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止
【太子扶苏笑着肯定道:“许师即便不相信我说的,但也应该相信其他一众农家子弟脚踏实地的研究。”】
【“许师即便不相信其他一众农家子弟的研究,也至少应该相信一下我。”】
【“这半年来,我除了跟随许师学习各种农家之言外,各种耕种方式我也是跟随许师学习了解了许多的。”】
【“而对于耕种这方面,我也同样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还未实践。”】
【“若是证实可行的话,想来应该可以提高一些粮食的亩产量。”】
【听到太子扶苏这番话,不仅许子神色激动,就连一旁的秦王嬴政也是眼眸一亮。】
【“走,我们现在就去农部六司!”】
【说着,许子就起身准备拉着太子扶苏去农部六司验证一下太子扶苏的想法。】
【在教导太子扶苏的半年里,太子扶苏到底有多聪慧,他再清楚不过。】
【即便之前不清楚,但是刚刚太子扶苏对于农家各个思想主张的深入理解。】
【以及在深入理解之后所提出的各个言之有理的不同看法,那也足以再次证明太子扶苏的聪慧。】
【而这样的聪慧,若是同等放在当前的耕种方式之上,那么许子都不敢想象太子扶苏能够将当前的耕种方式的改进给推进到什么地步!】
【说不定太子扶苏所说的亩产四石、亩产五石之事,真的有希望达到!】
【坐在许子对面的太子扶苏也是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道:“许师,我还没讲完呢!”】
【许子摆了摆手,激动道:“剩下那些都不重要了!”】
【“哎,你对于当前的耕种方式有改良的想法,你应该早一点和我说的!”】
【“你要是早一点和我说,我也不浪费时间在这里考校你这的、那的了。”】
【对于许子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耕种更重要。】
【甚至哪怕是新的农家思想,在有可能使得粮食亩产量增加的新的耕种方法面前,也是如此!】
【太子扶苏脸色更加无奈道:“不急于这一时,真的不急于这一时!”】
【“就剩下一点点了,您就先听我说完吧,许师。”】
【太子扶苏有点强迫症,如果一开始没说农家思想,先去研究他思考出来的新的耕种之法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说到了农家思想,并且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所以太子扶苏也一定要先将它彻底说完了,之后他才能够放下这件事,然后去和许师等人研究讨论新的耕种方式之事。】
【闻言,许子直接挨着太子扶苏的身边坐下,催促道:“那你快点说,说完我们就去农部六司!”】
【见此,太子扶苏也只能无奈道:“刚刚说了‘农本’,接着说‘商末’。”】
【“农家认为‘商人不会创造财富,只不过是拿别人的产品,买贱卖贵,然后再从中渔利’,这一点我觉得对也不对。”】
【“正如我此前说过的‘劳心者’与‘劳力者’之分一样,商人同样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劳心者’。”】
【“毕竟什么地方缺乏什么物资,然后运转什么物资过去贩卖,以及以什么价格贩卖才能够赚取最高的利润,这也并不是一拍脑袋就知道的。”】
【“商贾同样也是需要经过事前调研,然后苦心计算,最后才能够决定如何买贱卖贵的。”】
【“这种行为,同样也是‘劳’的一种。”】
【“另外商贾虽然买贱卖贵,从中渔利,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同样也承担着平衡运转各地多余或缺乏的物资的职责。”】
【“比如说,某地因为丰收,所以今年收成的小麦不仅能够满足自己一家老小来年的吃喝,甚至还有大量的多余。”】
【“那么这个时候,商贾便可以收购当地多余的小麦,然后转运送其他小麦缺乏的地区售卖。”】
【“在这个过程中,当地种植小麦的农户可以将手上多余的小麦卖出去,然后将得来的钱财物资,再用于购买其他需要的生活物资。”】
【“这对于当地的农户而言,是有利的一种行为。”】
【“而商贾再将多余的小麦转运到其他小麦缺乏的地区,提高一定的价格进行售卖。”】
【“在这个过程中,商贾从中赚取了一定的利润。”
【“而小麦缺乏的地区也得到了多余的小麦补充,从而让当地的百姓也都能够吃上小麦。”】
【“这对于商贾,以及当地缺乏小麦的黔首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只要控制得当,不让黑心商贾对小麦丰收的农户过于压价,以及不让黑心商贾在售卖时恶意抬高小麦的价格。”】
【“那么这整一个买卖过程,便是一个三方共同得利的行为。”】
【“对于这样的行为,在一定的程度上,我认为是需要提供支持的。”】
【“其次,农家认为‘商人不事耕种生产,却还要吃饭和穿衣,要大量消费黔首百姓生产的粮食和布帛’这一点,我同样觉得对也不对。”】
【“虽然商贾的确不事耕种生产,还要吃饭和穿衣,大量消费了黔首百姓生产的粮食和布帛,但是这个消费的过程,同样也是促进生产的一个过程。”】
【“因为有消费的这个需求,所以它就会促使人去为之加大生产。”】
【“而加大生产,它就需要更多的人手投入到这里面。”】
【“而需要更的人手,那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黔首百姓可以以此营生。”】
【“而更多的黔首百姓可以以此营生,那么这些黔首百姓就会有恒业,进而有恒心。”】
【“最后黔首百姓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会成为国家社会的动荡因素。”】
【“并且在商贾这个消费买卖的过程中,国家也可以收之以税,同样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所以我认为在商业没有超过一定的程度之前,那些商贾的买卖与消费同样也是对于国家与黔首百姓有利的行为。”】
【“最后,农家认为‘黔首百姓劳动多而收获少,商人却付出少而收获多,这种反差和对比会造成农业劳动力的流失’,我也觉得对也不对。”】
【“初时,肯定会有不少的黔首百姓觉得商贾买卖之事,付出少而收获多,羡慕之下,进而纷纷选择成为商贾而不去耕种。”】
【“但是商贾买卖之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去做,并且从中获利的。”】
【“别的不说,想要做一个商贾,那么首先你肯定要会术数的。”】
【“如果你连术数都不会,那你又如何从事商贾买卖之事,并且从中准确获益,而不赔本呢?”】
【“而黔首百姓之中,会术数的人,又能够有多少?”】
【“会术数之后,你还得要有一定的眼光,能够看得出什么地方缺乏什么东西,以及将什么东西运输过来买卖,能够让自己从中赚钱。”】
【“这一点,比要求会术数更难。”】
【“而即便能够符合前两点,还要承担第三点买卖不顺利的风险。”】
【“比如说,在运输物资的路上,遇上了豺狼虎豹,又或者是山贼盗匪等等。”】
【“普通的黔首百姓,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保住自己的物资不会丢失,又或者不会被劫掠吗?”】
【“甚至能够在以上说的情况下,保住自己的性命吗?”】
【“即便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运输的物资全没了,普通的黔首百姓又能够承担得了这样的损失吗?”】
【“即便在运送的过程中,顺顺利利地将物资运送到了售卖的地方。”】
【“但是由于去的时候太晚了,已经先有同行在那里售卖了,又或者是当地的黔首百姓不再需要了。”】
【“进而导致自己售卖不出去,然后赔本了,那么普通的黔首百姓又能够承担得了这样的损失吗?”】
【“而且大量的黔首百姓涌入到商业之中,但是商业之中能够做的买卖、赚取到的利润就那么多。”】
【“如果是十个商贾在同一类商业买卖里面,那么或许这十个商贾都还能够有的赚。”】
【“但是如果一百个商贾,甚至于是一千个商贾都在同一类商业买卖之中,那么这一千个商贾又真的能够全部都有的赚吗?”】
【“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后至少有九百个商贾无法从中赚取到钱财利益,而这九百个无法赚取到钱财利益的商贾,又要怎么办呢?”】
【“最后这九百个商贾之中,大部分人都会重新回到耕种这上面。”】
【“因为无法通过商业买卖赚取到钱财利润的他们,如果再不耕种的话,那么他们一家老小就要饿死了。”】
【“所以我认为国家与君主,对于商贾与商业买卖需要进行一定的控制,但是却无需过度的打压或限制。”】
【“因为商业买卖本身自带的种种前提条件要求,以及涉及到的风险,便会让大部分的黔首百姓都望而却步。”】.
第一百章:士农工商,职业的划分,而非身份地位的划分【求订阅,求全订】
天幕下,秦皇嬴政听到太子扶苏有关于农业与商业的看法,也是微微点头。
农业为本,这一点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在大一统之前的秦国,又或者说在商君变法之后的秦国,就是举国上下都将耕战放在第一位。
耕战、耕战,其中农耕甚至还在战争之前,由此就可以知道秦国对于农耕的重视~。
但是对于商业,不管是周朝,还是春秋战国期间的各个诸侯国,其实都是不怎么-打压的。
像《周书》有云:“农事不出则乏其食,商不-出则三宝绝。”
农业虽是根本,但也只是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农商业共同发展才是衣食的重要组成部分。
所以周人会给商人提供交通便利,如遇游商,不但不加收赋税,路遇关卡时,甚至允许提前通过.
可以说是给予了游商极大的便利,大大提高了他们的交易效率。
甚至可以说在春秋战国以前,都不曾见到有忽视商业的言论或措施。
到了春秋之后,管仲的出现,正式提出了“士、农、工、商”四民之论。
但是,管仲提出的“士、农、工、商”,并不是指士人的身份地位最高,然后农户的身份地位次之,手工业者的身份地位再次之,商贾的身份地位最次之。
管仲的“士、农、工、商”四民之论,仅仅只是对社会职业分工的一个划分,而非是社会职业身份地位高低的一个制度规定。
像在《管子·小匡》中曾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柱石)民也。”
这里管仲就很清楚明确地表示了士、农、工、商这四个职业的人,乃是一个国家的柱石,又或者说是一个国家的基础。
这个时期的士、农、工、商并没有所谓的高低上下之分,彼此之间都是平等的。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士、农、工、商中最早的“士”,指的是军士,而非是士人、士大夫、士子之类的文人、文官。
另外还有一个冷知识就是,管仲自己就出身贫苦,早年以商贾为业。
换句话说管仲早些年的时候,自己就是一个商贾,以商业买卖为生。
所以管仲还不至于做出类似“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在自己一朝得势脱离了商人身份之后,就转过头来打压商人的脑残行为。
重农抑商的思想是从荀子那时起,才渐渐开始出现。
然后又经过了农家、法家等诸子百家出于各自不同的原因,但是最终相同的需求。
然后到了战国时期,才渐渐有了农本商末,又或者重农抑商这么一说。
但是即便是这个时候的农本商末,又或者说是重农抑商,它们的本质也并不是说歧视商业或商贾。
就像前面太子扶苏说的农家提倡的“农本商末”,它也并不是否定工商活动存在的价值。
而是要求从国家意志的高度来缩小和控制工商活动的范围,使其不会成为黔首百姓进行农事生产活动的障碍。
说的简单点就是:
农业:“老大(国君),你管管商业啊,注意别让商业影响到我不够人手种地了。”
然后只要商业不影响到农业的耕种,那么农业是不会管商业发展的如何的,更加不会贬低商业。
同样,即便是法家,它提倡的“农本商末”或“重农抑商”,本质上也只是限商,而不是真正的打压商业。
像商鞅,就曾在《商君书去强》中说:“农、商、官三者,国之常官也。”
“三官者,生虱害者六:曰岁、曰食、曰美、曰好、曰志、曰行。”
“六者有朴,必削。三官之朴三人、六害之朴一人。”
在商鞅眼中,农民、商人、官吏这三种人都是各有固定职业的人。
并且这三种职业各有其事,各司其职,甚至也各有其害。
哪怕农民是商鞅强国策略中最为倚重的职业,官吏也是商鞅治国依靠的基本阶层。
但是商鞅同样也认为农业和官吏会产生对社会影响不好的习气,所以商鞅把它们合称为“六虱”。
因为农、商、官这三种职业本身都有好有坏,所以商鞅认为君王应该发挥其积极作用,限制和防止坏的风气,不让这六种虱害生根,否则国家就一定会被削弱。
故而,在某种程度上,商鞅眼中的商业和农业、官吏的地位,在一定程度上是平等的。
又或者换句话说,商鞅:“我不仅歧视商业,我同样歧视农业、官吏!”
单单歧视一个行业的话,那可能就叫做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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