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眼看着毛珏真诚中却是把自己当成了废物,摇晃着脑袋生怕沾上一般,把孙元化这老头子又是气的差不点没吐白沫子。
终于,蹲了三个多月义州大牢,孙元化也是刑满出狱了,跟着毛珏的马车,也是奔着白马山城走去。
说实话,毛珏救了孙元化,还真是啥都没图他的,纯粹是为历史上这老头感觉到惋惜,至于孙元化在组建火器部队的经验上,有自己一个现代人强吗?他那点瞄准技术,不及自己大炮炮台一个眼角,老家伙政事上的才能,毛珏又有沈光祚老爷子外加个范文举帮自己,也是不需要,更重要不管沈老爷子还是范文举,都比他这个矫情的登莱道忠诚多了。
至于何处安置孙元化,这点毛珏倒是早有考虑,到了白马山城,就直奔着山城麾下第一治所而去。
那儿还关着个大人物呢!袁崇焕!正好他俩一个难兄难弟,蹲在一起,多般配。
甚至毛珏还计划好了,等将来卢象升落难了,他也救一把,送这儿来,洪承畴打败了松锦大战,也救一把,也关这儿,还有孙传庭,孙承宗,等过个十几年,这些老家伙全都蹬腿儿归西了,自己还能把这处当成名胜古迹给圈起来,这儿是孙元化故居,那儿是洪承畴故居,这儿还是袁督师亲自拉屎处!
想着后世那些袁粉儿们排着队来蹲袁崇焕拉过屎的坑体,来验偶像拉屎时候的雄风,那面朝茅坑春暖花开般的享受表情,毛珏就充分恶趣味爆发,邪恶的笑出声来。
听着这时不时传来吃饱了撑得一般猥琐笑声,孙和斗孙和京几兄弟是心惊肉跳,死死搂住自己老婆女儿,生怕毛珏这粗野不通教化的武夫来个狂性大发,当场送他们仨儿一顶便宜绿帽子。
白马山城治下的第一卫所在山城东面的山上,到了村口,毛珏就下了车,村里道路太窄,坐马车还不如走着走,以后就要被当收藏品关这儿了,就连孙元化也是有点发傻的看着眼前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烟草叶子散发出一股清香来。
可就在这功夫,烟叶子田前面,一个小孩儿跑了出来,没逃跑两步,旋即就被后面跟过来个大人给揪了住,直接拔了裤子,那巴掌照着小孩儿屁股蛋子就抽了过去,停着那啪啪的声音,有过心里阴影的毛珏下意识一咧嘴,伸手在自己屁股蛋子上揉了两下,这才龇着大板牙迎了过去。
“下雨天打孩子,这还没下雨呢!你怎么就揍的这么响,过分了啊!打两下解解气就行了!”
“将爷!”
没想到那揍娃的居然还认识自己,而且他毛珏出面了,这家伙还满是愤慨,上去就是跪地一磕头。
“标下第二团第四哨第五阵长王大发拜见将爷!”
“将爷,您老是有所不知!这个兔崽子满口胡言,不忠不义!标下恨不得打死他!”
第二百二十三章.师不是圣
都说虎毒不食子,还有想把自己的崽儿给拍死的当爹的?在毛珏奇怪的神色中,麾下这位小军官是恨铁不成钢的一语一语道来。
“将爷,这个小兔崽子您知道他说什么了吗?他说咱东江劳师糜饷,将爷您是包藏祸心,不忠不义,就该,就该点起三军,一口气杀到沈阳去,将爷,这小子你说,不是犯浑吗?”
估计还说了要把毛珏大卸八块,抽筋扒皮之类的坏话,到底是亲爹,这王阵长还是含糊过去一句,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那屁股都被拍肿了的小子又是扯起嗓子,嚎啕大哭。
“这不是我说的!是先生说的!先生还说,大丈夫当忠心报国,忠于朝廷”
“朝廷?朝廷给你吃的吗?给你发饷银吗?一切还不是将爷赐予的!你个混账小子,老子拿好几个月饷银让你学点文化,你就他娘的给老子学了这些歪门邪道?臭小子,老子削死你!”
毛珏这圈养计划还没成功,这一对儿父子倒是给他搅和的头晕脑胀了,眼看王阵长还要接着大晴天打孩子,毛珏实在忍不住,无奈的上去拉了架。
“行了!孩子吗!犯点错误很正常不是,让我来吧!”
伸手把那个父亲给拽开,毛珏是一副邻家大哥哥模样,亲切的双手扶住了这倒霉孩子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的忽悠道。
“的确,咱们这东江镇,是该为朝廷打仗,终于朝廷,忠于陛下,可是,打仗就要死人的,像我,像你父亲,都有可能会死去,你希望你父亲死吗?”
回来一次都如同过年一样高兴,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父亲死?听着这句话,男孩整个人都呆住了,旋即却是迅速狠狠地摇了摇头,别看刚挨了顿打,男孩又是迅速的搂住了王大发的脖子。
“你这臭小子!”
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王阵长那张满是粗肉的老脸居然也流露出一点慈爱来,扬起的巴掌重重揉在了这娃子的头上。
不过毛大人的说教还没完。
“你家先生说的也没错,终于朝廷,为国征战,是咱们东江的责任,可相对而言,供应军需,发放饷银,也是朝廷的责任,哥哥是铁义镇的将军,我可以告诉你,朝廷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军饷了,军械也是咱们东江自己打造。”
“想要与建奴死战,就需要军费,朝廷没有,就要从地方征收,把你家里的粮食,铁器,布匹衣服全都拿出来,作为向见奴家进攻的军费,你又愿意吗?”
自私是人的天性,所以无私的人才显得那么伟大,不过这小男孩明显还没长到那么无私,他又是重重的摇了摇小脑瓜。
“所以说,责任与义务是相对的!”
毛老师已经是渐入佳境了,也是在那儿摇头晃奶的教导着。
“就好像我与你父亲,我为他发军饷,给他粮食,衣物,让他可以温饱养家,所以将军哥哥需要时候,他会为我浴血奋战,可我要是不给他军饷,不给他养家,他同样也不会为我真心而战,我们之间,就相互尽了彼此的义务!”
“将爷!”
这么一说,那王大发明显窘迫了点,讪讪然想要辩驳几句,毛珏却是猛地举起了手,止住了他的话。
“不用说!这是我的真心话!身居高位者,享受到的同时,也必须尽自己的义务,一但有一天,我也变得昏庸无能,贪得无厌了,我希望你们能推翻我,为东江再挑选一位贤能的将军!不仅仅为我自己,也是为了这三十万人的东江!”
毕竟来自后世,而且还是底下干活流汗的小工人,这种责任观点深入毛珏的内心,听起来有点虚伪,可不管是这汉子,还是这小男孩,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甚至不光他们,身后的孙元化也是有点发愣,忍不住嘟囔起来。
“责任与义务,朝廷,陛下,朝廷不仁,真的能不义吗?”
为东江的下一代洗脑完,毛珏也没忘了正事,又在那儿拍了拍这小男孩的肩膀。
“对了,教你忠君爱国的,是哪位先生啊?”
“村里的袁先生!他是读书人,先前不少孩子去他那儿学习,不过这一阵,大家都不去了,就剩我们几个!”
“你明天也不去了!不听这袁穷酸的鬼话!”
还是余怒未消,王阵长满是恼火,恶狠狠的说着,听得毛珏却是禁不住摇了摇头。
印证了他刚刚的猜想,惹麻烦的,估计除了那位清闲的袁大督师,没别人了,只不过看样子袁崇焕的语论也不是那么得人心,自己还是满受拥戴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孩子又退了他的学堂的。
然而好笑的摇摇头,毛珏居然再一次否了王大发的决定。
“孩子还是要接着进学,毕竟知识文化是不分善恶的,而且袁大人这样的大儒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伸手拍着那孩子的脑袋,毛老师无比认真的看着那娃娃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着。
“只不过记住一点,老师也不是圣人,他是人,是人,就代表他也会有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的观点,他教授的,拿到生活中自己去判断,对的就接受,错误的也可以丢弃,青出于蓝讲的就是如此!并不需要死守教条。”
“明白了吗?”
小家伙估计也就六七岁,这么多大道理,他明显吃不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后头孙和斗几个却是脸上露出了不服气的神色。
华夏礼仪的核心,还有大明如今党争的源头,就是尊师重道,不能说这不好,可是当代人把这条当做铁律过于神话了,以至于老师的话绝对不许违背,老师的道义绝对不能质疑。
于是乎这种师生关系被带到朝中,参与到了政治里,把国家大事掺和进了私人情感,以座师与门生的关系成为了朋党党争的主要力量。
今天毛珏的话可真是绝对的大逆不道,要是传出去,估计他这官儿是肯定当不下去了。
还好,铁义没有锦衣卫,这话也不可能传到朝中来。
嘱咐这位王阵长要与孩子多沟通,讲道理,抓紧时间多陪陪家人,毛珏是终于打发走了一对呆萌的父子,抬起头来,张望了两眼半山腰上的村子,旋即是扭过了头。
“孙大人,快走两步吧!山上有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