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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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啰嗦嗦十大条……还别说,政事堂相公要是想做事,还是能考虑周全的。
这十条变革措施,从祭祀,到授官,再到幼有所养老有所依,一项一项都考虑的相当周祥。
赵曦没做任何变动,直接签署了。主要是他对这时代宗亲观念了解并不深,有点无从入手。
干脆就以政事堂的为主了。
在赵曦看来,这已经相当宽限了。
“官家,今日放衙后,数十宗亲齐聚王相公府门,与王相公家仆推搡。巡捕介入方各自散去,扬言明日还会继续讨说法……”
听王中正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宗亲堵王安石家门?没缘由呀。
“市井传言,宗亲变革乃是王相公新法内容,是王安石一手推动了宗亲变革……”
这……这也太扯了吧!哪跟哪呀?还真是扛雷了。
变革现在国朝的某些制度,王安石本来就是一个扛雷的角色,最起码赵曦一开始就是这想法。
赵曦的本意,是让王安石挡一下文官团体的攻击,这样避免整个朝堂是一个整体,导致他有些想法没法推动。
这些日子于心不忍,自觉的替王安石分担了些文官的注意力。没想到宗亲倒是先出手了。
朝堂还是有高人啊。
从目前的朝廷现状看,君王很好的运用了异相相搅。
革新一方和守旧一派,明争暗斗,君王的态度便越发重要……本来君王的态度就重要。
这样,就造成了谁取悦君王,谁能更好的捕捉君王的想法,谁在朝堂就占据了主动。
这是文官团体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别扯什么文人气节,更别谈风骨,那玩意儿是在特定情况下,根据需要展现的。
学会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这才是至理。
农田水利法和宗亲革新的顺利推行,臣工们看到的是…~官家有意革新。
同时,革新派和守旧派的界线越来越明显了。而原本为守旧一派摇旗呐喊的臣工,为越来越退缩了。
这让明眼人很揪心。不是揪心革新,而是揪心这种君王主导朝廷的局面。
近百年,历三朝,几任相公呕心沥血,前仆后继,好不容易才有了政事堂分权的现状。结果让王安石这样一折腾,主动权又回到帝王手里了。
这让文官团体对现状很担心,对王介甫很恼火。
“宽夫,这样可以吗?”
“稚圭,找茬的宗亲,而官家是族长。当宗亲这般缠着王介甫,而作为族长的官家不理不问时,王介甫就明白文臣团结的必要性了。”
两个人,一壶茶,隐秘的环境,说着如今朝堂最敏感的话题。
这俩人就是韩琦和文彦博。
“稚圭,你担心的并不是新法,与大多数臣工反对新法不同。你是担心朝廷的局势。”
“如果一味的任由王介甫这般折腾,势必导致朝臣们因为诉求不同,而形成明显的两派。那样,官家主导朝堂也会成为必然。”
“最终将成为臣工取悦君王,并由君王裁决国朝事务的局面。这不是你我,乃至整个朝堂文官想看到的。”
文臣、武将、勋贵、帝王、宗亲,这是国朝的势力分割。
一直以来,都是文臣在左右着朝堂。而如今,官家用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再一次让勋贵深度介入军伍。
并且,因为改变冗兵一事,挟两次南征,一次西征的大胜,潜移默化的提升了武将的地位。
这一次,因为王介甫的原因,再把文臣分裂了。文官在朝堂的优势将不复存在,而君王的态度就会变得至关重要,再不受文臣节制了。
朝堂最大的一方势力,就这样被搅和的四分五裂了。
出发点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就千差万别。
文彦博这样考虑,是站在整个文官团体的角度。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高瞻远瞩。
韩琦因为参与的程度深,并不能像文彦博那样置身事外,像一个旁观者去观察整个朝廷。
不过,在听完文彦博从官家筹建护卫营之后,一点一点的分析综合。真觉得也许文彦博说的对。
筹建护卫营,小范围发展军备,南征时一鸣惊人,开矿山,铺轨道,解决冗兵……
训练新军,建立军卒自尊心,讲武堂,勋贵再次登堂入室,到现在放任王安石革新……
一件件一桩桩,似乎在用事实证明这文彦博的判断。
在看看原本坚实的文官团体…~最早进入官家产业体系的耕读世家,以及工坊城、锰矿和石炭矿那些大股东,已然自成一家了,他们紧紧跟着官家的步调,不离不弃。
这一次,因为王介甫革新变法,王介甫将一些聪慧却有投机心思,品性不端的能臣又拉成一派。
加上官家玩了一次庭辩,导致各家学派在朝堂的臣工,直接决裂了…~道统之争,那是堪比国仇家恨的存在。
如今的朝臣,早已不是往日的文臣了,很难将步调统一了。
所以,他俩想借一下宗亲,让王介甫清醒清醒。
如果王介甫这一方消停了,再把司马君实撵出朝堂,其他学派因为创立者官阶不高,在朝堂很难形成一方势力。
到那时,仅仅是官家产业体系拉拢的部分臣工,在朝廷还兴不起多大浪。
思谋的很到位,计划也算靠谱。
唯一内考虑到的,那就是赵曦对这类事的敏感程度。
想当初,上四军大械斗那就是赵曦谋划的。文彦博只不过是从中得到了启发,才撺掇宗亲的。
当时让他无所适从的群体事件,他相信,搁谁手里为会作难。
殊不知,赵曦却深喑此道。
“中正,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宗亲闹事的领头人……”
群体事件,那怕是满朝堂,全国朝都唾弃的宗亲,赵曦也没敢轻视。
倒不是担心这些宗亲能起什么事……若真有那能耐,就不会玩这样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