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债主为我操碎心 第108章

作者:最爱睡觉

  在平定霸州叛乱的后期,他的身份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加正二品右都御史。

  裴元想要的,就是这个同为正二品的右都御史加衔!

  在大明的朝廷体系中,都察院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都察院中有左、右都御史。

  一般来说,左都御史是定额的一人,负责主持都察院的日常工作。右都御史是不定额的数人,主要就是用来做加衔,负责外出公干。

  想要成为巡抚、总督这样真正的封疆大吏,就必须要拿到这个右都御史的身份。

  这是大明政治制衡中很重要的一环。

  因为明朝的时候,御史官职虽然不高,但是权力特别的大。哪怕小小的巡按御史,行走天下的时候,也是代表天子行事的。

  比如说有名的巡盐御史、巡漕御史、巡江御史、巡城御史、巡仓御史等,可以说,整个大明的文官体系,都在御史的监察掣肘之下。

  但是如果地方大员,加上了右都御史这个官位,也就意味着,各种各样御史对这个地方大员的监管彻底失效了。

  因为右都御史就是各路御史的顶头上司!

  朝廷从制度上向他打开了口子,彻底对此人放手,任由他独断一地。

  这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以王敞正二品南京兵部尚书的身份地位,只要立下让朝廷不得不认的功劳,那对他的奖励就只能分为两种。

  一种可能,是让王敞从南京兵部尚书转调往北京。

  但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很大的麻烦。

  南京兵部尚书和北京兵部尚书,虽然地位相等,而且各自也掌握兵权,但是北京兵部尚书就在京城,天子开会的时候是能够上桌的。

  南京兵部尚书就只能干瞪眼,等着开完会传达精神。

  一旦让王敞回了北京,那王敞也就有了开会上桌的资格,廷推的时候,他举不举手都对这个天下都有弥足轻重的影响。

  至于王敞自己能不能进内阁且不谈,反正是打开了通向内阁的道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等到霸州叛军平定之后,陆完必定是要拿兵部尚书的。

  可若是在王敞也有功劳的情况下,王敞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显然比陆完这个北京兵部侍郎,更适合接任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

  可陆完的功劳又不能不酬谢,那就只能从别处拿位置。

  六部之中正二品以上的位置就这么几个,从哪里挤?

  那朝廷的选择,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了。

  给王敞加右都御史,然后放到地方为官,做一个封疆大吏,让他爽上几年,然后等他识趣的退休致仕。

  在脑海中推演完这两种可能的时候,裴元甚至连王敞之后去哪儿,都帮他规划好了。

  济宁的河道总督不是刚刚扑街吗?

  淮安漕运总督的位置,裴元也可以帮老哥哥运作出来啊!

  在这时代,掌握了大运河,就相当于掌握了流淌的滚滚白银。

  哪怕只掌握一半,也足以掌控巨大的利益。

  在这种关键时刻,裴元怎么能容忍王敞这个不思进取的老扑街,破坏自己的布局?

  他语带威胁的说道,“大司马说话太满了,井水有时候也会犯到河水的。”

  王敞听了裴元这话,竟直接被噎住了。

  他憋得满脸通红,想着在一帮故旧面前,欲要顾及面皮发作,又想起了这杀千刀的家伙,策马冲着自己乱踩的情景。

  王敞不由忍气吞声道,“哦,那不知裴千户拦着老朽,有什么高论?”

  王敞完全是扑街的败犬心态,根本没有多少挣扎的念头。

  然而那些跟随王敞过来的人,却不由微微色变起来。

  他们惊疑的打量着裴元,又看看王敞,猜测着这位大司马是不是被人拿住了什么把柄。

  裴元的脸,说变就变,立刻从阴沉难测,堆上了热情的笑容。

  他拉着王敞就往一边走,“好事儿,好事儿啊。”

  王敞内心有些抗拒,但想到这毕竟是繁华的扬州城里,又有这么多旧日同僚见证,难道还怕他打我?

  于是便半推半就的,任由裴元拽着到了一旁的死胡同里。

  裴元刚才就观察过,这个短巷一侧是布坊,一侧卖的是皮货。

  短巷的尽头两侧有门,应该是两家店铺往后院运输物料的地方,平时根本没什么人。

  裴元示意程雷响帮自己望风,才笑眯眯的对惊惧不定王敞说道,“大司马怎么出现在扬州城啊。”

  王敞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裴元,想要沉默应对。

  裴元却不客气,觉得是时候让王敞回忆起当初的经历了。

  于是右手一抬,手中的霸州刀毫不留情的扫落了王敞头上的高帽。

  王敞蓦然一静。

  裴元倒先吓了一跳。

  他向来喜欢欺软怕硬,有些担心自己刚才怕是过火,彻底激怒了这个正二品的南大司马。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就算王敞干预不了厂卫系统,说不定也能从其他地方给自己找些麻烦。

  就在裴元拿不定的时候,就听王敞叹了口气说道,“本官屡次上表请辞,可是朝廷不许。如今霸州叛军有侵犯南直隶的可能,我既然做着这官,总不能躲在长江以南置若罔闻吧。”

  说完,王敞又从地上慢慢捡起了他的高帽戴上。

  裴元的目光在王敞的脸上仔细的看着,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王敞皱皱眉看着,也没多话。

  裴元看着王敞,略带些认真的说道,“如果你刚才的举动是因为选择隐忍,我会很高兴的。”

  “你是个聪明人,愚蠢的人是不可能干翻一个个敌人,爬到正二品高位的。”

  “你大约是觉得和我这样小角色鱼死网破,是有些不值得吧?”

  王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裴元看着王敞,脸上去了之前的浮夸,真正的带上了一点真诚。

  “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哪怕你的隐忍会有一天变成我的隐患,但我们现在有彼此成就的机会,为什么不只争朝夕呢?”

  王敞闻言,有些异样的看着裴元。

  他早就知道眼前这家伙的狡猾多端了。

  光凭裴元当初在驿站里大肆屠杀之后,还能大着胆子回来,一个一个的盘查有没有破绽留下,甚至还给每个人留下口供,做成铁证这件事来看。

  就知道他是个胆大包天,心思缜密,又杀伐果决,不留后患的人。

  王敞刚才那下意识的停顿,确实是他激怒之下的反应。

  然而伴随着这反应的,还有无数的利弊权衡。

  只不过这样的反应,落在裴元这种亡命之徒眼中,会被他视作什么?

  是潜伏的蛇,是奸诈的狐狸,还是老迈的狼?

  以裴元这等人的心性,恐怕不管是哪种看法,都会把王敞视作某种不安和需要除之后快的威胁吧。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亡命之徒,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气魄。

  王敞不想刺激裴元,打算迅速的脱离刚才的那番交锋,于是问道,“那老朽敢问裴千户,什么叫做彼此成就的机会?”

  裴元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他正要给王敞讲讲自己对他以后工作的安排,就听外面有些吵闹起来。

  裴元歪头一看,却是之前陪王敞出来闲逛的那些人,见裴元带走了王敞迟迟没有回来,都找到跟前聒噪起来。

  裴元见有程雷响带人守着,也懒得理会,回过头来对王敞问道,“这都是什么人,怎么还有人敢和你搅在一起?”

  王敞也是官场老油子,听裴元这么说,就知道眼前这个锦衣卫是明白人,在他面前死要面子也没什么用。

  于是便很坦白的说道,“他们都是一些扬州的官员,而且都是和阉党沾点边的,和老朽都是同命相连之辈。”

  “哦。”裴元说了一声,又扭头往外看了看。

  这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刘瑾确实是崩盘了,刘瑾的余孽也确实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但是刘瑾的残余势力,仍旧切切实实的存在着啊!

  这些面临清洗的刘瑾残党,不管面对的局面有多么麻烦,不管未来的前景多么暗淡,可现在这些残余势力仍旧切切实实的存在着!

  哪怕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现在不是还没退出舞台吗?

第148章 掌中天下

  这可能是被整个天下,都无意中忽略掉的一个地方了。

  那就是刘瑾的政治遗产!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有一个短语说的特别生动,叫做“一鲸落而万物生”。

  对于刚组建了庞大阉党,又被千刀万剐的刘瑾来说,他毫无疑问的,就是那个刚刚陨落的政治巨鲸。

  裴元想起了前世毛熊解体时,那些疯狂的在尸体上攫取,赚得盆满钵满的秃鹫。

  裴元甚至还下意识的吞咽了下。

  从眼前的王敞的反应来看,这个即将崩盘被清算的政治团体,几乎就是一个等死的状态。

  就算是王敞这样有些底蕴的,也想的是赶紧辞官回家,散尽家财帮帮后进的读书人,以求能够善终,不至于牵连后人。

  其他那些人,许多都惶惶不可终日。

  那些没被牵连进刘瑾残党的人,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旦等到朝廷发起清算,就一拥而上,将他们取而代之。

  这种明目张胆的政治排挤,甚至已经到了区区一个溧阳县令,都敢把堂堂的南京兵部尚书,晾在郊外的驿站里。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排挤,怎么等着清算,刘瑾余孽这不是还没被清算吗?

  他们手中的权力,仍旧有大明朝廷的背书。

  若是以霸州叛军覆灭为参考时间点,现在离彻底清算,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

  起码那个被弹劾的前大学士焦芳,至今还没认罪。

  于是裴元对王敞越发的感兴趣了。

  他想了想,先略过霸州叛军的事情不提,很随意的开口道,“刘公公这一倒,其他人的日子,是不是也不好过了?”

  王敞对裴元这个问题沉默以对。

  这个沉默和刚才的抵触不同,完全表达出了对裴元明知故问的不满。

  裴元见状,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道,“我有个办法能帮到你们,你有没有兴趣?”

  王敞这些日子倒是听惯了各种说辞,有不少想要政治投机的人,试图来一波富贵险中求,但是越来越清晰的局势,却把他们都吓退了。

  王敞也没了一开始想要自救的热情,开始了各种辞职摆烂。

  只不过,当裴元提出要掺和一手的时候,王敞那等死的心绪,还真的微微波动了一下。

  这种肆无忌惮、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说不定还真能拿出什么方案来。

  他试探着问道,“怎么说?”

  裴元道,“办法有,就算不能彻底帮你们逆天改命,至少也能把伱们政治死亡的时间大大延后。只要有了充足的时间应对,你们总会有机会的吧?”

  王敞打量着裴元,等他继续说下去。

  裴元伸出五根手指来,又捏成了一个拳头。

  “当年刘瑾势大的时候,投靠他的人不少,有很多更是掌握着朝廷上下的要害部门。有道是分则力弱,合则力强,你们何不设法联合起来,相互扶持,共同应对眼前的局面?”

  王敞听到这里,心凉了半截。

  他没了指望,语气也变得淡淡,“想要成事,就得有主事的人物。如今这局面,就连致仕的焦芳都被穷追猛打,谁还敢主动冒出来?”

  “现在满朝文武提起刘瑾阉党,唯恐避之不及,生怕闹个身败名裂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