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765章

作者:虎贲中郎

统观全局,公瑾所部的处境最为安全,身处司隶后方。没有后顾之忧。幽州战场上,主公手里握有二十万雄兵,兵力充足,即便冀州袁绍勒令鞠义强攻幽州也不打紧。主公对此早有提防。如此一来。波才、徐荣两位将军率领的十万大军处境最为凶险,其帐下全是步军,进军速度缓慢,且身处诸侯势力的夹缝当中,等同于孤军深入,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荆州刘表和徐州吕布的夹攻偷袭。公瑾所担忧的便是这一路兵马,尤其担心素来反复无常的徐州吕布会偷袭我南下大军?”

周瑜应声颔首:“正是。吕布其人,心性不定。生平行事恣意而为,急功近利、反复无常。无法以常理揣摩。然则,其麾下狼骑军骁勇善战,战斗力甚为强悍,着实不容小觑。再加上,吕布本身就是一位勇猛凶悍的沙场悍将,一旦他突发奇想,决意偷袭波才、徐荣大军,那结果将不堪设想。故而,昔日兖州曹操夺回兖州根基时曾言:天下英雄,吕布不死,谁敢称雄?如今细细想来,曹操这番话也是有感而发,言之有物,并非空穴来风,危言耸听。”语罢,周瑜神色深沉,似乎对吕布颇为忌惮。

听到周瑜再次提起曹操的昔日之言,贾诩神情微变,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轻轻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少顷,贾诩微笑道:“眼下公瑾所虑者便是徐州吕布。对于此人,公瑾或许还不甚了解,但贾某和主公却对吕布其人知之甚详。当年董相国在世时,主公便与吕布屡屡争斗,并在灞河边上展开一场血战,最终主公略胜一筹,吕布惨败而逃。

毫不避讳地说,主公就是踏着吕布的肩膀扬名天下的。也正是有吕布这样的对手,才使得主公迅速在曾经的西凉军中站稳脚跟,并得到军中大多数将领的极力拥护,由此奠定了主公执掌西凉军的根基。长安之乱中,主公曾率军星夜兼程围堵南下逃窜的吕布残军,并于武关城下将其重重包围。当时吕布走投无路,已经决定下马受缚,束手待毙了。可主公却网开一面,与其定下城下之盟,以张辽、高顺、曹性和八百陷阵营的归属为代价,轻易地放走吕布。

自此以后,天下人皆以为主公心存妇人之仁,纵虎为患遗祸无穷,将其视为昏聩之举,认定这是主公生平第一大败笔。直到今天,依然有很多人对此念念不忘,私下诽谤主公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不知公瑾对此作何感想?”

“哦?”周瑜神色诧异,不明白武关城下纵放吕布一事已经过去六年了,为何贾诩再度旧事重提?

事实正如贾诩所说,武侯李利买放吕布之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却一直饱受争议,众说纷纭,各执一词。但总体看来,大多数人都认为此事是李利少有的决策失误,低估了吕布的能力,以致吕布南下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事端,风生水起,几番起落之后最终仍是一方霸主,可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伴随着吕布一次次跌倒后卷土重来,李利为此饱受诟病,尤其是深受吕布祸害的中原诸侯,在对吕布恨之入骨的同时,对李利同样是诽谤不已,咬牙切齿。

此前周瑜对此事亦有所耳闻,态度与大多数人相仿,认为李利确实是错失了一次斩杀吕布的绝好机会,以致死里逃生的吕布搅得中原各州郡混乱不堪,生灵涂炭,局势混乱。然而时至今日,当周瑜再回头梳理天下局势时,却意外发现吕布所做的一切对李利乃至整个西凉军都极为有利。换言之,正是吕布在中原兴风作浪,搅得中原局势晦暗不明,为李利及西凉军赢得了至少三年的修养生息时间。而李利则利用这段时间,平定西凉边患,积极恢复并发展民生,兴修水利、开垦屯田,修养生息,并牢牢掌控重新整编后的西凉大军,从而夯实根基,奠定了坐镇西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有利局面。

与此同时,恰恰是吕布率领残军进入中原,恣意妄为,才使得冀州袁绍、兖州曹操、陈留张邈、河内张扬等诸侯势力,在数年内杀伐不断,却始终在原地踏步,不得寸进。其中,兖州曹操和陈留张邈等诸侯更是深受其害,非死即伤。于是,河内张扬、陈留张邈、白波贼等势力都被吕布折腾得灭亡了,唯有兖州曹操极为顽强,最终幸存下来。

即便如此,兖州曹操也是来来去去折腾好几年,直到把吕布赶到徐州才算彻底安稳下来。可是曹操却错过了发展壮大的最佳时机,始终处于夹缝求存之中,处境困顿,举步维艰。

此外,不经意间,吕布逃往徐州之后又干掉一路诸侯。原本异军突起的刘备,春风得意,意气风发,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大干一场。却在关键时刻被吕布摘了桃子,丧失徐州根基,仓皇逃窜。更有甚者,刘备三兄弟被追杀走散,张飞在司隶境内遭到桓飞劫杀,关羽不知所踪,刘备苟延残喘,四处流亡。

时至今日,淮南袁术又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上,而徐州吕布又处在十分关键的位置上,已然成为压死袁术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想这一幕幕错综复杂的往事,周瑜恍然大悟,心中的担忧随之消散,豁然开朗,遂与贾诩对视一眼,开怀大笑:“哈哈哈”

徐州,下邳城。

悄然之间,吕布已占据徐州两年了。在这两年里,徐州境内相对平静,只有小股盗匪流窜,却没有大规模战事。

乱世当中,地处中原腹地却无战事,百姓生活相对安定,安居乐业,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徐州百姓将这一切归功于州牧吕布,正是有他坐镇徐州,使得各镇诸侯不敢出兵讨伐,至少不敢轻易对徐州动兵。

久而久之,并州虓虎吕布的威名渐渐深入人心,为此许多青壮慕名来投,促使吕布麾下兵马日益壮大。截至目前为止,吕布麾下已有近十万大军,府库日益充盈,钱粮充足、辎重齐备,兵强马壮,实力日益强大。

故此,当中原各镇诸侯厮杀不休时,吕布却在州牧府中一边怀抱美人怡然自饮,一边欣赏莺歌燕舞,好不逍遥。这种祥和安定的生活,对于常年征战的吕布而言着实难能可贵,令他陶醉其中,乐此不疲。与此同时,两年间吕布新纳了三房小妾,其中一位就是下邳守将曹豹的女儿。

曹豹本就是徐州世家曹氏一族家主,又是徐州军中颇有威信的将领,从军多年,且颇有家资,军中很多中低级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先前刘备提领徐州时就对他颇为倚重,屡屡委以重任。殊不知曹豹终究是徐州本地世家,即便对刘备的器重与提携深为感激,却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刘备。故而,当吕布领兵反攻徐州之时,曹豹见势不妙,当即打开下邳城门,亲自迎接吕布大军入城

第954章虎从风,俯首帖耳

曹豹主动开城请降,这让顺利夺取徐州的吕布对他大加赞赏,另眼相看。

后来,经陈宫点拨,吕布纳娶了曹豹的女儿为妾,自此彻底将曹豹收为己用,将其纳入亲信部将之列,委以重任。

而纳娶曹豹的女儿为妾却是一箭双雕之举,让吕布既得了一位娇柔可人的美人儿,又得到曹豹的忠心拥护,受益良多。

时至建安三年四月底。这一日,吕布一如既往地躺在州牧宝座上左拥右抱,一边与美人调笑嬉戏,一边醉眼迷离地观看堂下的舞姬们的曼妙舞姿。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逍遥惬意,羡煞旁人哪!

正当吕布脸颊潮红、微醺之际,军师陈宫神色匆匆地闯进大堂,刚一迈过门槛,便大声喊道:“奉先、奉先,洛阳使者送来密信,有要事相商!”

“哦?”乍闻有人当众直呼自己的字号,吕布浓眉微皱,醉眼迷离的双眸骤然睁开,眼底浮现出恼怒之色。待看到来人又是陈宫,他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身体一晃,重新卧倒在美人怀里。

“去、去去,尔等全都退下!”大步走进大堂的陈宫,满脸厌恶地挥退堂中舞姬,直接走到上阶,而后神色不悦地勒令依偎在吕布身边的两名颇有姿色的美姬速速离开。

像这样的举动,陈宫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整个州牧府上上下下的扈从、侍婢和杂役,尽皆对他敬畏之极。其中也包括坐在主位上的吕布吕奉先。

曾经吕布一度对陈宫恭敬有加,言听计从,敬陈宫为师为父。而陈宫也经常对他耳提面命,姿态颇高。那是因为,当时吕布正处于走投无路的落魄之时,处境艰难,若无陈宫出谋划策,千方百计地谋求出路,便没有今时今日的吕布。甚至于。早在兖州失陷、被曹操重新夺回去的时候,吕布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在他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陈宫不离不弃地跟着他。给他谋划一切,鼓励他不要被眼前的挫折打倒,重新振作起来,有朝一日必能东山再起。

事实证明陈宫是极具战略眼光的。谋略过人。胆识非凡。兖州兵败后,他建议吕布率部前往徐州投奔刘备,暂时屈居人下,一旦时机成熟,便可东山再起。寄居徐州仅仅半年时间,机会就来了。又是陈宫及时提醒他率部偷袭徐州,夺了刘备的根基,翻身做主。提领徐州六郡。

时光流转,转眼已过去两年了。现如今。吕布已然坐稳了徐州牧的位子,根基日趋稳固,兵马一天天壮大,实力日益强大起来。所以吕布早已重拾自信,恢复到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并州虓虎,自认不惧天下任何一路诸侯,有信心有实力面对一切来犯之敌。

故此,吕布已经变了,变得极其自信,傲视群雄,桀骜不驯,根本不受任何人的约束。但素来被他倚重的军师陈宫却一点没变,还是曾经的性格脾气,还是之前的处事作风,喜欢什么事情都提前替他拿主意,而后直接指使吕布依言执行。

这种耳提面命的场景,吕布实在是受够了。以至于,他很多时候都想狠狠训斥陈宫一番,甚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是主臣之礼,什么是上下尊卑,让他好好学学为臣之道。可是,每当吕布恼怒不已时,便不由得想起自己落难之时陈宫在自己耳边的循循善诱、谆谆教导,不离不弃,始终坚信早晚有一天他吕布还能东山再起,再现昔日辉煌。想及这些,吕布不禁心头一软,一次次地隐忍下来,并没有责怪陈宫。不过他也没有给陈宫好脸色,脸上的怒色丝毫不加以掩饰,就是希望陈宫能够自省觉悟,从而改掉这些不分主次尊卑的坏毛病。

可惜的是,两年下来陈宫还是曾经那个性格耿直的臭脾气,依然是没大没小地直呼其名,弄得吕布大失颜面,暗自恼怒不已。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提领徐州两年以来,吕布早已是今非昔比了。可陈宫却丝毫没变,行事作风一如从前。面对如此情形,吕布又该做何感想,颜面何存?

今天又是这样。陈宫一来便把堂中舞姬和侍奉吕布的两名美姬驱赶出去,以致吕布满脸铁青,甚是恼火。

“公台此来有何要事啊?”横躺在宽大的软座上,吕布闭目假寐,脸上阴云密布,显示出他对陈宫很不待见,只是碍于昔日情分,隐忍不发而已。

沉吟一声后,不等陈宫答话,吕布便继续说道:“若是无事,公台便在此饮酒观舞;若是无此雅兴,就请自便。”

或许是见惯了吕布板着脸说话,此刻陈宫并不在意吕布脸上的怒色,俨然视若无睹。闻言后,他顾自说道:“奉先哪,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饮酒作乐?”乍一开口,陈宫又开始说教了。以至于将他此来的正事都放在一边,又在吕布耳边唠叨,之前也是这样。

“现如今,中原各州皆有战事,各镇诸侯纷纷厉兵秣马,企图瓜分袁氏兄弟的领地。河北战场上,兖州曹操仅用不到半年时间便攻下了青州,实力大增;加上西凉大军压境,冀州袁绍已是穷途末路,支撑不了多久了。淮南战场上,江东孙策相继占领江东四郡,如今又占据了大半个庐江,在短短两三年间发展成为不容忽视的诸侯势力。眼下荆州刘表撤兵平叛,可淮南袁术已是日薄西山,实力大不如前,灭亡之日已然为期不远矣。”

话音稍顿,陈宫为吕布勾画出一幅宏伟蓝图:“值此天下纷乱之时,正是我徐州趁机扩张地盘,壮大实力的大好机会。如果出兵北上。我等可以加入讨袁联盟,与兖州曹操、西凉军联手夹攻冀州袁绍。战后,即使我们得不到城池。无法扩充地盘,也能获得大量钱粮辎重;毕竟冀州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庶州郡。这等美事可不是随时都有,岂容错过?

退一步说,如果我等出兵攻打淮南袁术,那将获利更大。联合江东孙策,前后夹击袁术,必有斩获。若是战事顺利。我等便直取袁术老巢寿春;若是战事不顺,我等亦可顺势取豫州,扩充地盘。壮大实力。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实属可遇不可求,万万不可错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听着陈宫在自己耳畔絮叨半天,吕布缓缓睁开眼睛。起身坐直身体。神情漠然地看着陈宫,沉默不语。半晌后,正当陈宫以为他点头答应时,却不料吕布冷不丁的说道:“某与袁术早有盟约,并且去岁已上表称臣,如今岂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倒戈相向?如此作为。岂不陷我吕布于不仁不义,世人将如何看我?”这番话。吕布说得振振有词,大义凛然,仿佛他就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声誉多么崇高似的。

可他并不知道,陈宫听了这番话后心中有多么不屑,说是嗤之以鼻亦不为过。时至今日,吕布竟然也敢言之凿凿地大谈信义,开始顾惜名声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回顾这些年相继陨落的权臣霸主,其中有一半都死在他吕布手里,亦或跟他有着直接关系。短短数年之间,吕布先后拜了三个义父:并州刺史丁原、相国董卓和司徒王允,前两位都是吕布亲手斩杀的,后者也因吕布救援不力而死。如此滔天恶行,有何脸面提及“信义”二字?

长安兵败后,吕布率部投奔陈留张邈,再求曹操收留,而后却趁着曹操领兵攻打徐州之际偷袭兖州,几欲将曹操逼上绝路。随后,司隶大战中张邈惨死,吕布压根就没想过前去救援,哪怕抢回张邈尸首也好啊。可他却毫不顾及昔日张邈对他施以援手的情分,坐视张邈横死,袖手旁观。此等不仁不义之举,天下间绝无仅有,但放在吕布身上却是再普通不过了,根本不值一提。

纵观古今史册,像吕布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毫无信义可言,毫无廉耻之心的人亘古未见,绝对称得上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一朵奇葩,绝无仅有。似这等无信无义之人,此刻竟然也好意思大谈诚信仁义,还顾惜名声?悉数吕布过往的一幕幕恶行,他还有名誉可言么?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些人做了半辈子好人,积德行善,然而他只要做一件坏事,那么他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就会瞬间崩塌、化作乌有,继而被纳入坏人之列。与之相对的是,如果有人做了半辈子恶事,并且是无法磨灭的恶行,那么不管他往后做过多么好事,都无法洗脱身上的罪孽;即便是死了,罪孽依然会落在他的坟头上,记录在史册中,以警示后人。吕布就是其中之一。

回想起吕布曾经做过的恶事,陈宫都不由得脸红,深为不齿,却又不便直言。所以他只有沉默以对,竭力平复心神,以免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与吕布正式撕破脸。

半晌后,陈宫再不多言,直接将手袖中的信帛交给吕布,遂站在一旁,不掺杂只言片语,闭目养神,缄口不语。

“呃!这是”满以为陈宫又要说教一番的吕布,神色茫然地接过信帛,眼神狐疑地看了看陈宫,随即低头拆开锦囊,掏出密信翻看。乍一看到开头,吕布便不禁失声惊呼,骤然抬头看向陈宫,却见陈宫闭目假寐,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多时,吕布看完密信,神情阴鸷地慢慢卷起信帛,重新塞进锦囊,既而蹙眉沉思起来,良久不说话。

思索半晌后,吕布轻声叹息道:“公台想必已经看过密信了,那就依言而行吧。还要劳烦公台先生筹措粮草辎重,传令众将整军备战,五日后出发,起兵讨伐袁术!”

“诺,在下遵命。”陈宫躬身领命。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根本用不着多费唇舌,吕布看到密信后绝对不敢推辞,无论如何都会按照密信中所言不折不扣地执行。因为这封密信是大将军李利的亲笔手书,如果说当今世上还有人能让吕布不敢说“不”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西凉李利。桀骜难驯的并州虓虎并非毫无畏惧,他唯一惧怕之人就是屡挫其锋芒的李利李文昌。

第955章杀破狼,恶战卢龙

卢龙塞,一如既往的平静。风和日丽,山清水秀,枝繁叶茂,绿草如茵,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

城守府内,此次随行出征的将领齐聚一堂,正在商议眼前战事。

主帅李利高坐于上阶,笑容和煦恰如门外的阳光,令人如沐春风,倍感亲近。堂下两侧,公孙瓒坐在左侧首位,余下是赵云、徐晃、严纲、史阿、马岱等将领。右侧首位本是右军师郭嘉的席位,此刻却坐着初来乍到的军师祭酒诸葛亮,余下是糜竺、田豫等一众随军文士。

上一篇:盛唐血刃

下一篇:大唐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