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764章

作者:虎贲中郎

截至目前,乌桓单于蹋顿出兵三万,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三王部落各自出兵两万,合计九万控弦之士齐聚柳城(今辽宁建昌)。紧随乌桓大军之后,东部鲜卑首领素利出兵三万,与乌桓会盟,于三日前出兵,直奔右北平而来。预计两天后抵达卢龙塞关前。

卢龙塞东面城楼上,李利与公孙瓒并肩而立。扶栏眺望。但见山川秀丽,河水湛蓝,叶绿花红,一幅壮观秀丽的山水画面跃入眼帘,见之令人心旷神怡,万丈豪情油然而生。

“锦绣山河,雄关要塞,这是上天赐予我汉人的天然好战场!”俯瞰关下的护城河,李利豪情万丈,挥斥方遒,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期待。

公孙瓒闻声扭头看着李利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那时,他与此刻的李利一样,根本没把塞外蛮夷放在眼里,对战争毫无畏惧之心,将生死置之度外,积极乐观,英勇善战。

然而十余年过去了,蛮夷部落依然存在,并且越来越强大,可他公孙瓒却已步入中年,血气消退、雄心不在,人未老心已衰。若不是此次跟随李利一同前来卢龙塞,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登上这座城楼,更不会再次面对十余万蛮夷铁骑。

暮然回首,公孙瓒惭愧不已,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哀怨,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是幽州之主,如今却沦为他人帐下马前卒;曾经他闻听蛮夷寇边便心烦气躁、忧心忡忡,如今却渴望能够亲自领兵与蛮夷大战一场。这种矛盾而复杂的思绪在公孙瓒脑海里萦绕盘旋,让他十分苦恼,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是忧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人越老越怕死,这是公孙瓒最深切的感悟。年轻的时候,他几乎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怕”,勇往直前,不惧生死;等到他杀死刘虞、自领幽州牧之后,便格外惜命,轻易不再亲赴战场,更不会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这些感悟,他此前根本体会不到,直到跟随李利左右,他才意识到自己近年来的胆怯与懦弱。

胆怯,是针对死亡而言的;懦弱,是相对于抵御蛮夷入侵而言的。这些都在公孙瓒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只不过他之前不愿意承认,不敢面对;如今地位的转变,让他切身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不堪。

沉默良久,公孙瓒竭力平复心神,恭声道:“卢龙塞虽是雄关要塞,却年久失修,恐怕抵挡不了蛮夷的十余万铁骑。因此末将建议主公在关隘两侧扎下两座大营,互为掎角之势,相互策应,如此可保万全。”

李利闻声回头,若所所思地轻轻点头,笑声道:“伯圭此策甚好,与我不谋而合。此番我等率领十万大军前来,仅是一座关隘断然无法屯驻这么多兵马,确实需要分兵驻扎,有备无患。不知伯圭以为派何人领兵出关为宜?”

公孙瓒没有料到李利竟然如此爽快,直接问计于自己,随即他思索着道:“若主公不弃,末将请缨率领两万战骑于南边安营扎寨,守护关隘左翼。子龙将军率领帐下无双铁骑于北面扎营,守护要塞右翼,而主公则坐镇于此,率领六万步骑固守此关。此乃末将愚见,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利微微颔首,欣然应允道:“如此甚好。伯圭可率领幽州营出关扎营,伯圭为主将,徐晃为副将,另外我再给你五千步军守营。至于北面营寨么,前有河流相阻,不适合屯聚战骑,可派严纲率领两万步军前去扎营。严纲为主将,史阿为副将,据河固守即可,不得轻易出击。如此安排,伯圭以为妥善否?”

“主公英明,末将即可领兵出关。”公孙瓒大喜过望,忙不失迭的躬身应道。

李利微笑颔首,摆手示意公孙瓒自去。待公孙瓒、徐晃、严纲和史阿四将领命离去,赵云轻步走到李利身边,低声道:“幽州归附主公麾下仅有数月,此时便将幽州营交予公孙将军指挥,是否有些不妥?”

李利轻轻摇头,会心地笑道:“无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早晚都要给他领兵出征的机会,否则他难免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给他一次机会,看看他究竟还能不能领军征战。此战若胜,那幽州营便交给他接管;反之,就说明他不适合再度领兵,也好彻底断掉他独自领兵的念想。”

说到这儿,李利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意味深长地道:“在我看来,公孙瓒天生就是个驰骋沙场的战将,并无治理州郡之能,更非人主之资。若不是他枉杀刘虞,或许他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依然还是之前那个威震辽东的白马将军。这人哪,只有享不了福,却没有吃不了的苦!征战沙场的武将大都如此,公孙瓒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赵云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遂退到一旁,再不多言。恰在这时,近卫统领李挚快步上楼,走到李利身边轻声低语一番。

“哈哈哈!”听到李挚的禀报,李利朗声大笑,随即大手一挥,招呼赵云、阎柔、马岱等将领跟上,既而大步流星地下楼。边走边笑呵呵地道:“终于来了,我可是足足等了他两年时间!”

城守府正堂,随着李利带领众将大步走进大堂,早已坐在堂中等候多时的一名手持羽扇、头戴纶巾的高大文士,闻声起身,快步迎上来。

“愚弟拜见兄长!阔别多日,兄长近来安好?”

“呵呵呵!好好好,为兄一切都好!”李利开怀大笑地俯身扶起他,抓着他的手臂,笑容满面地道:“两年了,总算把贤弟给盼来了!”大笑之余,李利扭头对李挚吩咐道:“大摆筵席,我要为孔明贤弟接风洗尘!”

诚然,这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头戴纶巾,佯作一副庶民装扮的手持羽扇的年轻文士,正是刚刚赶来幽州的诸葛亮。准确地说,他现在并无官职在身,一身庶民装扮却也并无不可。然而他并不知道,早在去年李利率军出征之时就把列在随行出征的文臣之中,所谓的大将军府祭酒便是专门留给孔明的职务。

不过,孔明叔父诸葛玄不久前病逝的消息已被李利知晓。按照大汉礼制,养父辞世,其子当行孝道,守孝两年;于是李利便将诸葛瑾派到南阳郡担任太守,代为守灵,以全孝道。正因如此,李利对孔明的到来格外高兴,说是喜出望外亦不为过。

第952章卧槽马,风云际会

“报、、、乌桓大军距离关前仅余百里!”

“报乌桓大军已于关外五十里下寨!”

一个上午,斥候沿途监视着乌桓大军的行踪,每隔半个时辰禀报一次,直至乌桓大军安营扎寨为止。

城守府正堂,李利与诸葛亮二人围着一张案几,相对而坐。桌上摆着李利已经很久没碰过的象棋,这是诸葛亮带来的,却是李利在卧龙岗上搭建茅庐时信手所做。不承想,孔明一直留着,时隔两年之后竟然带到幽州来了。

棋子和棋盘都是木头做的。当时李利做的很粗燥,棋子有的大有的小,棋盘也画的歪歪扭扭,不甚雅观,更谈不上精致。但是经过诸葛亮一番打磨雕琢之后,此刻却是精致雅观,远比当初那副象棋漂亮多了。

与象棋一起美化的还有诸葛亮的棋艺。两年前李利教会他下棋的时候,别看孔明聪明过人,但李利的棋艺甚是了得,杀得孔明片甲不留,鲜有败绩,而孔明则是从未赢过。但现在,整个上午两人杀了三盘,第三盘尚未结束。前两局两人各有胜负,打成平手,这第三局已经下了半个时辰,却仍然胶着相持,未分高下。

李利棋风硬朗,攻守兼备,犀利剽悍,“车、马、炮”连续攻城拔寨、大开大阖,敢打敢拼。反观孔明,他生性谨慎,棋风稳健,通观全局,步步为营,咄咄逼人;轻易不开杀戒。一旦出手便要拿掉李利手中的得力干将,不是马便是炮,亦或是直接干掉“车”。值得一提的是。孔明最擅长使用“卒”和“马”,经常利用“卒”围堵李利的车、马、炮,然后再用“马”从旁策应,伺机而动,一击毙敌。

第一局,李利便是猛冲猛打,杀得孔明捉襟见肘。节节抵抗,最终被屠杀殆尽,败下阵来。第二局。孔明先手,步步紧逼,硬生生挡住李利的猛攻,而后用两“卒”加一马。生生干掉李利的双车。然后全盘压上、长驱直入,大获全胜。

第三局,李利吸取教训,稳扎稳打,攻中带守,不给孔明留下任何空隙。而孔明依旧稳健,统筹全局,不温不火的徐徐图之。于是这一局便陷入僵局。整整半个时辰下来,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相持至今仍是不分胜负。

听到斥候禀报乌桓大军已在卢龙塞东边五十里下寨之后,李利坐直身板,扭扭脖子,疏松一番筋骨,笑呵呵地道:“这一盘就算平局如何?”

“善。”诸葛亮欣然点头,随之将炉上煮好的香茗斟上两盅,将其中一盅递给李利,而后端起茶盅轻呷一口,细细品味。

片刻后,孔明笑声道:“主公府中香茗甚好。既没有花茶的浓郁香气,也没有浓厚的色泽;清香喜人,色淡微苦,颇有些世事沧桑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李利颔首笑道:“既然你喜欢,便多送你一些。不瞒你说,你嫂子知道我偏好饮茶,每年春季她们结伴前去采摘,而后制成茶叶。不管手艺和味道如何,但这份情意殊为难得,弥足珍贵。因此我从不示人,一般人也喝不到这种茶,能够有此口福的就是你、子敬和奉孝等寥寥数人而已。”

孔明闻言后神色微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这香茗并非茶叶好,而是嫂夫人精心制作而成的,饱含对兄长的一片深情。真心真情乃世间最宝贵之物,难怪与众不同。愚弟不知原委,还请兄长见谅。”

李利摇头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贤弟不必如此。”语罢,李利眉头微蹙,思量着道:“如今蛮夷大军已至关前,却并不急于攻城,反而安营下寨。此举与其以往长驱直入的作风截然不同,看来他们已经得知消息,知道我等已有准备,故而下寨扎营与我军对峙。接下来我军又当如何,孔明可有破敌良策?”

诸葛亮淡然一笑,目光投向面前的棋局,不急不躁地道:“目前局势便如同眼前这盘棋局,胶着相持,胜负难料。此番主公出动十万大军屯兵卢龙塞,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自然逃不过蛮夷斥候的耳目,故而他们不敢贸然攻城,只能安营下寨,伺机而动。此刻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情形是,我军放弃雄关之利,主动出关与他们正面决战,这样可以让他们避免无谓的攻城伤亡。此外,蛮夷骑兵最擅长野战与骑兵作战,却不擅攻城。是故,我军按兵不动,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双方兵力相若,实力相当,谁也没有把握战胜对方。”

说到这儿,诸葛亮端起茶盅慢条斯理地悠闲品茶,随即满脸堆笑地道:“面对这种局面,切忌心浮气躁,更不可求胜心切,耐心等待便是最好的御敌之策。据愚弟所知,关前的蛮夷大军可是几个大部落联合出兵,有乌桓人还有鲜卑人。他们之间并不和睦,也不是出自同一个部族,在此之前便一直争斗不休,互相攻杀。所以我军不用急于出战,只需耐心等待战机即可。”

李利凝神沉思片刻,颔首道:“既然这样,我等便与他们对峙相持,慢慢磨。反正我等是本土作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即便等上一年半载也无所谓,可他们却未必能熬得住!”

放下眼前战事后,李利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棋局,若有所思道:“眼下河北战事同样僵持不下,兖州曹操攻占青州之后便驻足不前,采取观望之势。淮南战局更是不容乐观,荆州刘表率军撤出战场,使得袁术起死回生,单靠江东孙策一己之力,只怕奈何不得袁术。如此一来,整个讨袁之战便陷入停滞状态,局势对我军甚是不利呀!”

诸葛亮接声道:“主公勿忧。兖州曹操已然攻取青州,即使他想与袁绍休兵言和,袁绍也不会放过他。故此,河北战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双方都在观望,却也在秣兵厉马、跃跃欲试,唯独欠缺一个契机罢了。等到我军与蛮夷大军开战之时,主公便可传令屯兵河内的周瑜将军出兵攻打冀州,届时兖州曹操必然起兵响应,与我军联手攻打袁绍。至于淮南战事么”

说到这儿,诸葛亮语气一顿,随手拿起棋盘上的“马”,满脸笑意地道:“主公在这里一直留着一步好棋,此时不用,又待何时?”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马”轻轻落下,卧槽马将军!

司隶,洛阳郡守府。

作为西凉军中军主帅所在地,自从西凉军东征幽州之后这里一直很安静,静得吓人,以致各镇诸侯安插在城中的众多眼线在此滞留半年之久,却一无所获,连西凉李利进入府门的身影都没看到。

打探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细作们自是无法对各自主公交差,既而只能继续潜伏在城中,守株待兔,直到打探出重要消息后才能离开。

春暖花开,转眼又是初夏。这一日,一队骑兵自东门疾奔入城,穿过东门大街直奔郡守府而来。诸侯细作们第一时间认出率队进城之人正是西凉李利麾下大将周瑜周公瑾,于是他们闻风而动,悄然接近郡守府,并与重金贿赂的府中扈从取得联系,令其设法接近正堂,及时传回消息。

现如今,讨袁之战进行到关键时刻,一旦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攻坚时期,就将迎来最激动人心的分享胜利成果。这可是各镇诸侯响应李利号召、共同举兵讨伐二袁的关键之所在,事关自身利益,谁也无法淡定,而能够决定胜利果实如何分配的便是西凉李利及其麾下的西凉军。因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西凉军任何一次调动都是万众瞩目,一举一动都牵绊着各镇诸侯的心。

郡守府正堂,风尘仆仆赶来的周瑜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堂。坐镇洛阳居中指挥各路兵马的贾诩起身相迎,见到周瑜归来,他笑眯眯地道:“公瑾来得好快呀!昨日刚刚接到消息,不想公瑾一昼夜便赶回来了。鞍马劳顿,一路辛苦,公瑾快快坐下歇息片刻,稍后我等再谈公事。呵呵呵!”

“军师过奖了。”周瑜拱手施礼,遂与贾诩并肩步入堂中,坐于贾诩下首,微笑道:“末将身为大军主将,自当身体力行,兵贵神速,岂可延误军机?份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文和兄不必客气,不知主公此番可曾下达进军命令,对我等有何差遣?”三句话不离本行,稍事寒暄后周瑜直接道明来意。由此不难看出,周瑜绝对是个称职的统兵大将,当为后世军人之楷模。

看到周瑜神采奕奕,并无丝毫疲惫之态,贾诩微笑颔首,亦不赘言,当即从袖袋中取出一叠信帛递给他。待周瑜翻看信帛时,贾诩招手示意侍从奉茶,亲手给周瑜倒上一盅热茶,递到周瑜手边,遂慢条斯理地品茗。

信帛很短,拢共百余字,周瑜捧在手里反复看了三遍,方才缓缓放下,遂卷起信帛塞进锦囊,交还于贾诩。然后他端起茶盅对贾诩点头示谢,一边轻呷一口热茶,一边凝神思索,沉思不语。

第953章龙行云,驱虎吞狼

半晌后,周瑜放下茶盅,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神情,轻声道:“密信上说,三路兵马同时出击,一举捣毁二袁势力,并明令我等至少攻取两州之地。这绝对是大手笔,我等肩上的担子不轻啊!不过,从目前的形势上看,倒也不难;毕竟我军此次出兵三十余万,几乎动用了全军一半以上的主力战营,攻取两州之地倒也不在话下。

然则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徐州吕布真的愿意听从主公调遣么?倘若吕布拒不出兵,那我军在淮南战场上便处于被动地位,沦为攻打袁术的主力。其结果的就是,即使我军打败了袁术,也占据不了多少地盘,最终极有可能被徐州吕布、江东孙策或荆州刘表抄了后路,坐收渔翁之利,将袁术治下的扬州、豫州瓜分殆尽,而我等则是劳而无功,所得极其有限。

说到底,还是我军兵力太过分散,三路兵马分布在三个战场之上,中间相隔数百里、乃至上千里,首尾难顾,这便给其他诸侯留下可乘之机,坐收渔利。不知文和兄对此有何高见?”

贾诩深以为然地轻轻点头,思量着说道:“公瑾所言极是,一语道破玄机。眼下我军兵分三路,相继调动三十七万大军投入讨袁之战,分布在各个战场上。

其一,主公亲率大军东征幽州,而今已收服公孙瓒,将幽州收入囊中,整合幽州军十万余众;时下主公正亲率大军与乌桓、鲜卑联军对阵于卢龙塞,大战一触即发。其二。镇东将军波才率领武卫营攻取南阳,与镇守武关的安南将军徐荣所部武卒营会合,出动十万步军攻打豫州。步步为营,蚕食淮南袁术的地盘。其三,便是公瑾率领青龙营、飞熊营进驻河内郡,对冀州形成大军压境之势,迫使冀州袁绍不敢轻举妄动,藉此策应幽州战事,确保主公领军与蛮夷作战时不受冀州军袭扰。以免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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