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145章

作者:西风紧

朱高煦呼出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了柴房,他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王斌,也不多说,径直挥手道,“王千户去罢。”

王斌执军礼道:“末将告退。”

朱高煦走到上房前,忽见那个妇人正站在那里,他也没兴趣理会,推开房门便进去了。妇人赶紧跟了过来。

朱高煦看了她一眼,头发乱得像女鬼一样,身上的衣裳倒是包住了身体,却是被撕得十分破烂。

“那些乱兵所作所为,一天之间便让你家破人亡,我十分抱歉。”朱高煦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说话算数,犯事的乱兵已死了。”

又长又乱的头发中,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朱高煦,颤声道:“咱们家的人不是恩公杀的,恩公救了奴家一命,为啥那么说?”

“罢了。”朱高煦有点疲惫地说道,“反正我不好受就是了。”

朱高煦指着外面道:“旁边有一间卧房,你自己去找一身衣服来换。院子里打了水井的。”

妇人点点头,缩着脖子退了出去。

朱高煦一拍大腿,忽然想道:不会有流言说老子烧杀奸|淫、掠|夺妇女罢?

……

数日之后,王师便携胜继续北上,前往北平。但朱高煦明白,大伙儿在北平逗留不会太久,父皇接了燕王府上的人,便会很快返回京师。

以父皇的果决作风,三下五除二就能办妥北平的事,留给朱高煦的时间并不多。

朱高煦带着陈大锤赶的马车,先回郡王府,便见杜千蕊一脸惊喜地迎出来了,王贵等人也前来迎接。杜千蕊的美目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却顾不上来,转头对王贵招了招手。

{}王贵忙附耳过来,朱高煦便低声道:“去开后园子的门,让陈大锤赶车进园子。”

“奴婢遵命!”王贵道。

就在这时,门楼外一个妇人从马车走了下来,朱高煦看了一眼,正是在济南城“好人做到底”带回来的妇人,已经换了一身衣裙,看起来竟长得挺俏,至少比郡王府里那些丫鬟好不少。

朱高煦对妇人招了招手,便转身走进院子里的一间倒罩房。等那女子进来,朱高煦便叮嘱道:“今后别提你的悲惨过往,免得流言四起。明白么?你就说,你是我在山东布政使司那边买的。”

那女子便怯生生地点头。

朱高煦马上就走了,径直去内厅的书房,顾不上换下风尘仆仆的衣裳,便在椅子上坐下来。

缓了一口气,他便伸手在下颔上不断搓|弄起来。

瞿能父子的事儿,虽然朱高煦已经思量过很多次,但事到临头,他还是非常紧张。

私自救走能征善战的建文大将,一旦走漏风声,怎么向父皇解释?

但眼下朱高煦手里啥都没有、啥都不敢干,就这么等着形势一步步发展下去?瞿能这种带一千兵马就能干破北平城门、有勇有谋的大将,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完|蛋吗?

恍惚之间,朱高煦想起了前世在一家餐厅做后勤工作时,拿着货款想下注的情形!赢了就能解决无数问题,输了呢?他当时没敢想。

现在朱高煦也很不愿意去想,万一败露的后果。

一般面临这种抉择时刻,按照前世的经验,他一般的选择是干了再说!

就在这时,王贵走进了书房,走上来拜道:“恭迎王爷回府。回禀王爷,车上有俩人,奴婢把他们弄到了杂物房。还绑着,看样子饿得就只剩一口气了。”

朱高煦微微点头,手在书案上轻轻敲着枯燥乏味的声音,又做了些琐碎的动作。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道:“瞿能的儿子瞿良材,当年放过我一马。眼下父皇坐了江山,他们家凶多吉少,我不能坐视不顾……”

“是。”王贵弯着腰侍立在那里,没多说一句话,神色有点凝重。

朱高煦又问道,“去年我回府给了你一些迷香,我叫你留着,还在罢?”

王贵忙道:“王爷亲口|交待之事,奴婢无不上心。”

“去备一辆马车。”朱高煦道。

王贵应答之后,便出门去了。

朱高煦独自坐在椅子上,良久都没动弹一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吉时未到

去年被迫冒险前往京师,朱高煦毫无选择,是为了别人;现在干这事儿风险同样很大,但这是为了自己寻路。

软禁瞿能父子的地方,是一座宅邸。今天朱高煦坐车、在宅邸附近转了一圈,察觉看守的情况,门口的人似乎比去年看到的要少一些了。或是靖难之役已经结束,北平有司更加放松了戒备。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建文朝廷已经倒|台,这些武将大员没有了军队,便没啥可折腾的了。正如盛庸,现在淮安做总兵官;平安被送到北平后,据说最近可以出门活动了。

但这一切宽容,显然都是假象!

照朱高煦几年以来对朱棣的了解,朱棣对建文武将们暂时的宽容,只是为了不同时树敌太多,而要分而治之;朱棣首先清|理的是“靖难”檄文中的大奸臣,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以及暴昭、练子宁等一众有名望又掌握了舆情的文官。

刀还没落到头上的人,只是吉时未到。

朱高煦从车帘缝隙里仔细看着府邸周围的情况,只走了一圈便离开了,以免被人注意。

旅途劳顿的疲惫,并没有影响朱高煦的头脑,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很清晰。这件事的风险主要有两方面:第一是干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纰漏,第二是难以避免和瞿能接触,瞿能是不是真的那么可靠?

作为一个戒赌了的赌徒,却赌性难改,不然朱高煦此时可能会因为惧怕、觉得还是算了。

马车从宅邸后面的巷子出去,转了个弯。就在这时,朱高煦从车帘里看到路边的一道紧闭的门……这里的民宅修得都差不多,吸引朱高煦目光的是:那道门上的旧对联。破烂褪色的纸,上面的字已经一个也看不清楚,没有两三年、也至少有一年多才能变成那副模样。

现在才二月间,大年才过去没多久,最近的战事也没发生在北平,别家的对联几乎都还是新的。

朱高煦不动声色地放下车帘,拍了一下木板道:“回府。”

他回到郡王府,只洗了一把脸,连身上脏兮兮的尘土也不洗,忙着便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王贵跟进来在旁边帮忙。

朱高煦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门口,轻声道:“以后我或能做太子,甚至继承大明江山。将来你必定是我身边最有权位的太监,还能得个贤名,像高力士一样名垂青史。”

王贵听罢忙道:“只要王爷好,奴婢纵是刀山火海也不怕!奴婢这等阉人无家无后,不图甚么哩,只想一门心思忠心王爷!”

他嘴上说不要,其实眼睛变得非常亮。

朱高煦点了一下头,心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啥时候也跟着父皇学起来,张口先许个诺再说,不管做不做得到。

“本王在一天,你就能一天有指靠。”朱高煦又正色道。

王贵道:“奴婢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一会儿我去燕王府,你给那俩人弄顿饱饭吃。”朱高煦道。他换好衣裳,马上出门带着随从前往燕王府,去给徐王妃问好。

不管怎样,礼仪上的事要做到,避免别人觉得他有一丝一毫的蹊跷。

一行人马来到燕王府正门门楼时,发现居然进府要搜身了。门口的将士和宦官郑和见是朱高煦,便有点为难,郑和稍作犹豫,便道:“高阳王请。”

朱高煦十分自觉地说道:“既然定了规矩,别轻易破坏。”

“多谢高阳王体察。”郑和松了一口气,上来做做样子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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