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50章

作者:通吃

按照农业部预计,哪怕缺乏农药化肥和良种,仅凭兴修水利和土改,十年内国家粮食总产量也要达到两亿吨。

但国内肯定要全面推行农业改革,说不定五年后就能达到两亿吨粮食,国民吃饭的问题自然解决。

国务院已经对外公布今年粮食丰收,且建立‘国家粮食储备’,各地要建粮食局,保障粮价稳定。

只说让老百姓‘吃饱饭’,便是千百年来一项德政。

休息室里的工人笑谈今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畅想能多干几年,娶上媳妇买上房。这高兴劲正上头,车站内忽然响起警铃声。

搬运工们还以为有紧急的工作,匆匆跑出休息室,却看到车站调度室内乱作一团。

有人跑出来气急骂道:“狗日的小鬼子从南边来了。他们的火车刚刚到了鞍山,正跟国防军对峙。”

这一声犹如炸雷,让站台上眨眼乱套。才过几天好日子,小鬼子又要来?几个搬运工惊怒交加,就想随手抄家伙,要跟日本人拼命。

消息传开,黑夜中的沈阳爆发出冲宵的怒气。大量工人从住所出来,四处打听。城里百姓愤怒中带着畏惧,惶然心乱者不计其数。

就连北大营工地也受影响,夜班工人纷纷停下,向工头询问要怎么办?可工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乱的像无头苍蝇。

周青峰得知后怒声如雷的大喝一句,“慌什么?人民军队不是吃素的。不就是日本人么,又不是没打过。”

风雪天,又是黑夜,飞机无法起飞。日军一部从海州出发,沿着‘南满铁路’冲到鞍山才被前沿的部队发现。

第一师的师部就在沈阳,师长曹少刚裹了条军大衣睡在指挥部的行军床上。听到师属装甲侦查营发回的消息,他一个猛子跳起来,破口骂道:“老子等这天等了一辈子啊!”

当初‘圣光’去明末,所有成员回来后都意犹未尽。特别是军事组的七个人,每次谈到杀鞑子,他们总能唾沫乱飞,吹牛吹到天际。

像陈定之前也就是个团级干部,王信更是连级,论资历比满旅座差远了。可他们能说自己在战场上以一敌百。

所谓‘摧敌锋于正锐,挽大厦于既倒。’别人都知道他们在吹牛,但就是无法戳破。毕竟队伍里真有一个能玩‘无双割草’的家伙。

满旅座当总参谋长,已经很难到一线指挥战斗,深以为憾。这次来东北要跟日本人干架,他本想亲自来,可国防部离不开他。

军事组这次有两百多号,一个个都是优中选优的‘战争狂人’。为了抢来东北的机会,高级军官差点自己先掐架。

曹少刚以中将军衔来当师长,他手下几个主力团的指挥官其实也都是中将少将。大家憋着一股子劲建立模范军队,非要跟日本人较量较量。

第一师抵达沈阳,切断日本的‘南满铁路’。大家早知道小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报复。

留守部队除了日夜操练便是枕戈待旦,就等着打仗呢。

小日本的部队由火车拉着进逼鞍山,想要夺回沈阳。对方给出的理由把第一师上下所有中高级军官的鼻子都气歪了。

“有一名日军士兵失踪,要求进入沈阳城搜查。”

政委马文卫从机要室的电台里收到前方传回情况,怒极大笑道:“不锤死这帮小鬼子,我白活这一辈子。”

第57章 菜鸟

‘南满铁路’的鞍山站很简陋,就是铁路线边一栋孤零零的砖石房子,是俄国人修‘中东铁路’时建造的。

三角形的屋顶避免积雪堆压,立柱门廊下供乘客候车。四根黑烟囱在冬天冒着白烟,显得有些暖意。

日俄战争后,日本人给‘南满铁路’修改铁轨,并将复线从旅顺修到鞍山站北面的‘苏家屯站’。

国防军强势出关,赶走了‘南满铁道会所’的日本人,收复沈阳周边几个站点的控制权,包括鞍山站。

日军间谍对沿线站点仔细侦查,确定在鞍山站东南和西南两侧各有一个国防军步兵营驻守,阵地上拉起铁丝网,用沙包和壕沟构建起环形工事。

当日军准备冒险,必须快速突破鞍山站,抢占‘苏家屯站’,否则运兵效率太低,无法对沈阳造成足够压力。

12月7日夜,风雪甚大。

大岛义昌大将认为中国军队新兵众多,纪律不整,必然疏于防备。他下令两辆列车运载‘南满铁路第二警备队’发动突袭,夺取鞍山站。

由于中日关系紧张,日本间谍没能靠近阵地具体侦查,但大概知道国防军的步兵营在阵地上布置了机枪和火炮。

为对付这种坚固阵地,日本‘关东都督府’将六门150毫米口径的三八式重炮支援到一线给充当先锋的‘第二警备队’充当‘敲门砖’。

虽然在‘南京事件’中,日本的‘侨民义勇队’使用同款重炮并未发挥太大作用。但这是目前日军唯一能拿出手的野战重炮,别无选择。

旅顺重炮团的河本大佐亲自前来指挥自己的宝贝。当运兵的火车停在距离鞍山站七八公里外,他在黑夜中下令炮兵将六门重炮和挽马运下车。

中国军队把铁轨给拆了,火车没法直接冲进‘鞍山站’。同样为运兵需求,日军火车要退回去,不能停留在原地。

夜太黑,风太大,铁路线旁的高粱地里乌沉沉的。收割过的田地里散落的秸秆和枯叶被吹的到处乱飞。

几片叶子吹到河本大佐的脸上,割面生疼,让这位日俄战争的老兵非常烦躁。为了照明,临时下车的地点亮着电石灯。这在黑夜中就是明亮的标识。

此外夜里气温太冷,穿棉大衣的日本兵都觉着手指头要冻僵。拖曳火炮的挽马发出嘶鸣,不愿从车厢上下来,拖延了不少行动时间。

“只要那些中国人有点脑子,我们此刻就暴露了。”

河本大佐不太认同大岛义昌大将的观点。他认为‘南京事件’表明中国军队跟前朝的‘鱼腩’不一样,已经拥有主动攻击的能力和意愿。

中国国内舆情民意正空前高涨,不可能在东北退缩。

但整个‘关东都督府’的陆军部却不这么想。大批军官还带着五年前日俄战争时期的想法,觉着中国军队只会避战,不可能跟强大的日本皇军正面对抗。

这种刻板观念同样影响河本大佐的判断,他会下意识的认为在南京战斗的国防军跟在东北的国防军不一样。

废了半天劲,两吨多重的‘明治三八式重炮’才从火车上搬下来。每门炮配套的六匹挽马也套上炮车,拉动前进。

复线的两列火车在哐当哐当的倒退,返回本次作战的出发地海州,去运来更多的日军。眼下在鞍山站外围只有‘第二警备队’的八百多兵力。

铁轨被拆掉了一公里,短时间内是没法修复的。指挥作战的日军中佐硬着头皮,命令三个中队沿着路基展开散兵线,向北突击。

走了不到一公里,凌厉北风中响起枪声,紧跟着天空亮起一道强光,映照出地面密密麻麻的日军士兵。

日本警备队的士兵还在用老式的‘金钩’步枪,上了刺刀,背着行囊。天空亮光后,不等小队分队的军官下令,他们训练有素的趴下,枪口警惕的瞄准铁路周围。

照明弹的枪声是北面来的,但不清楚具体方位。黑夜中也看不见中国军队在什么地方,但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日军战略糟糕,基层战术搞的还是不错的。

士兵每月训练弹药不低于十发,机枪手不低于三十发。哪怕是铁道守备队,步枪手每年打掉的子弹也有个百把来发。

看起来似乎不多,但跟果党一年打不了十发相比就算‘财大气粗’了。

在日军对面,国防军连长蒋翊武正急的冒冷汗。

两小时前,师部直属的装甲侦查营巡逻队发现了沿着铁路来袭的敌人。情况迅速上报,一直到沈阳城内的师部。

上级下令蒋翊武带队出击,迟滞敌军前进,摸清其兵力火力。

简单讲,别让日本人来的太痛快,给对方找点麻烦。就这么个简单任务,蒋翊武发现自己手下百十号弟兄完成的一团糟。

国防军第一师从全国抽调革命青年参军,工人学生以及各地新军都有。蒋翊武的队伍来自湖北新军。倒霉就在他有革命思想,但没受过军事训练。

黑夜中出击,也就刚刚完成新兵训练的步兵连跑啊跑的就散架。

等跟日军前锋碰头,蒋翊武发现手头只剩下五十几号士兵,还是分属不同班排――这是夜间训练没搞好的典型表现。

作为对比,蒋翊武打一发照明弹,对面日军的散兵线整齐划一,行动迅速,且非常警惕,并没有胡乱开枪壮胆。

“机枪班,跟我来。”蒋翊武满脑门的汗。他现在只能抓住连里唯一的‘重火力’展开骚扰和迟滞。

在照明弹指引下,两挺‘麦德森’轻机枪在黑夜中响起轻快的短点射枪声。子弹的曳光极为极显眼,立马暴露机枪班的位置。

对面一个五十几人的日军小队立马集火反击,其小队长同样向蒋翊武所在位置打了发照明弹指示目标。

两挺‘麦德森’很快被压制的无法吭声,连忙转移位置。

日军小队长非常果决,他指挥三个分队彼此掩护跃进,简单而凶狠的发起突击。每个分队前进十几米就卧倒,开火压制,如此反复。

这对毫无战争经验的蒋翊武造成莫大压力。因为他手下士兵射术差,训练不足。好多新军士兵参军两年了,还没打过一百发子弹。

日军凌厉攻击立马造成不小的伤亡。

眼看半个连骚扰不成反要被歼,日军战线的侧面响起轻机枪的声音,哒哒哒的一连串火舌舔过地面。

十几名跃进的日军士兵立刻停止前进,进而快速卧倒。

短短两三分钟,蒋翊武感觉心跳嘭嘭,胸口扑通犹如鼓响。他明白自己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连忙带队后撤五十米重整队伍。

进攻的日军小队长趴在冰冷的地面,看看前方,再看看左侧,恨恨骂道:“八嘎,暴支军队哪来这么多轻机枪?”

战场上,老手一试就知道对面敌人的分量。

日军小队长能很明显发觉对面敌人犯下诸多错误――兵力火力过于集中,没有预备队,没有掩护,士兵枪法烂,毫无配合。

这正是中国军队给日军留下的典型印象,打仗像械斗,只会一窝蜂的上。桥本相信只要自己小队一个突击,对面的中国人就得崩,然后挺着刺刀追击就行了。

可百来米的战线上,黑乎乎的夜里又冒出来两挺侧射的‘麦德森’。毛病跟前面中国军队完全一样,火力全挤在一起,但它出现的恰到好处。

后撤五十米的蒋翊武口干舌燥,他开始回忆士官短训班中的条例,重新组织脑子里的思维,想想自己该怎么充当一名合格的前线指挥官。

“通信兵,去看看我们右翼是那个连的兄弟?搞清楚他们的人员和火力。”

“机枪班,你们别挤在一块开火啊。交替射击,不会吗?”

“一排长,你还是老兵了。连副不知哪去了,你来协助指挥,带一半人到左翼去。”

蒋翊武的手在抖,冷汗把内衣黏在皮肤上,非常难受。他从军报国倒不怕死,但不想死的太窝囊。

可战斗却极其无情,才不管参与者是否热血,稍有差池便要送命。

蒋翊武因为有文化而担任连长,却不能胜任连队主官的职位,还撞上了训练有素的日军。他发誓这次若是有命回去,一定把步兵操典和作战条例全给背下来。

蒋翊武难受,对面的桥本小队长也难受。

1910年的日军训练好,但装备是真的差劲。他们的多种标志性武器还没装备呢。

没有掷弹筒,没有迫击炮,没有轻机枪,连手榴弹都没有。重机枪只有法国进口的M1897‘哈齐开斯’,但南满铁路守备队没那个金贵玩意。

十六人的步兵分队只有‘金钩’步枪,这火力孱弱到没法看。对面国防军的‘麦德森’稍微给力些,他们就冲不动,只能靠娴熟配合慢慢朝前挪。

打了几个回合,蒋翊武好歹记得自己是出来骚扰的。他派通信兵跟营部联系,和友邻部队彼此掩护,边打边撤,发挥火力跟日军拉开距离,保持士气不崩。

就当国防军的菜鸟们沉住气转而稳扎稳打,前线日军步兵忽而后撤了。就当蒋翊武以为自己击退敌人,营部却火急火燎的下令所有部队后撤。

“为什么后撤?”

回答这个问题是黑夜中轰然响起的炮声,‘三八式’重炮喷出近四十公斤的榴弹,砸在沿途袭扰的国防军步兵头上。

六门重炮以每分钟两发的速度轰击,每发炮弹内部大概装七公斤高爆炸药,能在地面炸开直径五米,近两米深的大坑。

实战感受日军炮火毁灭性的威力,蒋翊武莫名惊骇,心生悸动,方才真切感受到敌人有多可怕,爱国不是喊个口号那么轻松。

所谓‘匹夫之勇’,在战争面前无比可笑。

第58章 炸铁轨

步兵冲,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

没错,小鬼子陆军就会这招‘步炮协同’。他们从日俄战争一直用到二战,贯穿整个二十世纪初,就仿佛‘传家宝’似的,一直没变过。

在距离鞍山站七八公里的位置,日军炮兵用少量炸药在硬邦邦的地面上构建简易炮位,随后将自家六门重炮推到位。

整个过程耗时一个多钟头。这算快的了。

如果是日俄战争时期的280毫米超重型的榴弹炮,布置阵地需要先进行钢筋混凝土的浇筑,不是三天五天能完成的。

国防军的迟滞战术让日军非常恼火,导致后者必须横队展开,不能快速前进。如果拖到天亮,日军担心国防军的增援,更担心天气转好,飞机要出来扫射地面。

英国给日本赞助了两个团的‘小狗’双翼机。日军自己做了测试,发现这玩意不仅仅能代替炮兵观测气球,对地打击效果好的出奇。

有一个团的‘小狗’海运到旅顺。若是战事不顺,在后方指挥的大岛义昌一定会用飞机在战争天平上加注。

而此刻,夜间难以观察毁伤效果,六门重炮打了七八轮就停下。日军步兵再次向前冲。其中一个中队绕开正面,企图从侧后发起攻击。

指挥炮兵的河本大佐瞧了眼怀表,时间到了凌晨一点,鞍山站就在不远,胜利似乎触手可及。但他脸上的焦急却藏不住。

作为本次战斗集结地的海州距离鞍山四十公里,火车来回要两个小时。

有一支徒步行军的第三和第四警备队其实提前出发,要跟火车运载的第二警备队同时抵达鞍山。

可第二警备队已经跟中国人交火,后两支警备队却还没影子。

“虽说今晚风雪很大,但顺着铁轨来,怎么也不应该迷路啊?”

河本大佐对此表示万分不解。只是日军还没给大队普及无线电台,他不知道援军目前在何处,更不知道为什么援军迟迟没来?

目前战事焦灼,对面的中国军队没有丝毫要崩的意思,反而有那么点越打越适应的架势。毕竟作为国防军头号主力,第一师以逸待劳进行防守,在装备和后勤上是有优势的。

实际上日军第三第四警备队距离河本大佐不到两公里,但他们正被一支神出鬼没的装甲侦查营给搅的头大如斗。

乌漆嘛黑的夜里,第三警备队的井上带着自己的中队趴在铁路线旁,手忙脚乱的从随行装具中取出信号枪,朝天空打了一发。

信号弹的亮光出现在两三百米的半空,全中队一百多号日本兵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周围动静。

可黑暗中除了呼呼北风,啥也听不到,看不见。

“太可恨了。”井上骂了一声,又看向自己后方。几百米外不时传来密集交火,声音却忽东忽西。“这些中国人怎么想到给卡车装上钢板的?”

三小时前,巡逻的装甲侦查营发现敌踪,上报后受命搞清楚敌人来了多少兵力。侦查营派一个连开着车顺着铁轨向南。

野外看似开阔,但铁路线两侧最平坦。夜间风大,加之车灯没开,南下的连队跟正北上的日军两个警备队迎头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