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剑山庄
陆麟冷笑一声,说道:“缘木求鱼。”随即他一伸手,将徐春申叫到身边,小声在徐春申的耳轻声说道:“我让你做的事情,就是”
陆麟的声音压低,近乎不闻,轻如蚊呐,只有徐春申一个人听到。
他听到之后,大吃一惊,说道:“这”
陆麟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况且,我背后可不是我一个人。你要想明白。”
徐春申脸色苍白,说道:“让我考虑考虑。”
陆麟说道:“好,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不管是从王恕那边,还是从我这边。”
徐春申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就在此刻。
王恕听下面锦衣卫在耳边轻语,一摆手说道:“你下去吧。”
这个锦衣卫立即行礼下去了。
王恕对身边的陈钺说道:“陈大人,你对陆麟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王恕久任地方,号称青天。
自然不是单单脾气硬,品行高洁,就能做到的。更有足够的智慧。
这一场苏州震动的局面。
王恕很清楚徐春申不可能做到的,所以他认定这背后有人,就如他来之前,就被曹鼐提示过的,江南的水,很深。
别的人不说,徐春申后面定然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联系苏州士绅,才有而今的局面。
王恕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才好对症下药。
他不知道,但是他相信徐春申一定知道。
所以,他才将徐春申至于生死两难的处境之中,看看他与谁联系。
当然了,他对徐春申的话,也是一点也不掺假的。徐春申改弦易辙,或许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是却也可以缓和一下局面。
当然,如果他不肯也行,王恕就借人头一用。
固然,这一招投石问路,果然砸出浑水之中的游鱼。
陈钺听了,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将陆麟的身份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他最后微微一顿,说道:“有一种传闻,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恕说道:“尽管讲来。”
陈钺说道:“有传闻说陆家与旧港施家联系紧密,与旧港施家一起,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王恕听了,眉头微微一皱。
说实话,陆麟是幕后黑手,并不是多出乎王恕预料之外。
毕竟,够资格作为幕后黑手的人,在苏州士林之中,也不过十来个人候选,要么是致仕官员,要么有功名却不出仕的大家族家主。
陆麟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陆麟或许是太子的人,这的确让王恕吃惊。
只是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朱祁镇将太子留在交趾十几年,真的要说太子已经羽翼丰满,交趾之兵与南洋都司之兵,有十几万之多,都是太子一手掌握的。至于南洋诸国太子都一一安抚,愿为天子之羽翼。
再加上宫中有皇后为奥援,朝廷之上,与韩雍有香火情,再加有如于冕等官员为眼线,麾下又有谢迁等为辅佐。
论财力,又有冼景为钱袋子,而且南洋贸易,太子也没有放手,也掌控不少。
可以说,太子而今背后就有近乎独立一体的南洋镇。
如果统领南洋镇的人不是太子。
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弹劾了。
即便如此,很多言官都上奏,请太子回京,以安国本。
就是看出了太子势力雄厚,担心父子之间,有不忍言之事。
朱祁镇自然不会理会。
他要让太子在南方积累经验。
只有能娴熟的驾驭臣子,完成开拓南洋的事情,才能证明太子能够胜任大明皇帝这个位置。
当然了,朱祁镇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父子之间的间隙。
毕竟,太子这近十年,回北京的时间,加起来不过数个月而已。
韩雍之所以能坐稳首辅这个位置,未必不是这个原因。朱祁镇容忍太子在朝廷之上有一些布局,而且不许年长的四个儿子回京。
这保证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即便有一个万一,忽然驾崩了。皇后与首辅合作,他们选择的继位人选,也只有太子。
朱祁镇觉得,他没有废太子之心,父子之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陆家的财路大部分都来源于南洋航线,如果说陆麟与太子有关系,岂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过,王恕是刚直,但也不是傻子。
他有意回避陆麟的问题,说道:“陈大人久在苏州,而今的局面,当如何是好?还请大人教我。”
陈钺微微沉思。
他对这个局面,并不是太奇怪的。
只是如果应对,却有一点让他为难了。
毕竟这个问题,对王恕是一个新问题,对于陈钺也是一个新问题。他忽然说道:“大人奉朝廷之令而来,代表朝廷之威严,这些秀民不识天威,不知兵戈,下官以为当严刑峻法,让他们知道天威浩荡。”
陈钺没有解决的办法。
并不是而今这些人多么难以对付,而是他们任何处置,都要有一个前提。
这个前提是江南不能乱。
朝廷而今就已经比较困难了。
江南又是朝廷的钱粮重地。一旦江南大乱,朝廷的商税,非但征收不上来。甚至原本能够征收上来的钱粮,还要折损相当多一部分。
这是对朝廷并不富裕生活雪上加霜。
首当其冲的王恕,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就是为什么陆麟对徐春申说,而今要收场的不是陆麟,而是王恕。
诚然,这样乱下去。对江南士绅没有好处。
毕竟他们的根本盘都在江苏。
而对王恕来说,更加是不可接受的。
陈钺这个答案,并不要解决问题,而是在表态。
他一直以来是以变法先锋的形象示人的,决计不能改弦易辙。但是而今的情况又有些不妙,自然是要唱高调,表示自己的坚决的立场,至于他提出的办法,行与不行,却是能力问题了。
这也是在王恕面前与当地士绅的一种切割。
当然了,如果王恕答应了。
陈钺也会毫不留情下手,并不会因为他与某些人之间的某些交易而手下留情。甚至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
反正他上面有王恕顶着。
王恕听了之后,也不知道是看穿了陈钺的想法,或者说不同样陈钺的想法,看来陈钺好一阵子,说道:“苏州乱 ,其他各府决计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有,我就要你是问。”
陈钺说道:“请大人放心,决计不会再出事了。”
江南士绅们也不想搞大,苏州是他们的决胜场与风向标,苏州情况直接觉得他们的倾向性,其他地方就不需要了。
王恕说道:“你去做事吧,苏州我来处置。”
第二十四章 少府入场
第二十四章 少府入场
王恕打发了陈钺,不指望这个人能抗什么事情了。
苏州的问题,只能他自己解决了。
他派人去请汪岳。
在汪岳来到之前,他打开了十几封书信。
苏州的事情,从谣言四起,到而今的局面,不过十几天而已,但是这个时候,京师都有反应了。
这十几封书信,都是通过私人关系送到他手中的。
但是内容与人名却一点也私人。
首先是韩雍的亲笔信,之后有丘浚,商辂两个内阁大学士,也算是与王恕早有同盟。
至于其他人也是朝廷官员。
韩雍的书信之中,也没有说什么私情,而是向王恕强调,江南对大明的重要性,特别是而今朝廷用度大增的时间段。
不管什么原因,苏州不能乱,江南不能乱。
但是韩雍对商税的事情,却也是一字不提。
很明显,这一件事情是韩雍提出的,韩雍不会主动退让的。
也就要求王恕,商税要征,但是江南不能乱。
商辂等人的书信,却说明了一下基本情况,却是有很多官员弹劾王恕,目无王法,胡作非为,激起民乱,等等。
还有皇帝的处置,全部留中不发,当做没有这一件事情。
王恕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压力非常大。
朱祁镇向来勤政,奏折留中不发的情况,是非常少的。这一件事情,自然是皇帝有意为之,是给王恕时间与机会。
让王恕将这一件事情给平下去。
如果过了时间,会是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
王恕靠太师椅之上,他寻常时候,从来是站有站姿,坐有坐像,行走不越规矩。礼仪方正。而这种近乎全身瘫到太师椅上,不过是他少年时做过的事情。
他忽然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
他立即坐好,却有一个锦衣卫在外面轻轻敲门。
王恕将书信收起来,夹杂一册四书五经大全里面。说道:“进。”
这个锦衣卫说道:“大人,刚刚的消息,徐春申将苏州所有的厂坊的关闭了,所有做工的人都遣散了。”
王恕听了,双眉一并,说道:“好,我知道了。”
他心中暗道:“徐春申看来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过,他也知道徐春申这一招,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徐春申完全撤出苏州,损失之大,非几十万两白银不能弥补,甚至这个数字,还是往少里说的。
但是他也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弱者的地步。
王恕对他的限令,也就不好执行了。
整个社会舆论都是同情弱者的。
徐春申完全扮演了一个被官府迫害的角色。
王恕如果再抓住不放,恐怕弹劾他的人也就会越多。
更不要说,这个时代是有报纸的。
在辟雍之会,报纸高速发展,虽然受限铜活字的巨大投入,天下所有报纸之中,依旧是明报的印刷最为精致。
但是并不说,木活字就不能用了。
报纸在京师传播开来之后,也在大明各地遍地开花。
当然了,报纸推广进程与各地的经济水平是密切的关系的。
在西北,西南等地,报纸分布很是稀少,但是在江南,特别是南京。报纸数量之多,已经有超过北京的趋势。
因为南京毕竟政治地位非同一般,很多消息都能提前知道,很多南方报纸都喜欢立足南京,覆盖江苏,浙江,安徽,江西几个省,这是大明最富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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