部加入到了请愿的队伍中,同时发动了部分码头工人,以及专职的脱产纠察队。

数千人,分配了足够的纠察队来维持秩序,打起来“当人!不当畜生!”的条幅,呼喊着口号,朝着闽城的议事会进发。

……

闽城,城中已经乱了很多天。

人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从十天前忽然间煤的价格飞涨,进而没有了煤可用。

这是冬天,即便闽城不冷,可许多行业还是需要用煤作为燃料的,包括一些家庭作坊也是需要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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