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贪狼独坐
唐伯虎的目光扫向了那些儒生,可那些儒生们却选择了回避他的目光。
“若想耍赖,那便赖罢。”张仑一脸淡然的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唐寅。
唐寅拜的老师是王鏊王守溪,此时虽不是高官却声名显赫任侍读学士、充日讲官。
张仑没指望唐伯虎能真的拜师,就是这丫非要凑上来堵自己一把。
你丫历史名人就牛批了?!张仑可没打算尿他这一壶,敢凑上来我就敢剥你脸皮!
张仑扫了一眼这些儒生们,竟是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那两儒生和唐寅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张仑面前纳头拜下。
“恩师在上,请受学生唐寅(许庭光、江潮)一拜!”
他们这也是完全没辙啊!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若是真的耍赖名声毁掉了那比死都惨。
磕头拜一童子为师虽然是难堪了些,但总比耍赖的名声好多了罢?!
再说了,这是赌文输了诚恳拜师。传出仕林,也算是一场佳话。
张仑这才问了三人名号。
唐寅唐伯虎,这自不必说了。另外两个,一个是河南河阴人许庭光许本谦。
另一个则是江西贵溪人江潮江天信。倒是这江天信还有些傲气,他也是乡试第一解元出身。
只是比之文风较盛的应天府唐伯虎来说,含金量低了些许而已。
看着这些儒生们,张仑噗哧一笑回首对着那在门口张望的店掌柜道:“这对子你且让人刻了挂上去。”
“若有人能对上,便使人到英国公府上寻我。我当以五百两赠之!”
“英国公……”孙茂才顿时觉着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瞪着眼睛不敢说话。
张仑则是瞟了眼这些儒生,不屑的哼道。
“仁宗皇帝可是赞过我曾祖‘知礼过六卿’许我曾祖掌经筵,监修《太宗实录》的……”
却见张仑起身,向自己那匹白马走去。那儒生竟是让出条路来,老亲兵们将马匹牵来。
“我祖亦受敕封,知经筵、监修国史。”
却见张仑已翻身上马,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寅和那两个儒生和唐寅:“拜我为师,你们可不算吃亏!”
说着,张仑对着唐寅等人道:“走吧,上马!既是拜我为师,我总得考校一下你们的学问。”
这下却没有儒生再笑话张仑了,人家这对子还没对出来呢。
即便是对他的“考校”二字不以为然,也肯定不会出言讥讽。
现在这唐解元可是他的学生了,甭管这是真心实意的拜还是迫于无奈的拜。
这总归是当众给拜的师,你蹦达上去跟他呲牙。那唐解元和许庭光、江潮,不管愿意不愿意必然要跟你死磕。
张仑也感叹,这大明朝还是有大明朝的好处啊!天地君亲师,这伦理可是非常讲究的。
唐寅他们现在甭管愿意不愿意,总之只要有人找张仑的茬儿他们可必须要一拥而上跟对方死磕一回。
不然的话,这天下儒生可都会戳他们脊梁骨。而且在这仕林,他们也都混不下去了。
张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唐伯虎,接下来弘治年春闱的那大案自己恐怕是要捞这唐伯虎一捞啊!
第八章 恩师好牛批
“恩师明鉴,今日我已与好友约定往篁墩先生处为我座师求诗……”
唐伯虎犹豫了一下,对着张仑拱手道。
张仑看着唐伯虎,心里叹了口气。时也运也,偏生叫我这个时候碰上了你。
环顾四周儒生,在听唐伯虎这么说的时候不少人眼神闪烁不乏暗自切齿者。
徐经和唐伯虎却还不自知,一副颇为自得的样子。
那次舞弊案为什么会闹的这么大,难道唐伯虎和徐经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京师之地张牙舞爪,怒马鲜衣频繁出入公卿府邸。
还不止一次放出豪言说自己必取功名,如此张扬不招人愤恨才怪了。
“大考在即,当以读书为先。我既为你师,为你座师求诗一事自会帮你安排。”
说着,一勒马头道:“走吧!”
唐伯虎本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张仑那微微眯起的丹凤桃花他竟是生出些许胆怯。
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让徐经代他跟人致歉随后牵出马怏怏不乐的随着张仑从这客栈离开。
“嗡嗡嗡……”他们才一走,这悦来客栈门前的儒生们顿时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愤愤不平觉着张仑折辱名教子弟者有,幸灾乐祸觉得这唐伯虎是活该者有。
还有些则是羡慕唐伯虎这攀上了英国公府的高枝,再辅以他座师、公卿们的齐力。
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唐解元都跟着了,那许庭光、江潮又怎敢不跟着一起走?!愿赌服输,唐伯虎都不敢耍赖他们就更加不敢了。
一行人很快的到了张家庄子,庄子里呼呼喝喝的老少们则是笑盈盈的上来热情的给牵马。
小公爷这段时间几乎都在这儿住,这住下来以后每天便带着孩子们操练。
那大棚子已经搭建了起来,顶是架梁配木板榫卯卡死刷漆。再一层灰瓦,最后再铺上成片扎好的麦杆。
边上还有一座草庐,虽然只是张仑中午在这里休息而已。但周管家还是把这草庐盖起来。
而且里面一丝不苟的给张仑准备了足够的家伙什,吃喝拉撒一应俱全。
撤下披风交予屁颠屁颠赶来的两个童子,张仑领着这三人便进了书房。
摊开宣纸,周管家见状赶紧上前研墨。
“问:学者于前贤之所造诣,非问之审、辨之明,则无所据以得师而归宿之地矣……”
唐伯虎和另两名儒生不由自主的凑上前来看,见字不由得一惊!
这恩师果真是有才学,他们全程都跟着的。
不过是刚刚回到草庐内,甚至书都不用翻便直接开始出题考他们。
“……请极论之,以观平日之所当究心者。”
最后一笔写完,吹了一下墨迹张仑直接招手让唐伯虎和另外两名儒生过来。
“既是来考,那我便出题考考你们。来吧,各自誊抄作答!”
说完,背着手便坐在了椅子上。
几位老亲兵早将桌椅、笔墨纸砚端来,一字排开然后恭敬的行礼退去。
那两名儒生咬着笔头,在这隆冬下竟是冒出些许冷汗来。
唐伯虎亦是脸色凝重盯着题目一言不发,好一会儿了唐伯虎才首先提笔作答。
两名儒生则是长叹一声,艳羡的看着运笔如飞的唐伯虎。
未几,唐伯虎便已经将题答完。吹干了笔墨,恭敬的把卷子放在了张仑的案头。
这会儿他已经不再敢小看自己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生的漂亮的恩师了。
这一题如果不是曾经有接触过,他也答不上来啊!
这道题实在是太冷僻了,冷僻到有炫耀学术的嫌疑。这是前朝刘因刘静修所著《退斋记》里面,摘出来的。
“既已入门,你们便互相为师兄弟。”张仑淡淡的道:“伯虎才学过你二人,自是为你们师兄。”
“你二人,则是以长幼论序。”
这话如果是年许三四十的人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张仑这唇红齿白看着自己都是个孩子的人来说,就显得很是怪异了。
“谨遵恩师命……”三人拱手作揖,张仑则是看了眼唐伯虎的答卷道:“还算工整,你们且瞧瞧。”
唐伯虎挑了挑眉,却是没有说话。显然很不服气。
许庭光和江潮则是比较恭敬了,才学就是才学这玩意儿做不得假啊!
说要考他们提笔就能来,而且是如此生僻的题目。虽然有炫技的嫌疑,但毕竟这是真才实学不是?!
“是不是觉得为师出题冷僻生涩,却有为难你们的嫌疑?!”
看着两人的脸色,张仑慢悠悠的道:“可你们好好想想,如果是考官出这题呢?!”
许庭光和江潮闻言,不由得冷汗直冒。放下了唐伯虎的答卷,对着张仑深深的做了一个揖。
摆手让许庭光、江潮起来,看着略显不服的唐伯虎。张仑抬笔再写。
“君子易事而难说也……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
将题目丢给三人,道:“答吧!”
看着唐伯虎三人冷汗直冒张仑不由得撇了撇嘴,劳资搞不死你们这些个措大!
至于提到张仑为何会掌握这些,这就是个无比痛苦和不堪回首的上辈子了。
他转系后系主任一猜就知道他是来追妹子的,于是在作业上没少为难他。
考你历史太简单了,显露不出他本事啊!
于是系主任决定把大明大部分乡试、会试、殿试……甚至相关典故,都让张仑做一遍。
要达到状元文的水准,还不许和状元文太相似。
做的张仑那叫一个欲仙欲死,爽到无数次口头与系主任家女性亲属发生强迫性质的,超友谊负距离阴阳交泰。
至于为啥选大明朝和八股文,那是因为系主任祖上在大明出过好几个进士。
他隐蔽而骄傲着这点,只是他这个骄傲让张仑当时很想捅死他一万次。
如果不是张仑那会儿比较怂的话,说不准还真就做了。
不等三人答完,张仑“刷刷刷~”的再写出一张卷子丢给三人:“做完,你们三人讨论后再答!”
唐伯虎和两个师弟先是一愣,当即这就要跪了。出题这么快,都不带打磕巴的。
这恩师祖宗啊!您这是要了亲命啊!
而张仑则是有了一种虐菜的快感,也瞬间体会到了当年那系主任的爽利!
“答题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若什么生僻冷厉的怪题尔等都能顺利解出、头头是道,那还怕甚的乡试、会试、殿试?!”
三人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恩师厉害啊!的确,如果这什么妖魔鬼怪生僻冷门的题都给解出来了。
那还怕个屁的乡试、会试、殿试啊,啥试可不都是手到擒来么!
第九章 名至御前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科举这鱼跃龙门的机会诱惑之下大家自然是会开动脑筋琢磨怎么考上。
是以,押题这种模式早就出现了。只不过现在还比较粗糙,大多数都是落第秀才们混饭吃的行当。
譬如清代吴敬梓所著《儒林外史》中,马二就作了本《历科墨卷持运》聊以糊口。
这玩意儿换成现在,就跟“满分作文”、“黄冈题卷”差不多个意思。
记录的是历次科举范文精选、点评,马二虽然科举不利但靠着这本书也混的衣食无忧。
到后来甚至出现了《经书拟题》、《套语策略》这类直接让人背诵范文的专门科举书。
前者的话,还有点儿技术含量。毕竟为了卖的好,书商们会找一些当时名士猜题、破题、点评。
但这些在张仑看来,都太小儿科了。直接刷题材是王道啊!
咱老张,那当年也是历经九死一生从高考独木桥上一路杀奔过来的汉子!
在这朝代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模拟考的威力所在。
当年为了高考那模拟卷子做的张仑欲仙欲死,后来也只有那大胖秃子系主任如此虐过他。
模拟考做完了,再查答案纠正再写。再模拟、再查……过程很辛苦,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极其有效的方式。
“明日起,你们每日卯时一刻起来随庄子里青少晨跑、习武!结束后,给孩子们上半个时辰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