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澹台芳土也嘟囔道,“弟兄们之前都修整的差不多了。而且咱们千户所走南闯北的出任务,都皮实得很,哪有那么容易水土不服。”
崔伯侯倒是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司空碎和澹台芳土反对,是因为裴元曾经答应过他们,只要到了淮安,就会设法找个借口,中断这次押运,让他们带着税银回去。
眼看淮安就在眼前,这两人当然不想让裴元出什么幺蛾子。
这小混蛋可坏得很。
裴元想要在扬州暂留,主要是有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他要等韩千户来把那八万两银子换走,好为去淮安炒货做好准备。
淮安城里现在鱼龙混杂,有各路衙门,有各处卫所,还有各州府送粮的民壮。若是等到那时候再着手此事,极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另一个原因是,霸州叛军虽然面对“天时”、“地利”、“人和”三大不利,仍旧在努力试图回转北方。
南下的意愿并不算强。
为了配合霸州叛军的行军,裴元得适当控制一下节奏。
裴元不好说的太明白,只得道,“韩千户这几天可能要来扬州主持此事,我主要是想等她过来。”
澹台芳土听了下意识的就问道,“要是韩千户来主持此事,裴千户之前答应我们的,还算不算?”
裴元意识到澹台芳土说的什么。
立刻斩钉截铁道,“算,当然算。我堂堂副千户,这点面子,韩千户还是要给我的。”
说完,觉得四下有些安静,又补充道,“再说,有崔伯侯在这里,正好可以补了你们的空缺。”
司空碎听出裴元话里有话,诧异的问道,“怎么,千户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裴元半真半假的说道,“这一路经历了这么多艰辛,就这么算了也有点可惜。伱们带着银子走,我和崔百户探探路,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两人将信将疑,但是听裴元说的那么具体,也就只能暂时放下心思。
崔伯侯主动问道,“大人要在扬州修整,可想好要驻扎在何处了吗?”
裴元边思索边答道,“驿站肯定是不行了。扬州是大城,南来北往的人员复杂,不容易区分敌我。”
说到这里,明白崔伯侯意有所指,于是问道,“崔百户的意思呢?”
崔伯侯直言道,“南京锦衣卫在扬州有几个百户所,或许我们可以借助那边的力量。”
裴元听了一愣,“什么意思?”
司空碎先反应过来,替崔伯侯解释道,“南京锦衣卫现在虽然不如从前了,但还是有十多个千户所,不少千户所在扬州都有驻点。”
“南直隶虽然地盘不大,但是却很繁华,一些千户所就在扬州、苏州、杭州、淮安等地设置了驻点。一来方便搞钱。二来,那些千户所的千户,就能名正言顺的留在这些地方,逍遥度日了。”
裴元听了无语,“那些千户所的人还能用吗?”
司空碎答道,“够呛。现在朝廷已经不再增补南京锦衣卫了,除了本所的军户子弟可以袭职,大多数都已经缩减的不成样子。”
“那些千户所的千户乐得能吃空饷,也没在意过这些事情。”
裴元疑惑,“那我找这些人有何用?”
司空碎答道,“人虽然没用,但是驻所却好。这些百户所虽然地段不好,但修的十分牢固,堪比寨堡。咱们要是临时在扬州停留,去这些地方最好。”
裴元明白了司空碎的意思,“原来如此,这也不错。那我该怎么找他们帮忙,用朝廷的公文征用吗?”
这种朝廷的任务,寻求兄弟单位的协助,本来也是常事。
司空碎咳了一声,轻声道,“都是锦衣卫的兄弟,不用做的那么难看。等我进城问问报价,一天十多两银子,应该就能说下来。”
裴元无语,这踏马的可真让我意外。
裴元想了想,驻扎在百户所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等韩千户来换银子的时候,也更容易封锁消息。
于是交代道,“行吧,本千户也不是计较的人,你先行一步,去把此事安排妥了。”
裴元又把陈头铁叫了过来,对他吩咐道,“等会儿你和司空百户一同去,进城之后,就去约好的地方去寻孙克定,告诉他我已经到扬州了。”
想要了解冬漕的事情,还是找孙克定问一问更靠谱。
他之前担任过靖江县的知县,对这种地方政务要熟悉的多。
有能力的小弟多了,做大哥的就很省心。
车队临近江都县的时候,司空碎就来回报,已经谈好了南城门附近的一处百户所,价格为每天十五银子。
友情价。
于是车队入城之后,直接去了那百户所的驻地。
这个百户所隶属南京锦衣卫中后千户所,听说这些人是押运官银北去,做的十分地道。
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军,直接避嫌的没留一个人。
孙克定那边,听说裴元要进入扬州了,也是大喜过望。
他让陈头铁传话,已经在扬州最好的院子定好了房间,为裴元接风洗尘。
翻译成人话,就是有些商家对北上的事情心中没底,想见见负责押运的锦衣卫千户。
以裴元之桀骜,以及对当前形势的慎重,听说金主爸爸相招,也义无反顾的让陈头铁带信回去。
一定到场!
等到押送税银的队伍在百户所里安顿下来,裴元就吩咐司空碎看好家,自己带了人出去见孙克定。
考虑到接下来的危险,很可能会以江湖刺杀为主。
裴元除了程雷响和宋春娘这两个自己人,又一口气带上了醍醐和尚、知为道人、崔伯侯这三个功夫不错的。
另外还要侯庆带了内穿棉甲的一队锦衣卫,远远的戒备着。
司空碎和澹台芳土本来想劝一句,但是看裴元都怂成这个样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踏马要是带着这么多人,裴元还能被刺杀了,那他就该!
裴元换上便服,带着手下们浩浩荡荡上了街。
这扬州城的格局和济宁有些相似,大量的人口都密集的居住在城外运河两侧。
因为明朝的时候,还没有那么繁荣的市民经济,单纯依靠城市本身的商业活动,是不足以支撑住这么一座巨城的。
裴元边走边看,贪瞧满城烟华,二十四桥风情。
然后想到孙克定请客的地方,应该差不到哪去,便回头对程雷响说笑道,“说不定能有窦娥冤可以看。”
程雷响听了会意,恰到好处的露出微笑,给裴元一个回应。
只是现在人多,程雷响也懂分寸。
宋春娘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那窦娥冤的之类本子,估计也看过些,看到两人的反应,很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
就在裴元恶意的揣测宋春娘有没有拿捏过那女县令的时候,裴元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债务清算系统”弹出来一个小弹窗。
——人情债(1/1):
南京兵部尚书王敞决定卖你个人情,和你放下这段纠葛。
人情债的偿还诉求:他不想再看到你。
任务时限:最低时限九千九百九十九日(当你出现在他面前时,时间将被刷新。)
“???”
裴元一脸懵逼,怎么又刷新了。
第147章异父异母的老哥哥
接着,裴元反应了过来。
目光下意识的开始乱看。
就见远处一个穿着华衣的老人,正在众人拥簇下,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王敞?
这个老东西怎么到扬州来了。
然后裴元下意识的多打量了王敞几眼。
一个政治失意,七次上书请辞而不可得的兵部尚书;一个因为刘瑾倒台,随时可能被拿出来祭旗的阉党;一个因为贪生怕死,面对一个小小百户也愿意妥协的南大司马!
裴元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不,这不是老东西!
这是我异父异母的老哥哥啊!
裴千户的感情一下子就上来了,他赶紧快走几步,上前拉住王敞的手。
“大司马,没想到卑职有幸在这里遇见你。”
王敞周围那些人都微微皱眉,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没看见大家都是轻装简服出来玩耍的。
你这么大张旗鼓,老百姓会怎么想?被锦衣卫知道了怎么办?
王敞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只是他被裴元拿捏了多次,有些没脾气了,只得嗯了一声,就想把目光挪开,各走各的。
然后裴元那张年轻俊朗的脸,就突兀从旁边冒出来,充斥了王敞的视角。
王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面那些便装打扮的扬州官员,连忙将他扶住。
原来,裴元竟然毫不讲究的直接开始追着王敞盯防,想要继续交流几句。
有几个看不过眼的随从呵斥道,“大胆,你是什么人,敢在老先生面前如此放肆?”
裴元也不生气,热切的对王敞说道,“大司马,卑职有一桩好事想和伱说。”
王敞回答的倒是和气,“不必了,本官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王敞还在南大司马任上的时候,就不愿意招惹这等敢冲进驿站乱砍的亡命之徒,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退下来了,更没有理由去得罪裴元了。
他堂堂正二品南京兵部尚书,虽说现在已经快人人喊打了,但是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正是他那正二品的官位品级,引来了裴元的垂涎。
同样的立下大功,体现在孙克定、王守仁这种七品官身上,和体现在王敞这种二品官身上,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若是王敞在这次霸州叛军南来的关键时候立下功劳,那么这颗眼看就要坏掉的蛋,很可能就会孵出一只金凤凰来。
裴元不指望王敞这种败犬能够入阁,因为入阁不是王敞个人的事情,他必须能代表、能影响一大批具有同等特质的官员。
那么王敞的特质是什么?
——毫无骨气的阉党,刘瑾新政残留的余毒。
这是当下朝廷绝对无法接受的入阁人选。
裴元也不指望着王敞能够进位一品或者从一品的文官。
正一品或从一品的武官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次霸州之乱平定后,就刷出来好几个正一品和从一品武官。
但是文官就不同了!
正一品凤毛麟角,整个大明朝活着拿过正一品的文官,都是有数的。
从一品也是很多人可望不及的毕生梦想,甚至很多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官员想拿从一品,都是靠着死后加封才达成的。
以王敞目前的人生经历来说,正二品已经封顶了。
但是品级不能提升,并不意味着王敞就没有进步空间了。
他还有小小的一步可以跨越,只要跨越过去,那就天地开阔了。
这小小的一步,就是都察院都御史。
比如说陆完,身为正三品的兵部侍郎,率军平定叛乱的初期,他统率大军的法理,不是他正三品兵部侍郎的官位,而是正四品的加衔右佥都御史。
等到后来陆完讨贼屡屡立功,让霸州叛军节节败退的时候,朝廷给陆完加官,也不是从兵部侍郎往上走,而是给他把都察院体系内正四品的加衔右佥都御史,变为了正二品的右都御史。
也就是说在陆完统率大军平叛的前期,他的身份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加正四品右佥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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