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贪狼独坐
“哦?!那是何人捐资修造啊?!恐怕这国朝内,没几人能掏出如此巨资罢?!”
毕竟这前后的亭台楼阁、经筵辩场上的装潢座椅他可是都看了的。
没有丝毫的偷工减料,几个分隔开的经筵辩场又能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经筵辩场。
石墙、水泥、岩壁、飞檐……等等,无一不是上等的工料啊!
“这经筵辩场的所属,是陛下的内库、户部及诸家勋贵……”
伦叙说着,感慨的道:“玉螭虎那计然之能,恐早已经超越古之计然公了罢!”
“勋贵和陛下掏钱?!这……”
看着目瞪口呆的师兄,伦叙苦笑着道:“钱不白掏……”
伦叙说着,将自己所知的全都给湛甘泉说了一遍。
听得湛甘泉直接傻眼了,这……这特么神马操作?!
听得这经筵辩场将来会成为商业旺地,顿时湛甘泉就觉得无的荒诞。
本想说几句荒谬!斥责一下这简直有辱斯。
但转过头想想,湛甘泉又说不出口了。
为何?!不耗费一分国帑,就能够把这么大的经筵辩场建造起来……
这是何等的厉害啊!
而且,这经筵辩场将来的收益户部也是有一份的。
也就是说,张小公爷此举不仅没有耗费国帑还给大明挣钱了!
“这都还不止,玉螭虎的计算这甚至还惠及了其他的产业……”
伦叙说着,感慨的将自己所知全都陈述了一遍。
这些水泥要钱么?!得要。
砖石呢?!石料呢?!木料呢?!
这些银子花出去,挣到的却是大量的百姓。
“此惠,大矣!”
第五百八十七章 蓄积暗涌向澎湃,猎网微张待君来(十)
其实,湛甘泉真实的感觉是: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明明花出去的钱了,怎么居然算下来还有钱挣?!
帐他是能算出来的,但间这一切是怎么规划出来、怎么核算出来的。
湛甘泉这位多年研究理学的老儒生,就完完全全的抓瞎了。
刚开始听说这铺子将会给商贾、勋贵们做生意的时候,湛甘泉还叹息了一下。
虽然觉着这也能接受,但毕竟经筵辩场这等华胜地却沾染铜气甚是可惜。
但随着伦叙的讲述,湛甘泉亦不是那种高居庙堂不问农事的腐儒。
是以很快的便只能感叹,那位玉螭虎化腐朽为神的能力。
在以往,如此大规模的营造必然动用无数的劳役。
然而京师之地现在率先将劳役废除了,同时应运而生的还有原本就逐渐兴旺起来的各家作坊。
营造物料所需甚多,于是采购自然增加了。
最忙碌的时候又正好是农闲时期,忙不过来的货殖会便大量的雇佣人手。
于是乎这大量的增加了百姓们的收入,挣了银子的百姓又置办年货花销了些出去。
小商贩们亦在此时,也挣下了一笔。
“计然之道:小者饱腹糊口安身立命,大者富国强民杀敌无形!”
湛甘泉默念着从肥堆叙话集里面摘出来的话语,心头有丝丝明悟又有些许惶恐。
难道……难道自己坚持的,都是错的?!
“大兄,诸家学派都已经开设讲学了。大兄是否要……”
伦叙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反而是有些忧心忡忡的对着湛甘泉道。
湛甘泉很快的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不必!”
“迂冈不必心焦,此时开讲又有何用处?!不过是博人口耳罢了。”
言下之意,便是开讲的这些人不过是玩杂耍的。
“最终经筵辩场,才是此番重之重!”
湛甘泉背着手,缓缓的向着一处讲学场行去:“我等,听听便罢了。”
伦叙听得这话亦知晓,自己这是太着急了。
师兄能够保持这番清醒,却是难得啊!
的确,现在便是在讲学获取了举子们的认可又如何?!
这难道能决定,这些举子们将来会传承自己的学问衣钵么?!
显然不可能的,若是在经筵辩场上落败……
那他们只会为了科举,而去学国朝钦定的学问。
所以,此时的讲学有意义么?!
对于很多想要借此让更多举子认知的学派来说,这还是有些用处的。
但对于湛甘泉他们这样,已经接过衣钵展到必然要借助国家力量推行的学派来说。
去做这样的讲学就显得没什么大用,当然去听一听却无不可。
“这位玉螭虎,是真撒的一手好啊……”
背着手与伦叙走了几圈讲学的地方后,湛甘泉神情变得很是复杂。
湛甘泉的话叫伦叙的脚步不由得顿住了,便见得湛甘泉昂苦笑轻叹道。
“经筵辩场……这经筵辩场上,无人有胜负。赢的,只是陛下而已!”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伦叙瞬间背上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这话,可是诛心啊!
可这何尝不是此番经筵辩场的真相?!
如此之多各家学派齐聚京师,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学问,录成钦定的注解传播么?!
如何能够成为“钦定”?!谁来决定?!
除了龙椅上的弘治皇帝陛下,还有人能够做这个主吗?!
“诸不在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
“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伦叙低着头,轻声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这是汉·董仲舒传摘录,董夫子对汉武帝上所言。
那一篇被班孟坚公写入汉里的上,通篇其实核心就一句话: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历史不过是一个轮回,历史只是不断的一直在重演……
李福达现在也觉着历史在轮回和重演,从前他绝对不看好能够zào fǎn成功。
他想的更多的是通过白莲来敛财,然后通过zào fǎn让那些知道他根底的人都去死。
然后他就可以凭借着这些钱财,洗白后逍遥的过完这一辈子。
但,现在他的想法不一样了。
京师传来的消息多方佐证,弘治皇帝的确会亲自出现在典礼上。
因为弘治皇帝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彻底让各家学派站到皇家这一边来。
不服?!不服的,没有资格参与到钦定科举版本的经典标点注释、注解。
除了钦定注释的学派之外,其他的学派恐怕从此只能没落了。
为此,弘治皇帝绝对会亲自抵达现场主持、观察。
鞑靼火筛部与大明在边境上的冲突,如今越严重。
有消息传来数千的鞑靼头人子弟,原本就皇家军官学校如今却看不到身影。
军校内对此讳莫如深,严禁打探传播出去。
这些消息无一不让李福达心头火热起来,尤其是杰传来的最新消息。
杰现在已经打通了潮白河坊市一些勋贵管家们的关系,可以往京师送人过去。
只是这些人需要集安置,还得用“工匠”的名义帮着干一些活儿。
但那些名额是名正言顺送过去的,即便是数千人也能容纳。
儿子李大仁则是通过演示黄白术,结识了一名宫内官。
这名内官虽然职位不高、亦不甚重要,却能够掌握到弘治皇帝出行的时间。
因为,他负责为弘治皇帝的马车熏香。
平日里马车是不熏香的,只有弘治皇帝要出行的时候才会对马车熏香。
所以,现在李福达已经确认自己可以掌握住弘治皇帝的行踪了。
手里有两个卫所的人马,现在只是要裁撤转移一个。
另一边几乎完全可以被他所掌控,京师内他可以塞进去足够的人手。
若是弘治皇帝身在京师皇城内,他便是塞过去几千人也不敢考虑进攻京师。
但……弘治皇帝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师呢?!
且现在大明与火筛之间势同水火,火筛明显是劣势。
作为鞑靼现在的汗王,难道他就甘心屈居于大明之下么?!
“大礼!进来!”
李福达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对着自己房门外沉声道。
没一会儿,房门“吱呀”打开了。
李大礼躬身入内,返身将房门关上。
“你且带着晋阳卫我们的人,到京师去!到了地方,杰自会给你安排!”
李大礼噶你就能躬身应是,犹豫了一下:“父亲,此番……”
“我等犹豫不得!!”
似乎知道儿子要说什么,李福达缓缓的站起身来望着儿子。
“宣府传来消息,那边的指挥使已经启程前往京师了!”
李大礼听得这话,只能是长叹一声躬身应是。
宣府那边被整顿完毕了,接着下来就到他们这晋阳卫了。
不动弹?!不动弹,那就是等着被国朝直接扫荡!
保国公朱晖带着的三军数万人精锐,要平推他们这溜杂兵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记住,到了京师一切小心为上!万万不要惹事儿!”
李福达盯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道:“我会让大仁联系你们,不要太引人注目!”
李大礼赶紧点头,躬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