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坤琳婶
当初一起在皇帝身边的红人,现在却明显成了皇帝最恨的人。亲疏远近,也变得这么快。
“老家伙,库里的银子不够啊。你的经费就指望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了,你能挖出多少,就给你多少。多的,你自己留着,不够的你自己想办法。”
“变大方了啊。回头又有人说你宠信宦官了,老奴担不起这个罪名。”
“嘁!都是一家人,非要在这装。”朱由检的这句话让王承恩踏实,安逸。他早就把朱由检当家人一样。
“父皇,午饭时间到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食堂?”
门外,九儿带着朱慈炯有些疲惫的站在门口,探着脑袋朝里看。
“王公公,你上次说给我带好吃的,带来了吗?”朱慈炯见屋里就只有朱由检和王承恩,变胆子大了起来。在王承恩的面前,作为皇子,天生就有些盛气凌人。
“怎么说话的?从今儿起,你们都要喊王伯伯。”朱由检忽然觉得,王承恩才是他最亲的人,比这个便宜儿子都亲。
“使不得,老奴受不起啊!”王承恩赶紧一跪,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心思,皇子,那到底是自己的主人。
“起来,一把年纪了,动不动就跪。小心你的老骨头。”朱由检一把搀扶起王承恩,瞪着眼睛看朱慈炯。
九儿到底年长,赶紧甜甜的叫了一声:“王伯伯!”
王承恩一阵眼热,任然不敢答应。
第一百一十九章:挖科举的墙角
王承恩看出来了,朱由检在政治手段上正在成熟。
之前,朱由检所表现出来的,略显幼稚,对于一路上的成功,王承恩归结为朱由检的运气好。
但是,他对朱由检所表现出来识人善任的本事,还是很佩服的。
正月初六,大明的官员正式上班,这一天的朝议,朱由检如期上朝。
还没等朱由检的屁股坐稳,一堆的官员就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今日有众多士子有意报国,盼望朝廷及早开科。臣以为众多读书人都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希望朝廷能从大局着眼,早日开科取士。”
朱由检看到钱谦益完全是躲避的态度,他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讲这个事情的是吕大器。
“爱卿,此事朕早已有言在先,等到开春,必定开科。既然学子们热情这么高,那么开科之事可以提前。朕决定:鉴于北方局势不稳,朝廷当先照顾江北的学子。顾,朕以为,可以现在江北的学子中优先开一科,只取吏员。众卿以为如何?”
“启禀皇上,开科取士,当是为国选才。为何要录取吏员呢?”
朱由检从一开始,对于科举的态度就是在拖延。他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搞什么科举,与其搞什么科举,不如直接招大量的普通办事人员。
“开科是大事,江南多山,学子来南京不易,总得给足他们时间。江北局势混乱,朕不忍看到士子们流离失所。当然,如果在江南的士子也有意早日报国,也可以参加吏员考试,朕亦是欢迎的。”
这个理由就明显是睁眼说瞎话了,谁不知道江南的读书人都集中在江浙一带。而这些读书人眼睛里根本就瞧不上什么吏员,他们的目的就是正规的科举。
皇帝的话刚落,台下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敢问皇上,吏员选拔考试,是否和科考相同?”吕大器继续追问。
“自然是不同,恩科乃是正科,自然要选拔最好的栋梁之才。”朱由检微微一笑,继续说:“吏员当选经世致用之才,如此才能辅助好我大明未来的栋梁嘛。”
“臣以为,吏员选拔没有先例,那么,吏员选拔的题目,有谁出呢?”
“爱卿无用多虑。朕的秘书处早在淮安的时候就已经成功选拔过了,他们会协办此事。”
台下又是一阵喧闹,谁也没有想到朱由检会提早留有后手。
“朕知道,小小的吏员选拔,自然用不着当世大儒出题。所以呢,朕的秘书处里面有几个江南才子,足可担任。比如:陈子龙。”
朱由检得意的一笑,考试我照样用复社的人出题,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讲。
陈子龙和黄道周就站在后面,一肚子的苦水。朱由检的心思岂能不知?明显是借用他们东林的身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恨的是他们还不能违背。
黄道周真相撕碎了那张卖身契,以为一群官员的目光都怪异的盯着他在看。
朝议的结果,让东林党们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多人对朱由检产生了失望,同时,也有很多人兴奋的睡不着觉。
因为,朱由检规定,只要具备童生资格的读书人,即可参加此次的吏员试。
童生,连秀才都不是,大约只相当于掌握基础文化的人而已。
整个东林是真的对朱由检很不满,可是没有办法。按照制度,吏员的确不是官员,无需科举录取。
这是科举制度的漏洞,相对于朱由检来讲,也是他唯一能从制度上挖科举墙角的一条裂缝。
朱由检,是在用一己之力,和整个时代在抗衡。
南京城内,一处幽闭的宅院。两个半百的老先生正在屋内对弈,古香古色的棋盘上,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
一位中年人缓步走人房间,抱拳一恭,态度很是谦卑。
“朝议结束了。”
“哦?他同意开科了?”其中一位老先生随口一问,眼睛依旧没离开棋盘。
“没有。只是同意录取吏员,而且……”
中年男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说。
“有什么就说嘛!”
“那人说,此次吏员考募,童生亦可参加。”
刚刚接话的老先生手使劲捏了一下手指的棋子,重重的按在棋盘上。
另一位老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且由着侯家小子去闹吧,他想一个人占尽天下,就让他尝尝逼宫的滋味。”
“两位恩师,咱们要不要也派人去武昌加把火?”
“不用,侯家的话,分量足够。给曲埠去封信,就说最好拜会拜会侯询。”
“学生知道了。”
中年人离开之后,两位老先生又聊了起来。
“你说,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管东林党还是阉党,不都得依靠我们儒家。此举不像帝王平衡之术。”
“我也观察很久了。那个人自南渡之后,行事做派越发琢磨不透。会不会有异域高人在背后操控?不像是我中原做派啊!”
“绝对不可以让异教邪说传入,当初徐光启老儿差点就引入西洋外教,要不是我们极力阻拦,恐怕已成祸事。”
“观他所行之事,颇有西洋之风,重格物而轻经学,恐非我儒家之福。”
“北面洪先生来信,邀我等北上,你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