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思特杜
“这就肯定是说了什么，”西蒙打量着珍妮特此时的模样，更加笃定，作势将手中的报纸卷了起来，扬了扬：“自己招吧，说我什么坏话了？”
看西蒙扬起报纸，珍妮特小身子朝座位上一缩，却又扬了扬细白的脖颈，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扯着哑哑的小嗓子喊起来：“没有！”
随着这一声喊，机舱内的所有乘客都看了过来。
感受到众人一起讨伐家暴男的目光，西蒙只得讪讪地坐好，重新将报纸展开，假装若无其事。
片刻后，珍妮特身子又贴了过来，小爪子在西蒙身上轻轻挠了几下，见他没有反应，迟疑了下，这才凑到男人耳边：“我，我只是把你平安夜欺负了我一整个晚上的事情告诉凯特了嘛。”
西蒙一脸疑惑：“怎么欺负的？”
珍妮特扬起漂亮的小手在西蒙面前晃了晃，讷讷道：“就是，就是，五次。”
西蒙思绪在自己脑回路里转了好几大圈，才明白这个‘五次’是什么意思，顿时一脸颓败地靠在座椅上，有种想要从飞机上跳下去的冲动。
唉。
毁了。
都毁了。
遇人不淑啊。
自己在凯瑟琳心里肯定变成一头纵欲过度的牲口了。
虽然已经认定了身旁的女人，但，谁也不想在其他女人心里变成这种形象吧。
我怎么这么惨啊。
珍妮特看西蒙颓然的模样，又朝他身上贴了贴，腻声道：“西蒙，你放心，我已经告诉凯特了，我不介意的。”
西蒙有气无力道：“你就没有告诉凯特，那天我后半夜突然就感冒了，还严重发热，还闹情绪不肯去医院，你尽心尽力地在我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简直是模范好女友。”
珍妮特眨了眨眼睛：“咦，不是我感冒了吗？”
西蒙虚弱地朝路过空姐抬了抬手：“小姐，可以帮我换个位置吗？我需要冷静一下。”
……
盐湖城刚刚下过雪，飞机在一片纯白包围的跑道上降落，西蒙和珍妮特随后又租了一辆车，沿着山间公路向东行驶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圣丹斯电影节的举办地帕克城。
圣丹斯电影节最早起源于七十年代末盐湖城的一个影展活动，后来才转到帕克城。
作为创始人，罗伯特·雷德福最初发起圣丹斯电影节的意图也并不算太单纯。这位好莱坞巨星在帕克城买下了一个滑雪场，还建立了度假村，结果经营不善。为了改变现状，罗伯特·雷德福决定模仿美国另外一个滑雪小镇阿斯彭的经验，通过举办艺术节，一边刺激当地的旅游市场，一边扶持独力电影发展。
通过随后二十多年的发展，圣丹斯电影节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很多后来闻名世界的好莱坞大导演都通过圣丹斯平台崭露头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1987年的现在，帕克城依旧显得默默无闻，圣丹斯电影节也远没有后来那么大的影响力。
犹他州属于美国山地时区，比加州早了一个小时。
西蒙带着珍妮特赶到帕克城，这边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钟。
珍妮特提前在一家度假村预定了住处，地点位于帕克城东边，十多栋精致的木质公寓散落在山林间，通过平展的柏油路相连，每一栋房子都很漂亮，交通也很方便。
当然，肯定不便宜。
西蒙现在基本上身无分文，几张信用卡也全部都是透支状态。不过，度假村公寓的费用还是要他来支付，只是要在珍妮特的欠条上按手印。
偶尔想着，如果再不能尽快赚到钱，自己真的可能要拿喜儿·维斯特洛来抵债了。
安顿下来，吃过午餐，两人就又匆匆赶到帕克城西滑雪场山脚下的圣丹斯研究所，办理一些参与电影节的必要手续，还要将《罗拉快跑》的电影拷贝交付给举办方。
说起来，今天已经是1月15日，西蒙绝对是最后一个提交电影拷贝的参展者。
早在去年12月份，圣丹斯电影节就已经公布了剧情片和纪录片两大单元的入围电影名单。如果不是罗伯特·雷德福这位影展主席亲自推荐，再加上现在的圣丹斯竞争还远没有后来那么激烈，《罗拉快跑》肯定无法获得参展资格。
办理完注册手续，西蒙刚刚离开研究所大门，恰好碰到了罗伯特·雷德福一行人从停车场那边走过来。
“嘿，西蒙，你总算来了。大卫刚刚还问起你。”
热情地和西蒙招呼着，罗伯特·雷德福又向他和珍妮特介绍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全部都是这次影展的评审。
西蒙提前打听过，目前的圣丹斯只有剧情片和纪录片两个单元，每个单元设置五位评审，一共十人。罗伯特·雷德福身边只跟着四个人，显然不全。
而且，听四个人的名字，大卫·安森、兰达·海恩斯、基特·卡森、简·贝尼克斯。
这些人应该都是影视从业者。
不过，西蒙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这倒也不奇怪。哪怕十多年后，圣丹斯电影节的评委也都偏向‘冷门’，远没有几大电影节一系列大咖评审来得如雷贯耳。
随着罗伯特·雷德福的介绍，西蒙和珍妮特一一和几人握手。
听到其中名叫大卫·安森的评审刚刚提起过自己，招呼的过程中，西蒙还特意打量了几眼对方，发现大卫·安森同样在好奇地打量他。
“我们正要去观看入围影片呢，既然你把拷贝送过来，恰好可以先看看，大家都对你的电影非常好奇啊。”
这么说着，相互介绍完，罗伯特·雷德福又在西蒙肩膀上拍了拍，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另外四个人一起走进研究所里。
第057章 开幕式
第二天便是1月16日，周五。
第三届圣丹斯电影节开幕的日子。
西蒙中午和特意赶来这次电影节的《洛杉矶时报》记者彼得·巴特勒一起吃过午餐，十二点半左右，大家便一起赶到举办圣丹斯开幕式的帕克城埃及影院。
很多年后的圣丹斯电影节，小小的帕克城往往是人流攒动，热闹非常。影迷想要观看一部电影，更是需要一番抢票之类的程序才能够如愿。
但现在，西蒙赶到帕克城一天时间，各处也都已经去过，虽然由于滑雪季的缘故，小城里人群确实多了一些，却基本上没有感觉到多少电影节的气氛。
而且，从电影发放的放映日程表上，西蒙发现，播放这次电影节参展影片的影院数量一共也只有三家。
毕竟是开幕式，埃及影院外还是比较热闹的。
当然，没有红毯。
西蒙刚刚进入影院，就被亲自迎宾的罗伯特·雷德福拦住。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身旁的彼得·巴特勒，西蒙感觉罗伯特·雷德福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示意珍妮特和彼得两人先进去，自己被罗伯特拉到旁边。
“西蒙，我和大家昨天下午看过你的电影了，真是让人惊讶，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罗伯特这么说着，随即又道：“所以，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找到发行方了吗？如果没有，或许我可以帮忙。”
“谢谢你，鲍勃，”西蒙自然明白雷德福的好意，感谢了句，又解释道：“来帕克城之前，我已经和福克斯那边接触过，他们对这部影片很感兴趣，只是还没有谈妥条件。”
“这样就好，福克斯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西蒙，这是你的第一部电影，不要太计较得失，打响名气最重要，”罗伯特说着，看了看周围，又压低了些声音，道：“还有，如果没有太重要的事情，这些日子就留在帕克城吧，留到最后。”
这种暗示还是非常明显的。
忙碌了几个月时间，西蒙本来就打算在帕克城休息一些日子，闻言点点头，道：“鲍勃，我会的。”
罗伯特笑着在西蒙肩膀上拍了拍，道：“那么，你先进去吧，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埃及影院属于老式的大型单厅电影院，拥有四百多个座位。
西蒙进入放映厅，扫了眼四周，整个影院虽然坐了不少人，但离被填满还有一段距离。
找到珍妮特，西蒙在第五排的过道边缘坐下。
下午1点钟，开幕式准时开始。
罗伯特·雷德福面带微笑地走上台，扶了扶话筒，望向台下众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道：“记得两年前，同样是这家影院，台下只坐了不到一百人。随后的十天，我站在这家唯一的电影节放映场馆门前，像酒吧招揽生意一样邀请大家进入影院看电影。第二年，圣丹斯成功售出了自己的第一部影片，《自由自在》。当时我亲自给哥伦比亚电影公司CEO大卫·普南特打了很多个电话，邀请对方来帕克城，又亲自把他拉进了放映厅里。现在，第三年，依旧是这家放映厅，我面前却拥有超过三百名观众。我很欣慰这种进步，我也希望这种势头能够一直保持下去，总有一天，圣丹斯会宾朋满座。”
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罗伯特·雷德福目光在台下找寻片刻，一时间没能确定目标，却很快道：“几个月前，我遇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当时我在福克斯影城为自己负责的一部电影做后期，恰好遇到几个老朋友正打算观看一部电影的镜头样片，出于好奇，我便留了下来。然后，我便看到了一段让人惊艳的镜头，完美的摄影，完美的灯光，完美的构图，完美的布景，完美到样片甚至都不用怎样配色，就能够剪辑成电影。我当时非常激动，大声对那部电影的制片人说，把摄影师、灯光师、布景师全部都介绍给我，我一定要让他们来参与我的下一部电影。然后，你们猜结果是什么？”
台下一片安静，大部分人都露出好奇的目光。
一些更加专业的电影人甚至面露狐疑，他们都非常清楚，想要拍摄出罗伯特·雷德福描述的镜头有多么困难，很多人都觉得罗伯特已经开始在吹牛了。
西蒙同样表情意外，他没想到罗伯特·雷德福会突然提起自己。珍妮特却很是与有荣焉地靠过来，亲昵地搂了搂男友的手臂，白皙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红润，
罗伯特·雷德福卖了个小关子，短暂停顿之后，便道：“结局是，那些镜头的摄影师和布景师完全是一个人，他不但同时还兼任着导演，在灯光师受不了他的严格要求而退出之后，又亲自担起了灯光师的工作。”
罗伯特话音落下，台下就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哗然。
谁？
罗伯特你确定好莱坞有这样的大能？
拍出的电影还能看吗？
台下数百人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问号时，罗伯特·雷德福也终于找到了西蒙的身影，直接抬手指了过来：“嘿，西蒙，站起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吧。”
西蒙有些措手不及，但在几百双同时看过来的目光中，还是很快起身，有些拘束地朝众人躬了躬身。
等西蒙重新坐下，罗伯特·雷德福才接着道：“就是这个年轻人，他有一个很特别的姓氏，维斯特洛，西蒙·维斯特洛。我敢肯定，大家将来肯定会非常熟悉这个名字。当然，关于他的电影，星期日上午9点钟，依旧是这家影院，我向大家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失望。而且，到时候大家也可以认真观察一下这部电影的幕后成员列表，你们会发现，西蒙亲自完成的工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
西蒙在好莱坞本就已经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在座大部分混迹底层时刻想要进入主流制作圈子的电影人，基本上都非常关心业内动态。因此，一阵嗡嗡嗡地窃窃私语之后，西蒙的一些事迹也都飞快传开。
舞台上，罗伯特·雷德福特意等待了片刻，这才继续道：“提起西蒙的事情，我只是想说，独力电影人真的非常不容易，很多像西蒙这样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往往都因为好莱坞的保守刻板而无数次碰壁，在岁月蹉跎中丧失梦想。因此，我非常希望圣丹斯能够成为电影人展示才华的一个平台，成为一些人梦想的起点。为此，我将倾尽全力。”
放映厅内再一次响起的掌声中，罗伯特·雷德福扬声道：“最后，欢迎大家来到圣丹斯。”
简单的开幕仪式之后，便是开幕影片。
电影节通常的开幕影片都会选择重量级大咖作品，不过，圣丹斯显然还无法吸引好莱坞大咖将自己的作品送过来，这次的开幕影片是科恩兄弟的新片《抚养亚利桑那》。
科恩兄弟的《血迷宫》是第一届圣丹斯电影节的最佳剧情片奖项获得者，最近几年也声名鹊起。兄弟俩的新作成为第三届圣丹斯电影节开幕影片也算是一个噱头。
《抚养亚利桑那》讲述一个笨贼由于妻子不能生育，想要抢劫别人婴儿带回抚养的故事。影片两位主角也算是大名鼎鼎，尼古拉斯·凯奇和霍利·亨特。
不过，两位主角这次都没有过来，科恩兄弟俩也只现身了一人。
刚刚下过雪，帕克城夜晚的气温接近零下10度，珍妮特是个很怕冷的人，参加完开幕式，女人就拉着西蒙想要赶回度假村的公寓，西蒙也只得放弃参加晚间派对的念头，反正也没有自己感兴趣的明星出席。
第二天，天色几乎刚刚亮起，西蒙就开车离开帕克城，赶去盐湖城机场接人。
当初只是随口一提，西蒙没想到乔治·诺尔曼的那个外甥女珍妮弗·雷布尔德会真的赶来了犹他州。女孩昨天晚上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他和珍妮特度假村公寓的电话，打过来希望西蒙今天能去接她一下，她此前还从来没有来过犹他州。
盐湖城机场。
西蒙刚刚抵达，珍妮弗·雷布尔德和另外一个女孩也差不多时间出现在候机大厅，看到手里举着牌子的西蒙，两个女孩都小跑着过来。而且，两女虽然都穿着冬衣，但显然低估了犹他州的寒冷程度，连帽子都没有戴，此时看起来就像两只小鹌鹑。
来不及介绍，西蒙便朝候机大厅外指了指，道：“我们还是先上车吧。”
两女附和着点头，天气太冷，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坐进开着暖气的车子里，珍妮弗的女伴才道：“好冷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珍妮，你个骗子，还说来滑雪，为什么我感觉有些不对呢？”这么说着，女孩却又突然从后排伸出小手过来，笑嘻嘻道：“嗨，帅哥，我是丽莎·柯林斯。”
“西蒙·维斯特洛，”西蒙和对方握了下，自我介绍了句，打量后排都只穿着女式短风衣的两个女孩，道：“我先带你们去买衣服吧。”
“好啊，真是个体贴的家伙，怪不得珍妮在这种鬼天气还要跑来见你。”
原本看到西蒙还有些腼腆的珍妮弗闻言，顿时道：“丽莎，你胡说什么啊。”
“嘻嘻，你最近拒绝了爱德华的表白，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我，才不是。”
西蒙发动车子，听丽莎·柯林斯这么说，抬头望了眼后视镜，珍妮弗白皙的俏脸已经变成一张红布，侧身阻止着好友继续胡说，金色的马尾晃啊晃。
看着两女笑闹，西蒙觉得还是要先解释一下，于是道：“丽莎，我和珍妮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而且，我有女朋友了。”
丽莎·柯林斯顿时停止了嬉笑：“啊？”
珍妮弗也望了过来。
西蒙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珍妮弗，道：“就是珍妮特，珍妮，你还记得吗？”
珍妮弗想起当初珍妮特在医院里为西蒙陪床的事情，轻轻点点头，还露出微笑，道：“当然啊，她是我舅舅的客户呢。”
“还有一件事，”西蒙又看了眼后视镜，道：“我和珍妮在帕克城一家度假村租了一栋公寓，恰好有两间卧室，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两天你们俩就住那边吧，天气太冷了，旅馆的条件肯定没公寓里好。”
珍妮弗有些犹豫：“会不会很麻烦？”
西蒙摇头，笑道：“当然不，说起来，你舅舅现在也是我的私人律师，照顾不好你，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输官司了。”
珍妮弗听西蒙这么说，脸上也露出轻笑，道：“那，好吧。不过，舅舅才不会这么做。”
丽莎·柯林斯听两人做出决定，也不反对，笑着凑过去抱了抱珍妮弗，道：“这下真的就要滑雪了啊。不过，珍妮，你好像不会滑雪吧？”
珍妮弗动了动身子，想要把搂过来的闺蜜挤开，道：“你不是会吗？教我啊。要不然我带你来干吗？”
“可我不会教人啊，”丽莎·柯林斯说着，转向前排：“西蒙，你会教人滑雪吗？”
西蒙想了想，道：“应该可以吧。”
“呵呵，那珍妮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