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简直是奢侈的令人发指!
更令孙传庭感到吐血的是,除了战马是特别优待他的外,这些几乎是每个来报道的民兵团都有的装备,轻轻松松装备十几万大军,这毛珏富裕的,都让人想哭。
都说塞外苦寒之地,他毛珏是上哪儿弄来这么多东西的,尤其是还有那力拉万斤的火车头。
“拜见军率大人!”
就在穷鬼孙传庭拿着手头手枪想的出神时候,冷不丁一声干脆利落的报告声音在耳畔猛地响起,急忙转头过去,一个人高马大,穿着千户盔甲的汉子是猛映入孙传庭眼帘。
“末将袁大宝,拜见军率大人!”
东江如今也是有派系的,最靠外的派系,莫过于袁时中亲信组成的鹤岗镇五个团,不用白不用!能消耗则消耗,这投石问路的任务,范文举倒是毫不犹豫的把他麾下拉出来了两个团。
只不过半年多经受东江训练,又是鸟枪换炮,换了一大堆新装备,这袁大宝是一点儿炮灰的觉悟都没有,反倒是神采奕奕的对着孙传庭催促着。
“军率,我部已经准备就绪,不知何时出发!”
毕竟是小袁营二十万里的精锐部队,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眺望了袁大宝麾下那些安静骑着马等候在河边的队伍,孙传庭心里是又多了几成底儿,他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再等半个时辰,最后补给,没人带上三天的口粮,十盒子罐头,天一擦黑,立刻出发!”
“末将遵命!”
喧嚣声渐渐戛然而止,站在定边堡向下眺望,范文举的视线中,孙传庭部骑兵是急促的消失在了浓郁夜色中,沿着呼兰河,奔袭向了茫茫松江平原处。
“这人还有两把刷子!”
不止黑龙江边镇这儿在备战,鸭绿江边上亦是剑拔弩张,沿着义州沿线,三个兵团外加七十多个后备团将江边是守了个水泄不通,高昂的吼声中,还不断有新到的部队推着大炮汇入防线之内。
端着望远镜,阿德蕾娜亦是向远处的昏暗眺望着。
如今的清国与东江就像是两名高手过招,谁都不敢轻易出招,等候着对方图穷匕见的时候。
不过守在城墙上,阿德蕾娜娇俏而英姿勃勃的脸颊上,同样写满了焦虑,这种大规模动员,对于东江来说,每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清军虽然也农耕,可此时却是农闲时刻,至少秋收前,不会太忙碌,可东江,尤其是铁义,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工厂却是闲不下来,用句时髦的话来讲,那就是一分钟五六万啊!
这么拖下去,一但拖到九月份秋收,清军不打了,又回头去收庄稼,东江就是干赔了几个月,这对于骄傲的阿德蕾娜来说,绝对是不可接受的。
她的耐心也在一点点的消耗殆尽,眺望着对岸再一次变得空空如也的鸭绿江边市,终于放下了望远镜,阿德蕾娜是扭头命令道。
“来人,招李九成将军来见我!”
“标下遵命!”
毛珏留下的亲兵,干脆的答应一声,转身就向门牙堡下方走去,可就在这功夫,天空一阵急促的鸟鸣声音猛地传来,几只鸽子相继落在了左门牙堡的鸽笼里。
那个方向,西面盛京沈阳的方向,内线终于再一次传递来了新的情报。
女人的好奇心堪比猫咪,等了这么久,对阿德蕾娜来说是场彻彻底底的煎熬,急促的三步并作两步,亲手把鸽子腿儿上的信筒捏开,倒出里面的蜡丸,张开蜡丸中情报娟布的第一眼,阿德蕾娜那双杏眼顿时瞪得溜圆。
“该死!”
第四百四十一章.帅才
乱世的好处,就是人足够狠,坚韧的犹如石头那样。
袁大宝麾下的流民军精锐自然不必说,令人惊奇的是第十九厂的人,对于这荒无人烟的旷野似乎也如鱼得水那样。连续奔袭了一夜一天,深入了后世辽宁与吉林之间交汇处广袤的无人区,在一片松林附近扎营,值班的军士是熟稔的在外围观察,设下陷阱,几个团的战士也是没用孙传庭特别吩咐,自动的根本没有点火,毫无怨言啃着干冷的罐头后,旋即在避风处挖了个容身的小坑,就昏昏睡下。
这份吃苦耐劳,就算当初孙传庭麾下的秦军,恐怕都没这份毅力。
敢带一群工人出来,孙传庭自然有着自己的底气,整个厂子一万多人都是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开采,头两班是生产,每一波工人轮到的第三班就是军训了,毕竟整个东江是个大军镇无时无刻不要防备或者南方,或者北方,或者西方的敌人,有吃有喝,军事训练的时间甚至比秦军都要长。
可军事技能能训练,可这信手拈来的艰苦意志却不是靠着军训就能撑出来的,一边用配发的勺子抠着油都凝结在一起的罐头猪肉,一边孙传庭是很好奇的扭头问着跟他一起出来,主任变团长的下属周饱肚。
“不错啊!在哪儿练出来的?”
“厂长您就别笑话俺老周了!”
不知道是在十九厂弄得这么黑还是天生就这么黑,周饱肚是讪笑着挠着后脑勺乱糟糟的头发:“当初在山西河南逃难时候,老周就是俺们乡里的头,往哪儿逃,大家伙都听俺的,这要是逃不好,俺们全村人命就交代了!用咱们厂子里的话,责任重大啊!”
“流民?”
这么久了,孙传庭还真不知道自己手底下人的底儿,他还以为他们都是东江土著,情不自禁的,这位陕西巡抚下意识嘟囔了一句。
然而,让孙传庭更郁闷的还在后面,满是感慨,周饱肚深深地叹了口气,手还敲打敲打身上的甲。
“您是不知道,那时候真是死了海了人了,俺们一个村子,一百四十多口子人,最后活下来的才有三十来个,尤其是有一回遇到个陕西巡抚孙,他麾下个姓贺的军将杀了我们四十多人,还把十多个女人活活烤了吃了,说是叫什么不羡羊!您说说,咱们流民求得就是依旧饭食,活下去就成,这狗朝廷怎么就不给条活路呢?”
这诘问让孙传庭哑然无语。
以前,他只是想着如何与流民军作战,如何剿灭流贼,如何让地方恢复平靖与秩序而已,对自己手下贺人龙,艾万年等人的暴行他不是没有耳闻,可也没放在心上,可真这么与一个流民面对面的促膝长谈,孙传庭却是感觉自己心头胸口的良心,怎么都是有种憋闷的感觉。
是啊!他们要的只是一口吃的,一个活命而已,自己这陕西巡抚,他们的父母官,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似乎看出来孙传庭脸色变得有点不好,周主任又是撑出了一个笑容来,给了自己轻轻一个耳光。
“敲我这张嘴,这时候说这些不吉利的干什么,朝廷还是有好人的,就像毛大帅,给咱们这些可怜人地种,给咱们工作干,还给发银子,俺们山西有不少煤窑,那黑心矿主都是把工人往死里逼,哪像毛大帅这么好!还有厂长您也是好人,都是姓孙的,比那个什么陕西巡抚孙要好上千百倍!”
当面打脸无异于这个了,然而出奇的,听着这个好人,孙传庭心头却是为之一松,呵呵的轻笑了两声。
“好人吗?”
“也许吧”
带的粮食够吃四五天,黑吉交界线这个时代还是水草很丰美的,战马带一小袋子燕麦也就能顶过来,曾经与草原部族交手过,按照孙传庭的计划,至少要在这片无人区游荡个几天才能找到蒙古部族的蛛丝马迹。
可后世有句话叫做转角遇到爱,孙传庭也没想到,这些搬迁到辽东的蒙古部族这么嚣张。天刚蒙蒙亮,孙传庭就感觉到到肩膀一阵摇晃,耳边响起急躁的声音。
“军率!军率!”
不得不承认,虽然被流放了,可这当厂长的一年,是孙传庭睡得最香最安心的一年,不用担忧什么时候再爆发一场民变,足足迷糊了两三秒,他这才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是鹤岗守备袁大宝那张饱满浑圆的黑脸在自己眼前晃悠。
“喔,出什么事儿了?”
“军率!鞑子部族!鞑子部族!”
一下子,孙传庭那点残余的困意烟消云散。
毕竟和蒙古草原不同,松江平原还有不少平原森林的,松花江畔,一处小丛林边上的平原上,蘑菇那样的蒙古包密密麻麻连在一起,一大早晨,部落妇女们先忙碌了起来,把羊赶到一起,挤奶,煮奶豆腐,一股子渺渺炊烟带着香味传的老远。
而一直到太阳高升起来,慵懒的蒙古汉子这才爬起来喝奶茶,开始一天的生计。
忙碌赶着牲口的部族是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附近,几片灌木下面,几双眼睛仿佛猎人那样兴奋的盯着自己。
真不出孙传庭所料,建州女真派来袭扰黑龙江镇的是蒙古部族,而且在军议上孙传庭没说的是,来犯的只有蒙古部族!范文举担忧的大队建奴部队根本就没有影子。