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见那三位供销社的人,齐齐望着自己。
罗旋开口道:“领导,我在您们单位上,其实并不是买淀粉,而是买的药!”
“买药?”
三位供销社的人一愣,“买药去卫生院啊,怎么跑我们供销社里来了?”
这三位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预案推演,预想着罗旋究竟会怎么狡辩?
可这家伙一上来,就整出来这么一个稀奇的说法,这倒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罗旋解释道:“三位领导,我身上有‘耙耙病’。听老中医说,甲鱼血可以治疗这种慢性病。
所以,我需要弄点甲鱼回来,好治疗我这个要命的毛病。”
那位瘦高瘦高的人问:“那你就去抓甲鱼啊,这和买淀粉、做成粉条又有什么关系呢?”
“领导啊,这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有依靠广大的群众们,大家一起努力,才能更好、更快的办成一件事情。”
“我做粉条,就是为了去和别人换甲鱼啊。这就相当于是发动广大的社员们,来帮着我办成这件事情。”
“社员们都很忙,人家抽时间给我抓来甲鱼,咱不得感谢一下别人吗?咱哪能占别人的便宜呢?”
罗旋低声道,“领导您看我这身板儿!要让我天天出去抓甲鱼?恐怕甲鱼没抓回来几只、我的病没治好,可耽误了挣工分,我自己倒先给饿死了。”
廖大队长眼睛一瞪:“咋说话的呢?我们正兴大队,还能眼睁睁看着哪位社员饿死不成?”
罗旋赶紧道歉,“是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我这副身体,有‘耙耙病’拖累,也挣不了多少工分不是?”
然后罗旋走到那位瘦高汉子面前,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的细胳膊腿儿。
三位供销社的人齐齐点头,“嗯,你只是一位半大小子,算不上壮劳力。确实在生产队里,挣工分难!”
其中一位胖一点的人开口问,“哦,我听说,你还在上学吧?”
罗旋点点头,“我今年,就是一名光荣的高小五年级学生了”。
那位胖一点的人叹口气:“身体不好,还要上学,你要是靠挣工分吃饭,确实很难。”
罗旋点点头,“还是领导看问题,看的更加的全面。我只善于去抓黄鳝,所以捉甲鱼的事情,就只好托付给乡亲们去替我做了。”
还是先前那位瘦高瘦高的人,听了罗旋扯了一大通。
如今他总算回过神来,问:“我们还是说说,你钻公家的空子,买大量淀粉做粉条这件事情吧。”
罗旋闻言,不由在心里腹诽一句:就你事多!
这定性一坐实了,自己可就麻烦了!
“什么钻公家的空子?”
罗旋瞪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门市上不是明码实价,在公开出售淀粉吗?
我们还以为公家既然在卖,那公家就不会吃亏。
咦~原来公家卖淀粉,不划算啊?
难道这是供销社销售科里面的人,工作上出现失误了?”
那位瘦高个的人,手里提着的猪皮公文包上面,印着【奖给xx年度,优秀职工】的字样。
而落款,就是红星乡供销社供销科!
罗旋这是反客为主,专门攻其软肋、只往对方不方便的地方捅。
等到罗旋这句话一出口,那位瘦瘦高高的人,不禁脸上一红!
“咳咳咳,这个……这个啊,咱先不说这个。”
瘦高个咳嗽几声,然后艰难的开口道:“你家里存放着粉条,我们也看了。好像还有个4,5斤左右。那个戴大娘家的代销店里,好像也有个4,5斤粉条,对吧?”
自己的粉条早就转移了。
张大孃家里放了一部分,自己的空间里放了一部分。
他们现在来,能够在自己的石头缸里找到4,5斤粉条,那还是留来给帮忙盖房子的人做菜吃的。
他们能找到多少,才叫有鬼了!
罗旋摇摇头,“戴大娘那边有多少粉条,我不太清楚。我只不过是寄存在她那边,请戴大娘帮忙看看。”
“如果有社员抓到了甲鱼,她就帮忙给人家一束粉条,免得别人费心费力的替我抓回来甲鱼,却一无所获。”
罗旋叹口气,“谁家也得养家糊口对吧,领导?帮一次可以,帮两次也行。我这个病,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
长此以往,不给人家一点表示,谁还会替我抓甲鱼呢?”
瘦高个点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胖一些的人,此时插话道:“这样说起来,你是去抓黄鳝,然后去我们单位上买淀粉。然后做成粉条去换社员们手中的甲鱼,用来给自己治病。”
“廖大队长同志、罗旋同志。”
胖子笑道:“我这样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廖先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唉,罗旋买淀粉做粉条这件事情,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胖子站起身来,开始给这件事情下结论:“不过呢,他的行为出发点是没有错误的、是情有可原的。而且买走淀粉的数量也不多,并且也没给我们单位上造成损失。”
胖子伸手,对罗旋歉意的一握,“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我们接到了你们生产队,一位姓窦的社员的反映,所以今天才来了解了解情况。现在看起来,也算不上什么事,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窦白军前几天,白天闭门不出。
其实,他晚上就会溜出去。
等熬到了天亮,窦白军先是去乡公所里,反映了一下有社员占用宅基地修“豪宅”的事。
但乡公所大致知道一些6生产队里的事情,所以没顾得上理会他。
犹自不服气的窦白军,便扭头又去供销社里,说罗旋在私自生产粉条……
所以,才有了供销社派人来了解情况这件事。
只不过窦白军当时并不知道,罗旋的淀粉,就是从供销社里光明正大的买出来的。
绝大多数社员平日里,一年到头都不会去买二两淀粉回来用。
能够想到用淀粉做粉条这个主意的,也就一个哑巴、还有罗旋了。
原本窦白军去供销社反映情况,供销社是要替他保密的。
但如今他已经进去了,再替他保密就没那个必要了。
此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的罗旋,心中不由叹口气:要收拾一个喜欢使坏的人,果然出手必须要狠!
亏得自己对窦白军没有手软!
如若不然,必定后患无穷。
最后,经过廖队长和供销社那三位,说明罗旋的实际情况之后。
那三位供销社的人当即表示:等他们回去之后,会向上级申请,每个月给罗旋特批30斤淀粉。
他们嘴里面说着是回去申请。
不过以廖大队长的和罗旋的观察:其中那位胖胖的人。就是能够拍板的领导。
这件事情,板板上钉钉,跑不了。
其实,
买不买得到淀粉,如今对于罗旋来说,也不是那么特别的当紧。
自己空间里面的红薯,又不是不能做成粉条。
做粉条很容易。
但是生产淀粉的工序很繁杂,也很累。
并且生产淀粉,需要很大的场地、水池、和大量的水才行。
所以各个生产队的社员们,会做淀粉的人很多。
但让他们有那个精力、和那些设备去生产淀粉,这就没人能做得到了。
所以罗旋也不打算自己弄淀粉。
忒累!
现在问题得到圆满解决,戴红梅家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损失。
以后自己一个月下来,能够获得30斤特批的淀粉。
想想也蛮好!
聊胜于无。
第121章 干了这碗鸡汤
在家里吃完中午饭。
罗旋稍事休息,便又顶着烈日,往红星乡赶路。
这个时期,学校里报名留给学生们的时间足足有一天。
哪怕是第二天去,已经开学了再报名也行。
只因为红星乡管辖的范围很大,距离乡场上最远的学生,弯山绕水、再走崎岖山路的话,都超过50多里地了。
再加上这个时期的交通很落后。
所以要想让学生们准时、准点的赶到学校,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到罗旋赶到学校报名的时候,只见空空荡荡的教师办公室里,只坐着两位老师。
其中有一位,还是学校里的会计兼德育老师、兼油印工、兼敲钟的工友、兼打扫办公室卫生、兼出纳。
“袁老师好!”
根据原主留存下来的记忆,罗旋记得自己的数学老师是袁理毅。
这是一位脾气暴躁、喜欢以‘德’服人的年轻人。
罗旋一进门,就规规矩矩的向他问了一声好。
“嗯,进来吧。”
袁老师微微点头,“学杂费准备好了吗?”
这位袁老师一见到罗旋,就先问学杂费的事情。
这倒不是他见钱眼开。
因为大伙儿都比较穷,拖欠学费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平常见。
以至于学校里面的老师们。一个月20多块钱的工资,其中有一大部分,都用来给学生们垫交了学费。
而这位袁老师,在暑假的时候才刚刚结婚,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所以他一见到罗旋这种、家庭比较困难的学生来报名,第一反应就是头皮一麻!
心尖儿一颤!
他生怕自己一不忍心,又给学生们垫付学费了。
这样一来,他回去的小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罗旋掏出一张“黄蛤蟆”,递给旁边那位、负责收学费的会计兼无数职位的老师,“请问赵老师,我要是寄宿在学校里面,需要交多少住宿费?”
“住宿费,一个学期是1.8元钱,乡公所教育办,给学生们补贴了每人9角钱。所以你只需要补交9角钱就行。”
赵老师道:“另外,一个月需要交蒸饭的柴禾煤炭钱、水费9角;半年的卫生防疫费是3角钱,一个月工友补贴费6角。
还有,你们这种寄宿生,每天要轮流打扫卫生、要挑水灌满门口那个大水缸。”
这个时期,红星乡还没有通电,更没有自来水。
赵老师嘴里的水费,是指负责灶房那位师傅,给大家担水来蒸饭的工钱。
而那3毛钱的‘卫生防疫费’,则是指驱蛔虫用的“宝塔糖”。
这种宝塔糖,好像在卫生室里卖的是1角钱1颗。
自己的前身,和生产队其他的孩子们一样,体内的蛔虫是比较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