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家的好圣孙 第257章

作者:三月啦

  但税还是实实在在的降了,这是真正不管是贵胄还是黎庶都完完全全受益的事情,损害的也只有朝廷的利益,真正意义的泽披苍生。

  其次就是降徭!

  始皇帝干了什么?

  他居然停了陵寝和阿房宫,放役夫归乡?

  最开始是小道消息,有人一副知情者的模样信誓旦旦,有人惊疑不定,有人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开玩笑!

  降税?

  正儿八经的老秦人哪个不知道,这税和徭役都已经持续几百年了。

  几百年,对于人来说差不多意味着自古如此了。

  老秦人本能的觉得不可能。

  有人嘈杂有人议论。

  然而下午的时候咸阳的县府开始陆陆续续贴出告示公示民众。

  这当然是刚刚走马上任的萧何做出来的决定。

  告示这个东西真是好东西。

  几尺见方的大白纸,白纸黑字,上面还盖着官府的印玺,就这么明晃晃的贴在县衙外面的墙上,有衙役站在一旁把守。

  白纸黑字,官府印玺,清楚楚楚,一目了然!

  以前没有所谓的官方公文,因为以前没有纸,自然也没有告示。

  如果非要晓喻民众,无非也就是派遣吏员和衙役在县衙附近当众宣传。

  可是人嘛,对文件的信服是比对人的信服多的。

  人们下意识的认为,哪怕是官吏的嘴也有可能会骗人,但是白纸黑字的告示却不能更改。

  甚至于萧何这个新官上任的县令亲自出去说,都未必有盖着官印都告示更能够取信于人。

  因为人会滥用私权,会蒙蔽上意,会混淆视听……

  当然,白纸黑字也有可能会,只不过人们就是天生的更容易相信文件。

  “真的降税了?”

  关外之人畏秦如虎狼,但关内的老秦人生活了几百年,大多数对于律法制度也都清楚的差不多,也就没那么恐惧。

  告示贴出来就有人围了过来远远的看着。

  这里毕竟是咸阳城,大秦的政治中心,有文化素养的人自然更多一些。

  有人一字一句的看着发出惊呼。

  “真的降税了,以后税只收十一!”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白纸黑字写着,县衙门口贴着,众目睽睽之下,上有官府印玺,如何有假?”

  “这告示真不错,贴出来,再也不用听人分说,写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噫!真降了!”

  “陵寝和阿房宫也要停了,放役夫归乡?”

  没甚么文化素养的小民只是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来。

  而有些文化素养的则开始奇怪,始皇帝真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于是该有的小道消息终究是来了。

  赵泗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被讲的绘声绘色,众人私下这才信服。

  破案了,不是始皇帝善心大发,而是有忠臣义士赵泗不畏生死开口直谏,才使得大秦降徭降税。

  刻板印象,从来都不会消失。

  始皇帝,也从来都不像是能够俯首看人间的模样。

第二十二章 赵泗一定是个好官

  咸阳陷入了彻头彻尾的轰动之中。

  然而对于修建始皇陵寝的役夫而言,这只是平静而又沉重的新的一天的开始。

  作为一个役夫,天刚刚放亮,桥就爬了起来,准备进行今日份的工程修建。

  秦始皇陵无疑是瑰丽且壮观的人类奇迹之一。

  但是对于桥这样的役夫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作为修建者,桥没有任何参与修建这样大工程的自豪感。

  秦始皇陵是秘密工程,除了极少数匠人和设计者,鲜有人知道秦始皇陵的全貌。

  像他们这种平平常常的役夫,无非就是按部就班的在一个地方挖坑运土罢了……

  而像桥一样的役夫多的数不胜数。

  他们被严加看管,生活起居乃至于工作都固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

  每天天刚刚放亮就要投入沉重的劳动,知道天色彻底暗淡才能够回去歇息。

  桥在这里已经将近一年多了……距离他的役期结束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作为工程修建的参与者,桥也知道,役期结束再干一段时间也是常有的事情。

  来的时候容易去的时候难,找工作容易发工资难,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桥不是关内人,他是发于邯郸的役夫。

  从一开始初至关中的不习惯,到现在,桥也逐渐习以为常。

  役夫有工钱,但是很少,应付日常所需都殊为不易,更不用说存下来钱。

  大部分时候还要靠家中寄钱来维持,衣物的添置官府是不管的。

  官府管的只有每天两顿吃不饱的饭和一些微薄的工钱。

  大部分役夫都是如此……著名的黑夫家书,信件之中也有不少内容是让家里人打点钱过来。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能被征役的都是壮劳力,这意味着被争役的同时,一个家庭就失去了一个壮劳力,短暂的失去了家庭支柱。

  桥探出身子,雾气有点大,天气也有点凉,自己穿的衣服或许有些单薄了一些。

  抬眼看去,工友们也都各自起床,各自等候着管理人员发放今日份的早餐,给他们安排工作内容。

  桥看着弥漫不断的大雾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桥的父亲已经六十多岁,身体有些不太好,有肺疾,容易咳凑,气虚,干不了重活。

  桥的母亲也六十多岁,眼睛看不清东西。

  桥还有一个和他年龄差别不大的妻子,以及一个九岁的孩子。

  桥这个家庭的唯一壮劳力应役以后,一家的重担也就压在了妻子身上。

  爹娘身体不好,能够分担的不多。

  最近天气转冷,桥的冬衣穿了这么久已经破了,也不怎么保暖了,桥想置办一些过冬的衣服来熬过寒冷的冬天,但是想到家里的情况,桥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忍住了。

  再忍忍吧,过了今年冬天役期就结束了,熬过去就是。

  反正干活的时候终归是不冷的。

  睡觉的时候,也是跟工友们挤在一块,没那么难以忍受。

  熬过去……就是了。

  只是希望自己役期结束就能够尽快归家。

  在古代,一个家庭缺少一个壮劳力对整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种灾难。

  桥漫无边际的想着自己妻儿老小会不会在乡里之间受人欺负什么的……

  不知不觉,天色逐渐大亮,雾气也有所消散。

  奇怪的是,今天他们的早餐都还没有发放,领着他们开工的人也迟迟没有得到命令。

  人群有些骚动,七嘴八舌的问着今天是怎么回事。

  只是负责领着他们开工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官直接失联了……也说不出个五六七八,只让略显骚动的役夫稍作等待。

  难得的没有工期……

  就算没有早饭,也不是那么难捱。

  众人各自聚在一起,说一些荤话黄段子……

  桥生性沉默,只听不说,听着听着没来由又想起来自己家里的妇人了。

  想到这里桥有些难耐……

  在家里最起码还有一些廉价的快乐可言,可是在这里廉价的快乐也已经无法满足,干活的时候是不准闲聊的,这是律令规定,一天干完更是累的昏天黑地,躺在那就想睡觉,根本没有做个手艺活释放压力的空间……

  就算勉强有点精力,也就是修补一下衣服或者做一些其他。

  能够像今天一样无事可做的闲聊,一两个月的功夫也就那么一次罢了。

  众人说说笑笑,肚子里虽然都空着,但是也都能忍。

  可是从朝阳初升直到日上三竿……

  今日还没有开始动工,这就有些奇怪了。

  桥有些不安,站直身子观望着有没有人过来。

  直到许久……

  一个看起来衣着尊贵之人站定身子操着秦腔开口。

  桥离得有点远,听不清,但他却看到在官员离去以后,周边之人陷入了沸腾。

  桥挤着身子凑过去开口问道:“刚刚说了甚?”

  “停徭了!”

  “刚刚那位大人说了,待会再放一餐,吃完过后就会发放盘缠口粮,准咱们归家了。”

  桥愣了一下,尔后也陷入了狂喜之中。

  “要回家了?”

  “要回家了!”

  整个始皇陵寝不知道多少人参与劳役的现场,陷入了狂欢之中。

  沉重的身体劳累之下,他们已经无心考虑自己所做的工程有多么瑰丽……

  那是一个人的瑰丽,而不是他们的壮观。

  而阿房宫之上,亦是同样如此。

  伴随着震惊和狂喜,赵泗的名字自然不可避免的被提及。

  五十万劳役和社会接触的不多,甚至对于仙粮的了解都是从家书得来。

  更不用提记住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现在,赵泗的名字毫无疑问的被五十万劳役所铭记。

  因为他们就是最直接的受益人。

  也是最快的受益人。

  现在已经过了耕种时节和收获时节,降税的好处或许明年才能实实在在的落在人的头上。

  但是他们却因为赵泗,现在就能出发回家。

  桥甚至不知道赵泗是什么官职有什么来历。

  他甚至磕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