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过去好半天,向以死脑筋著称的阿译长官终于回过神来,把话题拉回正轨:“哎,林跃,你说要离开一段时间,那为什么还要挑衅虞啸卿?我跟你说,这样做川军团有可能被穿小鞋的哦。”
李乌拉死死盯着他的侧脸,像一头愤怒的公牛。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我又没说错什么。”
迷龙也似突然醒悟:“对啊,你都要走了,干哈去招惹那瘪犊子玩意儿,彪啊你。”
“切。”孟烦了看着战壕里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发出轻蔑地笑声。
郝兽医看了他一眼,敲敲旱烟杆:“唔,烦了有话要讲。”
大家朝孟烦了望去。
“别,别,别,我没话要讲,真没……”
迷龙抓了一把土丢过去:“我看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哎,哎,迷爷,咱说话别动手成吗?”孟瘸子拍掉身上的土,把军装抖搂了半天才清理出顺着衣领钻进身体的颗粒。
“说我们这位爷,有吃亏的时候吗?虞啸卿面前打鸟,英国人面前装绅士,陈主任面前质问上峰的上峰,完事还把自己弄班房里蹲了十几天,结果呢?哪次作死不是捞了一堆好处?像他这种人会干损人害己的事?”
龙文章掐着腰说道:“死瘸子,讲重点。”
孟烦了说道:“讲重点啊,讲重点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176章 炸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虞啸卿多爱惜自己的名声啊,江防狙击战时主力团兵溃如山倒,结果是一群捡破烂的给日本鬼子顶了回去,师座大人哟,别提多懊恼了,完事让特务营去清理残兵吧,结果虎头蛇尾,放跑了一个小分队的日军士兵,他虞啸卿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能怎么着呢?诶,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以后再有攻坚任务,你们川军团靠边站,我们主力团上,只要赢得胜利,人们便会忘记川军团的守城之功,这就是阿译说的小鞋了。”
“过几天林座一走,他就更不会待见我们了。日本人真要打过来,让我们往前顶吧,胜了,他没面子。败了,保不齐就有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骂,说林督导一走,你就推川军团上前线,这什么人啊?混蛋,流氓,龌龊,不要脸。”
“所以说,他跟虞啸卿掐得越狠,我们这帮地老鼠越安全。”
孟烦了讲完了。
讲的大家全都目瞪口呆。
董刀笑着说道:“我早就说过,他适合去当官。”
龙文章眉开眼笑地道:“当老鼠好啊,钻洞里炸不着。”说完把孟烦了拉进战壕里就是一顿踹,踢得北平小太爷捂头夹裆缩成一个球。
“一天天不学好,净琢磨这点破事,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才致家国沦丧,姊妹为奴。”
康丫幸灾乐祸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孟烦了:“打,打得好,打死这嘴贱滴货。”
蛇屁股撅根小树枝含在嘴里:“虞啸卿还好啦,怕就怕那个唐基。”
要麻说道:“对头,那人老练,得警防着。”
那边郝兽医把林跃拉到一边:“你跟鹅说,你要干啥去?鹅指定不跟他们讲。”
林跃嘿嘿一笑:“我去救你儿子啊。”
“又骗人。”
“我是说真的。”
“你一走几个月,就为找鹅家娃?成天想一出是一出,净琢磨个啥。”老头儿气得倒背着手走了。
……
炮灰团把祭旗坡当成了家。
单兵坑连成了交通壕,然后是长长的堑壕与掩壕,阵地每隔不远就有一个猫耳洞,用来躲避对岸的炮火,平常大家都在战壕里窝着,吹牛打屁骂骂主力团的孙子,偶尔聚在一起吃点肉食,说说家乡那边的轶闻传说鬼故事,捉弄一下龙团长从禅达城忽悠来的新兵,总之阵地上的生活说枯燥也枯燥,说有趣也有趣。
康丫爱占小便宜,哪怕是碗里的一片油花,要麻和蛇屁股快把树林里的蛇抓光了,孟烦了身边时不时围着一群人,听他讲从说书先生那里偷师来的神仙故事,而迷龙喜欢骂人,他身边的人除了老婆孩子都是瘪犊子玩意儿,哦,李乌拉还是兔子他爹,这个东北老乡的形象已经在他眼里定型,很难再改。
新兵们挨了骂只能忍气吞声,一些老兵把气撒到对岸日本人身上,于是一场骂战在怒江两岸展开。
林跃和龙文章坐车离开祭旗坡这天,骂战升级了,可是两帮人骂着骂着事情就变了味道。
不辣唱起了花鼓戏,迷龙也演了一段老家的二人转,而阿译用他的公鸭嗓唱了一首音译神曲,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外来的驴子学马叫。
这毫无疑问撩到了日军的G点,他们开始骂虞啸卿,炮灰儿们没有多少想法,主力团那边的人不干了,于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两帮人因为骂街走到了一起,都想着压小鬼子一头。
两军战场成了乡村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现场气氛达到高潮的时候,两辆吉普车在祭旗坡后方空地停下。
克虏伯眼尖,拽着满汉和泥蛋从战壕上溜下来。
“咱团又有炮了,又有炮了。”
上次是德国PAK37战防炮和M1897式75毫米野炮,这回是两门日制94式速射炮。
孟烦了听到后面的声音跟着退下来。
这时龙文章已经喊人把炮推到前方阵地。
“嘿,哪儿弄的?”
龙文章说道:“师部啊。”
“咱快把主力团搬成叫花子了,那位爷还这么慷慨?”
龙文章指指林跃:“这事你问他去,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城郊仓库闲了两门日本炮,非拉着我去师部要,磨了一下午嘴皮子,直到搬出钧座大人,虞啸卿才松口,叫人把它们给咱运过来。”
孟烦了看了一眼去搬PAK37战防炮的林跃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
前些日子一个小分队的日军士兵过了江防,禅达城为此组建联防队,这件事传到了军部,上面给虞啸卿记了一功,他居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项糊涂功劳,没人知道炮灰们的付出,更没人知道林跃的用心良苦。
想来两人这次去师部,虞啸卿晚上又会失眠了,不是他的功劳他占了,现在正主儿找上门来,他能怎么办?
来硬的?林督导告到钧座那里,“虞啸卿”三个字怕是要沦为笑柄,连他老爹都会给人讲教子无方。
所以只能服软认怂,于是放在城郊仓库的两门日本炮最终出现在炮灰团驻地。
龙文章向克虏伯请教德国PAK37战防炮和日制94式速射炮的不同,俩人说着说着就把炮口瞄准了对岸扭秧歌的一群人,炮弹上了膛。
没人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今天日军和虞师达成了联欢,主力团的人还在上游高唱从军歌,直至那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心照不宣地同时拉动绳子。
轰~
轰~
轰~
炮声几乎同时响起。
一群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林跃和龙文章告诉克虏伯和他的小弟把炮拉走,扭头扎进战壕的猫耳洞里。
这时孟烦了等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像受惊的地鼠一样到处乱窜。那些看热闹的人吓得溜进战壕,抱着头窝在角落里。
呜~轰~
呜~呜~轰~轰~
轰~
轰~
70毫米步炮,75毫米山炮,90毫米迫击炮,105毫米榴弹炮。
各种口径的炮弹向泼水一样落在防御工事内外,飞溅的泥沙密如雨下。
龙文章笑的贼贱,横澜山阵地上的何书光与李冰龟缩在猫耳洞里气得问候他死去的家人,孟烦了躲进掩壕后握着望远镜朝外面打量一阵,给他们报了一个数字——至少干掉20人。
一个92步炮阵地,一个迫击炮阵地,还有一群脱得只剩日本裤衩的鬼子秧歌队,全给撂翻了。
龙文章给他们讲故事的时候,林跃拉着郝兽医去了后边,把一个布包递过去。
“我明天就走了。”
老头儿打开包裹一瞧,昏花的老眼变得明亮起来。
第177章 虞啸卿来了我吐他唾沫
林跃走了,还一并带走了要麻、李乌拉和康丫,这是让老炮灰儿们始料未及的事情,他们很不理解林跃为什么这样做,不过祭旗坡阵地上的生活还在继续,而师里面开始缩减该给他们的物资,以往按照一个团发放的军饷也开始按实际人数发放,团座大人再也不能吃空饷来运转迷龙的黑市了。
军需官开始躲着龙文章走,张立宪和何书光那帮人对川军团的态度也比以前恶劣了很多,有次迷龙跟蛇屁股进城买菜,同特务营的人打了一架,完事关了5天禁闭。
林跃离开的恶果开始显现。
以虞啸卿的为人,或许没有主动命令下属刁难川军团的人,但是这种冷处理却不约而同地发生在虞师身上。
排挤、打压、冷漠、嘲弄、奚落、敌视……接踵而来。
炮灰儿们的日子越过越苦,林跃在的时候一周一顿肉,一天两顿干。
林跃走后,随着时间推移,肉没有了,两顿干先是变成一干一稀,现在成了两顿稀,或许再过几天,他们连稀饭都喝不上,要沦落到吃芭蕉野菜为生的地步。
龙文章偷偷卖了孟烦了的日本军刀,不辣的指南针,林跃从军部弄来转送给郝兽医的瑞士军刀,连收容站那台留声机都送给了军需官的小老婆,可是面对全团几百张嘴依然是杯水车薪。
后来他把主意打到那辆没有备胎的吉普车上,要不是迷龙去黑市进货的时候发现了,搞不好北边的马帮会在现代化进程上迈出可喜一步。
林跃给郝兽医的包裹里有两个布袋,他都好好收着,这事谁也没说。
因为林跃走前告诫过他,第一个布袋里的东西在他走后一月才能生效,即使他不在禅达,也可以让虞啸卿和唐基那群人投鼠忌器,不敢胡来。而第二个布袋,当川军团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能帮他们渡过难关。
郝兽医死死捂着这个秘密,连睡觉都尽量找没人的地方,就怕说梦话走漏消息,给那个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的龙团长盯上。
他等着,耐心地等着,直到有一天,龙文章阴着脸回到阵地,告诉众人一个坏消息。
孟烦了当了逃兵,在往外跑的时候被李冰带人抓获,虞啸卿准备杀了他以儆效尤。
那天晚上很多人没有吃饭,因为都知道孟烦了活不成了。
逃兵是耻辱,虞师的耻辱,也是川军团的耻辱。
像虞啸卿那样的人,自然最恨逃兵,而他终于可以一雪前耻,让川军团沦为禅达百姓的笑柄。
第二天,龙文章在望远镜里看到了被绑在横澜山阵地示众的孟烦了。
很多人挨了团座大人的揍,他一边说一边骂。
混蛋。
王八犊子。
死瘸子。
不要脸的。
孬种。
这都是用来形容孟烦了的。
连阿译也骂了一句我军之耻,结果被龙文章踹了一个马趴。
二百五少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不辣和蛇屁股知道,但是没有说。
郝兽医也知道,龙文章是急的,又气又急,于是把一腔怨恨都发泄在了出头鸟阿译长官身上。
大家都想孟烦了活,但是当逃兵的行径太恶劣,就算是履历战功之人也没得洗,而且主力团特务营的人,包括虞啸卿那帮亲随,等这天已经好久了。
没了林跃的川军团,就是一群后娘养的可怜虫。
龙文章牵着黑豹在林子里遛了一整夜,而郝兽医抽了半宿旱烟。
第二天,大伙又发呆到半夜。
迷龙实在忍不住,叫了不辣偷偷摸摸爬上横澜山去给孟烦了送吃的,结果给人发现了,万幸龙文章去的及时,把两人从主力团的人手里抢了回来。
第三天的时候,一个叫小翠的姑娘闯入军事禁区,看犯人的士兵推倒了她,菜和米饭撒了一地,那是她给孟烦了准备的断头饭。
傍晚的时候,克虏伯没有吃东西,因为端起碗来眼前就会浮现撒在草堆里的米粒,总觉着像是在吃最后一顿。
凌晨的时候,郝兽医给阿译的歌声惊醒,他说想起了死在日本鬼子枪口下的父亲,还说他从军就是为了给家父报仇。
郝兽医拿出了林跃交给他的包裹,拆开第一个布袋,里面是一封信。
老头儿不识字,但是阿译懂啊。
酸曲变成了尖叫,大半个川军团都给他嚎醒了,龙文章还以为日军趁着夜色发动奇袭,带着狗肉从林子里跑出来,中途给石头绊了一脚,跌了个狗吃屎。
孟烦了当逃兵的第四天。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程小龙和邢九鸿吃完早饭后又开始摆布那个瘸子,因为看管犯人的日子实在无聊。
最多再耗一两天,被钉在木梁上没吃没喝的家伙也该见阎王去了,那时他们就可以回师部复命了。
“要……要不是你……干……干……干那事,我……我们哥……哥儿俩现……现在城里不……不知道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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