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这个办法可够笨的,可却是充分发挥了倭人的优势,他们就是人多!一篮子一篮子的土被从地里抠起来,当天傍晚,六条蜿蜒的壕沟就挖出二十多米,活像六条难看的蚯蚓。
夕阳斜下,看着那些倭人也是灰头土面的从沟里爬出来,毛珏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是迷糊的下了城头,不过迎面而来,庞大海这小子是满面红光,领着二百多个第二团将士快步赶往城墙。
“交给你小子了!”
“将爷您就瞧好吧!”
一个照面,刚睡醒的庞大海是抓耳挠腮的一鞠躬,那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一晃东江军这头也烧起了晚饭,淼淼翠烟中,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晚上月亮倒是挺亮的,照的大地一片通明,然而谁都没注意,一百来个扛着工兵铲的家伙穿着黑蓝色军服,耗子那样的沿着土墙墙角下黑暗溜出了城。
第二天一大早晨,扛着铲子,好几千倭兵又是一肚子牢骚下了壕沟,可这一次,没等挖多久,猛地一声爆炸声又是在工地响了起来,几个倭兵布娃娃那样的被气流卷了出去,坑道都炸塌了一块,剩余的倭兵哭爹喊娘的逃出了壕沟。
趁着夜色,庞大海是又埋下了一百多个雷,就沿着壕沟的走向,把昨个踩空了的位置给补了下,就这么个小小的雷,足足耽搁了工程四十多分钟,一帮新的倭兵这才在战战兢兢中被赶进了坑道内。
又挖了没一会,爆炸声再一次轰鸣的响了起来
今个的工程明显慢了不少,到了晚上,才挖出去十多米,不过在太阳下山前,倭人倒是挖出个惊喜来,二十来个倭兵兴高采烈的抱着个挖出来没爆的地雷向回跑去,片刻后,倭军大将松平信康,板仓重信等好几个老鬼子也是亢奋的亲自有赶往了前线。
然而在这些鬼子满怀希望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坛子后,场面又是乱了起来,捂着脸,不知道中了什么巫术,松平信纲的猛地偏过了头走到了一旁,而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那板仓重信是满口八嘎的把手头鞭子狠狠地轮了出去,抽的那些小兵哭爹喊娘,上蹿下跳的。
“哈哈哈哈哈!”
眼泪都笑了出来,放下望远镜,毛珏是一屁股坐在了土墙上,旁边就算是一张脸老是死板着得李山海,亦是忍俊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得不佩服,打仗毛珏一肚子鬼点子,气人也是一肚子鬼点子,那好不容易挖出来的一罐子根本不是什么雷,里面装的全都是屎!而且是稀糊糊放了一天,再闷起来那种。
可以想象,这罐子一打开,那飘出来的气味!抢着也是挤在望远镜前面,庞大海这货也是乐不可支的一拍大腿。
“小鬼子,吃屎去吧!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四章.烧不死你
打仗就跟斗法那般,一样一样的。
快攻不行就慢攻,松平信纲还真拿出了耐心来,我就不进攻,我就挖壕沟,我就慢悠悠的,有脾气你出来打我啊?
毛珏就没脾气,别看他又是地雷又是大炮的,弄得虎视眈眈的,实际上东江军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壕沟挖到自己眼皮底下。
而且东江的危机还不止这些。
一月十七,午后。
“将爷!”
毛珏这才刚刚上城头开始巡视,一直在伊岐岛那面管理军需后勤的苏长梅居然找上了门来,面色凝重的把他在了城头截了下来。
向城下张望,这一代的土壤并不坚硬,六条壕沟拐了两个弯作为掩护,已经挖掘到了脚下四十米之内,而且从壕沟的尽头,六七条数米长鞭从坑里出来,奋力的拍打着地面,把地上都抽出了一条一条的灰烬。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对付明军的地雷,松平信纲还真想出个办法来,就是这鞭子抽。
以白磷作为引信在没有雷泵的年代的确算是一个创举,可这弱点也是显然的,作为引爆器的容器太脆弱,平时都需要套双盒来保护,其脆弱程度一鞭子下去就能震碎了,而且爆炸范围远没有后世的地雷威力那般大,隔着几米过去甩鞭子,几乎没有排不掉的地雷。
几十个神枪手趴伏在麻袋堆成的女墙后头,对着下面壕沟眯着眼睛瞄着,时不时一冷枪过去,不过这也是毛珏最后的骚扰方法,还是没挡住壕沟一米一米的接近他。
那头苏长梅那胖子满头虚汗的,在那儿低头抱着拳,毛珏也没兴趣接着巡城了,跟着他下了城,片刻之后,一条中型帆船急促的向伊岐岛返了回去。
“将爷,这里!”
苏长梅的引路中,一排茅草屋顶的粮仓映入了毛珏眼连,可最引人注目,还是这粮仓防墙上以及屋子后面的大洞,一粒粒的碎米撒了一地,再看里面的粮食,几乎是光了。
“谁干的?”
“回将爷!李兵判麾下,前道防御使崔永秀,末将敢以脑袋作为担保!”
说起来,东江大部分人都升官了,只有一个人算是降职,那就是苏长梅,把地方物资的调度分给范文举,等于在他的权利上重重砍了一刀。
可苏长梅倒是并不太在意,权利多大,责任也就多大,之前是铁义总管家,整个铁义同样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他,稍有犯错,估计就得被捅到毛珏那儿,信任一失,他姓苏的就是死路一条,如今虽然管的少了,可压力也转移到范文举身上,俸禄又没减,他是不太在乎。
虽然能力并没有那般大,可他管军需毛珏还是放心的,既然他有十足把握,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毛珏也没去求证,反倒是目光阴沉的看着碎米流淌的方向。
“一会你派人给李兵判麾下送一千石粮食!”
“送,送粮食,咱们的军粮也没剩下多少了,您,您真的要送粮食给这群伲吭勖且裁皇O露嗌倭�!”
这次毛珏气势汹汹就要把倭国德川家老鬼子削一顿,就是因为明年东江将出现粮荒,要在德川这个土财主身上压榨出点粮食来,本身他携带的军粮其实就不多,这次还让李氏朝鲜人偷去不少,苏长梅是想找李山海算账的,却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抠的石头都能捏出水的毛珏,这次却是如此的大方。
“有舍才有得!”
毛珏自己明显也不是那么舍得,老脸上满是肉疼,悲催的挥了挥手。
“李朝的文武两班也都是贵人出身,要不是军中告罄,他们也没脸做出这事儿来,这几天倭人的地道就要挖到城下了,正需要安稳住这些李朝人。”
“可,这几天过去了,我军的粮食也要告罄了啊!”
“只要打完这一战,你家将爷我就有办法把倭人和粮食问题一并解决了!”
眼看着毛珏忽然捡起地上盗粮仓的斧子,猛地向前甩去,只听咔嚓一声,斧刃入木三分,那股子凛然的杀机让苏长梅禁不住哆嗦了下,旋即脖子发凉的一抱拳。
“末将遵命!”
整个战场的形式分割两地,联军的主力铁义四个团,熊津三个团的李朝雇佣兵,沈世魁部,一万李朝兵马驻扎在长崎城外的土城中,剩余李九成,刘氏兄弟,后备兵以及一万多李朝军全都驻在伊岐岛,明显李山海把重注都压在了长崎城,所有军需粮食都聚拢前线,剩余一万五六伤兵以及不是那么强的部队就被他狠辣的抛弃了,这不查不知道,这些人居然已经断粮了三天多,靠着下海摸鱼还有吃些野草才没饿死。
有了一千石的粮食,虽然还是撑不了几天,却好歹挽救了下军心,而且这帮家伙对于出手相救的毛珏开始多出一股好感来,当天晚上,六七个军官亲自登门来谢。
虽然李山海不是太高兴,对此也没有办法。
这么个定时炸弹时间被毛珏延后了,可眼前的野火却是烧到了脚底下,一月十九,隧道已经打到了毛珏土城的脚底下。
“法爷!”
火器军官的嗓子喊的都死嘶哑了,仅仅距离自己不到几米,就算再深的壕沟,低头下去都能看到那些倭人武士脑袋了,六个队的火器兵一刻不停的对着坑道压制射击,纷乱的子弹打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然而这些倭人也知道到了拼命地时刻了,后头松平松平信纲干脆把钱匣子都搬到了前线,里面全都是亮晶晶的金子,挖回来一筐土,赏一块黄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个武士足轻顶着竹子与棉被包成的盾牌,舍生忘死的扣着土,全然不顾不断打在身旁尖锐的子弹还有惨叫着倒下的同袍。
更有凶悍者几个人扛着尸体挡在了头上,掩护着底下人拼命地挖着,没一米,几乎都是用血来换取的。
滴着血的一天终于在血色的残阳下缓缓逝去,被丢到壕沟边上的尸骸足足多达上百具,可那坑道,也已经逼到了土墙的底下,差一点点就与毛珏的壕沟打通了,再往前挖,土墙崩溃在即。
不管是明军还是倭军,这种大战前的火药味,都已经浓郁到了极限,夜间值守城头的明军时不时紧张的向下眺望着,而害怕明军破坏,夜里倭人也没走,就顶着个盖子缩在壕沟里,华夏有句成语,枕戈待旦,是实实在在的是现在了这个战场。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明日天明,等待着伴随着太阳升起的血腥。
紧张而忐忑的心情中,一晚流逝的简直如一刹那般短暂,随着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缥缈的炊烟与轰鸣的战鼓亦是一起隆隆鸣响起来。
站在土墙头,毛珏面色阴沉的端着望远镜,他的眼帘中,悍不畏死的諏訪神军披着通红的盔甲,再一次血红一片的站在了那里。
“人生五十年,如梦如幻。有生斯有死,壮士和憾!武家男人,刀上取功业就在今朝!拿起你们的刀,斩下这些唐寇的头颅,用这绪人的鲜血,祭奠天照大御神的神国光辉!出阵!”
第六天魔王,战国梦魇织田信长的《敦盛》句子在阵前幽幽响起,松平信纲是亲自到了阵前鼓舞着士气,一个个諏訪神军亦是兽血沸腾,血灌瞳仁,忽然间战鼓像惊雷那样震起,这些火红的武士也亦是如野火那样烧到了壕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