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逸仙
林小风斜眼瞥向容盛煌,嘴角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说道:“你妻子儿女都在我手中安然无恙,不必担忧。这件事并不是与你商量,而是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单独随我前往,要么带上妻儿一同出发。你自己权衡吧。”
容盛煌听完这话,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略加思索,终究咬牙做出决定:“小人愿意跟随大人前往长江府,但恳请大人宽限几日,让我将京城内的法事逐个推辞掉。另外,能否告知大人所做法事的具体情况,是为了哪位施主,预计要做多少场,完成后是否允许我返回京城?”
林小风语气平淡地道:“具体的细节我也尚不清楚,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何时返回,你何时就能回家,一切行动都需按照我的安排执行。还有,我听说你夫人曾向我抱怨,说你终日在外奔波,疏于料理家事,甚至连作为丈夫的基本责任都未能尽到,这是真的吗?”
容盛煌闻此言,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却只能化作一句虔诚的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已皈依佛门,理应远离俗世情感纠葛。不过,这人间烟火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敢问大人,席间可有美味的猪肘可供贫僧享用么?”
林小风听罢,哑然无语,表情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宴会的气氛在一问一答间变得微妙起来,而那原本飘散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此刻似乎也被这曲折的对话浸染上了几分戏剧色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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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小风从梦境中苏醒,悠然乘轿驶入皇宫。尽管已无须每日上朝述职,但他进出宫廷仍旧毫无阻碍。此次,他径直前往清漪殿,此行的目的仅为向小公主告别,以便尽早踏上前往长江的征途,他深感早一日到达,或许能阻止当地事态进一步恶化。
在此之前,林小风曾多次借口为公主复诊,走进清漪殿,与公主谈笑风生,每次假意诊脉时,总会逗得公主娇羞万分。宫娥们对他的到来早已习以为常,主动引领他穿过重重宫门,直抵后花园深处。林小风在后宫中口碑极佳,他尊重并关爱女性,被誉为巾帼之友,更是由于他发明了卫生巾,使其在女性中间声名鹊起。尽管朝堂之上处处对手,但在女儿国一般的后宫,他却如鱼得水。
此刻,李涵淼公主正于后花园凉亭中小憩,见林小风到来,她的脸颊上立刻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林小风也随即露出温润的笑容,虽然略带些许谄媚,他恭敬地施礼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李涵淼公主温柔地回应:“林大人无需多礼,请坐。”林小风坐定后,开门见山地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公主,微臣此番前来,其实是专程来告别的,微臣已接到旨意,即将被贬至长江。”
公主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低声询问:“微臣听说您近日与多位大臣结怨,且从报纸上的报道来看,不知大人何故与他们对立?难道他们都不是好人吗?”
林小风微微摇头,反问道:“公主是否认为微臣行事卑劣,不择手段?”公主一时语塞,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林小风接着长叹一声:“其实朝中的每一位大臣,包括微臣在内,当年都是胸怀壮志、刻苦求学、励精图治之人。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很多人渐渐忘记初心,追逐利益而轻视道义。微臣看到这一切,心急如焚,为了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只能出此下策。只可惜,触动他人的利益往往比触动灵魂更为困难。今日的贬谪,虽然在预料之中,却未料到公主也对我有所误解。”
林小风仰望天空,仿佛内心充满了懊悔:“微臣实在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见状,公主面露窘迫,急切地澄清道:“本宫并无此意,林大人不要多虑。”她又提及昨日派人寻找林小风,发现他手持宝剑在宫中漫步,面带喜悦,于是问道:“莫非林大人期待离开京城?”说到此处,公主的神情中略显一丝失落,仿佛预感到某种分别的痛苦即将来临。
林小风故作愁容,嘴角掠过一抹淡淡的苦笑,叹息道:“微臣并非真心欢喜,而是深知生活的残酷真相,却依旧执着热爱。若不自我坚韧,又何以依赖他人呢?”公主听闻此言,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她垂下眼帘,自觉与林小风的见识境界相距甚远。周围的宫娥们也纷纷投来惊讶与同情的目光,甚至有人悄悄掩耳,不忍继续倾听。她们心中暗忖,公主平日里深居简出,未曾涉足世事,竟被这位机敏狡猾的男子轻易哄骗,令人惋惜。
李涵淼抬起明亮如星辰般的双眸,直视着林小风,语气中满是关切与期待:“你前往长江任职,归期可有定数?听闻父皇赐予你宝剑,是否意味着你要尽快返回?”林小风苦笑回应:“臣尚未知晓,陛下威严难测,官场上风云变幻,身居低位者往往身不由己。这一去,或许便是十年八载,再相见时,我或许已子孙满堂了。想到不能再为公主诊病,心中实感痛惜。”
李涵淼听罢,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她霍然起身,愤然道:“父皇为何如此行事?像林大人这般贤良之士,理应留在京都。”她说着便要前往觐见父皇,林小风却在此刻顺势牵住了她的纤纤玉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一片静谧无声。李涵淼满面羞涩,不知所措,任由林小风紧紧握住她的手。林小风虽面皮厚如城墙,但此刻却毫不松懈,紧握着那柔嫩的手掌,甚至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李涵淼脸上的红晕越发浓郁,直至耳根,她轻声嗫嚅道:“林……林大人,您可否放开我的手?”
林小风却振振有词:“臣欲放手,但不敢如此。毕竟此行或需十年八载。”听闻此言,李涵淼紧闭双唇,又默默地坐下。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后花园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林小风坐在李涵淼右侧,右手依然牵着她的右手。李涵淼力气微弱,身子扭向一侧,不敢正视林小风,姿势显得十分别扭,气氛微妙而尴尬。林小风也感觉到了不妥,遂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然而,李涵淼刚调整好坐姿,左手又被林小风握住。李涵淼赶紧低下头,林小风却面露狡黠的笑容。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又回归了静寂。许久,李涵淼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轻启朱唇,问道:“听皇兄提起,林大人曾赠予花魁一条钻石项链,我很好奇,钻石项链的形状是如何?而且听说钻石象征着爱情,此事可是真的?”
林小风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如临大敌。话题的转变如此突然,让他猝不及防。太子怎会将此事告诉公主?林小风心中尴尬不已,如坐针毡,连忙解释道:“公主,那钻石实为人造之物,并非稀世珍宝,就好比民间常见的瓷器一般。”他承诺道:“若是公主感兴趣,日后臣定会派人送上一箱供您观赏。”
李涵淼还想追问,林小风却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李涵淼娇羞万分,用手遮面,低声道:“林大人,请您放手。”林小风听后,立即松开了手。见李涵淼离去,林小风坐在亭中,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心中满是疑虑。
不久,李涵淼轻步返回,手中拿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林小风目光凝视着盒子,心中充满疑惑,看向李涵淼。李涵淼面色坚定,打开盒子,羞涩地说:“这是我私藏的一些首饰,你此行所需费用巨大,我囊中羞涩,唯有这些,你可拿去变卖。”
林小风感动不已,但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只拿起盒中的一支玉簪,然后将盒子合上。“这支簪子我收下,其他的财物你的心意我领了,公主不必担心。”林小风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砰然放在桌上,是两只硕大的金镯子。李涵淼见状,面带微笑,风情万种。
林小风真诚地说:“公主,臣家虽贫穷,但尚有积蓄,无需担忧。”他询问道:“公主喜欢这两只镯子吗?”李涵淼点头应道:“喜欢,但我还是想看看钻石的形状。”林小风感慨万分:“好的,公主想看的话,明日我即派人送来一批钻石供您欣赏。”他表明自己即将启程,“臣这就准备辞行。”
李涵淼神色复杂,问:“你真的要去十年八年吗?”林小风回应:“未来之事,难以预料,公主不必过于忧虑,我定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归来。”李涵淼坚定地点点头:“好!我会向父皇陈情,期盼你早日归来。”林小风展颜一笑,感激不尽:“多谢公主,臣就此告辞!”说罢,林小风头也不回地离去。李涵淼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奈地垂下手,目送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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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风环顾四周,发现外出采访的记者们已尽数归来,个个看上去精神饱满。他远远地看见杨白溪,微笑着打招呼:“小沈,这次出去有何收获?”杨白溪回答:“林大人,张家对我们盛情款待,但当我们询问具体细节时,他们却一无所知。新稿件已完成,揭露了张家奢靡无度、意图收买记者的情况。”周围的记者们听闻此言,皆面露愤慨之色。
林小风见状,提高声音,正色道:“诸位辛苦了,此事不宜再深入挖掘,先前的稿件全部废弃,我们需要重新构思创作。”记者们听后纷纷站起,面露质疑:“林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您让我们这样做的吗?”林小风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耐心解释:“我知道诸位都有鸿鹄之志,但此事非你们所能轻易涉足。报社初创,根基未稳,行事需谨慎。你们以为是在做好事,但很可能牵涉无辜。在行动之前,我们必须深思熟虑。”
李德贤扯了扯林小风的衣角,低声嘀咕:“老林,何必如此较真?”林小风似乎并未听见,继续道:“今后一段时间,朝堂政事暂且避而不谈,只关注民生新闻。遇到不平之事,也要量力而行。民生之事无小事,希望大家尽心尽力。”
记者们听后,个个垂头丧气,感到报社的发展受到了局限。林小风见状,微笑着安慰他们:“大家不要气馁,任何事业都需要一步一步来积累。日后定会有新的机遇。太子视你们为朝廷栋梁,只有深入了解民情,才能真正做到为人民服务。”
杨白溪犹豫地举手发言:“林大人,我有一事相求。”林小风问:“何事?”杨白溪答道:“食堂的汤能不能改进一下?现在就只有盐水,实在难以下咽。”林小风听后愕然,疑惑道:“不是每天都有鸡蛋汤吗?”杨白溪苦笑着摇头。
林小风转头怒视李德贤,质问道:“你怎么如此吝啬?”李德贤尴尬地解释:“为了节省成本,我让如花减少了鸡蛋的使用,甚至连盐也尽量节约,毕竟报社运营艰难。”林小风听后叹了口气,对众人承诺:“大家放心,食堂的问题我一定会解决。吃不好饭,又怎么能专心工作?”
林小风拉着李德贤走进食堂一看,果然只是一锅清水,连一点淀粉都没加。林小风摇头苦笑,对李德贤说:“真是个狠人,连鸡蛋汤都不舍得放鸡蛋。”李德贤尴尬地无言以对。
林小风转身对众人宣布:“食堂的问题,我一定会尽快改善。请大家安心工作,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记者们听后纷纷表示赞同。林小风于是与李德贤商量如何改善食堂伙食。此事虽小,却关乎人心安定,不可不慎重对待。
他召来厨师如花,厉声命令:“从今天起,鸡蛋汤里的鸡蛋量必须加倍!你听明白了没有?”如花一脸迷茫,反问:“如果不放鸡蛋,加倍也是不放鸡蛋啊?”林小风瞪眼怒视,如花吓得连连应承。
李德贤在一旁感叹:“老林啊,我知道他们待遇不高,但成本控制确实不易。如今增加了这么多记者,外派费用高昂,现在已经亏损严重,我口袋里实在没钱了。”他请求向林小风借钱,等广告费到账后再偿还。林小风断然拒绝,严肃地说:“做生意不能这样,哪有赔本经营的道理?”
他指着如花问:“你是怎么分配饭菜的?”如花举起大勺示意。林小风皱眉,大声责备:“你这样分饭,怎么可能公平合理?待我来教你!”说着,他夺过大勺,挥舞之间,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经过这一系列整顿,林小风心中稍感安稳。只要不出意外,明日卢思南手持新铸的尚方宝剑,率领队伍启程。长江那边的具体情况尚未明晰,只盼派遣过去的人员能少惹是非。朝廷上,大臣们受报纸的激励,行动积极了许多。首批筹集的粮食不足两万石,已经开始陆续运往长江。如果选择陆路运输,或许还能赶在林小风之前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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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万籁俱寂,林小风却辗转反侧于床榻之上,难以寻得片刻安宁。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千丝万缕的挂念如同藤蔓缠绕心头,令他无法入眠。回溯近日种种琐事,历历在目,京畿事务虽已安排妥当,林桃花等家眷也安然回到了阳曲县,而太子的亲朋好友亦承诺多方关照。然而,那神秘莫测、如雾中之花般的汉江王,始终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疑云。他曾遣派密探深入调查,但时日已久,至今仍无任何消息传来,联络也随之中断。林小风绞尽脑汁,竭力揣摩其人,无奈如同坠入迷雾,头昏脑胀,痛楚难耐。
罢了!或许应该尝试与陆玄芯继续书信往来,也许能从她那里获得意外的线索。只是此刻,他的文思似乎干涸到了极点,犹如枯井一般,再无半分灵感可撷取。无可奈何之下,林小风决定借助词曲抒发内心的苦闷与挣扎。
就在这时,灵感仿佛破晓前的一道曙光,骤然照亮了他的心房。林小风急忙起身,取来纸笔,在幽暗的烛光下静默地挥毫泼墨,笔尖流淌出这样一行字句:“余烘干了沉寂,悔之太冲动。”笔落瞬间,他满意地抚平纸面,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坚信这封饱含深情与自省的信笺,定能触动陆玄芯的芳心。
接着,他又继续写道:“余已摒弃了沉静,追悔当初鲁莽。”待整篇书信完成,林小风得意洋洋地轻弹信纸,心中暗想:此番以真心化作的文字,焉能没有回应?纵使山高水长,亦要将心意送达彼岸。如此用心之作,又怎能空手而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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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时分,晨光初照,林小风已梳洗完毕,与一众婢仆共进早膳,其中自然少不了伶俐的林桃花等人。前一日,林府的仆役们在林小风的大方赠予下,得到了丰厚的遣散费,感激涕零地离别而去。尽管林小风并不擅长家务琐事,但幸得林桃花精明能干,持家有道,因此林府对待下人宽厚仁慈,工钱虽非京城顶尖,却也绝不苛刻,工作时间合理,并且主仆之间并无骄横之气,加之膳食丰富可口,故而仆人们都舍不得离开。最终,在林桃花苦口婆心的劝慰之下,众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早膳还未尽享,卢思南携带着数人步入庭院,一眼看见林小风便递上新铸的剑。林小风接剑抽出,仔细审视,不禁长叹一声。这把新剑相较于原先那把,品质明显下降许多,若仅以外形而言,甚至觉得还不如将断刃简单焊接更为合适。新剑失去了昔日锐利之气,其纹理与之前大相径庭。卢思南见状,立刻解释:“大人,铁匠称他的技艺有限,此剑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况且由于工期紧张,剑尚未铸造完善,未曾开锋,材质显得脆弱,不适合实战使用。”言外之意,海云皇家的锻造技艺远胜阳曲县的手艺。
林小风听罢,只能无奈地点头接受现实,将剑重新收回剑鞘,淡然说道:“既然如此,暂且就当作是一种礼仪用具吧,待日后有机会再行重铸。”随后,林小风的目光转向周志伟,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周大师,许久不见,听说你生活过得不错?”周志伟听闻此话,内心忐忑不安,强挤出笑容回应:“还过得去,过得去,林大人过奖了。不知大人找我来有何吩咐?”周志伟这一路上一直惴惴不安,夜间被卢思南唤醒后匆匆赶往京城,至今仍对具体详情一无所知。
林小风缓步走到周志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调侃道:“何须这般客套,咱们都是阳曲县的人,叫我一声老爷即可。你是不是不愿意把我当自己人看待呢?”周志伟一听,惶恐之下连忙改口:“老爷好!小人不敢怠慢!”林小风满意地点点头,告诉他:“不必担忧,今天叫你来并没有什么大事。我要带你一同前往长江任职,你既有编排戏剧的才华,又擅长经营酒楼,我到了长江后恐怕会感到寂寞难耐,正需要你这样多才多艺的人助阵。到了那里,你可尽情施展你的才艺,为我增添些新鲜玩意儿。”
周志伟听到这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捋着胡须笑道:“原来老爷才是我的知音!能得老爷赏识,周某死而无憾矣!”周围的人听闻此番恭维,皆投以鄙夷的眼神。周志伟贼眉鼠眼地从怀里掏出一条布条,恭敬地呈给林小风:“老爷请看,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物件。”林小风接过布条仔细端详,只见它看似平凡无奇,于是问:“这是什么东西?”
周志伟大胆地低声透露:“草民唤它为腿环,女子佩戴在大腿之上,能够大大增强魅惑力。老爷或许不知道,醉月楼如今……”他言语间暗藏玄机,让在场的男子们都面露暧昧之色,悟无法师更是垂涎三尺,而尹佳妗和林桃花则羞红了脸,背身避开话题。
林小风一时语塞,心中暗想:这小子竟然研究出了这种东西,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作为现代人的我也差点被蒙蔽过去!但他还是佩服地望着周志伟,肃然赞道:“周大师你才华出众,本官真心钦佩,靖江有这样的能人在,实乃靖江之幸!”周志伟谦逊地答道:“老爷过誉了,这只是雕虫小技,草民还有许多创意未能实现,希望日后能得到老爷的指教。”
周志伟随后感叹:“草民所创之物恐怕难以被外界接纳。”林小风却不以为意,以京城的热烈反响为例反驳道:“外界怎会有不容之处?百官们都没资格对此说三道四。”他安慰周志伟:“无需忧虑,既然追求刺激,就要全力以赴!一切有我在,你可以放手去做!”周志伟感激万分,恭敬地施礼:“那么草民一切听从老爷差遣!”说完,周志伟退后一步,静静地等待林小风进一步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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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风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流转而过,最后停留在一位中年男子身上,他笑容满面地对那人说:“老季啊,这次你也得随我一同走一趟!”这位被唤作老季的男子,年近五十,肤色黝黑,看上去如同一个朴实无华的老农,平素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听到林小风的话,老季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低声回应道:“老爷,咱们阳曲县还有许多房屋等待我去建造,如果我不在,恐怕下人们难以胜任这等重任。”
林小风却以一种洒脱的口吻劝解道:“不必过于忧虑这些小事!欲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细微末节?老季,人要有鸿鹄之志,纵然你筑起万间房舍,那些寻常楼宇又能为世人所铭记几何?我们所要构筑的,应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观,用心去做,无需顾虑其他琐碎之事!”
面对林小风的一番慷慨陈词,老季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从他那默默无语的表情中,已能看出他的默许之意。回想起自己亲手建造的阳曲县衙大楼和剧院,虽然因其独特的设计引来外界不少嘲笑与非议,毕竟阳曲县地处偏远,鲜有外人涉足,但这些负面评价始终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刺痛着他的心。对于即将启程前往长江的未知之旅,他不禁揣测又将有什么新颖之举在等待他们,内心深处则暗自祈愿那里人烟稀少,能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环顾四周,见众人都不再提出异议,林小风胸中豪情激荡,他豁然起身,手臂一挥,大声宣布:“启程!”随着这一声喝令,一行人马踏上了新的征程,朝着长江的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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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之上,鄱阳湖畔的画舫之中,项协宏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步履轻缓地踏入病室。室内光线昏黄,榻上卧着面色苍白、唇焦舌燥的骆华俊。见状,项协宏以一种深沉而关切的语气唤道:“二郎,起来喝药了!”骆华俊听闻,虽咳嗽连连,却强忍不适,挤出一丝苦笑回应:“咳咳,辛苦你了,老项。”
项协宏愁容满面,心知骆华俊之疾非同小可,他紧皱眉头质问:“你为何不选择陆路快马加鞭,仅仅两日行程,却偏偏选择了舟船,以致落水受寒?”骆华俊尴尬一笑,嘴角扯动牵动了疼痛,答曰:“实属未知,只因闻说谢洪信畏惧行船,我便故意与他相异,咳咳……”
项协宏看着骆华俊如同看一个孩子般,待他艰难饮尽那碗汤药后,接过空瓷碗,压低声音,神色略显神秘地问道:“骆兄,此刻只有我们两人,敢问你所购得的武状元名头,究竟花了多少代价?”此言一出,骆华俊瞠目结舌,颤抖的手指指向项协宏,脸色骤变:“你……你……我以为你是我的挚友,怎会怀疑我?”项协宏立即感到一阵愧疚,连忙解释:“岂敢如此疑你!休要多想,我只是对自己未赴京试抱憾而已,你且安心休息。”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然而,骆华俊突然止住了他,急切地坦白道:“项兄,我知道你们或许对我有所轻视。”他面容严肃,透露出内心的秘密:“在舟中醉卧时,我偶然创出一套刀法,名为‘狂狼刀法’,仅有三式,若遇到谢洪信,三招之内足以令其身首分离!”骆华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仰望天花,陷入对未来的幻想,不禁发出痴迷而又自信的笑声。
恰在此刻,项协宏刚至门扉,韩桂良正欲步入。韩桂良见项协宏手持汤碗,询问病情如何,项协宏回道:“他精神尚可,自称新创了能致谢洪信于死地的三式刀法。”两人听罢,不由大笑不止,笑声穿堂而出,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骆华俊闻窗外嚣张的笑声,顿时气血上涌,面红耳赤,愤然拍打床铺,厉声斥责:“啐!”项协宏和韩桂良听到屋内的怒吼,慌忙捂嘴退出房间。他们来到宽敞的大堂,这艘经过改造的画舫,中央设有一张硕大的长案,周围排列数十把椅子,众人平日集会议事、共同进餐,皆以此案为中心。其中最为尊贵的位置犹自空悬,显然是为林小风预留的。项协宏环顾四周确认人已到齐,遂稳步走向自己的座位,甫一坐下,便开口道:“今日群贤毕至,实属难得。料想往后再次同舟共济的机会亦不多矣,趁此时机,诸位有何进展不妨分享。今番一同努力,而后归乡,岂非美事一桩?”
吕跃峰闻言,自信满满地笑了笑,接话道:“何谈进展?窃粮之举收获有限。若给我些时日,定能将长江上下各大小教派收入囊中。刚才才刚刚覆灭了一个灾神教分支。在我看来,大家如今所做的不过是虚度光阴而无实际回报,应听从我建议,暂留月余,届时所需粮草,我皆能夺取而来,既完成心愿,也能功成身退。”
吕跃峰的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起微妙的静默。项协宏凝视着他,徐徐反驳:“老爷曾再三告诫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你今日此举,岂不是自投险境?”韩桂良亦咧嘴嘲讽:“吕某近日春风得意,似有轻视我等之意,麾下五千兵马,焉能不横行一时?即便老爷亲临,恐也难容此傲慢姿态!”
众人目光聚焦在吕跃峰身上,吕跃峰吞咽口水,神情惶恐地辩解:“诸位勿要妄加揣测!我之所为,不过考虑到回归之后难以向老爷交差。再说现在拥有五千精兵在手,行事自然方便许多,而且已与不少官府人士有了接触。”
项协宏继续追问:“原本依照老爷的意思,我们应当早日归返,但众人顾虑颜面,希图最后一搏,你这样做,最终恐怕难以收场。何况这些日子来并未索要银两,五千人五千口,你的资财粮草从何而来?”吕跃峰沉默片刻后,坦言:“确实如此,大家都怕丢脸而暂时留下。现今掌握五千精锐,行动上自然便捷许多,一些官府人士更是频繁接触。”
项协宏眉宇微蹙:“官府之人是否已经识破你的身份?如此冒险行事,难道不怕被利用?”吕跃峰则摊开双手,淡然应对:“诚然有所惧怕,但目前并无任何把柄落入他人手中。出行时常常戴上面具遮挡真面目,无人能辨识真实身份。我爱国教宗旨乃爱国爱家、敬业奉献,何时做过违法乱纪之事?教众行走民间,深受百姓拥护,何患之有?所剿灭的小教派,实为祸害一方的邪恶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老项无需担忧,一切仍在掌控之中,今晚甚至得到了长江知府的宴请款待。”
韩桂良则厉声驳斥:“赴宴有何益处?即使你戴着面具,焉能保全不被识破并擒拿?届时我们兄弟恐也会随之陷入囹圄!”吕跃峰反驳:“何出此言?官府岂能随意拘捕?老爷的威严,你们难道不知?”双方就此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各自坚持己见,气氛愈发紧张。
项协宏终究无法忍受纷争,烦躁地打断众人的争论:“够了!无需再为此事争执不休。吕跃峰,今夜长江知府的宴会你务必推掉,寻个合适的借口谢绝。至于那五千兵马,速速设法遣散,无论采取何种手段,首要之务便是尽快摆脱当前困境。”
吕跃峰面露挣扎与不甘,他反驳道:“果真要忍气吞声、灰头土脸地返回吗?诸位应当明白老爷的心意,他所忌惮的并非我等在此作乱,而在于未能达成目标便铩羽而归。一旦我们空手而返,颜面何在?何况那五千兵马人数众多,若骤然解散,恐怕难以约束,这其中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过渡。如果强行解散,必定会引发新的纷争,届时爱国教恐将陷入失控,甚至可能演化为暴民祸乱,局面只会更加棘手。想要妥善处理这五千兵马之事,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以清理其中那些不安分的分子。”
面对吕跃峰的辩解,项协宏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最终妥协般应允:“好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但必须尽快行动起来解决这个问题。”吕跃峰听后稍显宽慰,遂点头应承下来。
转而又提及秦玉波负责的地道挖掘工程进展缓慢的问题,吕跃峰起立汇报:“目前挖掘地道的工作尚未过半,近日吴家和郭家粮仓守卫力量明显增强,使我方行动受到严重制约,故工程进度比预期延缓了许多。不知为何最近那几家大户对粮仓的防守如此严密?”
第108章
明从亮接过话茬,揭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此事必有不可告人之秘。昨夜赈灾棚的粥越发稀薄,大家都深感不满。我曾亲自前往官仓探查,虽然粮仓看上去仍满满当当,但里面多半是霉变的米粒,其余少许也是存放已久的陈米。”
只见明从亮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倒出五彩斑斓的米粒于桌上,直言不讳:“看看这些官仓里的米,霉米与陈米混杂不堪,粥之所以日渐稀薄,正是因为官仓内并无足够可用的新鲜大米。吴家、郭家暗中售卖官粮,以前每石米仅售四两银子,如今能买到一斤新米已是难得,实乃升米斗金的现实写照!”
项协宏闻此言,长叹一声:“官仓之内怎可容忍霉米的存在,据此推测,定然是官商勾结,用霉米换取新米牟利。原来我们锁定的大户背后果然藏有猫腻!”
吕跃峰听罢冷笑一声,愤慨之情溢于言表:“既然已经揭露其真面目,那我们还有什么顾忌?我愿意率部趁夜色一举攻夺他们粮仓,不管有多少守卫,都不足为惧!”
然而项协宏坚决否决了这一冒险计划:“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时局演变至今,已超出我等能够轻易插手的程度。关于地道工程,你们必须加快进度,在此期间准备好沙袋以防意外情况,大约十数日后,能获取多少粮食就取多少,之后立刻撤回县中!”
··················································································朝堂之上,李德贤面色苍白,眼神疲惫地俯视着下方群臣热烈讨论。林公不在场,仿佛朝会失去了几分生动与趣味。连续三日来,众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粮食短缺的危机,然而李德贤对此话题已听得无动于衷。他曾连上两道奏疏,恳请朝廷在长江沿岸三府大兴土木以建屋安置灾民,前两次的疏文如石沉大海般未得回应。至第三日,李德贤忍无可忍,在朝会上直言进谏,但群臣反应激烈,一致反对,靖江帝则面若寒冰,最终仅以一句冷峻之言将其驳回。今日关于粮荒的对策依旧不离调配赈粮、抑制物价的老生常谈,李德贤听闻几欲昏聩。
待到冗长的朝会结束,李德贤并未离开皇宫,而是紧紧跟随在靖江帝身后。靖江帝察觉后回首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问道:“朕行止之间,卿有何事要为?”
李德贤闷声答道:“父皇走到哪里,儿臣便跟到哪里。”
靖江帝哑然失笑,示意道:“既然如此,随朕前往乾清宫吧。”两人步入乾清宫内,靖江帝径直归座,发现李德贤四下张望,淡然询问:“你四处寻觅何物?若有事速说,若无事则速离去,不要在此碍眼。”
李德贤嘿嘿一笑,摩挲着手掌,讪讪言道:“此处并无座椅,儿臣略感疲倦。”
靖江帝微微一笑,下令道:“赐座。”太监急忙搬来一把椅子,李德贤欣然坐下,谨慎开口:“儿臣所上的奏章,父皇是否已经阅毕?”
靖江帝哂笑着回答:“此等事耶?不必多说,此策定是出自林小风的授意。”
李德贤正色辩解:“非也,这实乃儿臣独立思考的结果。”心中暗自决定,不能牵扯林公,以免其再遭贬谪,京城生活也将因此索然无味。
靖江帝饶有兴致地问:“哦?那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考虑的?”
李德贤急切表明:“儿臣认为,单凭朝廷之力无法彻底解决灾情。若鼓励民间广建房屋、寺庙及翻修官署,必将大量消耗人力,一旦灾区内的各类工事启动,灾情自然能得到缓解。倘若父皇能下旨各地官府推行此策,必能使富户响应,从而激活民间隐匿的财粮资源,此计可行否?”
靖江帝点头赞许:“伱说得颇有道理,看来德贤你确实有所进步。”但紧接着李德贤追问:“既然如此,父皇为何不予批准?”
靖江帝起身缓步走到李德贤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朕虽深知此策,但却绝不可实行!天下之人并非个个聪明睿智,未必都能洞察其中的道理。若朕颁诏令而行此事,士人阶层将如何看待朕?彼时百姓遭受灾害,而朕却提倡奢华建设,不顾黎庶疾苦,史书笔下,朕将会成为一个昏庸不明的君主。民心虽然根植于百姓之中,却由士人阶层引领导向。”
李德贤听罢脸色铁青,愤然质问:“父皇竟也被名声所困,百姓生死与士人之见,究竟哪个更重要?”靖江帝眼中闪过一丝哀愁:“天下终究是士人的天下,身为帝王,看似无所不能,实则处处受制。民心固然重要,却受到士人观念的影响。”
李德贤满脸涨红,高声反驳:“父皇在我心中一直英明无比,岂料今时竟畏首畏尾,不敢挑战腐儒之言!那些士人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他们的言论又怎能代表真理?名声受损可以修复,生命逝去却无法挽回!我实在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父皇为何如此谨小慎微!”
王景文听闻太子言语过于激烈,吓得连忙劝阻。靖江帝挥手制止了王景文,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宽慰:“即便你现在说得天花乱坠,朕也不会改变决定。当你有一天坐上朕的宝座,自然会明白其中深意。治国之道,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靖江帝转身走向案几,取出一卷黄绢递给李德贤,沉重地道:“这是边疆最新军报,古蒙草原上崛起了一位雄主,他已荡平各部落,实现了草原统一。朕在草原布置的力量逐渐被瓦解,近来古蒙族频频试探边关。据边关传来的消息推测,恐怕不久之后,古蒙便会遣使前来,此人将成为靖江国的一大威胁。”
“朕肩负江山社稷,危机从未远离。倘若朕因一时轻率之举导致天下震动,士人离心,那便是因小失大。你能明白吗?”
李德贤接过黄绢,读完之后双眼一亮,惊喜道:“是要开战了吗?无需担忧,儿臣定能扫平古蒙!”
靖江帝勃然变色,怒喝一声:“孽障,速速退下!”
·······································································提案再遭驳回,还遭受一番严厉训诫后,李德贤悻悻然退出了乾清宫,心中满是不甘与懊悔。他未曾料到圣上会如此突袭,今日的挫败令他心绪低落,无心再去北廊坊,径直回到了东宫。
踏入东宫内室,李德贤心烦意乱,挥手遣散了左右伺候的太监宫女,只留下贴身侍卫欧智勇在侧。他坐定之后,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失魂落魄,直至日头高悬中天。
欧智勇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是否饥饿?奴婢这就为您准备膳食?”李德贤摇头叹气:“不必了,没有食欲。以前林公在的时候,本宫事务繁多,如今林公离去,我竟觉得无所事事。”
欧智勇揣摩着李德贤的心思,试探性建议道:“莫非殿下是觉得寂寞无聊?奴婢可以安排些虎豹之类的动物来为殿下解闷。”李德贤勃然大怒:“休得胡言乱语!只会养猫逗狗,哪里算得上什么能耐?”
李德贤满脸不悦,自觉已经超越了那些低俗的喜好,猫犬之类何足挂齿。欧智勇讪讪一笑:“殿下有何需求,奴婢皆可陪伴。”李德贤嗤之以鼻:“你知道如何办报吗?知道如何救灾吗?会吟诗作赋吗?”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欧智勇尴尬地沉默不语。
李德贤挥手示意,讽刺地说:“罢了!看来你也是无能为力,只会拿着破镜子在我面前晃荡!”接着命令道:“去,取几本书来,林公在时常教导我要多读书,今天无事,就研读一番吧。”欧智勇心领神会,迅速捧来一迭书籍放在李德贤案前,打开一看,《妻妾如花》、《逍遥散仙》、《金鳞》等书赫然眼前。李德贤脸色阴沉,冷冷看向欧智勇,然后愤慨地将桌上的书籍扫落在地。
欧智勇惊愕之余,急忙跪在地上收拾残局,心里暗自腹诽:昔日殿下也曾对这些闲书爱不释手,今日却又故作姿态。收拾完毕后,欧智勇遵命取来了当日发行的报纸,东宫每日都有留存,一则因为报纸冠以殿下的名义,偶尔翻阅一下,也能找到成就感。
待欧智勇取回报纸,李德贤便沉浸其中,时而微笑,时而紧锁眉头。欧智勇则站在一旁,时不时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手中擦拭着放大镜。随着夜幕降临,殿内点起了油灯,欧智勇仍在忙碌地点燃蜡烛。
终于,李德贤看完了所有报纸,长叹一口气,自语道:“果然还是林公胆识过人。”随后问欧智勇:“欧公公,如果本宫多次上奏父皇但都被否决,后续该如何应对?”欧智勇停下手中的活计,认真回答:“陛下自有深思熟虑之处。”
李德贤进一步追问:“若本宫执意坚持又该如何?”欧智勇面露难色:“这……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李德贤眉毛一挑,厉声道:“你不敢说?好,我再问,若林公上奏的事情未得父皇应允,他会怎么处理?”欧智勇面露苦楚,心中盘算:两位主子都不敢得罪,实不知如何作答。
李德贤目光炯炯有神,逼视着欧智勇,一字一顿地道:“如实相告!若有虚言,本宫砸烂你的放大镜!”欧智勇全身一震,绝望地回答:“陛下若不许可,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林大人日常行事与殿下相伴,奴婢实不清楚他具体如何应对,请殿下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
李德贤见状无奈地让欧智勇退下。尽管殿内灯火通明,却依然显得幽暗而寂静。李德贤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设想如果林公身处同样的境地,他会如何作为。他断定林公绝不会像自己一样屡次碰壁,平日里林公上朝并不多言,言语犀利且总能击中要害,父皇听闻后也常常露出赞许的笑容。林公行事果断,往往先斩后奏,甚至创办报纸这样的大事也未曾预先禀告父皇。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李德贤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大声呼唤欧智勇。欧智勇闻声即刻赶来,李德贤笑问:“欧公公,王公公可是你的义父?”欧智勇略显慌乱地回答:“正是。”李德贤紧接着追问:“尚宝监是不是由他管辖?现在他应该正在尚宝监吗?”欧智勇点头确认。李德贤满意一笑:“很好,速去为本宫挑选两名可靠的侍卫,务必保密,如有泄露消息,本宫会让你尝尝再度受刑之苦!”欧智勇不敢多问,擦去额头的冷汗,匆忙离去,心想今日殿下情绪起伏不定,只好一切听从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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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过多时,欧智勇引领着两名护卫来到了东宫。李德贤见人已齐备,立即威严地下达命令:“你们三人随我一同行动,路上无需多言!”话音刚落,他不待众人回应,便径直迈开大步走出门外。
此时夜幕低垂,皇宫内的巡夜卫士正在各处严谨巡查。李德贤带着三名护卫快步赶往尚宝监,在途中遇到的宫卫见到太子亲至,皆是面露敬畏,不敢多问,于是他们一行畅通无阻地抵达了尚宝监门前。
甫一踏入殿门,一名机敏的太监即刻上前躬身迎候。然而李德贤并未停留寒暄,只匆匆询问王景文所在何处后,便独自踏上了寻访之路。当他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偏殿找到王景文时,只见这位尚宝监掌事正端坐案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见太子突然驾临,不由得疑惑发问:“太子殿下深夜至此,不知此刻是何等紧要之事?”话语中透出一丝惊讶与警惕。
李德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顾四周,确保无人窃听之后,才压低声音对王景文说:“本宫此次前来,实有大事相商。父皇对本宫所提之事始终不予采纳,而林公离京后,朝堂之上再无能人辅佐,如今粮荒严重,灾民流离失所,吾欲有所作为,却又处处受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迫切和坚定,似乎决心已定,要在这漆黑的夜晚谋划一场颠覆性的行动。
王景文听闻此言,脸色微变,显然对于太子的焦虑深感理解,但他仍保持着镇定,沉吟片刻后回应道:“殿下忧虑国事,老奴自当全力配合。但此事需谨慎行事,毕竟牵涉甚广,稍有不慎,恐将引发朝廷动荡,甚至祸及自身。请殿下先示下具体计划,老奴或可提供些许建议。”
李德贤听罢,点了点头,遂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阐述。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两人凝重的脸庞上,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宫廷风暴。而在殿外守候的三名护卫,则只能通过那微微晃动的光影猜测殿内正在进行的密谈内容,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紧张与不安,静待着未知的命运安排。
李德贤嘴角一撇,脸上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低语道:“有要事相商,且速速清除此室之人,不得留一人!”王景文闻听此言,面色微变,显得犹豫不决,低声回应:“殿下,此事在此处述说并无大碍,仅你我二人在场,旁人断无机会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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