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通吃
“不,他根本没看我们给他安排的十几个女人。我们也曾以为他是看不上,但大小姐说周总裁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让我们不要再送了。”
啊……李健熙叹了一声,看了看手里连拨三次都快速挂断的手机,嘀咕了一声,“难道他是个正直的人?不可能啊!”
第19章 惠民服务
周青峰在帝都玩‘三英战吕布’,他的对手也没闲着。
为了摸清‘圣光’在中国经济中发挥的具体作用,苟任平这个‘兄弟会’的追随者被迫进入集团的物流体系摸底。
摸底就摸底,在上海摸底也算大城市里生活,日子还不错。可集团有规定,任何岗位晋升都必须下放到基层工作一年。
苟任平还想向上爬获取更多信息,于是被人事部一脚踢到跟他毫无利益相关的贵阳附近。他要在几家县级网购店担任普通店员。
美其名曰‘积累基层工作经验’。
这分明是被下放了。
如果不想在国内下放,那就只能外派出国,去非洲、南亚、东南亚乃至南美为集团开辟新市场——薪资很高,但风险也大。
苟任平无奈选了在国内下基层,头一家落脚的网购店开在贵阳附近某个县。店面类似农村的自建房,外表看着洋气,实则土的要死。
外墙贴了瓷砖,里头却是个水泥地的院子。院子不大,停了一辆小货车,堆了些杂物。周边是几间仓库和店员住宿的平房,非常简陋。
这种网购店类似‘OV’为了卖手机在基层铺货的直销店。但它比直销店还厉害,日用百货啥都卖,特点是价格便宜,但只接受订购,并没有现货。
苟任平落脚的地方,店主是个县里的中年妇女,瘸了一条腿,日常进出都得拄拐。她男人负责开车送货,平日沉默寡言,喜欢蹲在角落抽烟。
店里还有两个年轻小伙负责打杂,都是店主亲戚家的孩子。他们没读啥书,原本是街溜子,言谈举止都是非主流,来店里帮忙也是找个活干,免得偷鸡摸狗和打架斗殴。
店主有两个孩子,平日学习很差,原本打算读个县里的高中就去沿海打工,最近被送去集团在贵阳办的技校。
两口子对集团的技校也没太大指望,就找个地方管着孩子,别让他们学坏——听说是准军事化管理,有退伍兵当教官,当父母的开心死了。
苟任平坐飞机到贵阳,又做了一天的班车到这县里。浑身酸软之际看到这家店,他脑袋都要炸了。
狗日的周青峰想的什么主意?凭什么干部升迁必须下基层锻炼?
这地方是人待的么?
瘸腿的女店主接到通知,有个上海的干部被下放,来这小地方实习三个月。她也不甚热情,还带着些防备,就提供个简单住宿,不太想管苟任平。
反正三个月,双方都熬一熬呗。
但苟任平想升迁又面临考核,必须在基层干出点名堂来——哪怕不能提升营业额,也必须写出一份详实的地方考察报告。
具体什么叫详实?
集团拿出太祖的‘寻乌调查’作为范例。
所有看过范例的都叹气。因为很多人不知道有这么一份报告,看过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做事的人’,才知道为啥土共能统治中国。
当然了,调查报告也可以随便糊弄。但‘圣光’学土共,有一整套巡视监察体系来强化集团组织度和凝聚力。
周青峰是个闲人,随便有个念头,他就会不打招呼出现在集团任何一个基层部门进行考察。
比如前几天开发无人汽车的项目组就冷不丁发现总裁出现自己旁边。
就因为监管到位,‘圣光’才能蓬勃发展。否则这么大集团没点自我纠错能力很容易散架。
对苟任平来说,日子就很苦了。来基层网购店不到一星期,他已经是又烦又累。
每天天不亮,他就得跟着店主丈夫开车出门。一来送货下乡,二来推销产品,三来采购乡下的土特产。
苟任平和当地居民言语不通,经常是鸡同鸭讲。每次推销,他只能待在货车上,或者站在居民家门外,像个外地来的傻子。
平日不开口的店主丈夫到乡里村里显得如鱼得水。他每次去某个地方都能讨杯茶喝,聊上一两个小时,就有人知道消息主动跑来采购。
店主丈夫会带个类似PDA的手持终端,让有需求的居民自己挑选。
灌溉用的水泵啊,照明用的灯泡啊,孩子的衣服和零食啊,结婚要的冰箱彩电啊,盖房子的水泥砖块砂石啊。
‘圣光’全面备货,PDA里的东西可谓是应有尽有。偶尔碰到看不懂的,苟任平就被派上用场,要负责解说具体内容。
目前3G尚未普及,基层还难以上网。
下订单的货物要回到网购店才能输入到集团中央数据库,超级计算机会就近分配货源,安排运输计划。
所有数据每天都会在PDA跟信息中心联网时进行更新,确保库存和物流能动态调整,让销售成本大幅下降。
等3G普及,村里也能上网,‘圣光’的销售网更是可以实时更新数据,做生意就更加便利。
苟任平跟着店主丈夫跑了几个乡镇,亲眼看着他三五天功夫卖出几万的货物,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连乡卫生所的药品都让他从县里代为运过来。
“老苟,来帮个忙啊,别干看着。”店主丈夫站着一户农家面前,扬手大声招呼。他不但负责卖,还负责买。
买的是一户老农家的地里中的鲜辣椒,量不多,就一麻袋。店主丈夫称了重,鲜辣椒一袋,重量二十三公斤。
苟任平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抓起麻袋朝肩上扛,居然扛不动。他只能拎着在地上拖着走,又被店主丈夫大骂别拖坏了辣椒。
“呸,‘圣光’就是事多。”
老农家的婆婆看苟任平费劲,连忙上来帮忙,还一个劲的道谢。
田间地头的那点农家产品原本是地方小贩进行采购,来的次数少,价格还压的极低。小贩自己也卖不出高价。
这时候‘圣光’出现了。
它最受基层欢迎的原因不仅仅是低价卖出大量工业品,还以较高价格收购了普通农户的鸡鸭鱼猪和蔬菜山货。
这是个非常细碎繁琐的活,但‘圣光’就是愿意干。
深入基层的网购店员从农户手里收购新鲜蔬菜,必须马上用保鲜袋装好,立刻运走。这些货一般会在县市就近销售,少部分高价值的会进行跨省运输。
店主丈夫会打电话给他老婆,告知收购了时效性很强的蔬菜,必须尽快找到销路。店主会把相关信息输入到网络中,让省市级的信息中心决定怎么处理。
地方小贩来收购,一斤辣椒顶多给个一两毛,有时才几分钱。网购店基本能把收购价提到一块多一斤,出售时也就两三块钱。
这基本是个赔钱的买卖,利润都让出去了。
但对偏远乡村的农户而言,蔬菜瓜果是时常有的,种植上不需要费啥功夫,一个月能采收两三次。每次能赚四五十块钱就很开心。
这么点微薄收入能维持农村一个家庭的日常开销,至少柴米油盐啥的能换回来,或者送个孩子去上学,买点书包文具什么的。
按乡镇统计,自打‘圣光’搞这种惠民采购,不说农民手头宽裕了许多,乡村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自杀的都少了,毕竟随便干点活也能挣点钱。
原历史是地方政府每个月发几十块养老金。就这么点钱,让农村丧失劳动能力的老年人有个理由继续活下去,不用喝药上吊。
临走时,卖了鲜辣椒的老婆婆非常高兴,硬给苟任平塞了山里摘的野生猕猴桃。她没牙的口齿说不太清,大概意思是保证甜。
苟任平对那几个毛茸茸的猕猴桃看不上眼,勉强收了还不乐意,垮着个脸。只是他回县城的山路上口干,剥了一个猕猴桃吃两口,确实甜的很。
天不亮出门,天快黑了才回来。
从市里来了辆卡车,把隔天要送的货给拉来了,店主亲戚的孩子正在卸货。
苟任平腰酸背痛的下了车,不等他回屋躺着休息,店主丈夫又喊上他,“老苟,别停啊。帮忙呢。”
市里来的卡车上,有个跟苟任平同样愁眉苦脸的中年人,一身臭汗的帮忙卸货装货。
不知道谁家盖房子,居然卖了五十包水泥。
一大包水泥五十公斤,把那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弄得浑身脏兮兮不说,压的背都驮。可他没办法,累也得干,跟苦力差不多。
店主丈夫见到这位倒是客气,拉着苟任平就去帮忙,让中年人歇会。可中年人摆摆手,有气无力的唉声道:“算了,赶紧搬吧,我还赶着回去交差呢。”
卸完运来的工业品,从农村收购的蔬菜鸡鸭肉蛋又一股脑的朝市里来的卡车上装。前后耗费两三个小时,晚上十点才弄好。
女店主早就炒了几个菜,还打算弄几瓶啤酒。脏兮兮戴眼镜的中年人摆摆手,累瘫的说道:“酒就不喝了,吃饭吃饭。”
所有人都累的够呛,苟任平自己捧着饭碗都要掉泪。他潜伏‘圣光’内部,在上海干了两年,肥胖加三高全都有。
可下基层一年,这些毛病绝对都要消失。基层就是锻炼人啊!
吃饱喝足,戴眼镜的中年人跟卡车司机连夜离开。苟任平这才有空问一句:“这人是谁?”
店主丈夫回了句:“市里来的定点扶贫干部。”
苟任平更惊讶,“市里的干部愿意来干这苦活?”
“当然不愿意了,这是跟我们对接的第三个扶贫干部,还算能吃苦。之前的两个来了没三天就跑了。”
苟任平更加惊讶,他才知道‘专项扶贫’提前了,土共来真格的。“这第三个干部就愿意来吃苦?”
店主丈夫嗤笑几声,“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是上级安排的任务。你可以不愿意,但升迁上就别指望。
不过那些官老爷也该下基层来看看了,否则他们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待在办公室里拍脑壳乱瞎出主意,搞得老百姓日子难过。”
“我们今天收购的鸡鸭肉蛋蔬菜也是他们负责卖?”
“算是吧。听说是优先送到县市机关食堂,还有工矿学校。如果还卖不掉,就是公务员掏钱买回去。”
“如果还是卖不完呢?”
“还卖不完就肯定不是我们从乡下收购的这点量了,自然会有火车卡车朝东南沿海送,集团会考虑的。”
累了一天,网购站几人都累了,赶紧赶洗洗睡。明天又是天不亮就得出车。
就这么干了一周,苟任平总算想起自己还有点权限。他打报告给总部,要求再开几家网购店,分别负责不同乡的销售工作。
这事让瘸腿女店主急了眼,差点要活撕了苟任平。
因为她垄断县里网购生意,一个月能赚好几万,多开店等于分了利润。她宁愿起早贪黑忙不过来,也不愿意有竞争对手。
苟任平被挠花了脸,气得大骂乡下泼妇贪心没素质。可知道利润后,他也有些心惊。在贵阳偏远县市的穷地方,一个小店四五个人月入能在五万以上,很了不得啊!
哪怕是站在‘兄弟会’一方,苟任平也知道这么一家小店至少能造福上千人。他查了自己所在的贫困县有十几万人口,区区一个网购店显然是不够的。
试水成功后,集团肯定会按人口和消费能力配置网购店,会雇佣更多的职员,建设更强的销售渠道,搞得每万人就会有一家。
大概是巧合,苟任平的申请发上去没半个月,‘圣光’集团就下发命令,拓展了在全国各地的网购惠民业务。
针对交通不便的偏远山区。‘圣光’还汲取阿富汗地区的经验,跟空军协商配合,调动轻型运-5B来跑运输。
因为山区无论采购还是销售,数量都不大。若是用卡车在山区搞运输,油料消耗比运-5B还高,时效性更是极低。
在偏远村镇建简易机场,用轻型运输机运输还更方便些,无非是空情指挥和协调能力必须跟上。
这关系到中国的一个体制问题。相比欧美,PLA空军控制了空中一切事务,对民间航空卡的很死。但这种限制迟早有天要放开。
更进一步,‘圣光’正在研究大型无人机在偏远地区运输货物,提升安全,降低成本。
毕竟在西北真是的是上百公里见不到人,公路运输小件货物效率太低,养飞行员的费用又太高。
真要是完成基层网购体系的改革,又是上亿人口因此受益。‘圣光’集团的相关业务就不是每年赚几个亿,好歹能赚几百个亿。
第20章 扶贫是个难事
白天一睁眼,苟任平就被卡车的发动机声吵的受不了。他决定赖在床上不动弹,就当啥事都跟自己没关系。
没一会功夫,隔壁屋传来开门声,他知道自己可以继续睡了。
“这什么破网购店,不就是过去的供销社么。什么杂七杂八的事都挤了进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苟任平用枕头捂住脑袋,可还是能感受到外面轰隆隆的动静。但他死不起床,直到两分钟后,卡车的发动机声终于消停了。
屋子外的脚步逐渐增多,有人在呼喝叫喊。那是市里下来的扶贫干部在指挥搬运工卸货。站点里有叉车,所以隆隆的声音又响了。
赖了半小时,苟任平才懒洋洋的穿衣出门。大概是前不久写了份申请开设更多基层网点的建议,也可能是基层实在缺人,他最近升官了。
‘圣光’和地方政府合作,在云贵川地区搞试点,把已经涣散的基层供销社系统和网购平台联合起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统购统销。
一部分扶贫干部到基层挂职,借助‘圣光’的平台优势帮助贫困地区脱贫致富。
因为网点数量猛然暴增,苟任平成了县一级网点的站长,专门负责对底下几十个乡级和村级网点的管理。
一出门,苟任平就看到了到自己这儿挂职的扶贫干部。两人针尖对麦芒似的瞪眼,都不服气。
那位扶贫干部戴着眼镜,穿了身满是油污的白衬衫,像是农机站的维修工。他两眼发黑,很是憔悴,已经许久没休息好。
“老苟,你的工作不能老让我来干啊!”
“这不你乐意么。这么想当官,我给你加加担子。”
两人见面就斗嘴,彼此气呼呼的。苟任平抓着毛巾脸盆,仰着脖子去场站的水龙头接水。把后头的扶贫干部气的七窍生烟。
要说市里的干部心甘情愿来扶贫,那真是假的。哪怕有人一开始满腔热血要为乡村建设做贡献,也会很快被残酷的现实消磨意志。
云贵川这块哪怕到2010年还是穷的要死。特别是苟任平待的贵州,出门就是山,没完没了的山。
喀斯特地形还没田地,缺乏河流,地表保不住水。地下却有大量暗流溶洞,搞基建也困难重重,难度极大。
“这么个要啥没啥的破地方有什么好扶贫的?”
苟任平接了一脸盆的水,走到场站外的马路边洗脸。他抬头就能看见对面街道新涂的宣传‘三下乡’标语。
“啥科技文化卫生啊,面子工程,都是假的。”
“听广播了没?美国向中国发动贸易战了。现在中国对外贸易占经济比例超过百分之六十,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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