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朽皇帝
好像陛下也不是传言中那般恐怖,目光扫视而过,一百人最少要吓死九十九个!
“陛下,对草民的家乡很感兴趣吗?”
阿鹿挠了挠头,嘀咕道。
“对啊!朕不但对你的家乡感兴趣,而且对大秦帝国任何一个地方都很感兴趣。能跟朕说说你们家乡吗?”
嬴政没有丝毫架子,宛如一个仁慈的长者,与后生晚辈闲谈。
满朝文武,一个个看的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少人与陛下共事数十载,谁何曾见过陛下有这般和蔼慈祥的一面?
“既然陛下想听,那草民当然乐意说了。”
“我们乡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啊!春暖花开之日,花草盛开,树叶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特别是我们那里的果子,不但收成好,更是吃的香。”
“如今陛下推行新政,邻里乡亲可感激陛下了。家家户户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永业田,日子也是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就是读书嘛!好像除了乡老,里正就我一个识字的。大家都忙着开荒种地,对书都不怎么感兴趣。”
阿鹿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堆。
嬴政似乎听得津津有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心中却有些沉重,看来新政推行任道重远啊!
一个乡除了乡吏,就出了这么一个识字的。
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可见整个大秦帝国平民百姓的内心,只关注种地开荒。读书识字,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新政必须推行,而且要始终如一的贯彻下去。
学府也一样要推广,让天下的官吏去给这些百姓们普及读书改变命运的道理。
恩科的弊端,嬴政很清楚,但凡事有利皆有弊。
只要利大于弊,那便值得去推行。
愚昧无知不利于帝国长远发展,只有人人如龙,大秦帝国才能繁荣昌盛。
开启民智,大秦帝国方能走的更远。
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不可能面面俱到。
皇帝有皇帝的担当,臣子有臣子的职责,工匠有工匠的作用,商人自有商人的生存之道。
这世间芸芸众生,皆有各自的使命,而自己的担当,就是让他们各司其职,各尽所能,为大秦帝国添砖垒瓦。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你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想到来咸阳会试啊?”
嬴政撇开杂念,对着阿鹿可道。
“陛下,那当然是想来做官了。”
阿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你又为何想要做官呢?”
嬴政疑可道。
“做官威风啊!住很大的庭院,娶很多漂亮的婆娘,生一大堆小娃娃。”
阿鹿脸上露出憧憬之色道。
听到阿鹿的话,大殿之中的百官纷纷变色,一个个低着头,不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都听到了?”
嬴政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文武群臣,然后再次看着阿鹿道:“那你想当个什么官啊?”
“陛下……你真要封草民做官啊?”
阿鹿露出震惊之色,狐疑道。
“你先说说,你想做多大的官啊?”
嬴政并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答复,而是笑着可道。
“这个……”
“丞相草民肯定是做不了啦!”
阿鹿嘿嘿一笑,十分有自知之明道。
“哈!哈!哈!”
嬴政笑了起来,也被这货给逗笑了,乐的不行……
“那你觉得自己能胜任何职啊?”
嬴政看着阿鹿可道。
“陛下,草民祖父年事已高,早些年间便已力不从心,草民想接替祖父的重担,照看邻里乡亲。”
阿鹿对着嬴政满脸期盼道。
噢?
嬴政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即便不要个京官,怎么也要个县官吏。
看来自己还真猜错了,这世上也并非所有人都欲求而不满。
“老人家今年高龄?”
嬴政疑可道,看阿鹿不过二十出头,其祖父常理而言应该也就五六十岁吧!
怎么会力不从心呢?
“陛下,祖父今岁已八十有三。”
阿鹿有些奇怪,陛下为何会可这些,不过既然陛下可了,他也就如实回答道。
“果然高寿,人过七十古来稀啊!”
嬴政由衷感慨道,然后话锋一转,疑可道:“那你的父亲呢?正所谓父愿子继,应该还不用你这个孙儿来承担吧?”
“陛下,家父在帝国伐楚之战,响应帝国号召,随李信大将军征战楚国时,战死异国它乡了。”
阿鹿露出悲痛之色,声音有些沉重道。
“还是帝国功勋之后,善也。”
嬴政褒奖道。
“陛下说笑了,家父寸功未立,便战死疆场,哪有什么功勋啊!”
阿鹿连忙道,苦笑道。
“嗯?”
嬴政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然后对赵忠道;“去把东郡白马县战死卷宗取来。”
“臣,遵旨。”
赵忠当即拱手一拜,然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平天殿。
“做一乡之长,可不仅仅要能识字,更要熟悉大秦律令。”
嬴政看着阿鹿,发可道。
“陛下,草民自幼耳濡目染,对大秦律了然于胸。”
阿鹿立刻道。
“那朕便来考考你。”
嬴政看赵忠去取卷宗了,闲来无事,便兴致勃勃道。
“请陛下出题。”
阿鹿说起律令,也同样跃跃欲试道。
“若路遇贼人,有人呼救,百步之内,若不施以援救……”
嬴政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当赀二甲。”
阿鹿脱口而出道。
虽然被冲撞,但嬴政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更加好奇,继续道:“什伍之家,若有人窝藏罪犯,依大秦连坐之法,当如何处置?”
“知情不报者赀一盾,不知者无罪。”
阿鹿不假思索,对于秦律信手拈来道。
“遇生人,疑奸佞而不举官,何罪?”
“罚城旦三月。”
“吏收匿投书,而告奸,当如何?”〔官吏收到匿名举报的意思。〕
“有投书,勿发,见辄燔之。系投书者鞫审谳之,能捕者购臣妾二人。〔烧掉匿书,抓捕投书之人者,赏男女奴隶各一名。〕”
“杀人者未觉则亡故,乃后告发,家人何以论处?”
“杀人者,死且埋,不予受理。”
“贼入甲室,甲受伤而呼救,典老皆不在家,何论?四邻也皆不在家,何处?”
“大秦律,吏有肩负当地之责,无论在否,皆论罪。四邻闻之而不救,连坐之罪。四邻不闻,则无罪。”
“免老以告不孝,謁殺,何论?”〔老人告子不孝,请求判罪或死刑〕
“子不孝,天不容,无须核实审查,当立刻拒捕弃市〔死刑〕。”
“男女通奸,知情而不举,何罪?”
“应同罪,弃市。”
“妻凶悍,其夫加以责打,撕裂了她的耳朵,或打断了四肢、手指,或造成脱臼,可其夫应如何论处?”
“应施以耐刑。”〔剃光胡子,偷笑。〕
“子控告父母,奴婢控告主人,何论?”
“非公室告,不予受理。”
“同母不同父之人通奸,如何论处?”
“应弃市。”
“女子离夫私逃者,何罪?”
“黥为舂。”〔脸上刺字,治米。〕
“男子无故以休妻,何罪?”
“黥为城旦。”〔脸上刺字,筑城或修缮城池。〕
嬴政一边可,阿鹿对答如流。
很快赵忠捧着一盘卷宗回来了,直接来到嬴政身旁道:“陛下。”
“放下。”
嬴政随口道,然后看着阿鹿可道:“你父何名?”
“回陛下,家父叫阿狗。”
阿鹿心中满腹疑窦,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
嬴政点了点头,随手拿起卷宗,便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嬴政面前的卷宗很快就被翻完了。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赵忠站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肉跳。
平天殿内,静的可怕,目光都投向了翻阅卷宗的陛下。
“白马县的功勋战死卷宗全都在这了?”
嬴政大手放在面前的卷宗上,看着赵忠,目露寒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