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剑山庄
而这里却有几十个人跪在雨水之中。
这些人都是在这一次治水之中,阻挠治水之人。
毕竟北京城之中,有的是达官贵人,从来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顺天府算个鸟啊。
焦敬不过是一个个例而已。
这小太监站在雨水之中,大声说道:“奉圣喻,斩。”
焦敬大吃一惊,拼命的挣扎。
但是他早就被五花大绑绑好了,口中也塞住一块破布,连话都说不出来。又如何能挣扎出锦衣卫的掌控。
这些锦衣卫都是行刑的老手。
只听圣喻已到,二话不说,长刀一扬,鲜血直喷。
焦敬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焦敬之死,在正统四年夏季,不过无数死去的人其中之一。
不过,焦敬这一颗人头,还是起了作用的,北京城中不管是谁,都不敢违背于谦的命令。
于谦按照水势,挖掘沟渠,遇见谁家的宅院,都直接挖过去。不知道多少家宅院,被从中间硬生生是的挖断。
于谦这样毫不留情的做法,自然给他带来了很多的怨恨。
但是同样,也让工程效率大大提高。
不过数日功夫,就初见成效。
连绵大雨虽然还没有终止,但是城中的积水,却没有扩散的意思。
朱祁镇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朱祁镇一心将心思放在治水之上,对其他方面的事情,都放了放。
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无法放下的。
因为越王去了。
朱祁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伤心之余却也早有预料。
毕竟越王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
而是从小都有。
越王是从娘胎之中带得病,很多名医都认为越王大抵活不道成年,甚至这病妨碍子嗣,这也是别的皇子都之国就蕃,唯有越王留在京师的原因。而今算来,也活了三十五年。
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远远超出了越王小时候那些名医给出估计。
但是这是对朱祁镇而言。
对太皇太后却依旧不能接受。
太皇太后只有三个儿子。
长子宣宗,次子越王,少子襄王,而今她却送走了其中两个,不管什么原因,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也是人间至痛。
而且太皇太后的身子骨也大大不如从前了。
在宣宗去的时候,太皇太后虽然伤心,但是更担心国家社稷。但是此刻她已经决定将朝中大事都交给朱祁镇。
心中的担子空了大半,这个时候听说越王去了。自然挨不住了。
就此病倒了。
老人与年轻人不一样。年轻人一场病,大抵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是老人一旦生起病来,就缠绵病榻。病去如抽丝。
朱祁镇将自己的住处都搬到了慈宁宫之中,每日侍奉汤药。就在太皇太后病房隔壁处理政务。
因为大雨连绵。
所以早朝也就免了。
毕竟御门听政,并不是在房间里面,而是广场之上。总不能让满朝武去淋雨。
不过,朱祁镇虽然不上朝,但是朝中政务,却一点也不敢松懈。
各方奏报之上,朱祁镇看得出来。
正统四年,不是一个好年份。
发大水的不仅仅是北京,河北不少水系,都不安分,彰德府已经有决堤了。不过内阁处理的还算及时。
与水灾一起出来的,还有蝗灾,多在山东,以山东东昌为最。
在于谦在努力治理北京内涝的时候,杨士奇也在维持着朝廷运作,保定侯已经到了南京,王骥在整顿南方卫所,挑选可用的军队。
麓川之战的后勤支持,还有各地赈灾。
都不能停。
之前朱祁镇不过是观政,这些奏疏虽然能在眼前过一遍,但是很难在上面落笔的,但是如今他却很自然再上面各种皮试。
虽然没有一个宏大的仪式。
但是看到这些朱批的大臣,都知道一件事情,姗姗来迟的正统王朝,正在走来。
朱祁镇刚刚将这些奏疏给批完,就听见王振在一边说道:“陛下,太皇太后醒了。”
朱祁镇立即搁笔,去了太皇太后卧室。坐在太皇太后床前,小声的说道:“娘娘,娘娘,孙儿来看你了。”
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睛,慢慢澄清下来,看着朱祁镇,说道:“皇帝,你来了。”
太皇太后的反应迟缓,中气不足,说话之间,都有好几个停顿,让朱祁镇看了暗自心疼,说道:“娘娘,我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卢沟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卢沟河
朱祁镇将太皇太后的手,放在手心上。
只觉得太皇太后的皮肤虽然很细腻,但是却枯了下去。就好像是一张皮一般,包在手骨上面。
没有一点肉感。
太皇太后说道:“皇帝,我梦见仁宗皇帝,他说他在下面等我好长时间了,没有我,汉王欺负他怎么办?我也梦见老二了。”
“老二从小都是一个病秧子。”
“到了下面,他可怎么办啊?”
太皇太后这些话,几近于自言自语。
朱祁镇说道:“娘娘,你就放得下孙儿?不要胡思乱想,娘娘,你会好起来的。”
太皇太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放心,我没有见重孙,是万万不能去见仁宗皇帝的。这江山社稷放在你手中,我是放心的。”
朱祁镇说道:“娘娘。万不可说什么丧气话,孙儿将全天下最高的名医都请过来。”
太皇太后说道:“好好,知道你的孝心,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朱祁镇说道:“金英一直在外面,已经传来消息。虽然雨水不小,但是老人们都说,这雨下不了几日了。”
“于谦办事得力,内涝不严重,大部分百姓都分到了寺院,还有一些进了宫,金英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决计不会有什么疫病的。”
朱祁镇无意之间,居然达到了使功不如使过的结果。金英在外面办事,可以说十分之卖命。大体北京城之中的情况,还在控制之内。
朱祁镇伺候太皇太后喝了药,这才安置太皇太后睡下。
一出来就发现,王振就好说火烧眉毛一般,坐立不安。
朱祁镇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王振见朱祁镇出来,立即上前说道:“陛下,卢沟河决口了。”
“什么?”朱祁镇大吃一惊。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朱祁镇之前已经下令加固卢沟河河堤,但是却不想依旧是缺口了。
“内阁几位都在渊阁等着陛下。”王振说道。
朱祁镇二话不说,就走进了大雨之中,王振连忙将雨伞撑在朱祁镇头上。但是即便如此,朱祁镇到了渊阁的时候,身上也有不少地方,都被打湿了。
朱祁镇先在偏殿更衣之后,才来到渊阁正殿,直接问杨士奇,道:“卢沟河倒是怎么回事?决堤的是南边,还是北边。”
杨士奇说道:“卢沟河南北皆决。北京城南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朱祁镇正说道:“怎么回事如此?”
杨士奇说道:“卢沟河之害,由来以久。卢沟河常有无定河之称。古时,卢沟河出西山之后,漫流无边际。根本没有固定河道。而今的河道,乃是元时以大都为京,加固石景山一带河堤。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将卢沟河固定下来。”
“这也是卢沟河的特性,每逢七八月之间,就会暴涨,漫过之前的河道。”
“还有就是迁都行在以来,西山草木为之一空,河流之中泥沙聚下,将河床抬高,更是加剧了卢沟河的改道的频率。”
“洪熙元年之后,宣德三年,九年,正统元年,都有大水,也多加修缮,只是治标不治本。”
朱祁镇回想起来,正统元年的时候,他依稀记着有这样的奏疏的。
但是印象不深。
毕竟不管是大多的洪水,对紫禁城却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当时太皇太后就替他处理了。
只是此刻他当家做主,才知道卢沟河之害。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说道:“如今该怎么办?”
杨士奇立即拿出一系列方案,开仓放粮,关闭南城的城门。并清空官舍,用以招待灾民,并从下令从通州运输粮食到京师来了。
一系列命令。
各方面都想的很明白。
朱祁镇立即准了。
朱祁镇感到深深无力之感。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对大明朝来说,杨士奇才是不可或缺的,而不是他。
杨士奇在见他之前,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是等他一个准字而已。
他离开渊阁之后,并没有立即回乾清宫,而是却华殿,立即传见于谦。
过了半个时辰,于谦才来了。
于谦一进来,就行朱祁镇行礼说道:“臣请陛下请罪。”
朱祁镇连忙将于谦搀扶起来,说道:“这是天灾,先生何罪之有。”
于谦说道:“臣为顺天知府,卢沟河决堤,威胁京城,臣难辞其咎。”
朱祁镇说道:“朕说先生无罪就无罪。”朱祁镇一把将于谦给搀扶起来,说道:“先生在顺天府任上,根本施展不开手脚。想要做什么都做不成,这不是先生的错。”
“只是百姓何辜,遭此劫难。”
“卢沟河之事,朕不想有第二次了。”
于谦说道:“臣谢陛下。”
朱祁镇说道:“朕之前。总以为北京乃京师,乃本朝根基之地,即便粮食不足以自给,也不可全赖运河。”
“只是卢沟河害不除,北京难安。”
“于先生,可以良策教朕?”
于谦沉默一会儿,说道:“陛下厚爱,臣本应该竭力效死,只是在臣不是治水之臣,对如何治理卢沟河,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只是臣以为,治理卢沟河绝非限于卢沟河本身,要将河北水系通盘考虑。”
朱祁镇说道:“此言怎讲?”
于谦说道:“此处可有直隶地图?”
朱祁镇立即说道:“王大伴。”
王振一听,立即将北直隶的地图从华殿之中翻了出来。铺在御案之上。于谦上前几步,说道:“陛下请看,河北河网密布,彼此相连。本应该是鱼米之乡。但是有这么河流入海通都不是太通畅的。”
“故而河北之地,湖泊,沼泽密布。很多荒地,看似是荒地,但是一到雨季,就为河流所占据。”
“有水而不能用,翻为水害。”
“而卢沟河仅仅是其一而已。”
上一篇:奉系江山
下一篇:开局要被唐太宗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