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国师 第371章

作者:一语破春风

  这老猪是怎么把她吓成这样的。

  诸事有了开头,陆良生也就有了目的,在阁楼下面给朱二娘安置了一间寝房,一间织房,便带了红怜一起去了街上,寻到昨晚吃饭的那家酒楼,在后厨找到了正煮着一锅炖肉的猪刚鬣说了原委。

  老猪放下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油腻,“每日三顿,俺老猪没问题,只要食材管够,好了,后厨重地,你先出去,忙活完了,俺回来再跟你商议细节。”

  大抵是不想让陆良生还有红怜看他做菜的模样,将书生两人轰了出去,回到街上,陆良生干脆拉着红怜四处逛逛,挑选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顺便也给栖幽买上一份,跟着自己这般久,出功出力,还从未送过她们礼物。

  快近中午的时候,远远的,听到皇城那边响起苍凉的牛角号,长安四门隐约还有鼓声有节奏的敲响。

  咚!咚!咚!

  长街上,不少百姓停下脚步四望。

  “出什么事了?”“难道有敌人攻城?!快回去看看!”

  三三两两聚拢起来的百姓交头接耳,红怜感受到鼓声里的煞气,将身旁的书生手拉紧。

  “公子,出什么事了?”

  陆良生宽慰她一句:“没事。”微蹙的眉头下,目光紧锁,望去皇城的方向,想起昨晚皇帝说的那番话,看来心里是非常急迫的。

  “这是战时鼓......不久就要打仗了。”

第六百零一章 不能指望师父

  鼓声持续了片刻安静下去,长街上过往行人谈论一阵,继续各忙各的事去了。

  “我们也走吧。”

  陆良生唤过身旁的红怜,走去附近大街逛逛,如今女子香火成道数年,在阳光里待上两个时辰也是可以的,甚至对于修炼人身上,还有许多益处,往来行人间,书生给跟在身旁的红怜施了一个护身的术法,

  将近中午,气温炎热许多,西市鱼龙混杂,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粗壮的铁匠脸色阴沉,拿过毛巾擦去脸上汗水,看到上门的客人,才露出笑容,米铺前,年轻力壮的伙计裸着胳膊,一袋袋新进的粮米在掌柜婆娘清点下一一搬去仓库,胖乎乎的米铺小公子高兴的在推车上爬上爬下,惹来母亲呵斥!

  高声的吆喝在整条大街上交织,红怜羡慕的抚过一处摊位摆着的布绸,看了看手里的两个泥人,轻轻碰了一下,转身离开摊位。

  “不要了么?”陆良生轻声道。

  “不要了。”

  红怜摇摇手里一男一女两个泥人,将那支书生模样的在陆良生眼前晃了晃。

  “有这些就够了,布绸扯来,妾身现在也用不上,真要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变一个出来的就是了。”

  这里的变其实指的是用法力幻出一件自己喜欢的,没有贴肤的触感,也不能脱下。

  “你肉身在庙里供奉已有许多年,再过两年说不得就能有血肉了。”

  陆良生牵过女子的手,走在街道一侧,安慰两句时,一旁的红怜也不在意的朝他浅笑出梨涡,随后忽然偏过脸看去错过两人过去的一对男女,走出一截还在往后面看。

  “公子.....刚刚过去的一对男女,那男的......”

  “嗯。”

  陆良生微微侧过脸,余光瞥去后面遮掩行人间的一对背影,那是他画出的陆元,其实也就是陆良生他本人的模样罢了,至于旁边的女子,书生轻声道:“一份情债还去罢了。”

  “哦。”

  红怜听的半懂不懂,既然公子不愿多说,她识趣的也不会多问,走过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的一对背影,那女子是闵月柔没错了。

  随即,摇摇头,将思绪甩去脑后,心情愉悦的拉着公子继续逛着热闹的长街,这样的气氛已经许久没有过了,是满心的欢喜。

  不久,时间已至正午,两人回到万寿观,陆良生继续忙着关于收罗各地孤儿入观的事,也写了份奏折,递去皇宫杨广手上,随后马不停蹄的批阅送到门下省拟旨诏书,事关国师之事,门中各官不敢拖延,到的下午就拟好了诏令,发往各地。

  金秋十月,各州传回讯息的同时,已有筛选的第一批孤儿送入了长安,正值中午坐在阁楼修炼的陆良生接到消息,不由感慨,人间权利的便捷,有时候真是修道中人无法体会的,如此庞大的工作量,在朝廷手里,不过几月间就能落实。

  风吹黄了叶子,飘然坠下。

  陆良生走出阁楼,摊开手掌,看着一片枯叶飘落掌心,这段时间,通神境如今已经完全稳固,两月间修炼,不仅掌握了呼风唤雨,顺带将另一个神通:拘神,也踏入了门径,神通相对各类法术来讲都颇为艰难,而且也跟境界密不可分。

  当然也不会全部专注修行,偶尔带着红怜、栖幽去逛逛街市,感受人烟气,有时左正义、燕赤霞也会路过长安来这边做客,说一番外面的情况,陆良生问及可否看到过李随安,两人齐齐摇头,毕竟那小子去了西南之地,就没音讯传出,谁知道在干什么。

  令陆良生疑惑的,还是师父蛤蟆道人这段时间神出鬼没,背着葫芦时常跑去骊山,回来就躲进丹房,炼出一些古古怪怪各种颜色的丹药。

  说是用来重现梦境的。

  当然,最令书生在意的,还是有关西征吐谷浑的事,一个月前,粮秣辎重已经云集京畿三浦之地,杨广运作的舆论的也在坊间传开,各地各城酒楼茶肆说书人都将这些编做故事。

  “话说前几个月,西域撮尔小国来我大隋京城长安朝贡,那些外邦使臣当真虎狼之心,想要堕我大隋威望,进献三个番邦国师在当今陛下面前卖弄法术,结果如何?被我朝国师陆良生打的那叫一个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茶肆酒楼说书当不得真,但不妨碍当做故事来听,而那些文人雅客口中却是对那西域蛮国嗤之以鼻,大有学汉朝班定远,弃笔从戎的豪迈。

  运作的舆论已起,杨广的诏令发布出去,在民间、各方世家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抵触,若是拿下西北之地,毕竟大片的土地也是令人眼馋的东西。

  诏令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西域蛮国,堕我泱泱大隋,岂能就此仍由蛮人戏耍,朕决意亲征吐谷浑,打出我隋人威风,涨我国威!”

  “涨我国威......”

  陆良生轻声呢喃,皇帝诏令上的话语,走过山门间的林野,片片枯黄纷纷扬扬落下,跟在附近的老驴撒着欢在这片落叶里来回蹦跳,甩着舌头去接,片刻,摆动的鬃毛上,一对驴耳抖了抖,似乎听到不同的声响,示意一旁的主人,朝下方山门发出嘶鸣。

  “是拓儿,还有元凤、承恩。”

  站在一颗金黄柏树下的书生感受到来人的气息,抚抚老驴拱来的口鼻,走去石阶,一晃眼来到山门下。

  远远有两人骑马,领着一辆马车缓缓过来,骑马的两人见到山门下负手的身影,急忙下马,过来见礼,其中屈元凤全身作甲,一掀披风拖出‘哗’的抚响,拱手单膝跪下。

  “元凤拜见师父!”

  “起来说话。”

  陆良生也有两年未见对方,之前听宇文拓说,是跟着李渊去了太原,眼下回来难道是因为西北战事的缘故?

  “弟子宇文拓(王承恩)拜见师父!”

  屈元凤站起身,下了马车的老人,精神奕奕的小跑过来,与一旁的宇文拓一起行了一礼,“师父,元凤马上要出征了。”

  半瞎生怕两个师弟开口抢了先,便直接了当的将过来的原由说出,陆良生点点头,目光投去站在三人中间的屈元凤,“之前,你随德隆去了太原,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西北战事?”

  “回师父.....弟子马上就要出征了。”

  屈元凤身形在师兄弟中最为高大,当年突厥一战,险些丧命,也因此无法再踏入修行,跟着李渊去了太原,没有了琐事打扰,渐渐将所学的法阵,在这几年中改为战阵,更加完善,过去参加西征,也是为了磨砺一番,让自己在师兄弟当中,不显得那么没用。

  “师父放心,元凤就算没有了法力修为,一样绝不给你丢脸,将来也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让屈家有荣!”

  林子哗哗的响,站在两侧的宇文拓、王半瞎心里多有不舍,战争向来残酷,能全身而退,已经极为不易的事了。

  陆良生本想劝一番,可见他神色坚定,话到口中又变作另外的话语。

  “走吧,为师送送你。”

  军队已经开拔,不能耽搁,陆良生带着宇文拓、王半瞎,走过长街,将屈元凤送到北门外,琐琐碎碎的叮嘱一些安危的话。

  “到了那边,不可与上次那般逞强。”

  “是师父。”

  “你那阵法,你心里自有底,为师说不上一二,不过若对战事有利,不妨替为师多杀几个胡人。”

  “哈哈,就知道师父不喜胡人!”

  气氛打开,爽朗的笑声漫过城外长亭,远方有号角声传来,屈元凤不敢再耽搁下去,翻身上马,朝亭下的师父,还有两位师兄拱手拜别。

  “元凤,这个你拿去。”

  陆良生从袖里拿出一支漆黑的铁鞭,不仅是法器,战场上也能做为兵器挥舞,然而,马背上的屈元凤摇摇头,“师父,元凤这次想靠自己!”

  说完,重重一挥马鞭,狂奔去往北面所在的军营,半途又停下,回望凉亭,看到还站在那方的师父、两位师兄,眼睛有着湿红,匆匆回来见上一面,便就要离别了。

  或许心里有些不舍涌上心坎,兜转马头,朝着那边再次拱起手,高喊:“师父!师兄!”在马背上弯腰一拜,好一阵才收拾心情,一勒缰绳,暴喝一声:“驾!”沿着官道径直离去。

  望着消失在秋日下的身影,陆良生拍拍还望着的宇文拓、王承恩两个弟子,一起返回城里,两人返回宇文府上,书生则回去万寿观,就见蛤蟆道人拖着紫金葫芦撒开脚蹼从后面飞奔回来,跟他一起进了阁楼。

  “良生,快给为师倒一碗水来!”

  陆良生看着师父大汗淋漓的模样,倒了一碗凉水放去桌上,在旁边坐下:“师父,你这段时间,天天往山里跑做什么?就为了炼那什么梦丹?”

  吨吨吨~~~

  靠着葫芦岔腿坐着的蛤蟆道人亮着软软的肚皮,抱着碗牛饮几口后放去一边,这才舒服的打了一个嗝儿。

  “是回梦丹,上次为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为师,良生,你是知道的,为师何等修为,当年何等威风,现在更是将妖丹修复,却是平白无故做了这样的梦境,不弄清楚岂能睡的安稳!”

  “师父,那什么有空,也帮我做做关于孤儿......”

  “良生啊,你不能事事指望师父......不说了不说了,为师还有事要忙!”

  拖起葫芦跳下桌面、‘啪叽’一声,大喇喇的摔趴地上,没事人儿一样又爬起来,兴奋的爬去阁楼。

  “师父这.....唉......用回究梦境的法术就行了,炼什么丹。”

  陆良生摇摇头,也没去多想,他还有许多事要忙,毕竟两百多个孤儿进京,吃穿用度都要准备好。

  ‘要是老孙在这里就好了。’

第六百零二章 五通

  入秋之后,沿江一带下起连绵细雨。

  湍急的江面泛起朦胧水雾,过江的船只停靠码头,等着过江的商旅坐去附近歇脚店吃饭喝水,等着下一趟渡船。

  “这雨也不大,什么时候才开船。”“你问我,我问谁去?”

  “船家当真是小心过头了。”

  “梆梆~~~”

  “谁他娘的这么吵,敲敲,要死啊!”

  几桌说话的商贩不远,还有一桌,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尖嘴猴腮,上唇一对八字胡,两只眼四处来回瞄,旁边还有个小道童,挎着一个小葫芦,坐在凳上悬着脚,拿着筷子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茶碗。

  有人看了一眼,拉下就要起身的同伴:“算了算了,别去,小孩子罢了,那道士一看就不是好人,最好还是别过去。”

  “谁不是好人了?!”

  听到这方话语的道人,一拍筷子唰的站了起来,撩起袖子,一脚踏去板凳:“谁坏人,你们当着本道的面指出来!”

  茶棚里,八桌商贩,齐刷刷的抬起手指过来,看着都指着自己,道人愣了一下,耸耸肩膀悻悻的坐了回去。

  “要不是我师父临终前,不许我对普通人动手,本道一把符纸糊你们脸上,再说了,本道丑是丑了点,可也是婆娘的,你们有吗?!”

  嘟囔着重新拿起筷子,看到一旁的小人儿边吃边偷笑,气得瞪过去一眼。

  “吃快点,还要过江,等会儿就要开船了,要不是你非得跟着,本道一口气......”

  小人儿扒了一口饭,挑了下眉头。

  “埋进土里?”

  “呸,那叫土遁术!”道人随意吃了两口,甩甩袖子,缩起脖子转去一边,看着外面铅青的雨帘,打了一个哈欠。

  “本道一个土遁术,说不得这个时候已经快到长安了,谁跟你慢吞吞的在路上走,还要坐船,也不知道钱够不够。”

  这道士便是之前书生口中说的孙迎仙,旁边的小人儿,却是山里的明月,扒拉完碗里的饭粒,小人儿撑着下巴望着连天的雨线打着江边芦苇起起伏伏,嘟着嘴小声说道。

  “我也不想出来啊......是母亲非要我出来见见世面,让我不要一直窝在山里头,将来会没出息......”

  话忽然停了下,明月眼睛一亮,伸手去拉道人的袍子:“坏道长,你说钱不够,要不我变一些金银不就成了,要不然找一些劫道的,从他们身上找些银钱也可以,听村里人说,当年先生也这么做过。”

  说起陆良生,背对的孙迎仙就来了劲儿,转过身来,伸手敲了一下明月脑袋,收敛往日嬉皮笑脸。

  “那个烂好人要是知道你用幻术变银子,非把你收拾一顿,再说那劫道的,现在天下清平,本道就没遇上过,这些话,你可别在那烂好人面前说!”

  “哦。”

  明月捂着脑袋看着道人从黄布口袋摸了半天,掏出几文钱摞去桌上,看了又看,起身走去外面,对身后的小人儿低声道:“这可是本道藏了许久的,到了长安,你想办法还我。”

  “藏了许久就这么点?”

  道人站在雨中看着漫天落下的雨线,拍了拍黄布袋子,里面哗啦啦的响,显然也还有不少。

  “哼哼,还嫌少?道爷可是一天攒一文,两年了,两年你可知道本道攒了多久?足足六百文!”

  明月掰着指头跟在后面,母亲教过他一些算数的,翻来复去的算了算,总觉得哪里不对,皱起细眉,疑惑的朝前面的背影喊道。

  “那也不对啊。”

  “曰尔老母,用不用那么计较,只是随口说说的。”

  “你!敢!辱!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