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你们用计算机模拟了一条河？”苏联专家组组长柯洛略夫发问。
“模拟了整个水库区域及可能受影响的地区，当然，是将水库分为若干可演算的部分，计算量并不是无限量的。”
列宁格勒水电设计分院水利专家布可夫：“这些演算都是基于已验明正确的公式吗？”
张光斗把第一张幻灯片换上去：“这些都是已被证明是正确的，甚至是教科书里的公式、定理。我们只是使用公式进行了一次大工作量的数值计算，来进行全面的模拟。”
林正英：“大约两年前，唐华部长就关注过三门峡工程，现在他给我们提供了计算机和分析软件，我想可能就是让我们在工程启动前进行详尽的计算论证。这套计算机系统已经在……我们地质部和石油领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这些李副总理、邓主席都是了解的。”
中方参会的都是专家委员会或副部级以上的干部，当然了解，此起彼伏地点头。
这就意味着中方参会人员意见一致地认可这次有限元计算的结果。
……
三门峡工程问题的研讨会，唐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只有TC54计算机和有限元分析露脸。
三门峡工程设计草案驳回大改，也是大约一周后唐华看计委内部文件的通报时才知道的。
此时唐华在另一个办公室，开另一个会。
“淮河流域的降雨是从今年5月开始的，6月相继出现大雨和暴雨，至7月连续发生5次大暴雨。暴雨中心在淠河上游、淮北、王家坝至正阳关—带。”
会议由水利部副部长李宝华主持，说的不是黄河，是淮河。
“流域雨量大而集中，造成了全流域的大洪水。7月30日，淮河干流最大日洪量531亿立方米，超过1931年。淮河上游的水库由于防洪库容都比较有限，因而发挥的作用并不显著，滞蓄的洪水仅为2.43亿立方米。”
“此外，行蓄洪区共拦洪217亿立方米，行蓄洪区及湖洼等共滞蓄洪水303.73亿立方米。这些都远不能应对今年的洪水。”
治淮委员会主任曾如柏：“因为人力物力、工程机械不足，第一期的苏北灌溉总渠没有入海口，来洪水了只能兜着，尽量往长江里排。这是我们的失误，建设工程标准偏低。我们必须单独建设入海水道。但入海水道建设标准是多少，百年一遇的洪水要怎样才能扛过去，我们还是希望用计算机先验算验算。”
唐华：“北京计算中心的那台超算，最近大半个月都被水利部门承包了。不是黄委会占用，就是淮委会占用，一用就是好几天。我有个建议，水利部直接配一台超算吧，自己的计算机，全归自己用。”
李宝华一拍桌子：“我们想说的就是这个！”
第七十三章，计划经济的最高境界
北京计算机所。
唐华、李强、水利部傅部长、李宝华&林正英副部长走进大院，穿过普通办公/研发区，在高级研发区第二次登记和核验身份。
唐华：“傅部长，计算机所、通信电子所在进行的一些项目比较敏感，为防止技术机密泄露，所以警卫和安全措施较为严格，还望理解。”
“那是当然，应该的，应该的。”
傅宜生部长前几天才知道水利部申请使用国家的超级计算机，而且一出手就是解决非常复杂的重大水利工程问题。
有点尴尬的是，是分别由两个副部长来操作此事的。
之后两个副部长还是向他汇报工作了，表示水利部需要配备一台超级计算机，以更好地完成全国水利工程的设计计算。傅部长当然签字盖章，申请发出去之后，很快中央批准，过了半个月，唐华来电话表示为水利部定制的超级计算机搭建完毕，正在调试，可以来参观。
“傅部长您之前在水利部看到的计算机，属于通用计算机，就是说它既可以作为科学计算使用，也可以作为行政、办公、调查统计等等商业用途。什么都能干，价格不算太贵，计算能力也不是特别突出。”
“和通用计算机相对的是专用计算机，以及我们要看到的超级计算机。超级计算机的运算能力可以达到同代通用计算机的几十倍到上百倍，最适合进行复杂的科学计算、巨量数值模拟。超级计算机也是国家的重点装备，它的信息轻易不能外泄。”
傅宜生：“去年上半年，东德有一台计算机被英国间谍偷走了，这事儿闹得很大。那还是一台通用计算机吧？”
“是一台T51，1951年产的通用计算机。现在已经很落后了。但是这台T51在计算机领域给美国的帮助很大，我们和苏东国家在之后也重新加强了安全和保密措施。”唐华说。
五人进入的是高级研发区的“堆货区”，访客也只能呆在这个分区。——X小组的实验室和生产线、计算机设计所这些地方没必要给他们三人看……
打开堆货区的仓库大门，眼前是一套由8台机柜和4个显示器组成的计算机系统。
“这是TC55，”唐华说，“TC就是超级计算机的意思，55表示它应该是1955年2月正式生产的。但这是对外发布通用计算机的时间，我们内部制造出实机要早一些，现在一月上旬就可以拿到了。”
其中4个柜子是处理器柜，这回用上了10微米工艺的X5400系列芯片。2个柜子是存储器机柜，2个柜子是显示、操作等I/O设备链接柜。
比起最后一代晶体管超算TC53，TC55的机柜从16个缩减到8个，运算能力是TC53的4.5倍——这一步的跨越有点大，主要是集成电路应用之后带来的效应。
李宝华：“我和张光斗上个月用的那台超级计算机好像叫做TC54，这台TC55比TC54快多少？”
唐华：“TC55的运算速度是TC54的2.2倍。”
……
“去年和今年，计算机领域有一些重要的技术突破，”唐华说，“所以新一代计算机的运算速度相对于旧机，是翻倍的增长。但以后不是年年都翻倍，在运算速度方面，或许有的年头进步速度比较大，有的年头就稍微慢一些。”
林正英：“52年底我还用过一次TC51，那时候就觉得超级计算机怕是比T51快好几十倍。”
傅部长以前一直不知道TC51的事。现在他觉得，一定是主席不让他知道高级计算机技术的事。
但傅部长这次想错了，那次不是主席插手，是唐华先提出、总理点头的。
那两三年傅部长的内心也是波澜翻转，晃晃悠悠，还好最后没出轨。
抗美援朝五次战役打完，他基本上就不想其他的事了。53年台湾战役之后，他去找主席想谈谈天。主席见了傅部长，两人就是聊天，主席一句话都没提那些尴尬事情，聊着天还吃了一顿饭，一个湖南菜两个山西菜。
他去游说绥远起义时，让旧部下藏起来的步枪，后来还是清点交上去了。主席说你留着用吧，他留着有什么用呀。
……再说这还敢留吗。
这一万多支步枪里还挑出了不少珍品，什么俄国人改进的后装阿巴步枪、1870年代的特里·诺尔曼骑枪等等，正在筹建的革命军事博物馆都直呼少见。
“去年下半年，我也在黄河沿岸考察，”傅宜生说，“先是考察黄河，看到花园口决堤的原址之后，又临时决定沿着黄泛区走了三个省。这些地方当年决口的水患还在影响农业，我们得赶快治理了。”
唐华：“黄泛区的治理是个很大的工程，水利部和农业部今后可有得忙。傅部长也得注意别累着了。您现在年龄是我的两倍。”
傅宜生大笑。
“唐部长，那些是什么？”
过了一会，傅宜生看“堆货区”还有两套计算机，就问唐华。
“那是两台中型机，型号叫做T55M，”唐华说，“通用计算机实际上算是一台小型计算机，在小型计算机和超级计算机之间，还有中型机和大型机。那两台中型机一台是给上海的船舶设计院，一台是给沈阳的沈飞。以后中型机我们也可以卖给苏联人。”
傅宜生点点头：“就是说，这种超级计算机，就连苏联人也是不卖的？”
唐华：“通用计算机和中型计算机可以卖，超级计算机不卖，不宣传。”
T-55M有两个机柜，一个高1.8米，一个1.1米。1.8米的机柜里是集成电路式存储器和运算/处理核心，1.1米的机柜里是硬盘和I/O接口。这东西看起来还是很有分量感的，也能与T54和T53等计算机外观上有一个传承。
T55M中型计算机已经可以进行类似于三门峡水库模拟这样的计算工作了，只是速度慢一点、同等计算要多等个一两天或者一星期而已。
……
国家计委。
“国家计划委员会的权力来自苏联宪法92条：苏联的最高国家和行政机关代表国家，执行统一的社会经济政策，并管理国家经济，包括科技发展的方向、合理使用自然资源的措施；设计并批核苏联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并批核其实施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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